第2章
等到我再攢攢錢，讓你可以重新站起來。
我看著她面色紅潤，有點欣慰。
「對了，小白他好幾天沒來了，你幫我把這個帶給他。」
母親說著，從床邊拿起一條織好的圍巾遞給我。
「小白？」
我疑惑，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我的人生中好像都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人物。
母親看到我疑惑的神情，又把圍巾收了起來，笑呵呵地解釋。
「差點忘了，你不認識他。」
「他說是來這個醫院做志願者活動的。」
「來了好幾個月了，隔三岔五來一次。」
「他好像認識你，還讓我不跟你說。」
「本來想著趁冬天給他，沒想到春天才織好。」
我眉頭緊鎖，這家醫院，根本沒有志願者活動。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問道。
「這麼緊張幹嗎啊。」
「小白是個好人，比你這個當兒子的好多了，隔三岔五來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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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太瘦了，跟個姑娘似的，看得我心疼。」
男的，不胖，名字裡應該有個白。
我確定我不認識。
母親突然湊到我跟前，壓低了聲音：
「你說，不會是瞧上你了吧？」
「媽，你正經點。」
自從宋祁追我鬧得沸沸揚揚，母親總是開這種玩笑。
我正了神色，很嚴肅地對她說：
「等他再來的時候，能讓他聯系我嗎？我想當面謝謝他。」
看她點頭答應，我跟她告別後就離開了。
母親有出院的想法，是時候租套房子收拾收拾了。
邊想著邊出了醫院，轉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保時捷卡宴。
車內的沈晏也看到了我，按了幾下喇叭，示意我上車。
我沒動，他就打開車門下車向我走來。
微風揚起，把他的發絲吹得有些凌亂。
桃花眼深邃似譚，眼尾微微上翹。
我心髒莫名停了一拍。
10
「小羊是把我當成司機了嗎？」
他噙著笑，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說道。
我正打開後排車門的手懸住了，彎腰坐在副駕駛上。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這裡？」我問他。
「我買完早餐，發現你不在。」
「想到伯母進行完手術不久，你肯定會來看她，就過來了。」
我應了聲，就沒再說話。
車裡一時陷入寂靜，我以為會就這樣一路安靜地到達目的地，又忽然想到我根本就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兒。
他沒說我沒問。
我沒說他沒問。
「……」
19 年了，我終於知道了「如坐針毡」的含義。
就在我打算詢問一下去哪兒時，沈晏開口了：
「待會兒有個活動需要我出席。」
「你可以陪我嗎？」
他看著我沉默，又遞給了我一張銀行卡。
我看著他遞來的銀行卡，皺了皺眉。
在這個男人面前，我莫名地自尊心作祟。
「我暫時不缺錢。」
「那 100 萬……算我欠你的。」
「我會還上的。」
所以你大可不必這樣。
他將車靠路邊停下，熄了火。
「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找我。」
「城南我有一套商務房，你需要的話我隨時歡迎。」
「卡裡我會定期打錢，如果不夠可以直接找我要。」
「別把自己弄得這麼累。」
我捏著卡的手緊了緊，對上了他那雙好看的眼睛。
想到昨晚的一系列荒唐事，我底氣不足地移開了臉。
「你是要包養我嗎？」
「不是，」他又靠近了我一點，呼出的氣息打在我耳邊，氣氛一時讓我臉紅，
「是在懇求你。」
11
還沒等我對這句話作出反應，他又湊了上來。
「沈晏，你……」
你別靠這麼近。
我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啪嗒」一聲。
我下意識地僵了一下，後又反應過來他在給我解安全帶。
我從車窗向外看去，瞬間知道了這是哪兒。
沈晏所說的「活動」，是讓我頭疼的商務聚會。
沈晏下車後，從車前繞了過來給我開車門。
我承認，他優越的外表吸引到了我，他的成熟矜貴讓我很心動。
然後，糟心的就來了。
遇到宋祁，在我意料之中。
剛下車就碰到，卻在我意料之外。
「吆，裴少爺好手段啊，這就攀上了沈家了。」
整天喲喲吆吆的，像條狗一樣亂吠，煩人。
「喲，宋祁，今天怎麼這麼人模狗樣啊。」
我學著他的語調懟他。
確實人模狗樣，宋祁常換發色，一個月染過的發色可以拼出幾道彩虹來，而今天卻是一頭黑發。
宋祁脾氣難得好，笑意更濃：
「沈晏他給了你不少錢吧？」
「上次裴少來這兒好像是半年前吧？」
「重遊故地，感觸很深吧？」
「確實挺深的，但宋大少應該感觸更深。」
畢竟就在這裡，我拒絕過他的表白。
「你……」
「我？」我對他挑了挑眉。
我是裴家少爺的時候，家裡有錢有勢，想懟誰懟誰。
現在我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小爺我天不怕地不怕，尤其是對上宋祁這種腦子不好的人。
「你是不是賤啊，為了錢連沈晏那種老男人都勾引。」
我還以為他狗嘴裡能憋出什麼象牙，結果就這？
我剛要懟回去，就聽見熟悉的嗓音：
「我求之不得。」
「順便再糾正一下，不是他勾引我，是我引誘他。」
……
我無語。
宋祁怒了。
然後他就像豌豆射手一樣嘴叭叭說個不停：
「沈晏，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骯髒的心思，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每次裴揚在的時候你都盯著他看，喜歡都不敢說出來，隻知道乘人之危。」
「你現在很得意是嗎？」
「我告訴你，裴揚他不會喜歡你，你知道他的理想型嗎？」
「當初那些話你聽了就沒有什麼……」
宋祁話還沒說完，沈晏就拉著我走了。
「外面冷。」
我點頭。
「別看他了。」
我「嗯」了一聲，收回了目光。
講真，除了跟我告白那次，我還沒見過宋祁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這人雖又蠢又賤，但炸毛的時候還是蠻可愛的。
沈晏突然不走了，他微微側身把我摟進懷裡。
「你別看他，看我。」
「也別想他。」
他比我高了半頭，我抬頭就闖入了一雙微微含著水汽的眸子。
……這人被宋祁那狗欺負哭了？
鬼使神差，我摸了摸他的頭。
然後他就捏著我的下巴親了上來，親得我暈乎乎的。
12
這種宴會著實無聊，之前我最討厭隨父親出席這些活動。
於是我輕車熟路地溜進了後花園，坐在後花園的木質秋千上。
想到最近發生的糟心事，一時無語。
自我家破產搬家後，就與之前的「朋友」們很少聯絡了。
我成績不錯，再加上家裡重視，高考考了個不錯的成績。
之前一直羨慕那些不用高考直接出國的那些人，嫌父母逼我逼得太緊，出事以後倒是有些慶幸，好歹在國內還有個看得過去的大學上。
宿舍是三人寢，其中一個談了女朋友後出去租房住。
母親的車禍雖然保住了命，但各種醫療費用不斷，所以我在寢室的時間也不多，空闲時間大多在兼職。
日子也算平凡無波。
幾天前，室友沈耀把我拉進了一個大樓。
「別去那些地方兼職了，來這裡，讓我哥給你開後門。」
入職兩天，公司的慶功宴也帶上了我。
我捂了捂臉，我都幹了些啥啊。
室友好心給我介紹工作，我對他哥圖謀不軌。
真要命。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我看了過去，然後我看到了一個長得比我還像我爸的人。
……
這……不會是我爸的私生子吧？
他在不遠處停下腳步，我收回了目光，感受到了他的視線。
他看了我半天，讓我有些不自在。
「裴少爺。」
他叫住了我，「沈總他喝多了，我帶你過去。」
我打量了一下這個人，注意到他脖子上的圍巾，針腳我無比熟悉。
我朝他走去，伸出手：「認識一下，我叫裴揚。」
「白時序。」
心裡有了一樣猜想，我垂眸，壓下了這些想法。
他沒來打擾我的生活，我也不應該去找他的麻煩。
13
我找到沈晏的時候，他並無任何異樣。
到了車上，我才發現他醉得不是一點半點。
「我今年二十六。」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冒出來讓我有些蒙。
他看我不答話，又靠我近了一些。
「我覺得我長得挺好看的。」
確實挺好看的，我承認。
「我還有自己的事業，不依靠家裡。」
你依靠家裡也沒事，沈家有錢。
是在跟我炫耀嗎？
我在心裡吐槽道，但對上沈晏真誠的眼睛，我更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沈晏問我：
「裴揚，我老嗎？」
「……」
這貨……還在介意宋祁那狗隨口說的一句話？
「區區 26，怎麼老了？」
「那你怎麼不喜歡我？」
好家伙，不是炫耀，是開屏。
「你喜歡宋祁，是因為他比我年紀小嗎？」
我喜歡宋祁？我怎麼不知道？
「你下車後為什麼看了他那麼久？」
他眸裡含著水汽，眼底閃過一絲委屈。
「我不喜歡他。」
我硬著頭皮回了句，然後沈晏立刻接了句：「那你喜歡我嗎？」
我閉了閉眼，反問他：「你呢？」
沈晏回得很幹脆：「喜歡，很早之前就喜歡上你了。」
「那時候你太耀眼了，我不敢去跟你搭話。」
「後來你拒絕了宋祁，我就更不敢了。」
我震驚了，我和沈晏這麼早認識嗎？
他……暗戀我？
我突然想到之前宋祁說沈晏「喜歡還不敢說」，我以為他胡謅的，沒想到是真的。
我還沒從震驚中緩過來，沈晏還在說：
「是我來晚了，前不久跟沈耀闲聊的時候才知道你的消息。」
「見到你之前，我特別害怕隻是同名同姓。」
「這半年多，辛苦你了。」
……
「我照顧我媽，不辛苦。」我僵硬著回答。
沈晏把我摟得更緊了。
「早知道，我就天天開車去你們校門口，學那些黑道老大把大金鏈子戴上，在你面前晃。」
他頓了頓，隨後補了一句：「等你自投羅網。」
……
沈晏帶大金鏈子？
畫面太美不敢看。
「還好你現在是我的。」
他的眼神太熱情，看得我不太自在，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站著一個人，蒼蠅搓爪，手足無措。
……
這不會就是沈家的司機吧？
結果還真是。
後座裡，沈晏抱著我不撒手，我脖子有些僵硬。
不跟醉鬼計較！
我轉了轉頭，想活動一下脖子，對上了後視鏡裡司機慈祥的目光。
……
我又把脖子轉了回去。
「為什麼不看我？」
醉鬼問道。
我無語。
看看看看看！
看不死你！
14
第二天一早，果真落枕了。
沈晏說要送我，我同意了，剛好省下打車錢。
無意間，掃到了他手腕上一塊價格昂貴的手表。
跟昨天的不同, 昨天那塊貴得樸素，這隻貴得高調。
豪華貴金色存在感十足。
……
好家伙, 沒戴大金鏈子，戴了塊金手表。
我又不是不認識牌子，這麼顯眼幹啥？
快到校門口的時候, 我看了看沈晏，他一臉嚴肅。
氣氛有些尷尬，我解開安全帶：
「到這兒就好，不用再往前走了。」
我剛要推開車門下車, 一路上一語未發的沈晏伸手牽住了我：
「昨天晚上……」
呦呵, 這是覺得尷尬了？
「昨天晚上的事我就當是忘了, 你不用在意。」
說完後，我又去開車門。
開不開。
「昨晚我喝多了，但所說句句真心。」
「裴揚，我喜歡你。」
「特別喜歡。」
然後, 就把他那塊一路上快閃瞎我眼的手表戴在了我手腕上。
「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
「我等你接受我。」
說完，吻上了我的唇。
沈晏親得我渾身發軟,
「沈晏，我覺得我好像喜歡你。」
「從 17 歲那年就喜歡了。」
說完, 我就打開車門跑路了。
這人是狗嗎？這麼能啃？
15
我剛到校門口, 就看到了在等我的沈耀。
剛做完虧心事不久, 我還是有些心虛。
下午沒課，我和沈耀就直接回了寢室。
他忽地眼神有些不對勁。
「小羊, 你這吻痕……」
「你交對象了？」
我看著他有些緊張的神情，起了逗他的心思, 點了點頭。
「怪不得昨天一天沒見到你，完了完了………」
說著，拿著手機去了陽臺。
他蹲在陽臺，像是在打電話。
電話接了。
「哥, 完了完了，小羊他談對象了。」
聽著這聲哥，我也起了好奇心，湊到陽臺。
「對……對不起。」
「完「」沈耀撓著頭發：「關我醒酒湯什麼事啊，我還不是怕你喝太醉起不來？」
沈晏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你下個月生活費免了。」
「不是, 哥，我還想買新車呢, 就差你那 100 萬生活費了。」
「哥。」
沈耀抬頭就看到了在門口的我, 又湊了過來。
「小羊，你對象是誰啊, 這年頭詐騙很多，你謹慎考慮啊。」
「沈晏。」
「我哥怎麼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我是在回話。
「你對象……是我哥？」
他對著手機叫，「哥, 你什麼時候搞定了？」
「你都拿下小羊了你還不給我生活費, 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信不信我去找爸媽告狀你虐待我啊。」
他沒掛電話，應該是都聽見了的。
我心跳得飛快，一股熱流直衝臉頰。
偏偏沈耀這時掛了電話問道：「小羊，你發燒了嗎？臉怎麼這麼紅？」
沒等我回答, 手機鈴聲響了，來電話了。
是沈晏。
「你的話我聽見了。」
「我在校門口。」
他語氣裡染上幾分笑意：
「來接你回家，我的男朋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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