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惡毒女配時,已到尾聲的故事出了差錯。
我一口氣穿了兩本書,且兩場死遁戲碼,撞到了同一天。
此刻,綁匪正將我與白月光帶至懸崖邊,尖刀直抵咽喉。
「兩個隻能選一個!」
男主焦急地大喊。
「快放了皎皎!」
白月光得意地掃了我一眼。
「你不過是他年少時的將就,在瑾年心中,我才是排第一位的人。」
我急得腦門直冒汗,掃了腕表一眼。
距離下一場惡毒女配的戲份,還剩一個小時。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含淚瘋狂點頭。
「對對對,你永遠排第一。
「所以大哥快點動手吧,我還要趕下一場死遁呢!」
1
崖底海浪裹挾著潮湿,瘋狂拍打在峭壁之上,將我的聲音徹底淹沒。
Advertisement
綁匪顯然沒將我的話放在心上,還在聲嘶力竭地叫喊。
「說好了,隻能放一個,然後給我準備一千萬現金,剩下那個,等到了安全地方,我自然會放了她。
「要是敢報警,老子就撕票!」
我逮到機會,迅速插嘴:「有本事你現在就撕票!」
綁匪:「老子需要你教做事?」
我往身後斷崖掃了眼,崖下海水翻騰,水深不見底。
「我看你就是不敢撕票。」
「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我梗著脖子努力往刀尖邊湊了湊:「你不敢撕票!」
「有種再說一遍?」
「廢物,你就是不敢撕票!」
我口幹舌燥視死如歸,一連嚷了三遍。
綁匪一怒之下。
怒了一下。
他可能發現我真有種,所以將尖刀往回收了收。
站在不遠處的徐瑾年冷笑一聲。
「姜舒,這就是你找來嚇唬皎皎的人?
「你可真是戲精上癮,無時無刻不在爭奪我的注意力。
「我告訴你,皎皎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女人,你若是再冥頑不靈各種陷害皎皎,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也對,皎皎才是他心中永不墜落的明月。
而原主,隻是一個敵不過天降的青梅。
在林皎皎出現之前,原主與徐瑾年幾乎是形影不離,曖昧到圈子裡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一定會修成正果。
原主也是這麼認為的,一顆真心全撲到了徐瑾年身上。
直到白月光林皎皎出現。
林皎皎因家族破產,灰溜溜地回國,第一時間便想起了徐瑾年這條帥氣多金的備胎舔狗。
年少時的求而不得,如今就站在自己眼前,徐瑾年當即迷了眼,拋棄原主。
他們幹柴烈火,在即將燃燒成灰燼之前,突然發現中間多了一個青梅。
徐瑾年扶著額頭無不疲憊道。
「姜舒,我對你,自始至終隻是兄妹之情。
「而皎皎,才是我的一生摯愛。」
愛的時候,喊著心肝寶貝,衣服一件件脫。
不愛的時候,借口兄妹之情,良心一刀刀戳。
林皎皎生怕徐瑾年會愛上原主,令自己的地位不保,便處處汙蔑原主陷害她,而後又自導自演了這場綁架戲碼,想讓徐瑾年徹底厭惡原主。
鹹腥的海風吹到臉上。
林皎皎奧斯卡上身,淚眼蒙眬。
「瑾年,救我……」
我煩躁地又掃了眼腕表。
上面顯示七點二十分。
再不死遁,另一個惡毒女配劇本,就來不及登場了。
2
其實我本不該在同一天死遁的。
但是時間管理出了紕漏,令兩個劇本的死遁時間撞到了同一晚,這才造成我如今分身乏術的尷尬場面。
我在剛穿進這個世界時,系統告訴我。
【你是兩個劇本的惡毒女配,隻有按照劇情成功死遁後,才可以回家。】
我舉雙手抗議。
【一個任務就夠應接不暇了,還要同時完成兩個?】
腦海中的聲音變得不耐煩。
【現在人手少,每個人最少都要分兩個劇本。】
【你勤快點,加加班不就行了?】
我翻開劇本,發現自己穿的書,都是青梅敵不過天降。
而我,就是那位倒霉的青梅。
我遲疑道。
【我同時當兩個人形影不離的青梅,你覺得這合理嗎?我是有分身術嗎?】
【沒什麼不合理的,你穿進去後隻剩下死遁這一件事,人死燈滅,誰知道你曾經是幾個人的青梅呢?】
它說得十分有道理。
所以,我穿進書中的第一分鍾,發現兩本書的死遁撞時間後,在被綁匪往車上拖時,我拼盡全力地抓著車門不撒手,哀號道。
「大哥,我是真有十萬火急的事啊!」
我掃了眼腕表,「要不你在這裡等我,我先去另一場死遁戲走個過場,然後再回來陪您走綁架劇情,您看怎麼樣?
「畢竟您這邊劇情更拖沓些,遠不如另一場戲簡單粗暴省時間。」
他絲毫不理會我的哀求,還在一個勁地將我往車上推。
掙扎之下,我使出了殺手锏。
「要不這樣,林皎皎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隻求你這邊的綁架戲能多等我幾個小時。」
綁匪停止推搡,一臉期待。
「她答應給我們一千萬,你出多少?」
我從牛仔褲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十塊鈔票。
打擾了。
然後又將鈔票重新塞回去,主動鑽進面包車,並幫忙關上車門,歇斯底裡地喊了句。
「要綁架就快點,磨磨蹭蹭做什麼呢?」
眼下,綁匪還在嘰嘰歪歪與徐瑾年討價還價,試圖從一千萬漲到兩千萬,好多往自己兜裡揣些錢。
他竟然還學會了自我加戲。
這樣拖沓的劇情,我第二個惡毒女配的死遁任務還怎麼做?
我再次掃了眼翻湧的海水,耳畔斷斷續續傳來浪花拍打崖壁聲。
徐瑾年還在不依不饒地大喊。
「姜舒,你到底有完沒完?
「讓我們來陪你參與這場綁架遊戲,很好玩嗎?
「你到底有什麼自信,覺得自己可以與皎皎相提並論?」
我深吸一口氣,抬起平靜的眸。
徐瑾年眉眼鋒利,隻有在看向白月光林皎皎時,才會有片刻的溫柔。
但我隻想回家。
誰也不能阻擋我的回家路。
不動聲色地緩緩後退一步。
嘴唇一張一闔,清晰的話傳入所有人耳中。
「徐瑾年,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那從今日開始,就當你從來沒有見過我吧!」
說完,我趁著綁匪愣神的工夫,狠狠推開他,毫不猶豫地縱身往懸崖下一跳。
整個人瞬間沒入翻滾的海水中。
恍惚間,我似乎聽到兩道完全不同、歇斯底裡的聲音。
「不!姜舒,不要跳!」
「林小姐,不是說好了假裝綁架,一千萬咱們五五分嗎?怎麼還真搞出人命了?老子不想去坐牢啊!」
3
浪花一波波衝著我的臉扇來,卷得我在漆黑的海水中上下浮沉。
我手腳並用,狂遊二十裡後,渾身湿漉漉地上了岸。
微風吹得我打了個哆嗦。
即便是炎炎夏日,湿透了的衣服緊貼在皮膚上,也能輕而易舉地卷走所有體溫。
我再次掃了眼腕表。
七點二十分。
竟然一分鍾時間也沒浪費?
來不及思索,我巡視周圍一圈,丟掉口袋裡進水關機的手機,然後抬起角落一輛生鏽丟棄的二八大槓。
我咬牙橫跨上去,铆足了勁將車鏈子蹬出了火星。
另一處惡毒女配的戲份地點,僅僅相距幾十公裡。
車鏈子再蹬得快一點,說不定能趕上下一場死遁。
我蹬得越發起勁,身上的湿漉也逐漸幹透。
終於,車子停在一處高檔的酒店前。
裝修富麗堂皇,隱隱可聽見包廂內推杯換盞的聲音。
這樣的金碧輝煌,與渾身狼狽的我成為鮮明對比。
按照劇情記憶,我努力推開面前包廂大門,燈光傾瀉全身,將我所站的黑暗照映得一清二楚。
裡面的談笑風生頓時暫停,所有人將目光投到我身上。
其中,沈臨皺眉打量我一眼,呵斥道。
「姜舒,誰允許你來這裡的?」
4
今日,是沈臨為白月光舉辦的接風宴。
不過是豪門公子爺愛上貧民窟堅強小白花,拋棄陪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小青梅,得到父母的強烈反對。
沈母當即砸了五千萬,許妙妙樂得眉開眼笑,揣著錢跑路並留下一句。
「阿臨,我們終究是有緣無分,為了不耽誤你的未來,我自願退出這場愛情。」
沈臨一腔熾熱愛意被生生澆滅,行屍走肉了許久,這才又重回原主身邊。
「姜舒,你放心,我一定會娶你的。」
原主以為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於等來了浪子回頭。
隻可惜,男人的誓言隻在當下有效。
落地後,便變成一攤無用的口水。
昨日原主回國,打破一切平靜。
許妙妙回來的原因很簡單。
五千萬在國外被騙光了,身無分文的她連機票錢都是借的。
剛一回來,她便哭著投入沈臨的懷抱,抽抽噎噎。
「阿臨,在國外這一年,我發現我還是忘不了你,我想,我這輩子算是栽到你手裡了。」
瞎說。
明明她在國外包養了三個小白臉,玩得樂不思蜀。
要不是錢被小白臉聯手騙完,她才不會回來呢。
可沈臨被壓抑許久的愛戀剎那間長成參天大樹,與父母徹底鬧掰,拋棄小青梅,堅持要娶自己心中明月為妻。
今日這場接風宴,是他為許妙妙特意準備的。
一片竊竊私語聲中,許妙妙臉色變了又變,親熱地挽上沈臨胳膊,擠出微笑。
「姜小姐,我知道你喜歡阿臨。
「可在愛情裡,不被愛的永遠是小三,你明白嗎?」
喜歡沈臨的是原主,與我有何幹?
我的一顆雜質裡,絕不含半點真心。
但死遁還是要完成的。
接下來,按照原劇情,我應該將紅酒潑到許妙妙臉上,並歇斯底裡地衝著沈臨哭喊。
「我們相識這麼多年,你說過要娶我的,可為什麼青梅永遠敵不過天降,她一出現,你的眼中便再也看不到我。」
我環視一圈。
紅酒呢?
包廂裡隻剩許多空酒瓶,明顯這場接風宴已步入尾聲。
我掃了眼腕表。
還是七點二十分。
我霎時後知後覺,這塊表,被海水浸泡後,指針停止轉動許久了。
如今接風宴已是終場,我才姍姍來遲。
5
我哭著掏出剛從出租房裡拿來的新手機,打開某夕,熱淚盈眶地給了個差評。
明明下單前,老板信誓旦旦向原主保證。
【親,您放心,咱們這款十九塊九包郵的勞力士絕對保真,在水裡泡三五個小時,指針都不會少轉一圈。】
【親,咱們是瑞士直銷,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所以才這麼便宜哦。】
【親,看好就趕緊下單哦,剛才中東王子從我這裡訂購了一萬塊,瑞士一號倉庫的存貨不多了呦!】
原主被忽悠得當即下了單。
它確實沒有少轉。
它直接原地停止了旋轉。
我手指翻飛,迅速留下自己的評論。
【家人們不要上當,這款勞力士是假的,我方才跳海自殺時,海水一接觸指針,表盤就不轉了。】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六位數的密碼保護著兩位數的餘額,平白無故損失了十九塊九。
心頭都在滴血。
許是我的眼淚太過於滾燙。
又或許我這一身剛剛風幹的破舊衣衫太過於狼狽,眾人將同情的目光放在我身上,小聲地交頭接耳。
「聽說她是真心喜歡沈少爺。」
「可不是嘛,沈少爺給她的那筆補償,都拿來捐給孤兒院了,一分都沒舍得留,你瞧她一身衣服舊的。」
「嘖嘖,比某些拿了五千萬又回來的人強多了……」
沈臨有一瞬間的錯愕。
「你……你把我給你的錢都捐了?」
我抹了把眼淚,尷尬一笑。
沈臨為了與小青梅劃清界限,主動轉了一筆錢,算是兩清。
在來的路上,我順手給捐了。
錢之所以捐出去,是因為等我死遁後,這裡的錢一分都帶不回原世界。
還不如捐給有需要的人呢。
他們能這麼快知道消息,大概率是孤兒院院長將感謝電話打到了公司。
許妙妙咬了咬牙。
「姜小姐,既然你今天來了,那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說完,她好心地伸手來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