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唐姝瑜是仗著唐家的勢力，和孟尚書的千金孟嬌嵐幼時就有恩怨。

後來她喜歡上了蕭涼，蕭涼卻求娶了孟嬌嵐。

孟嬌嵐「被害身亡」後，蕭涼又娶了如今的「覃巧巧」，還是沒輪到唐家大小姐。

新仇舊恨，看來這下就是衝我來的。

隔間的門被推開，我淡定飲了口茶。

「唐姑娘若要找我，去安王府通報一聲便可，何故來此，打擾了大家聽書的雅興。」

「你就是覃巧巧，你居然認識我？」

唐姝瑜一時摸不清我的底細，隱忍著怒氣發問。

「有安王在，這京中誰人我認不得？」

唐姝瑜果然氣不打一處來：

「一介農女，好大的架子！」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該知道得罪唐家的下場！」

我忍俊不禁：「唐姑娘這說的是哪兒聽來的笑話。

「安王殿下和唐家的關系，難道你這唐府貴女，還沒我一介農女清楚嗎？」

就算她不知道蕭涼母妃和先皇後的恩怨，不知唐太傅昔日對蕭涼的誣陷針對。

蕭涼負責科舉時，揭發唐家子弟買官之事，京中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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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涼和唐家早就勢成水火，所以我才敢直接下她面子。

「好生伶牙俐齒！不光這張臉，脾性也和孟嬌嵐那個賤貨一樣，難怪蕭涼哥哥會選你……」

「打住，」我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貴妃娘娘是你的姑姑，陛下就是你姑丈，蕭涼是陛下的弟弟，你得叫他叔。」

接著我又指了指自己，「所以孟嬌嵐和我都是你嬸嬸，嘴巴放幹淨一點，別給唐家丟人。」

唐姝瑜輕嗤一聲：

「讓本小姐叫你嬸嬸，你也配？你不就是仗著一張和孟嬌嵐相像的臉？」

看來唐姝瑜寧願相信蕭涼喜歡的是孟嬌嵐，也不願相信蕭涼的心上人是覃巧巧這個農女。

「可這些與你唐姝瑜有什麼關系呢？

「唐家不是一直想讓你做太子妃嗎？你不日就要嫁入東宮了吧？怎麼還在惦記我的夫君？」

唐姝瑜咬牙切齒道：「我看毒殺孟嬌嵐的刺客就是你安排的！你肯定早就做好了殺之上位的準備！」

唐姝瑜難得書沒讀到狗肚子裡去，居然能想出這種解釋。

如果我是真的覃巧巧，她這套說法還真說得通。

「唐姑娘又說笑了。我區區一介農女，哪裡能找到有本事闖入安王府的刺客，哪裡又能弄到能讓安王都束手無策的劇毒？」

唐姝瑜剛想咬死是我害了孟嬌嵐，隔間外便傳來一道清澈的女聲。

「要說誰既有能力買兇投毒，又和安王妃有仇，姝瑜妹妹你的嫌疑好像要更大一些吧？」

門再次被推開，一個妙齡女子款款走了進來。

那女子眉眼含笑，望著我對面的唐姝瑜貼臉開大。

「畢竟這京城，誰人不知姝瑜妹妹你和安王妃是死對頭呢？」

9

看清來人後，唐姝瑜氣不打一處來：

「尚瑩瑩你胡說！我們唐家向來光明磊落！才不屑用這種腌臜手段！」

「哦？是嗎？」

尚老將軍的獨女尚瑩瑩笑意更盛：

「所以科考買官被刑部關押的唐姓子弟，其實並不是唐家人？

「聽說唐家主母為誕下嫡長子，不惜多次害側室流產，還害死了一個……難道唐家主母也不是唐家人？

「還有姝瑜妹妹，你早年在皇宮推嬌嵐入湖，往她屋裡放蛇，聽聞她要嫁給安王後，在她回家的巷子裡安排乞丐意圖非禮她……

「難道這些都不是腌臜手段？莫非姝瑜妹妹你也不是唐家人？」

「你、你……」唐姝瑜急得說不出話。

從小到大，唐姝瑜最恨的是孟嬌嵐，最煩的就是尚瑩瑩。

因她每次對上尚瑩瑩，罵也罵不過，打也打不過。

尚瑩瑩走到我和她中間，擋在我身前。

「所以姝瑜妹妹這次又想幹什麼？打算用唐家小姐的身份，欺負安王正妃嗎？」

「我沒有，你別血口噴人……」

唐姝瑜有口難言。

她小瞧了我，出門就帶了一個丫鬟，此時我們人多勢眾，她如何也找不回場子了。

又「你」了半天，她終於氣得跺腳，轉身跑了出去。

「她不會被我們氣哭了吧？」尚瑩瑩問我。

我無奈搖頭：「不知道，但她活該。」

被她這一鬧，我是沒了繼續逛街的心情了。

我正準備和尚瑩瑩道謝就回府，卻不料她盯著我端詳許久，突然笑盈盈地又拉著我坐下了。

「嬌嵐，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

我望著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實在有些於心不忍。

見她淚珠還是掉了下來，我終於放棄了說謊，像原身先前那樣回握住她的手。

「瑩瑩，別來無恙。」

10

尚家尚武，看人看骨像，所以尚瑩瑩能認出我，我一點都不意外。

我意外的是，她也是特地來找我的。

「我聽說了，刺殺你的人是敵國細作。」

聽我說蕭涼今晚不回來用膳，尚瑩瑩便跟我回了安王府，說起話也越發無所顧忌。

「我就想著，我爹年輕時也和周邊這些國家交過手，說不定知道是哪個國家派來的。

「於是，我就趁著夜黑風高挖了你的墳。」

我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不是，你要確定細作身份不該去找細作嗎！你挖我墳幹什麼？」

「嘻嘻，那不是刑部大牢進不去，隻能從你身上找線索了嘛。」

尚瑩瑩傻笑著繼續講：

「然後我一眼就看出棺材裡躺的不是你了。

「聽說新安王妃和你長得一樣，我就急忙趕過來確認。

「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嬌嵐，怎麼可能看著唐姝瑜欺負你？高低得給她點教訓。」

我望著她笑笑，有些羨慕她和原身之間的友誼。

「別說出去。」我輕聲叮囑。

「那當然，我又不傻。」

尚瑩瑩拿起桌上的小面包咬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個好吃，一會兒給我裝點兒。」

我笑著吩咐人讓廚房多做些，又給尚瑩瑩倒了杯水，生怕她噎著。

她三下五除二吃完一個，喝了口水繼續道：

「我家老頭說了，朝廷輕武又懼武，所以安王看著風光，在朝裡也不好過。

「你爹又是尚書令，想必娶了你，安王的處境更不好過……

「所以他一定是為了保護你，才給你換了個身份。我理解，我有分寸，不會亂說的。」

尚瑩瑩說著又盯著另一個盤子裡的奶兔子。

我好笑道：「吃吧，回去也給你帶上。」

武將相惜，尚老將軍愛惜將才，最知道蕭涼十二歲上戰場拼搏至今的不容易。

連帶著尚家人也都是爽朗直率的性格。

隻可惜皇帝平時想不起這些武將，隻會在真出事的時候拉他們出來衝鋒陷陣。

書裡是怎麼說的來著。

蕭涼造反，尚老將軍臨危授命。

雖年事已高不敵蕭涼，卻也損耗了他不少兵力和精力。

後皇帝不知從哪借來了十萬精兵，這才逼退了蕭涼。

直至蕭涼入獄，文中也沒再提老將軍的結局，但想必也撐不了許久了。

我心下唏噓。

尚瑩瑩邊吃邊說：

「你說安王也真有意思，居然能想出救命恩人這種借口，還傳得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似的。」

我心想本來就是真的，嘴上忍不住調笑她：

「吃都堵不住尚姐姐你的嘴，哪裡像有分寸的樣子。」

尚瑩瑩噘了噘嘴，「我也就在你這兒無所顧忌，在外面可乖巧了。」

我微笑揶揄：「大庭廣眾之下編排唐家後院之事，可不像是乖巧的姑娘家做得出來的。」

尚瑩瑩鼓著腮幫子不以為然：

「反正那些腐儒瞧不上我們武將的姑娘，我乖不乖巧有什麼打緊。」

我有些悵然，思索著書中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對象，可以給她撮合撮合。

正打算詢問一番她的擇偶標準，卻聽見下人匆匆來報。

說唐家去尚家討要說法，尚老將軍派人來催尚瑩瑩趕緊回去。

「估計是唐家主母的事……你沒事吧？」

尚瑩瑩擦了擦嘴，起身道：

「沒事，我家老頭和我才是一條心的，嬌嵐你不用擔心。」

我送她出府，臨了她還不忘叮囑我：

「那些點心做好了幫我送家裡去啊，你說了要給我的。」

11

我連連應下，等她的轎子離開這條巷子，才嘆了口氣回去。

是夜，蕭涼戌時就回來了。

「尚瑩瑩認出你了？」

我知道這事根本瞞不過他，攤手坦然道：

「畢竟王爺隻是給我換了個身份，沒動我這身皮嘛。」

蕭涼熟練地褪去外衣：「也是，她也就認得這身皮。」

我接過他外衣的手一頓，又趕緊轉身將衣服掛好，假裝沒聽懂他話裡的深意。

蕭涼也不再言語，洗漱過之後，便拉著我躺在榻上。

大概是忙碌了一天，確實乏了，他隻是把我圈在懷裡，沒有其他異動。

「那個……王爺，瑩瑩她有分寸，不會亂說的。」

「嗯。」

蕭涼沒有睜眼，隻是輕聲應了一下。

「瑩瑩她今天還為了我得罪了唐家，尚老將軍也能體諒王爺你的難處……」

「巧巧，」蕭涼打斷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放心，我自有安排。」

說著他又把我往懷裡按了按，「睡覺。」

這一覺難得有些不安穩。

我夢見自己成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在山上遇到個受傷的小哥哥，也就十歲出頭的樣子。

「書裡說了路邊的東西不能亂撿，尤其是男人。

「哎，反正我也拖不動他，移動病患還有加重風險，就隨便治治吧，反正是夢，隨緣。

「爺爺說什麼草藥可以預防感染來著？也不知道這山溝溝裡的有沒有。

「嘿，還挺幸運，止血的消炎的都有，等我找塊合適的石頭給你搗爛。

「不是，電視劇裡的古裝不都是寬袖長裙嗎？我這夢裡怎麼還穿著束袖束口的衣服，這讓我怎麼撕布條包扎……

「诶，你是個小伙子，穿短袖也沒什麼，我撕你的了啊。

「嘖嘖，小小年紀身材不錯嘛……

「哎，我為什麼做夢還能變成小孩，手這麼短打結都不方便……

「果然爺爺是騙人的，治病救人一點都不輕巧，我以後還是不要學醫了……」

夢裡的畫面逐漸模糊，好像把小少年包扎好我就放那了，聽見有人叫我我就離開了……

醒過來，蕭涼果然又不在了。

我揉揉腦袋，回想昨晚的夢，總覺得有些奇怪。

我穿來之前是個藥劑師。

爺爺是老中醫，一直想讓我繼承他的衣缽。

可惜我吃不了苦，後來他就放棄了我，磋磨我哥去了。

我是因為隔壁實驗室發生爆炸意外去世，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如果不是這個夢我都快忘了，自己其實還懂那麼點中草藥。

剛起床用早點，青霜又來給我傳達蕭涼的留言。

我一度覺得她不應該叫青霜，應該叫留聲，還能和流殤湊一對兒。

「王爺讓奴婢告訴王妃，刺客已經交代了，毒害王妃，是受宮裡人的指使。」

我筷子一頓，任由面條滑落回碗裡。

12

是夜，蕭涼子時方歸，我挑燈以待，硬生生熬到他回來。

「怎的還不去休息？」

蕭涼進屋，帶著初春夜裡的寒氣，讓我頓時打了個激靈，清醒了不少。

「有話和王爺講。」

我起身回話，接過他脫下的外衣，掛在衣架上。

蕭涼見我比以往嚴肅許多，也收了笑意，眉眼微蹙。

「有什麼話非要這麼晚講？

「夜裡寒涼，去床上躺著，我們慢慢聊。」

說罷，他去隔間洗漱，我乖乖褪去外衫，鑽進被子裡等他。

少頃，蕭涼回來，躺在我身旁，身上帶著剛出浴的熱氣。

他環住我，「說吧。」

「那刺客……是皇帝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