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男二失敗後,我帶了十八個面首離開京城。
男二大婚那天,忽聞我的「死訊」。
他大驚,開始整日醉酒,去我墳前痛哭。
我渾然不知,在富饒的封地逍遙自在。
直到某天,我收到宮中來信。
【皇姐,朕實在是瞞不住了。大將軍知道了你假死的真相。】
【你要實在尷尬,就把他賜死吧!】
1
顧家被抄,顧言被打斷雙腿,瀕死在破廟時。
我拋下長公主的身份,隱姓埋名,歷盡艱辛將他救出。
他睜開雙眼,嘴上呢喃的第一句話卻是:
「蘇蘇呢?她怎麼樣?有沒有牽連到她?」
我不由得冷笑。
當朝丞相的嫡女,得知顧家被抄家,立馬就在御前退了婚。
他竟然還擔心人家的安危。
系統在腦中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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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隻要能成功攻略男二,成為他唯一的心上人,並坐穩他的正妻之位,你就能在現實世界復活。」
我打量著眼前的顧言,現在大概是他此生最落魄之時。
蓬頭垢面,滿身傷痕。
發著高燒,卻隻能躺在破廟的垃圾堆裡頭。
從風光無限的世子到低入泥濘的乞丐,不過朝夕之間。
我找人替他醫治,幫他淨身,為他梳理凌亂的發絲。
沒日沒夜地守在他的身邊,直至他身體徹底脫離危險。
生出警惕意識……
「你是何人?想從本世子這裡得到什麼?」
我氣笑了,真想讓他照照鏡子。
別說他那張臉還挺帥。
但是他也不能不要臉!
「你以為你還是當初不可一世的侯府世子嗎?你還有什麼是可以讓我圖謀的?
「圖你年紀大?圖你不洗澡?」
聽我罵完,顧言神色一黯,沒再說話。
我以為他清醒了。
可入夜,趁我不注意時,他竟然要尋死。
我又驚又怒:
「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救活你!你如果真的想死,就快點死吧。
「你們顧家通敵的罪名,也世世代代釘在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至於你的仇人,那就讓他們逍遙自在去。」
那張原本毫無生氣的臉漸漸湧現潮紅,大約是氣的。
看他平靜下來,我也放緩語氣。
本著軟硬兼施的心理疏通法,我哄他: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想復仇,要想翻案,首先便是活下去。
「你如今落魄不假。可你曾是上京最有名的二郎,不可一世的侯府世子!
「隻要你活著,依舊可以建功立業,重回朝堂。當今陛下不在了,還有如今的太子!」
大約是我說的話起了成效。
從此以後,他不再繼續作死。
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當他徹底清醒之後,我便將所有的心腹僕人全部遣走。
理由是鄉下地主家的獨女為了救他散盡家財,從此落魄。
這可苦了我了。
需要什麼藥材,我隻能自己背著簍子上山去採。
好幾次摔得滿身是傷。
回家後,還幫他熬藥,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朝夕相處兩年,他的身體慢慢恢復如初。
顧言帶著疑惑問我,為什麼會對他這樣好。
沉思片刻,我歪頭笑著回答他:
「圖你這個人了唄!你何時娶我?」
顧言一愣,掐著我的手慢慢松開了。
臉漲得通紅,垂首錯開我的目光。
我撓了撓頭,有些挫敗:
「既然你懷疑,那我還是走吧。」
我提步。
可下一瞬。
他衝上前來,擋住了我,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別!你別走!阿狸!
「是我疑心了,我不想和你分開。」
我手指一顫。
美滋滋地回抱著他的腰。
小樣!這還拿不下你!
「系統,我好像戀愛了!」
2
從此以後,顧言和我的感情更進了一步。
這個卷王,身體才恢復不久,就不斷地習武練劍,研讀兵法。
每日忙得不可開交,卻還記掛關心著我的生活起居。
終於等到朝廷徵兵。
顧言緊緊抱住我,要我等他回來。
我點點頭。
半個月後,系統興奮地告訴我。
顧言從最低等的小兵,升到了百夫長。
我很平靜:「這對我的攻略任務有啥用處嗎?」
系統鼓勵我:「宿主,沒有你的日日陪伴,哪有他的今天?」
這話不假。
等顧言升到高位,為家族翻案昭雪後,應該就會娶我了吧!
我也開始期待顧言在戰場上的功績了。
系統日日為我播報。
他說這男人不怕死,越是危險,越是往前衝。
他說這男人隻身入敵營,取了三個敵方首領的首級。
他說,這個男人被提拔為將軍了。
我大驚:這才幾個月!不愧是卡 bug 狗血文的男二!
很快,我就見到顧言派來接我的人。
他在京中被賜了府邸,要我一同去住。
怕我來京後無聊,他還特意去打了一隻白狐來迎接我。
顧言眼裡寫滿相思,語氣卻是愧疚:
「阿狸,等我為顧家翻案後,我們就成婚。我一定親自日日陪你,補償你這些年為我受的苦。」
我笑著點頭,胸腔內有什麼東西似乎在融化了:
「系統,你看,他心裡有我了!」
3
可復仇哪裡有那麼容易?
戰場有外敵,朝堂也有仇人。
顧言要走的路太長也太難了。
我叮囑他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我會照顧好自己。
同時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停地研究如何運用三十六計幫他排兵布陣。
如何研制出火藥,幫他的軍隊增強戰鬥力。
可顧言見我久不出門,以為我懷念以前的鄉野生活。
便找人將他府邸的花園改成了菜地,種滿了瓜果。
還在後院養了一群小雞。
府內的下人哭笑不得,被迫過上了田園生活。
顧言笑著抱我:「這下阿狸總不會想家了吧!」
大家都說,顧將軍對夫人是頂好的。
是的,我和顧言還沒有成婚。
但府裡,大家都默認我是顧言的夫人。
顧言的官職越來越高。
先皇離世,新皇登基。
顧言趕走了侵犯邊疆多年的狄戎,被皇帝封為護國公。
他得了許多的封賞,一股腦地全送到我面前。
國公府的房產地契,也全部都交予我手。
一時間,京城女人無不羨慕我的。
大家紛紛議論,我和顧言的婚事會辦得如何風光。
我也滿心期待著這一天到來。
可比婚事先來的,是又一隻白狐。
「阿狸,你以前一直想要的。」他笑得寵溺。
我卻有片刻恍惚。
我何曾說過我想要這個?
腦中閃過他送我的那些珠寶首飾衣裳。
他好像從未問過我是否喜歡。
我福至心靈,忽然想到了些什麼。
這些東西,確實有人喜歡,不過那個人不是我而已。
原丞相嫡女原蘇蘇,最喜豢養小動物,最愛華麗珠寶配飾。
心裡有點難過。
不過還好。
不就是對白月光念念不忘嘛。
再說了,我對他好,也是為了完成攻略任務。
不是嗎?
4
我很好哄的,自己就能哄好自己。
我的原身是養在民間的長公主,騎射功夫皆是一流。
為了深入顧言的內心,更快完成攻略任務。
我決定,要為他做得更多。
顧言深入敵營,我悄咪咪地跟隨。
他陷入困境,我暗中射殺了敵方首領。
被發現後,我與其部下殊死搏鬥,才得以逃出生天。
他被圍困暈倒在冰天雪地,也是我獨自背著他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顧言看我眼神越發深情堅定:
「阿狸,顧言此生定不負你。若違背誓言,我願被天打雷劈。」
我感受著身邊那顆滾燙的心。
紅著眼點點頭。
心中,卻不是那麼堅定了。
為了給家族平反,顧言陷入黨爭。
當年的政敵換湯不換藥想搞通敵賣國的老路子,串通狄戎的餘孽綁架了我。
嚴刑拷打,隻為了從我口中得到他謀反的證據。
系統三番幾次想要阻止我:
「不是!宿主!你這為了男人玩命啊?」
我奄奄一息地躺在水牢之中,艱難地探出頭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我隻是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
系統沉默了許久:
「宿主,我覺得你跟鴨子唯一的區別就是它死掉了,你還活著。但嘴是一樣硬的。
「警告,肉體會徹底死亡,但本世界受到的傷害不會消失。」
我笑了笑,沒有發出聲音。
不想竟惹怒了逼供的狄戎。
他擦了擦手上的血漬,一把將匕首捅入我的腹部:
「實在撬不開嘴,就殺了吧!」
顧言找到我時,我四肢的骨頭都被敲斷了。
自此之後,我全身的武藝盡廢。
身體甚至比不上普通的正常人。
見我軟趴趴地癱倒在一團巨大的血漬當中。
他踉跄著想來扶我,卻又不知從何下手。
府醫救治的時候,他在一旁嗚嗚地哭。
我努力睜開眼想給他一個笑容:
「我不疼的,你別丟人了。」
他跑過來撫摸著我的臉,滿眼心碎和溫柔:
「阿狸,別怕!我們成婚,這一生我都會在你身邊。我會當你的四肢,當你最堅實的臂膀。」
我虛弱地說好。
他好像真的愛上我了耶~
這回任務總算是妥了吧!
5
為家族翻案後,顧言的心結終於徹底放下。
他重回高位,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我也跟著,成了城內最風光的女人。
所有人都對他寵愛我的事津津樂道。
官員們為了拉攏他找機會塞了許多美人進府。
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原封不動退回了。
並著手準備我們的婚事。
他詢問我母家的姓氏,是否還有親人在世。
我信口胡謅了一個「王」姓,並且表示我這一脈的親戚都已經死絕了。
他便回到我們曾經待過的村子,賜了一堆金銀財寶給村裡的人。
隻為讓我帶著無數人的祝願出嫁。
夜裡,我躺在床上,甜蜜又憂心地問系統:
「完成任務後,我如果舍不得離開這了怎麼辦呢?」
系統靜默不語。
我快要睡著時,它忽然沉悶悶地發聲:
「宿主,原蘇蘇又要出現了。」
6
人們忽然談論起新的八卦。
說以前顧言愛著原蘇蘇的時候,也是這麼地不遺餘力,聲勢浩大。
那時候,他是前途無量的侯府世子,她是才色雙絕的丞相嫡女。
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他在燈會上贏了最大的一盞花燈,眾目睽睽之下送去給她。
他在秋季狩獵之時,放棄魁首,將狼王的小崽子留給她,隻因為她喜歡小動物。
她喜歡彈琴,他便花了五天五夜跪在琴聖門口,請求收她當關門弟子。
但如今世事變幻,滄海桑田,一切都不一樣了。
一個是身負血海深仇的京城新貴。
一個是早已另嫁他人的深宅婦人。
這樣的兩個人,看起來今生再無重歸於好的可能。
不出意外的話,很可能就出意外了。
顧言說我剛來京城,想要帶我出外逛逛散散心。
在京城最大的胭脂鋪子裡頭,我們遇到了原蘇蘇。
此時,她正柔柔弱弱地被人推搡,旁邊兩個衣著華麗的女子對她冷嘲熱諷:
「喲!裝什麼呢?這是又想勾搭誰?」
「你們原家不是一向自命清高嗎?怎麼如今原家小姐倒還自甘墮落給人當妾室?」
為首的女子說著又推了原蘇蘇一把。
原蘇蘇一個不穩,手上的胭脂盒子飛了出去,自己也跌倒在地。
胭脂盒子正好掉在了我的跟前。
「阿狸!小心!」
顧言走過來,一把將我護在身後。
眼睛卻死死盯著原蘇蘇。
原蘇蘇聽到聲音,立馬將頭偏於一旁,拽著手絹的雙手不斷顫抖。
有個小丫頭跑過來,著急忙慌地將她攙扶起來:
「郡主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放肆!」
被稱作郡主的女子嗤笑一聲,立刻有婢女幫她動手教訓人。
我的侍女見狀,小聲替我介紹。
打人的那方女子,是老王爺的女兒,驕橫跋扈慣了。
在京城一般很少有人敢招惹她。
而地上的女子則是郡主弟弟小王爺的妾室,原蘇蘇。
說到這,他看了看顧言的臉色。
見他並未開口,於是接著解釋道:
「年前,原相爺倒臺之後,原蘇蘇參加宴會。被小王爺相中,當了他家的妾室。」
郡主一向對那些爬床的女子看不慣。
又聽說了原蘇蘇之前與顧言退婚之事。
更加瞧不上她。
一找到機會,便會發落她。
原蘇蘇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丫頭臉上的傷,抽噎著拉起她便想走。
又不經意間瞥向顧言,眼淚滾落。
顧言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眼神卻未曾從她身上挪開。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胭脂盒,走過去塞到她手裡。
她微愣,似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輕聲說了句「多謝夫人」。
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鋪子。
郡主走了過來,笑著打量我:
「你倒是挺大方!」
顧言卻將我一把拉到一旁,厲聲譏諷她行為有辱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