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幫老公打掃書房時,意外翻出了他的私人賬簿。
原來我的丈夫每個月都會固定往他年少初戀賬號上打一大筆錢。
從二十五歲到六十五歲,整整四十年,他為齊琪買品牌包包,名貴珠寶,心甘情願照顧她和前夫生下的孩子。
齊琪在老公的幫助下,成了光鮮亮麗的大學老師,孩子也被送進了省城最好的單位。
而我,卻被老公要求必須省吃儉用,辭職在家伺候老小,從青蔥的姑娘生生熬成了黃臉婆。
01
這讓我感到無比惡心。
我看著賬簿上一行又一行的匯款信息,還有丈夫梁文臣在賬簿底下用簪花小楷寫下的「愛一人便養她一生」,氣得手指頭都在發顫。
原來,梁文臣竟也會這麼熱烈地愛一個人。
我忍不住回想起三年前孫女剛出生時,兒子兒媳讓他為孩子取名。
當時梁文臣毫不猶豫開口:
「那就叫梁愛琪吧。」
我還很疑惑,兒子取名梁思琪,孫女取名梁愛琪。
為什麼他那麼喜歡用「琪」字取名。
如今,我終於明白,這個「琪」根本就不是梁文臣口中「平安美好」的意思。
這個「琪」,是齊琪的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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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他年少愛而不得的執念,寄託在兒子和孫女身上。
他每天當著我的面喚著孩子「琪琪」,根本不是在喚他們,而是在呼喚他內心不可得之人。
那本賬簿藏在一個帶了鎖的木箱子裡,被塞在了梁文臣書桌抽屜最隱蔽的角落裡。
若不是我今天心血來潮想要收拾書房,而木箱子又因年代久遠突然裂開了,我想我永遠也不會發現這個秘密。
畢竟梁文臣為人師表,在大學教書,口碑也很不錯,給大家樹立的一直都是很正派的形象。
我將那賬簿放下,繼續往下翻,赫然發現了梁文臣的日記本。
扉頁第一篇,寫於 1984 年 10 月 1 日。
那是我和他結婚的日子。
上面隻有短短三句話:
「吾愛齊琪,今天,我結婚了。」
「杜女士與你有著七分相似,她穿婚紗的模樣,與你像極了。」
「這樣,是不是也算與你一同步入婚姻殿堂了 」
一字一句那般情真意切。
可我明明記得,結婚那天,他為我戴上戒指時,滿眼赤城:
「杜鵑,今生何其有幸,能和你成為夫妻。」
「我保證,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我眼角噙著淚,狠狠點頭。
盡管當時的他一窮二白,連結婚時要送給女方家的糧票布票都沒攢齊。
盡管新婚當天沒有自行車,也沒有縫纫機,可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嫁了。
那時我還是藝術團的領舞,因為信任,我為他褪下跳舞的紅裙,從此舞鞋換拖鞋。
我卸了妝,為他洗手做羹湯。
這些年,我為他養育孩子,四十年如一日照顧他重病在床的母親。
我也曾因為家庭瑣事崩潰過,也曾在夜裡盯著我年輕時的演出照片揪心過。
可我從未後悔過。
至少在梁文臣的賬單和日記之前,我還一直極力說服自己:
家庭圓滿,子孫繞膝,我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可是現在,梁文臣在日記本上留下的字字句句,卻像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了我的臉上。
結婚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我的梁文臣對我和孩子們的愛是純粹的。
沒想到,我們所有人,竟都隻是齊琪的替身!
而我,竟被他蒙騙了整整四十年!
02
我鼻頭泛酸,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可我仰起頭,沒讓眼淚落下。
從梁文臣的日記裡,我知道齊琪是他的初戀。
齊琪美麗動人,心氣很高,梁文臣對齊琪可謂一見鍾情。
為了追齊琪,梁文臣付出了不少努力。
可是因為父母反對,倆人最終沒能走到一起。
與梁文臣分開後,齊琪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給了城裡的大戶。
可是婚後齊琪過得並不如意。
她的前夫在外有小三小四小五,對齊琪和孩子不聞不問。
後來她的前夫因為投機倒把被抓入獄,富豪一夜之間成了階下囚。
齊琪為了不受牽連,連夜和前夫辦理了離婚手續,帶著孩子逃回了南城。
而那時的梁文臣剛在媒人的安排下,與我結了婚。
齊琪找到梁文臣那日,恰好是我確診懷孕的日子。
我現在仍記得當我滿心歡喜拿著孕檢單子告訴梁文臣他要做爸爸時,他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面露慌張:
「為什麼……為什麼懷孕了 」
他茫然,無措,卻獨獨沒有表現出一絲絲初為人父該有的歡愉。
那時我還安慰自己,或許他隻是不懂得表達自己的情緒。
如今我才明白,那時的他,也許根本就不希望我懷孕。
若是我沒有懷孕,他或許就能正大光明與我離婚,和齊琪在一起。
後來,他在外面給齊琪租了房子,開始不停地接濟他們。
哪怕是在婆婆生病住院,家裡過得緊巴巴那幾年,他也從未忘記。
梁文臣是大學教授,平時除了在學校上課,還偶爾會出差和業內的老師進行教學交流,所以家裡所有的收入,一直捏在他手裡。
我從未懷疑過他。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省吃儉用留下的那些錢,竟都被他拿去養了別的女人。
他為齊琪買品牌寶包包,名貴珠寶,用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為齊琪母子的事業鋪路,卻讓我在家相夫教子,盡孝婆婆,從青蔥姑娘生生熬成了黃臉婆。
時光的真相就像一把鈍刀,緩緩割在我的心上,每一下都帶著沉悶的痛感。
我擦幹自己臉上的淚水,顫抖著手想要給梁文臣打電話,質問他。
沒想到,他今天倒是提前回來了。
03
門被打開,梁文臣拎著一個湿漉漉的塑料袋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看著將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苟,滿臉斯文的梁文臣,雙唇微顫。
我擰緊拳頭,想要開口質問,卻發現自己的喉頭好似堵了一朵棉花,說不出半句話。
梁文臣抬頭望了望我,沒有覺察任何異樣。
他脫了鞋子,將手上的教材隨手丟在桌面上,提著那個黑色塑料袋徑直入了廚房。
黏膩腥臭的血水從塑料袋裡流出來,弄髒了我昨天剛洗好的地毯。
「下午沒課,我去菜市場買了條草魚。」
「你待會兒有空把魚處理一下,我們今晚吃魚粥吧。」
梁文臣將塑料袋丟進廚房水池裡,轉身便走了出來,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開始玩手機。
地毯上的血水,他全當沒看見。
我靜靜站在原地,提醒他:
「地,髒了。」
梁文臣身子一頓,抬頭瞟了我一眼,繼續低頭看手機:
「你收拾一下就好了,平時不都是你收拾嗎 」
這些年,他習慣了我跟在他身後,替他收拾一切。
他知道不管今天他將地毯弄得多髒,第二天永遠會有幹淨的地毯出現。
可是憑什麼呢
憑什麼為了家庭犧牲一切的永遠是我
看著梁文臣理所當然的模樣,失望如同一團濃重的烏雲,沉沉壓在我心頭。
我走到廚房,深吸一口氣,將被血水弄髒的地毯抓了起來,直接丟到了梁文臣臉上:
「可我今天不想收拾了。」
「你有本事弄髒,就要有本事弄幹淨。」
梁文臣被地毯砸了一下,整個人都蒙了。
他剛想還嘴,可我沒給他這樣的機會。
我快步走進廚房,將水池裡的魚拎了出來,丟進了垃圾桶了:
「還有我和你說過很多遍,我不吃魚。」
「你為什麼就是永遠都記不住呢 」
04
梁文臣是大學老師,平時待人接物一直都很溫和,而我也不是什麼急性子。
我們結婚以後,做事也有商有量,我從未和他急過眼。
這大約是我們結婚四十年以來,他第一次見我崩潰的模樣。
梁文臣有些慫,但他很快鎮定下來,清了清嗓子:
「我明明記得你愛吃魚啊……」
說罷他好像意識到不對,眼神閃爍了一下:
「你也知道我在學校很忙的,偶爾會記錯也是正常的。」
「不就是一條魚嘛,你不喜歡,那就不吃吧。」
「至於衝我發這麼大的脾氣嗎 」
看著梁文臣心虛的模樣,我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哪裡是記錯呀
梁文臣那本寫滿心事的日記本,尾頁被他單獨留了出來,上面用藍色的墨水筆詳細記錄著齊琪的生活喜好。
他記得她喜歡吃魚,喜歡白色,喜歡鳶尾花。
所以,哪怕他知道我小時候被魚骨卡過,險些喪命,對魚肉厭惡至極,他還是不管不顧,每個星期都會買上一次。
在他的日記本裡,有一段是這麼寫著的:
【吾愛齊琪,看著杜女士吃魚的模樣,就讓我想起我們第一次去荷塘抓魚的情景。】
【那時我燒火,你煮魚,魚湯味美,你更美。】
【每每想你,我便要去市場買一次魚,可惜杜女士手藝不佳,做出的魚湯,遠不及你萬分之一。】
【想你。】
我抬頭望向梁文臣,隻見他滿臉不耐。
就那麼一瞬,我突然就倦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將一直藏在身後的日記本拿了出來,丟在梁文臣面前:
「你記性好得很,怎會記錯 」
「我不喜歡吃魚,可是齊琪喜歡啊!」
「梁文臣,瞞了這麼多年,你一定很累吧 」
眼前的男人在看到那本日記本時,瞳孔驟縮,幾乎是下意識朝我衝了過來一把,將那本子護在自己懷裡。
仿若是什麼不可多得的珍寶。
也是,那日記裡點點滴滴的愛意,於他們兩人而言,可不就是珍寶嗎
心涼至極點。
梁文臣見我站在一旁冷笑,臉色有些難看,連聲音都忍不住拔高了幾個度:
「不是和你說過,不要翻我的東西嗎 」
「你怎麼這麼沒有邊界感 」
「我給琪琪打錢,不過是看在老同學的份上幫幫她。」
「他們孤兒寡母那麼可憐,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如果隻是幫幫他們,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呢 」
「接濟他們,需要買包包,買珠寶,需要用錢幫人家打點關系嗎 」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才是一家人呢。」
「你這和包養她,有什麼區別 」
梁文臣聽罷突然火了,抬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我不許你這麼說齊琪。」
「我們之間發乎於情,止乎於禮,才沒有你想得那麼齷齪。」
05
這記耳光來得太突然。
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好似被烈火灼燒過一般。
沒想到我和梁文臣相敬如賓四十年,到頭來,他竟為了別的女人對我動手。
我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蔫了下來。
爭什麼
我這是在爭什麼呢
會對女人動手的男人值得嗎
我在心裡反復問著自己。
其實在梁文臣打我這一巴掌之前,我仍是不甘心的。
氣歸氣,可我仍舊抱著那麼一絲希望。
我希望梁文臣能夠看在我與他生活了四十年的份上,回心轉意。
可是現在,我突然不想了。
我捂著自己紅腫的臉,靜靜地看著梁文臣。
心裡突然清明得可怕。
愛與不愛,當真就是一瞬間的事。
這是梁文臣第一次對我動手,他自己也蒙了。
等他反應過來,想要拉住我,向我道歉時,我卻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梁文臣的手落了空,尷尬地停留在空氣中。
他最終嘆了口氣,聲音軟軟:
「對不起,杜娟,我剛才就是太氣了,其實沒想要打你。」
「咱們老夫老妻這麼多年,真沒必要為這個事吵架。」
「我都這把年紀了,就算想和齊琪發生點什麼,也已經有心無力了。」
「你就不要亂想了。」
我抬頭看他,連說話語氣都冷了幾分:
「離婚吧。」
梁文臣身子一顫:
「什麼 」
我鎮定地看著他,沒有一絲廢話:
「梁文臣,我們離婚吧。」
06
眼前的男人靜靜看了我半晌,突然撲出一聲笑了出來:
「杜娟,你別鬧了。」
「離了我,還有誰會要你 」
「在家裡做了四十幾年的家庭主婦,沒有任何社會經驗。」
「要是沒有我養你,你得餓死。」
他向我走來,扣住了我的肩膀:
「聽話,別鬧了,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我們繼續好好過日子。」
可我沒有理會他,用力掙脫他的桎梏,轉身進了次臥,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整夜未眠,私下聯系了律師,在律師的指導下起草了離婚文件。
結婚這麼多年,家裡的財產全都攥在梁文臣一個人手裡,所以我並不清楚他到底轉了多少錢給齊琪。
這是目前我面臨的最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