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直接淨身出戶,離梁文臣遠遠的,卻又不甘心。
憑什麼我辛辛苦苦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到頭來要委曲求全
我又不是普度眾生的菩薩!
為了更好地維護自己的權益,我授權律師,讓他申請律師調查令,為我調查梁文臣的財產狀況,並要求他盡最大限度幫我追討本就屬於我的那部分財產。
第二天,當梁文臣得知我找的律師已經著手調查他名下所有財產以及財產去向時,他整張臉都黑了:
「杜娟,這樣有意思嗎 」
「我們做了四十年夫妻,你說離就離,你把我當什麼 」
我毫不客氣,回敬了他:
「你瞞著我,在外面養了別的女人四十年,你又把我當成什麼 」
我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坐在沙發上一臉惱怒的梁文臣,微訕:
「在你眼裡,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
「我被你欺騙了整整四十年,不想到死還被你們兩個人耍著玩!」
從那天起,我沒有再為梁文臣做過一頓飯,洗過一次衣服。
洗碗槽裡塞滿了油膩的餐具,碗瓢盆一層堆著一層,有些還殘留著幹涸的食物殘渣。
客廳的垃圾桶已經爆滿,垃圾溢了出來,灑落在周圍的地面上,整間屋子都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梁文成知道我愛幹淨,也知道我最怕他的冷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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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我們若是有些小矛盾,他也總是用這樣的方式,逼我向他低頭。
可這一次,我不想再妥協了。
我安靜地等待律師幫我調查的結果,反反復復更改著離婚協議上財產分割的內容。
除此之外,我在某個陽光晴朗的午後,將衣櫃裡所有的碎花長裙翻了出來,直接丟進了樓下的垃圾桶。
這些長裙全是梁文臣送我的。
剛結婚那會兒,家裡並沒有多少錢,每年隻有在生日這天,我才會央著梁文臣給我買件新衣裳。
梁文臣也沒有拒絕,總是大大方方帶我去集市上挑選。
隻不過不管我怎麼挑選,最後他都會從貨架上拿下一條素色連衣裙,讓我試試:
「相信我,你穿這個一定好看。」
我極為信任他,總覺得他的眼光就是最好的。
所以每年生日我都會捧著新的素色連衣裙,歡喜很久。
旁人若是問起,我還會大大方方告訴他們:
「這是我家那位給我買的生日禮物。」
結婚四十年,這樣的習慣,我們保持了四十年。
四十年太久了。
久到我都以為自己當真適合穿那樣的裙子了。
如果我沒有在那個年代久遠的木盒子裡看到齊琪身穿素色連衣裙的照片,或許我還能繼續欺騙自己:梁文臣對我,也不是毫無感情……
可惜,沒有如果。
梁文臣在日記裡寫著:
【吾愛齊琪,今天我帶杜女士買衣服,她穿素色連衣裙時像極了你。】
【這讓我更加想你了……】
【若不是父母阻攔,或許,我也能為你買連衣裙了……】
所以,當我打開衣櫃看到那幾十條被打理得整整齊齊的素色連衣裙時,那種膈應的感覺,就像皮膚上落了一隻令人厭惡的蟲子。
揮之不去,厭惡至極!
我將對梁文臣的感情連同那幾十件連衣裙一起丟進了垃圾桶裡。
隨後我直接到附近的超市,買了幾條不同款式的大紅裙。
不僅如此,我還剪掉了這些年為梁文臣蓄起的長發,換了一個幹淨利落的短發造型。
當我穿著大紅裙,頂著一頭短發出現在梁文臣面前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大約是不習慣,他盯著我看了半晌。
隔壁出來倒垃圾的鄰居比梁文臣更先開口:
「杜娟姐,你買了新裙子,還換了新造型!」
「太好看了吧!」
「以前你總穿那些素色裙子,人都顯老幾歲,你果然還是適合紅色!」
我抿著嘴,對鄰居報以一笑。
梁文臣摸了摸鼻子,輕咳了兩聲:
「沒想到,你還挺適合穿紅裙子……」
他的眉梢微微上揚,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地討好。
我冷哼一聲,與他擦身而過:
「當了這麼多年的替身,我總要做一回自己。」
07
鄰居見情勢不對,連忙溜走了。
我想回房間,梁文臣快步上前,握住了我的手:
「杜娟,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感情的事本就不是我能控制的」
「雖然我瞞著你接濟齊琪他們母子,但我不也將你還有孩子養得很好嗎 」
「我不和你說,還不是因為我足夠了解你,知道你一定會反對。」
看著梁文臣理直氣壯的模樣,我的心仿若跌入了深淵。
我想過梁文臣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辯解,卻從沒想到,他的解釋竟讓人這麼惡心!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梁文臣,原來你知道我一定會反對啊 」
「既然知道我不願意,你還瞞著我偷偷養著,這不是背叛,是什麼 」
梁文臣惱了,重重甩開了我的手:
「夠了,你有必要這麼斤斤計較嗎 」
「我已經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
我揚起手,狠狠扇在了梁文臣臉上:
「想要你怎麼樣 」
「想要你同意離婚,立刻,馬上!」
梁文臣同意籤署離婚協議,卻不同意我將之前他偷偷轉給齊琪的錢要回來。
我沒有和他爭辯,轉身給我的律師打了電話。
第二天,我從家裡搬出來,住進了自己臨時租住的房子。
隨後,我到法院起訴離婚,並要求齊琪返還所有婚內財產。
我起訴離婚的事被兒子梁思琪知道了。
當晚他便帶著兒媳闖進了我的出租屋:
「媽,你說你都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這個時候還和爸鬧離婚呢 」
「齊老師我是見過的,她又漂亮又溫柔,知書達理,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你就不要無理取鬧了,趕緊撤銷起訴,回去和爸認個錯吧!」
我看著眼前這個被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對他的期盼和熱情,被他幾句冷冰冰的話一點點澆滅。
沉重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我坐在不到四十平的出租屋裡,擺弄著我剛買回來的玫瑰,輕聲問他:
「你知道你爸爸給你取名思琪,是因為你口中的齊老師嗎 」
「你知道這些年,在我們家最困難的日子裡,你爸爸還背著我們,拿錢給那位齊老師買包,買衣服嗎 」
大約是我說話時的神情有些嚇人。
梁思琪抿了抿嘴,低下了頭。
但很快他又嘆了口氣,與我對視:
「媽,說句心裡話,你應該學學人家齊老師。」
「不管多糟糕的生活環境,她都能過得很好很精彩。」
「你再看看你,爸爸在外面辛辛苦苦賺錢給你花,你什麼事都不用幹,卻天天素面朝天,搞得跟個黃臉婆似的。」
我抬眸看向站在我對面,由我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一股莫名的心酸從心底湧了上來,堵在胸口,讓我險些無法呼吸。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你就別怨爸了。」
「更何況他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隻是接濟自己的老同學,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
「你看看你現在住的房子,這麼小,離婚就是在給自己找罪受!」
梁愛琪還在自說自話,我直接伸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將他推出租房外:
「你口中的齊老師要不是有我們家的財產做支撐,她能活得那麼瀟灑自在嗎 」
「你這麼愛替你爸說話,那你知不知道,那些給出去的財產,原本都屬於你 」
「你本來可以上最好的學校,進最好的單位,但是你爸爸剝奪了你的權利。」
「他把原本屬於你的東西,全都給了別人的孩子!」
梁愛琪聽到這話,臉色變了變:
「你……你胡說,我爸說了,讓我好好和齊老師的兒子做兄弟。」
「齊老師對我很好,我很喜歡她,奶奶也很喜歡她……」
兒媳聽到兒子的話,忍不住扯了扯兒子的衣袖。
女人或許更懂女人。
兒媳看了看我,眼神中透著一絲絲悲憫:
「媽,這件事確實是爸不對,愛琪自己也糊塗,不懂向著親媽。」
「你別置氣,你還是先和我們一起回去吧,這兒住著憋屈。」
我將一個紅包塞進兒媳手心裡:
「不回去了。」
「但是你和孩子要是還想來看我,我非常歡迎。」
「被枕邊人欺騙了那麼多年,如今連自己的兒子也不站在我這邊,我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
「以前,我掏空了心思,為這個家付出,如今,我也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兒子氣呼呼走了,從那以後再也沒來看過我。
我也樂得自在。
其實我自小喜歡跳舞,年輕時好不容易混到文藝團領舞的位置,卻因為梁文臣幾句忽悠,便放棄了事業,乖乖回家相夫教子,替他照顧臥病在床的老媽子。
如今沒有了那些煩惱,我空出了大把的時間,直接在附近的舞蹈社報了桑巴。
我一個六十歲的老太太混在年輕一輩中學習跳舞,一開始確實覺得不太好意思。
但那些年輕人蓬勃的朝氣,讓我越來越相信,我這麼做沒有錯。
我的舞伴是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她見我跳得起勁,教我如何錄視頻,在網上分享自己的學習成果。
視頻一上傳,便引來了許多網友圍觀。
我漸漸有了自己的粉絲。
後來,我學習桑巴的視頻被梁文臣看到了,他給我打電話,聲音裡滿是不悅:
「杜娟,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去學跳舞 」
「天天扭來扭去,搔首弄姿,不正經!」
我捏著手機,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再怎麼不正經,也比不過你一腳踏兩船啊。」
「你要是那麼有空,還不如去找一下齊琪,讓她主動把錢還回來!」
「如果等到開庭,事情鬧大了,大家臉上都沒有光。」
說罷我不等梁文臣反駁,直接掛斷了電話。
兩天後,那位讓梁文臣愛了四十幾年的白月光突然給我打來電話,約我見面。
08
我本不想去,但一想到齊琪手裡還捏著屬於我的錢,我馬上改變主意。
齊琪約我見面的地點是在一家西餐廳。
我剛推開門,一眼就發現了她。
齊琪穿著一身簡約得體的旗袍,一頭銀發整齊地梳在腦後,耳朵上還墜著兩顆小珍珠。
手腕上的翡翠在日光的映照下,微微泛著瑩澤。
不管是顏色搭配還是衣著妝容,她都拿捏到了極致,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從容。
齊琪朝我揮了揮手,自信一笑:
「杜娟妹妹是嗎 」
「今天我約你出來,隻是想和你道個歉。」
「我沒想到,你和文臣會因為我鬧不愉快……」
她笑容溫婉,聲音輕輕,還想開口。
我抬頭一笑,打斷了她:
「你耳朵上的珍珠好漂亮!」
「是梁文臣買的嗎 」
齊琪沒想到我會不按常理出牌,臉上的笑立馬僵住了。
但她還是很從容地點點頭:
「這個不過是文臣出差的時候隨手帶回來的,他說比較襯我。」
「其實我也是拒絕過的,但是文臣鐵了心要我帶上……」
我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又開口問:
「手上的镯子也很好看,也是梁文臣買的嗎 」
齊琪抿了抿嘴,沒有馬上應話。
但她眉宇之間顯露的得意,暴露了事實。
她嘴角上揚,朝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你也知道,我和文臣畢竟是老同學了。」
「說來也好笑,我們齊家曾經也是書香世家,一朝落魄,竟然隻有文臣這麼一個同學願意幫襯我們母子。」
「他是個好人!」
說罷她特意抬起手,輕輕晃了晃手裡的翡翠镯子:
「這镯子其實是我生日的時候,文臣特意去寺廟裡求的,為的就是讓我一生順遂,平平安安。」
「在我心裡一直是很感激文臣對我的幫助的,他常說我們是一家人。」
「如果可以,我是很願意和你做一輩子好姐妹的。」
「你就別再和文臣鬧脾氣了……」
我最近在小舞伴身上學到了一個詞,叫茶言茶語。
前幾天我一直不明白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今天茶言茶語終於具象化了。
我忍不住輕嗤出聲:
「你確實應該感激我。」
「要不是我在家累死累活幫梁文臣料理家事,他又怎麼有時間精力出去外面賺錢,然後用錢包養你這麼個不要臉的小三呢!」
齊琪的臉色一沉,眼神夾雜著憤怒:
「你說誰是小三 」
說罷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齊琪攏了攏自己耳後的頭發,清了清嗓子,又做回那副端莊優雅的樣子。
「錢畢竟是文臣賺的,他想給誰就給誰……」
「他送我的所有東西,都屬於單純贈與……」
她話音未落,我已經噌的一聲站了起來,一隻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直接將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拔了下來。
「贈與 」
「背著我這個合法妻子轉移家庭財產,你管這叫贈與 」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病貓 」
齊琪的手腕被我拽紅了,翡翠镯子被我扯了下來,穩穩攥在手裡。
失了镯子,面前的女人再也沒有方才的淡定,她突然站了起來,揚起手就要和我爭搶:
「你……你怎麼可以搶我的東西!」
「你有沒有素質 」
素質
呵,對於沒有道德的人,根本不需要有素質。
扯完镯子,我又麻溜地扯齊琪耳朵上的珍珠耳墜!
齊琪自然不願意,護得可緊了:
「瘋子,你這個瘋子!」
「你當眾搶劫,就不怕我報警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