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禁錮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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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十月懷胎,生產那天我才發現,孩子早已夭折在肚子裡。


隨後,我的身邊發生一系列詭異事件。


家中突然出現嬰兒的腳印,牆裡傳來嬰兒的哭聲,妻子也逐漸神志不清……


一個月後,妻子車禍死亡。


臨死前她給我發了條消息:老公,孩子真的被關在牆裡面。


孩子沒了,妻子死了,可我卻笑了……


世上真正恐怖的,是人心。


?


1.


我老婆生產那天,她努力到午夜十二點,孩子出生時卻已經沒呼吸了。


望著託盤裡的孩子,我喉嚨一陣苦澀。


是個女嬰,她蜷成一團,一動不動,手指保持著從肚子裡剖出來的樣子,緊捏成拳頭。


「孩子在肚子裡死很久了,皮膚都泡發了,你們之前都不檢查的嗎?」


護士的話讓我無比愧疚、自責。


「老婆平日太撲在工作上了,我應該讓她好好休息,這樣孩子也不會……」


我靠在牆壁上,無力地滑坐在地上,隻覺得心髒傳來一陣陣抽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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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在放置孩子的託盤上蓋上白布,讓我去給妻子買點紅牛、士力架等補充產後體力,並辦理死亡證明。


我剛買了食物回來,就聽到老婆發瘋的叫喊聲:「孩子在動!孩子在動!」


醫院的燈,忽地一明一暗詭異地閃爍起來。


我慌忙跑過去查看,託盤的白布之下,死嬰竟然真的在蠕動!


「護士,孩子活了!」我大喊護士。


「不可能啊,孩子剖出來的時候,明明是沒氣了的。」護士掀開白布,用儀器檢查孩子生命體徵,結果仍舊是死亡。


孩子是真的死了。聞訊趕來的嶽父嶽母十分憤怒。


嶽父當場給了我一巴掌:「你個窩囊廢,連老婆孩子都照顧不好!」


嶽母大哭著抱住孫婷哀嚎:「我女兒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我捂著被嶽父打腫的半邊臉:「爸媽,您們消消氣……」


「死的怎麼不是你!」嶽父反手又給了我一巴掌,「這點事兒都辦不好的窩囊廢!」


這一巴掌扇得我眼冒金星,幾乎摔倒,可我沒有反駁,隻是低頭沉默。


嶽父嶽母經常謾罵,我早已習慣逆來順受。家裡開的公司和財政大權也在孫婷的手裡。這麼多年,我一直被她的家人看成窩囊廢。


我父母早逝,家境貧寒,入贅到她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爸,媽……」孫婷虛弱的哭泣聲傳來,「醫院要把孩子火化,我不想孩子被燒成灰。」


嶽母詫異地大嚷:「火化?我們自己家的孩子火不火化,不應該是我們自己說了算嗎?!」


「入土為安,孫女兒絕對不能火化!」嶽父直接道,「我們把孩子帶走,不讓醫院處理!」


我的嘴腫了一半,吐字不清地小聲道:「這樣不好吧?我們這不是無視醫院的規定嗎?」


「規定個屁!」


嶽父一腳踹在我膝蓋上:「醫院要是敢把我孫女火化,你就死在他們醫院,搞臭他們!」


我的後背撞到了牆上,脊椎硌得火辣辣地疼:「爸,您消消氣,我去和醫院協商。」


?


2.


在嶽父嶽母的強烈要求下,醫院妥協了。


嶽父把孩子裝入定制的小棺材,將棺材上釘密封好,讓我把棺材埋在了老家的後山裡。


幾天後,我帶老婆出院。


我和老婆共同創辦了醫療器械公司。老婆以前是工作狂人,性格開朗,但孩子的死,讓她性格大變,開始鬱鬱寡歡。


公司的壓力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每天的會議日程被排得很滿,要與供貨商、醫院領導應酬,早出晚歸,十分疲憊。下班回來,老婆還哭著讓我陪她去看看孩子。


我很無奈,怎麼去看孩子?看什麼呢?難不成把孩子從地裡挖出來?


耐不住老婆的要求,我提前將公司各部門任務安排好,近期的應酬推遲,遠程釘釘辦公解決公司日常事務,然後要帶她去一趟老家。畢竟老家離孩子埋葬的地方近。


到老家住的第一晚,恰巧是孩子的頭七。


我在釘釘上處理工作事務,還要安撫孫婷,忙完一切,將近一點才睡。


半夜睡覺醒來,我感到口渴,想起床去倒點水喝。


迷迷糊糊之間,我在床邊摸到一條冰冷、滑膩膩的小胳膊。


這不是孫婷的胳膊。


孫婷微胖,而剛才我摸到的胳膊很瘦小,與剛出生嬰兒的手臂輪廓別無二致!


難道,孩子來找我了?!


我一個激靈,騰地起身開燈。


再回頭看,床邊空蕩蕩一片。


「也許是錯覺。」我自我安慰著,可是後背早已一片冷汗淋漓。


老婆也不在床邊。我環顧四望:「婷婷?」


我走到客廳,在一片黑暗中,老婆頭低垂著,正坐在沙發上。


她雙手環胸合攏,以一種空抱的姿勢僵硬地來回晃動著。


茶幾上,放著泡好奶粉的奶瓶。


「婷婷。」


我剛想叫老婆,她卻伸出手放在唇邊上:「噓,別說話,寶寶才剛剛睡著,你別吵到她。」


我心口一酸,抱緊了她:「孩子不在了,以後我們一定還會有孩子的。」


孫婷推開我:「胡說,孩子現在就在我懷裡呢。」


她說著,像獻寶似的高舉著手放在我面前:「你看!」


但她手中空空如也。


「孩子呢?」


孫婷清醒了,她使勁揉著眼睛看我:「老公,我是不是魔障了?剛才我明明看到了孩子的。」


我嘆了口氣:「婷婷,我親手埋的,她怎麼可能會在這裡,你糊塗了。」


孫婷沒說話,拖著身子光著腳往臥室走。


我一陣心疼,大冬天的,她怎麼連襪子和鞋都不穿。


等等!


她走過的地方,怎麼有泥印子?


沙發上、地板上到處都是細細麻麻的泥土。


土是黃紅相間的黏稠色,帶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我頭皮一陣發麻。


這種土隻有後山才有。


孩子就是埋在這土裡的!


孫婷是不是太想見孩子,所以趁我睡著,跑去後山看孩子了?


我跑到臥室問她:「婷婷,你今天是不是出門了?」


「沒有。」孫婷搖了搖頭,眼神疲倦,「你怎麼這麼問?」


我指了指她的腳:「你的腳上怎麼會有泥土?」


孫婷看了看腳,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我今天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就沒出去過。」


也對,她一直在我眼皮底下。何況她還在坐月子,體力也根本沒辦法支撐她上山。


「老公,孩子真的來找我了。」孫婷摸了摸已經幹癟褶皺的肚子,眼淚已經掉了下來,「我睡著的時候,孩子給我託夢了,她說她悶得難受,想要人陪她。


「我醒來後,看到她就在臥室門口,我就抱住了她,哄她睡覺。」


?


3.


「婷婷,你應該是夢遊了。」


我安慰孫婷:「你想啊,孩子才剛出生,她不可能會說話,也不可能走過來的。」


孫婷開始沉默。


昏黃的燈光下,襯得對面百子圖中的小娃娃,眼睛異常大,但臉龐卻格外慘白。


這圖是孫婷買來的,她一直覺得小朋友很可愛,所以想要個孩子,也就買了這個百子圖掛著。


現在,她卻生了死胎。


「婷婷,你別難過。」我摸了摸孫婷的頭發,才發現她的眼睛,不帶半點轉動地盯著我。


她的眼神很陌生,甚至有點恐怖。


我咯噔一下:「你……你怎麼了?」


孫婷嘴巴僵硬而機械地一張一合道:「孩子來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婆,你累了,產生錯覺了。」


孫婷撿起地上的細土搓捏著:「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細密的土,隨著她的手指慢慢地飄落在空中,一點點地落在我的身上。


血腥味更重了。


「你別想多了。」


我拿紙巾用力地擦拭著她的手指,大聲道:「這土是我埋葬孩子的時候,鞋底沾了泥,不小心帶回家的。」


話說得越大聲,我越是心虛。


我記得很清楚,埋葬孩子的時候,冷不丁地我聽到地下傳來有骨頭折裂的悶聲。


當時我低頭一看,鞋底邊上全是泥與血的混合物。我覺得太髒,就把舊鞋丟在了市區的家裡,還沒洗。此時在老家,我穿的是同款的另一雙新鞋。也就是說,髒鞋我壓根沒穿回來。


那這泥是從哪裡來的?


一股莫名的恐懼,從我的脊梁骨冒了出來。


孫婷幽冷著聲音道:「孩子來了,我看到了她的腳印,就在玄關櫃那裡,她回來看她的爸爸媽媽了。」


我一驚,戰戰兢兢地走到玄關櫃。


玄關櫃的邊緣,有一個極淡的紅色血腳印。


腳印不大,三釐米。


正是剛出世嬰兒腳的大小。


此時凌晨兩點,夜深安靜至極,我甚至能夠聽到自己心髒狂跳的聲音。


難道孩子真的來了?


?


4.


不可能!死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從土裡爬起來!


我很快否定了剛才的念頭。


任何事情都一定有科學解釋,這腳印肯定不是小孩的,而是山上的野貓之類的動物,畢竟老家挨著山,又是院子,有小動物進來覓食也是很正常的。


我這麼安慰孫婷了好一會兒,後半夜她終於睡下了。


我卻翻來覆去地睡得很不安穩,心莫名發慌。


這時候,門吱嘎一聲的輕響傳來。


我下意識往門看去,卻看見一個渾身青黑、赤裸爬行的嬰兒。她一寸寸地挪動著,略大的腦袋垂在地上,頭皮摩擦地板發出的細微沙沙聲,刺耳至極。


她灰白的眼睛盯著我,「嘻嘻」地笑。


「別過來!」


我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全身僵硬,無法動彈,似乎有某種力量將我禁錮住。


「鬼壓床?」


女嬰還在一點一點地朝我爬來。


我極力掙扎,但連眨眼都覺得格外艱難。


冷汗從我的額間滑落,滴在我的眼睛裡,讓我痛苦不已。


「嘻嘻——」尖銳的笑聲離我越來越近。


她已爬到了我的身上,灰白眼珠死死地盯著我。那是幽怨、邪惡、憎恨、惡毒的眼神。


嘻嘻嘻。


她還在笑!


「啊!」


我大叫一聲,眼前開始一片黑暗,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


「老公,你真勤快,一早起來就打掃衛生。」


孫婷的話把我驚醒。


我騰地坐起了身,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剛才是做夢嗎?


孩子睜著白眼珠子對我笑的夢,真的好逼真!


孫婷晃了晃我的胳膊:「老公,你怎麼了?」


「啊?」


我後知後覺地看向孫婷:「你說什麼?」


孫婷有些沒好氣道:「我說你把家裡打掃得很幹淨。」


我搖了搖頭:「我一晚上都在睡覺,沒打掃衛生。」


孫婷瞪大了眼睛,指了指床沿下的地毯,聲音含著恐慌:「你看地上……」


我瞥了一眼地毯,白色的珊瑚絨毯子上不見半點土星子。


怎麼會這麼幹淨?!


我跳起身去客廳。


玄關櫃處不見半點三釐米的腳印,白色地板光潔得反襯出我蒼白的臉。


怦怦怦。


我的心狂跳著,幾乎湧出我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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