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連看都不想看我嗎?姐姐,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才不要我的?」
我默默地嘆了一口氣,不知如何回答。
門悄無聲息地開了,李行越神情冰冷地站在門口。
「這是我和娘子的婚房,你就這麼闖進來,該不會還在妄想些什麼吧?」
燕塵雪兀地站起身來,指著李行越罵道:
「都是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故意勾引姐姐,她明明是最喜歡我的!」
李行越慢悠悠道:「她喜歡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而你,才是那個見不得人的東西。」
燕塵雪滿眼猩紅,掏出一把短劍就衝他刺去,李行越也不甘落後,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長劍出來。
本該結為連理的兩個主角從屋內打到院子裡,隻留下一個本該下線的炮灰女配呆呆站在原地。
我急忙呼叫系統。
系統尷尬道:「按劇情節點來講是沒錯的啊。」
我無語道:「那他們怎麼會打起來,好像還是因為我。」
回想起之前這兩人的怪異舉動,我後知後覺,他們的目光,好像一直都放在我身上。
「那啥,外面下雨了我先回家收衣服了,寶寶,你先跟他們玩著啊。」
系統說完秒下線,任憑我再撕心裂肺地呼喊也不出來。
蝴蝶效應讓劇情線偏離了十萬八千裡就算了,系統居然也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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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打鬥聲停止,李行越提著一把帶血的長劍進來,身上的喜服也變得破破爛爛。
「燕塵雪呢?」
「死了。」
18
李行越撕下一角衣服擦拭著劍上的鮮血,周身戾氣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遠離。
我情不自禁退後一步,他卻步步緊逼。
我跌坐在婚床上,再無一絲退路。
「大婚之夜,娘子一再抗拒,莫不是就盼著那奸夫回來搶婚?那我李行越算什麼,你們二人的情趣嗎?
「銀喜,可是你自己選擇與我成婚的,你便是後悔,這婚也是成了。」
李行越將劍立在一側,滿眼冰冷地鉗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頭看他。
他也恢復了記憶,甚至連武功都更精進了。
狗系統坑我!
我眼中蓄滿了淚水,李行越不由得一怔,松開了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和從前一樣溫柔:
「娘子,我們既然已經成婚,以後就好好過日子行嗎?你若不願喚我夫君,便叫我一聲行越吧。」
李行越低下頭,似要吻上來。
我偏過頭看到了他立在一旁的劍,腦中靈光一現。
主角受沒讓我下線,但也沒說我不可以自主下線啊。
說幹就幹,我猛地一頭朝劍扎去,誓要將整個脖頸割破。
李行越眼中大駭,電光石火之間,他以胳膊阻擋我的攻勢,餘力卻讓他的胳膊被劍割出一條又深又長的口子。
我跌坐在地,見他受傷,又不免有些懊悔。
「你為什麼要擋?」
李行越把劍背在身後,深深地閉上眼睛,語氣哀傷道:
「我就這麼讓你難以忍受嗎?」
他再睜眼,眼神已恢復平靜。
「燕塵雪沒死,你也別想著尋死去陪他。」
「我不是。」
我張開口,卻不敢繼續往下說出系統穿越這些事情,我自殺也隻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所以在他眼裡看到的,隻能是事實。
李行越胳膊上的血流了一地,開出一片片黏稠的彼岸花。
我嘆了口氣道:「你的傷?」
「你睡吧,明日一早你同我一起進京。」
李行越捂著胳膊,丟下一句話便關上門匆匆離去,根本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19
要說進京,此地離京都近千裡之遠,走了一半路程便又要換水路。
李行越倒是高調,每到一地都停留個兩天調查民生,各方地方官都小心伺候著。
太子殿下失蹤的消息不攻而破。
他既然出現,就有人不爽。
有人不爽,就來尋他軟肋拿捏他。
李行越並沒有限制我的遊玩自由,隻是遣了不少人跟著我,居然都是當時婚禮上見過的熟面孔。
也不知他是從何時開始計劃到今日的。
一連十日,他沒有見我,系統也不出現,燕塵雪也不知是死還是活。
倒是又多來了兩撥刺客。
不過幸好,這次他們沒有失手,成功擒獲了我。
再次醒來是在一艘船上,刺客跪在一個男人腳邊,叫他二皇子。
怪不得他那麼想要李行越死,原來他也想當太子啊。
我按摩了一下酸痛的脖子。
這刺客下手沒輕沒重的,迷藥劑量挺足,可惜對我沒啥藥效。
倒是他咚地一下把我扔地上,砸得我腦瓜子疼。
門外的談話結束,那二皇子一搖折扇,推開了門,居高臨下道:
「你便是太子的救命恩人?」
他湊近我端詳片刻後冷笑道:
「長得不怎麼樣嘛。你說我要是把你吊在船尾,他會不會以身涉險來救你這個鄉野村姑?」
這大反派玩得真野啊。
小扇輕搖之間,我卻看到了他下巴上那顆指甲蓋大的瘤子,硬生生壞了那副俊俏的面容。
我心道了一聲可惜。卻被他察覺。
冷硬的扇骨抵在我的脖子,他滿眼怒氣道:
「我可是大燕的皇子,輪得到你來同情我嗎?」
我頭往後一仰,雙手枕在腦後,蹺起二郎腿擺爛道:
「皇子又如何,我可是醫女。
「看我不爽,那你就去找李行越啊,李行越慣的。要吊你就趁早,最好把我的手吊斷,這樣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能治好你的臉了。」
要當國君,容顏有礙可不行。
可在這個時代卻沒有醫師敢在皇子臉上動刀的,所以即使他文才武略都與李行越相差無幾,卻因天生的面容與皇位失之交臂。
連爭都沒有權利爭,隻能每回都給李行越使絆子,盼著他倒臺。
果不其然,二皇子神情不斷變化,遲疑問道:
「你能治好我的臉?」
接著,他又自我否定:「怎麼可能,連御醫都沒有辦法的事情。不對,你是故意拖延時間。」
我懶得與他爭論。
不過這二皇子好吃好喝地伺候了我三天,終於是忍不住了。
「你說能治好我,有幾成的把握?」
開玩笑,我上輩子好歹也當了五年的醫生,再加上這一世十年對中草藥的研究。
用刀割下瘤子,再配上我改良過的傷藥,二皇子的臉在第五天就結痂了。
船也停靠在岸補給物資。
他將我奉為座上賓,熱情地告訴我前面那艘船就是李行越的,問我要不要送我過去。
看著船尾那個模糊的黑色人影,我搖了搖頭。
二皇子更熱情了,又道:
「我那位大哥本就冷心冷情,不得神醫喜歡也是正常。」
他還是習慣性地搖起扇子,衝我眨眨眼道:
「神醫衝我要什麼都可以,就算是本宮的正妃之位……」
「打住!」
我捂著耳朵跑上了岸。
一個二個三個都這個架勢,我真懷疑自己有萬人迷光環了。
到了夜間,河的對岸燃起篝火,擺起了歪歪扭扭的 sos 符號。
而這個符號,我隻告訴過一個人。
20
我關上窗,躺回床上,卻遲遲不能入睡。
直到細微的敲門聲響起,一直照顧我的侍女低著頭道:
「姑娘,我家主人有請。」
她劃著一葉扁舟送我上岸。
李行越的臉在篝火間忽明忽暗。
他笑著道:「你來啦。」
侍女安靜退去,李行越拉著我坐在他的身側,將一片西瓜遞了過來。
他神色自若,就好像我們從未有過嫌隙。
「這是吐蕃進貢的西瓜,快試試。」
我嚼著西瓜,滿腦子問號。
不是大哥,這大冬天裡哪兒來的西瓜?
還挺脆的。
李行越擺弄了一下樹枝,繼續說道:
「老二那裡,可沒有這個。」
「不是我說你這攀比心還挺奇怪的啊。」
我吃完西瓜,李行越掏出一條手帕把我的手擦拭幹淨,動作緩慢又細致。
「娘子,這些時日,可有想我?」
我抽回手,問道:「你的傷可好些了?」
「已然好了,娘子若是還氣我傷了那奸夫,衝我再來一劍便是,萬萬不可傷了自己。」
我有點受不了這份肉麻:「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吧。」
李行越將帕子扔進火堆裡,淡淡道:
「怎麼,走了一個燕塵雪,你又看上了老二?我李行越就這麼入不得你的眼?」
我扶額苦笑,誤會大了,又不知從何解釋。
正當我們沉默之際,一枝火箭從天邊射來,落在河對岸的船上,瞬間點燃巨大的火光。
那兩艘船上的人也如同烈火碰熱油,爭端一觸即發,火光四盛。
李行越站起身道:「我過去看看,你就在此處等我。」
他運起輕功,很快就踏到了對岸。
他坐的那個地方還有一個西瓜,這瓜還挺甜的,我索性將它抱起,站到河邊觀戰。
對面的戰鬥越來越烈,不一會兒兩艘大船都開走了。
兩條河岸都寂靜了下來,隻留下點點火星,還有一個在風中凌亂的 NPC 女配。
大半夜的,我孤身一人站在這深山老林中,不遠處還傳來了嗷嗚的狼嚎聲。
這下完犢子了,我一個吃瓜群眾,真的瓜了。
馬蹄聲陣陣,破空之聲襲來,利箭直射,插進我腳下的泥土。
一個膀大腰圓的獨眼龍帶著一群悍匪將我圍住,對方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猛地跪下:
「屬下參見宮主!」
「啪!」
我手裡的瓜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21
獨眼龍指了指我腰間的玉佩:「得了情花令的人便是我們情花宮的宮主了。」
我驚訝道:「不是,情花宮這麼好聽的名字,為啥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們啊?」
對方撓頭,嘿嘿笑道:「那是因為上一任宮主將女子們都放了出去,隻留下我們這群賣力氣的粗人。」
「上一任宮主,燕塵雪?」
「他一直在等您呢,宮主,請隨我們回去吧。欸對了,俺叫王武。」
瞧他們這架勢,我好像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情花宮坐落的地方居然就在此處山尖,山腳下便是一條碧水長河,還有一個巨大的荷花池,倒真是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王武推開厚重的宮殿大門,便立在門口讓我自行進去。
滿殿皆是鋪天蓋地的紅紗,跟要辦什麼喜事一樣,倒是符合燕塵雪一貫的風格。
殿中寂靜無人,忽然一串風鈴聲響起。
燕塵雪穿著一襲華麗紅裝,赤著腳跑了過來。
他臉上像是塗了胭脂,仿若閨閣女子初窺意中人,盡顯羞澀道:
「姐姐,你來了。」
他執起我的手往殿內走去,一邊問道:
「此處好看嗎?」
我點點頭。
「那我今天好看嗎?」
我繼續點頭,也摸不準他到底要做什麼。
直到他掀開紅色帷幔,出現一張掛著喜字的大床,床上還放著整齊的婚服和一套婚冠。
我突然明白過來,停下了腳步。
燕塵雪也不惱,兀自拿起婚冠戴在了自己頭上,仿佛一位新嫁娘。
他再次牽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滾燙的心跳聲昭示出一種病態的情感。
「姐姐,你在我心裡是最特別的。明明以前我最厭煩別人議論我的容貌,可偏偏遇到你,我才慶幸自己生了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