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男人不能隨便撿,於是我挑了個撿。
前世撿了謝辭費盡心思對他好,最後被他百般凌虐橫屍街頭。
重來一世,我換個撿。
pua 調教他,不為別的,就圖他重回家族後,他媽感謝給的那筆巨款。
送他回家那天,他委屈到紅了眼:「姐姐,你不要我了嗎?」
我抽回被他緊緊抓住的手:「是誰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自己比五百萬還重要呢?」
聽完,他哭得真可憐。
1
前世穿書,我撿了白眼狼謝辭。
最後被他百般羞辱,欺虐至死,拋屍街頭。
重來一世,我勢要擺脫前世命運,遠離和謝辭相關的故事線。
算準時機挑個撿。
掐著原劇情的時間點,我路過周繁陽遇難的巷子。
周繁陽是本書男二。
男主的好兄弟,女主的青梅竹馬。
命中一難,也是推動劇情發展的關鍵環節——被商界對手僱人偷襲受傷,後被路人甲送往醫院,在那裡和失聯多年的女主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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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充當不起眼的路人甲,循著時間線來到案發地點,計劃著把人送進醫院去領錢。
深冬時節,在皑皑白雪中我扒出渾身冰涼、奄奄一息的周繁陽。
和記憶中矜貴清冷的周家大少爺不同,這次他衣著凌亂,滿身血汙。
曾經的高嶺之花跌落泥潭,在純白的雪中髒亂不堪。
此刻身份對換。
垂死喘息、眼眸閃著脆弱和破碎的他,像極了曾經被謝辭羞辱嘲弄、孤立無援的我。
而我,成了曾經冷眼旁觀的周繁陽。
隻是和原劇情中輕傷昏迷的情況不同,他失憶了。
撿周繁陽回家這兩年,生怕重蹈覆轍再養出個白眼狼,於是我從一開始就各種 PUA 調教他,讓他自力更生給我賺錢花。
況且,我救了他的命,花他的錢怎麼了!
男人都善變,我索性防患於未然。
最壞的結果是日後他媽不給錢,那最起碼他這兩年賺的錢都進了我的銀行卡,任誰都拿不走。
入夜,月亮隱藏在黑壓壓的陰雲後,隻能透過縫隙看到一絲光亮。
按說秉持著勤儉節約的美德,下班的周繁陽應該早已步行到家。
我剛拿起手機,一個陌生號打了過來。
「你弟弟是周繁陽嗎?他和別人打架進醫院了,你現在趕緊過來。」
聞言,我心頭騰地一緊。
第一個念頭不是擔心周繁陽,而是心疼我的銀行卡。
他是故事裡風光無二、英俊富有的痴情男配,傷得再重也能逢兇化吉,可我的銀行卡不會。
即便我很缺錢,但也隻能硬著頭皮去了醫院。
還沒進病房,隻聽裡面吵嚷得厲害。
「你把人頭都打爛了,一會兒和家裡人商量一下怎麼賠錢吧!」
聽完這話,我瞬間氣血上湧呼吸都亂了。
腦袋被人開了瓢,以後送給他媽,價格肯定要大打折扣。
這開的哪是瓢,砸的明明是我的存錢罐。
我衝進病房,一把抱住躺在床上,腦袋被紗布層層包裹的周繁陽。
惱怒至極。
「哪個混蛋下手這麼重?我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拼命!」
扯著嗓門吼完,原本吵鬧的房間內立刻安靜。
而我也在病房牆角看到了本該躺在床上的周繁陽。
他毫發無損地站著。
單純又愚蠢的澄澈目光看向我,一臉委屈地撲了過來。
「姐,他們摸我屁股!我不幹淨了!」
聲淚俱下地控訴。
我難以置信地扭頭,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和一旁鼻青臉腫胳膊還骨折被吊著的。
一旁的民警尷尬解釋:「我同事調了監控,確實是這幾位男士在 gay 吧先騷擾你弟弟的,但你弟弟出手確實重了些。」
我愣住。
「周繁陽,你說你新工作是在便利店兼職的!」
聞言,他心虛地咧嘴一笑,透著討好:
「姐,便利店那個不賺錢,法治社會我現在這個也是正當職業,而且領班誇我長得好,關鍵給的錢也不少!」
看他眼眶含淚卻一臉驕傲,我感覺天要塌了。
如果後期被他媽知道,在我這兒生活期間周繁陽靠出賣色相賺錢,即便不是我逼著去的,答謝的錢拿不到不說,為了消除他的黑料,很可能還會給我惹來一堆滅口級別的麻煩。
夜深無人的走廊。
周繁陽耷拉著腦袋,一臉委屈地看著我。
可我不吃他這一套,這人最擅長偽裝。
前世在酒吧包廂被謝辭淋了一頭紅酒,眾人圍著我,用最難聽的話語輪番羞辱。
周繁陽沒有參與這場霸凌。
他就靜靜站在陰影中,城府極深的狐狸眼透著冷感和攻擊性。
和骯髒凌亂的我相比,他衣著得體優雅矜貴,俯瞰蝼蟻般藐視的眼神打量著我。
眾人離去,周繁陽施舍地將西服外套罩在我身上,屈膝蹲下和我平視,很是鄭重道:「林照月,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不好嗎?非要纏著一個不愛你的人自取其辱。」
我猜,他是在試圖替青梅竹馬的女主點醒我。
覺得我身份卑賤,不配出現在女主周圍,更不配插足謝辭和女主之間。
他的提醒或許帶著幾分善意,卻忘記了自己身處和施暴者同流合汙的位置。
這樣高高在上的救世主,又有誰會在意他說了什麼。
對我而言,他作為旁觀者和謝辭那群人一樣,都是骨子裡透著壞。
2
念在雙方都有過錯,於是賠一大筆錢後,對方也同意私下和解。
出了病房門,周繁陽小心翼翼跟在我身後。
「姐,以後我會更加努力賺錢,把今晚的損失都賺回來,你別生氣好不好?」
他試圖拉住我的手,卻被我一把甩開。
上一世挖空心思不求回報對謝辭好,可女主一出現他就像是換了個人,不僅自己欺負我,還縱容身邊朋友毫無下限地羞辱我。
我就像過街的老鼠,在謝辭的默許下任誰來了都能踩上一腳。
最後徹底認清現實心死離開,他竟又派人在半路攔住我。
歹徒將我拖進阒黑的巷子百般凌虐,心滿意足離開時警告我,不要對任何人提及謝辭落魄時發生的事。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為什麼恢復身份後謝辭對我的態度轉變極大。
當初為了替我減輕負擔賺錢付房租,他對著身材肥膩的女房東阿諛奉承,為了賺錢給我買禮物,他對著酒吧內對他動手動腳的客人隱忍賠笑……
失憶的謝辭對此毫不在乎,他說這些隻不過是謀生的手段。
隻要能讓我過得好,他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眼光。
可換成自恃清高的謝家少爺,這些經歷便成了他人生中最灰暗最難堪的烙印。
看到我就會排斥和惡心,因為我代表的是他最不堪的曾經。
於是他為了堵住我的嘴,不惜毀了我這個人。
那一晚,我聲嘶力竭的求救聲無人聽到,最後慘死在寒冬的深巷。
所以這一世,我對周繁陽一直都是若即若離的態度。
對他好的時候,全世界可以不知道但他必須第一個感受到。
可一旦他惹了麻煩,我也會直接翻臉。
太容易得到的好,沒人會珍惜。
此刻失憶且孤苦無依將我當成唯一救贖的周繁陽,他很吃這一套。
他還在低聲道歉:「姐,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惹事了。」
其實這兩年,周繁陽從未給我惹過麻煩。
上次被人打斷腿,他為了讓對方賠錢,硬是忍著痛到紅了眼都沒還手。
要不是我攔住對方,他那條腿都要廢了。
最後,他鼻青臉腫拿著對方賠的錢,還衝我炫耀:
「姐,我這一條腿還挺值錢的,要不是你攔著,我能讓他們把棺材本都賠出來給你買輛車。」
事後,他直接將那筆錢轉進了我的銀行卡,說是留著給我花。
但不知道這次是怎麼了,竟不考慮後果將對方傷得這麼重。
進了電梯,我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是氣你惹事嗎?什麼時候想明白我生氣的原因再跟我說話!」
我當然氣他惹事,還氣他害我白白花了一大筆錢。
但我不能說,要讓他自己悟出另一層意思。
錢已經花出去了,就要讓它花得有價值。
電梯裡的人進進出出,我身後突然傳來後悔的哽咽聲:
「姐,我當然知道你是怕我惹惱他們,你怕我被人欺負,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
我轉身看著眉眼低垂、眼眶含淚的人。
見我抬手,他主動低下毛茸茸的腦袋。
「我就你一個親人了,如果剛剛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你讓我怎麼辦?我恨不得受傷的是我,你知道嗎?」
聽我半真半假說完,他神色內疚地抱住我。
很快溫潤潮湿的眼淚滴落在我頸間。
開口時聲音沉悶,帶著似有若無的脆弱:「姐,在這個世界上,我也隻有你一個親人。」
我拍拍他的後背,沒再說話。
點到即止,再說就顯得刻意了。
然而,剛要撤離周繁陽的懷抱。
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其中透著難掩的激動:
「你確定,女人的名字就叫林照月?」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是謝辭的聲音。
是那個在眾人羞辱我之後,冷言嘲笑的聲音。
是即便重生後,也在無數個夜晚將我拖入噩夢,將我跌入深淵無人拯救的靈魂反復撕扯的聲音。
化成灰,我都記得。
回憶再次將我拖進那個髒亂無人的小巷。
破碎的燈光,男人刺耳的淫笑,衣服被撕碎皮膚暴露在空氣中的戰慄……
無一不在提醒,曾經發生在我身上的噩夢。
我已經擺脫了和他相關的劇情,他不該記得我的。
除非,他和我一樣。
這個念頭剛產生,我渾身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
察覺到我的異樣,周繁陽松開我想要詢問,卻被我猛地撞進懷中。
伸手緊緊將他抱住,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高大的身軀像是一堵牆般將我罩得密不透風,隔絕旁人。
寂靜狹窄的空間,除了電梯下落的摩擦聲,還有悸動的心跳聲。
嘭,嘭……
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快,逐漸加速像要迫不及待跳出胸腔。
耳朵貼在周繁陽胸口,仰頭卻看到一張紅得像要滴血,卻強裝鎮定的臉。
原來,是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