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談戀愛後才發現他是個控制狂。
查我的手機,翻看我的聊天記錄,甚至是個黏人精。
我受不了和他提分手,哪知他自虐進了醫院,可我依然固執地和他斷了聯系。
多年後他回國,藏著隱忍的控制欲再次接近我。
直到看見我的前男友出現在家中,情緒再次分崩離析。
他裝作沒事一樣,卻在晚上將戒指緊緊地套牢在我的左手無名指上。
冷不丁地說:「我們結婚吧。」
1
我的同桌是個自閉症男孩。
他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來上課了。
老師對霍格這樣的學生束手無策,因為誰都知道霍格從不理會任何人。
但……那個「任何」不包括我。
我咬著棒棒糖,看著身旁空蕩的座位,把腿放在上面。
隨即低下頭,給他發了條短信:【老師讓我把復習資料帶給你,有空沒?】
過了一會兒,那邊回了一個字:【嗯。】
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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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和我別扭上了。
本來我也不想管這個事,可師命難違,這種擔子還得我扛。
不然冷戰一個月也是有可能的。
一個星期前,霍格還好好地坐在這裡,我讓他給我寫作業,他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好不容易寫完,我看著他的字體,雋秀飄逸,而我的字,不提也罷。
我讓他寫醜點,他搖了搖頭。
我一生氣踹了他的椅子,隨之「滋啦」一聲,發出尖銳的聲音。
「不會?」
霍格沉默著。
「那我去找別人,反正他們都比你好。」
話音剛落,胳膊被人拉住,視線順著他纖細薄硬的胳膊到細白漂亮的手指。
「你找誰?」他生硬地擠出三個字。
「不許去。」又冒出三個字。
我呵笑一聲。
行,不去就不去。
「你把字按照我說的去寫,你聽話,我就不找。」
我把本子一甩,又坐回了椅子上。
霍格僵硬地握著筆,努力將字寫得歪七扭八,可還是難掩他那漂亮的字體。
我等得不耐煩了,在他還沒寫完的時候把本子抽走揚長而去。
我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強烈又灼熱的視線一直在盯著我的後背。
幽怨的眼神似乎能把我穿透。
可我早就習慣了,甚至學會了無視。
我能感受到他此刻應該很不爽,他最討厭的,就是我把別人看得比他更重要。
而我和他們之間那種活潑的生氣,是霍格一輩子也學不來的。
2
下午,我無奈地來到霍格家門口,嫻熟地輸入一串密碼,丁零一聲,門開了。
客廳一片漆黑,巨大的落地窗簾拉得緊緊的,連個燈都沒開。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霍格這個人,自小就見不得光的。
他肯定知道我來了,他對於在意的人或者事總是高度警惕。
我等了一會兒,見他也不從閣樓裡出來,不耐煩道:「東西我放在桌子上了,沒事我可走了。」
轉身的瞬間,樓梯處傳來聲響。
咚咚的腳步聲,一下又一下地傳入耳朵裡。
我轉過頭,看著他從暗處走出來。
一身黑色的睡衣被他穿得和走 T 臺似的。
天生的衣架子。
我有時候不得不承認,霍格哪怕是性子再舒緩些,不要總是拒人千裡之外,也不至於除了我連個朋友都沒有。
「才睡醒啊?你倒是悠闲,害我跑來給你送作業。」我沒好氣地說著,隨意把書包一扔,脫掉沾有灰塵的外衣,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破壞了他幹淨整潔的空間。
霍格突然冷不丁地問我:「想喝水嗎?」
我玩著最新款的遊戲機,騰出一隻手伸了過去。
溫涼的觸感傳來,瓶蓋早就被他擰開。
我咕咚地灌了一口,隨意地放在桌子上。
霍格坐在我旁邊,肩膀挺直但又不僵硬。他永遠都是這樣,不說話,也不打擾,活生生的人硬是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
不過我也習慣了,若不是當初和父母移居到這裡,我也不會遇到霍格,也不會誤打誤撞地從別的小孩手裡見義勇為地救了他。
之後他便像個小鬼一樣陰魂不散,到現在成為大鬼。
屈指一算,也不過剛好十年而已。
3
「餓了嗎?」
時間到了下午六點,霍格終於開口說話了。
見我沒回,他轉過頭看我。
「想吃什麼?」
我此刻正忙,恰巧他說完,我那把遊戲就輸了,loser 的字眼我看不得。
扔掉遊戲機後,我猛喝了一口水,回他:「你問我,難道你去做嗎?」
霍格站起身,默默地去了廚房。他打開冰箱裡面什麼都有,但都是保姆給他備好的。
對於保姆,他有個很奇葩的規定就是不能碰面。
那時我笑出了聲,看著身旁的霍格,長那麼俊還怕人看?
後來的我才知道,他有自閉症,根本不能和外人接觸。他做事擰巴,接受不了一切不在控制內的變化,不然……他會發瘋。
我看著霍格忙裡忙外的身影,一絲不苟地按著他所理解的規則做事,甚至連鍋的擺放方向都需要再三一致。
我猜,他不是自閉症,而是強迫症。
……
霍格做飯很快,三菜一湯,全是我愛吃的。
我迫不及待地拿出筷子就嘗,狼吞虎咽地嚼著。反觀霍格,腰板挺立,一舉一動優雅至極。
他甚至在餐桌上從不說話,也不會隻盯著一盤好吃的菜不斷地去夾。隻是寥寥幾口,他就已經厭倦了。
我感覺到對面灼熱的視線,抬起頭,霍格早就放下了筷子,也不知道他看了我多久,眼睛無波無瀾,讓人覺得恐懼。
我趕緊隨意扒拉了幾口就不打算再吃了,急忙站起身拿起書包就要走。
霍格的嗓音沉悶,在這個密閉的空間內尤為清晰。
「陪陪我吧。」他垂著眼,進而道,「我錯了。」
我抹了把嘴,別扭地看著他消瘦的身形顯得格外可憐。
算了,我扔回書包,又繼續坐回沙發上打起了遊戲。
霍格刷完碗,轉而在我身邊做起了作業。
他不會嫌我吵,反倒更加冷靜地以最沉默的方式做完了全部的試題。
他伸出手,把本子遞給了我:「寫完了。」
我疑惑著,他又道:「你的。」
我扔掉遊戲機,拿起本子去翻看。
喲,這不是會寫嗎?
我滿意地看著他,霍格像是準備要誇獎的小孩,淡淡的目光透出求誇的意思。
我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揉了揉他的發頂,像摸小狗一樣捏了捏他光滑白皙的臉蛋。
「真乖。」
霍格說:「不生氣了。」
我點著頭,敷衍地「嗯」了一聲,隨即立馬把作業裝進書包裡。
「任務完成了,我可就先走了。」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這裡也沒必要再繼續停留了。況且霍格家那麼黑,連個燈泡都不安,這人待久了都得抑鬱。
霍格站在一旁看著我收拾,他沒說話,眼睛緊緊地盯著我。
我被盯得怕了,轉而瞪了他一眼。
隨即,他緩步走了過來,拽著我的衣角。
「今晚,在這裡睡吧。」
4
我蹙著眉,扯開他拽著我的衣服:「不行,上次我可被你嚇慘了。」
想起那次留宿,早上的時候霍格突然出現在我房間門口,他坐在地上,把自己蜷縮成一大團,睜著猩紅的眼,竟是一宿沒睡守在外面。
我看著他有些受傷的神情,無奈道:「你知道的,我們都長大了,不能住在同一屋檐下,況且叔叔阿姨他們去國外旅遊了,那我們就更不可能像小時候一樣那麼隨意。」
霍格自小就愛黏著我,可我又總是不愛帶著他,畢竟他一出門就忍不住渾身發冷,僵硬得像一根木頭。
若不是我總喜歡出去玩,他也根本不可能完成系統脫敏。
至於到現在能老實安靜地去上學,屬實是不易了。
「你乖啊,好好休息。」我迅速地把話說完,正準備開門,一隻白到透明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疑惑地看向霍格,突然發覺他的臉色似乎不對勁。
「別走了,我害怕,求你……」霍格卑微地說著,蒼白的臉上透出憔悴。
我感覺到他身體滾燙的溫度,一時驚慌:「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燙?」
霍格的身體搖搖欲墜,我竟從一開始來到這裡都沒有發現。
我讓他給我做飯,寫作業,他怎麼什麼都不說!
「走,上樓,去休息。」我急匆匆地扶住他不穩的身體,可霍格的身量過於高大,隔著薄薄的毛衣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
他太瘦了,瘦到營養不良。
我將霍格緊緊地摟在懷裡,雖然他有時候真的很氣人,但總歸是一起長大,倒也不能視而不見。
我沒感受到霍格灼熱的視線,他把頭靠在我的頸窩處,呼吸的熱氣反復地不停升溫。
好不容易將他安頓好,蓋好被子,拿出體溫槍:38.9℃。
我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霍格,你到底能不能照顧好自己?在家你還穿這麼單薄的衣服。」
還露著鎖骨……
「把衣服穿好,別再著涼了。」我像個老媽子一樣嘀咕著,打算去熬碗姜湯。
霍格拉著我的手,眸子注視著我。
他搖了搖頭,啞著嗓音道:「我不想喝,我想你陪著我。」
我一瞬間頓住,視線落在他緊握的手上,熱得發燙,似乎能感覺到他掌心黏膩的汗水。
霍格發著高燒,意識模糊,近乎幹裂的唇還在喋喋不休:「阿寧是不是煩我了,覺得我很麻煩,是個累贅?
「阿寧別不要我,我隻有阿寧了。
「阿寧……」
我看著他說著胡話,又急忙給他喂藥喝。
過了許久,他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了。
我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又轉而看向自己被他勒紅的手腕。
想起了小的時候,那群壞孩子朝霍格扔垃圾,他竟也不會躲,就隻知道站在那裡,低著頭,小小的拳頭攥得緊緊的。
我護著他,被他們圍在一起。
嘲笑聲此起彼伏,我堵不住他們的嘴,也不知身後突然傳出痛苦的哀號聲。
我一轉身,隻見霍格像是打紅了眼,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磚頭就要往下砸。
「霍格!」我急忙叫住他。
被壓在下面的孩子害怕地哭出聲來。
霍格恢復了正常,他看向我,愣愣地扔下手裡的東西,用力將手擦在衣服上,他想要幹幹淨淨的。
他慌張地走向我,被他擦幹淨的小手緊緊地攥緊了衣角。
我的眼睛裡有震驚,有害怕。
他可憐巴巴地抿著唇,委屈道:「阿寧,你別討厭我。」
5
早上醒來的時候,一抬眼就看見霍格那張俊秀的臉。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眸色溫柔。
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看什麼呢?」
霍格的臉上頓時泛起一股羞澀,講話也磕磕巴巴的:「沒、沒什麼……」
他躲著我的視線,垂著眼皮,我突然就想逗逗他。
「是嗎?
「難道不是在看我?
「你在害羞什麼?」
我的一連串的問題幾乎讓霍格招架不住,他發育良好的喉結上下滾動,看著我越來越近的臉,呆愣得不知道作何反應。
我笑出了聲:「真是個呆子。」
霍格還沒反應過來,我就已經抽身離開,留他一人不知所措。
……
霍格的身體好了,我們倆也沒再鬧別扭。
他還是那樣喜歡跟在我身後,一米之外,永遠是那個距離。
可最近班級裡來了個轉學生,長得挺漂亮的,就是總喜歡找霍格。
我看出來了,她估計是對霍格有好感。
也是,除去他的性子哪點不招女孩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