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打開,霍格在看到我的那一瞬,幾近崩潰的心情徹底像洪水一樣傾瀉。
他死死地摟著我,好像我會突然消失在他的眼前。
「阿寧,阿寧……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們不分手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我輕拍著他瘦削的脊背,突起的骨頭似乎要衝破皮膚。
「霍格,你冷靜點,先吃飯好不好?」我威脅道,「你不聽的話,我立刻就走。」
霍格猛地點頭又趕緊搖頭:「我聽你的,我全都聽你的,你別走,別離開我。」
我把保姆熬好的粥端了過來,一口一口地喂著他,他灼熱的目光幾乎要刺穿我的身體。
眼前的人本就消瘦,此刻憔悴得更是沒個人形。
我陪了霍格幾天,也沒敢提分手的事,直到霍格發現我的手機裡顯示著朋友的信息。
赫然出現在屏幕的字令他心碎不已。
【阿寧,當斷則斷。】
【你不是早就想和他分手了嗎?總這麼耗著也不是個辦法。】
【糾纏得越久就越難斷,到時候兩個人受到的傷害更大。】
我沒注意到霍格不對勁的神情,他和往常一樣默默地喝著粥,吃完後,他叫住了我。
「阿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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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頭,霍格站在我的身後,整個人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搖搖欲墜。
我看著他突然的變化,問他怎麼了。
霍格哽咽著,一字一句道:「你還是想要分手是嗎?」
我愣住一瞬,沒想到霍格會戳破我的小心思,畢竟這段時間我挺順著他的心意的。
霍格見我沉默,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想表示他沒事,可嘴角怎麼也勾不起來,反而有些僵硬。
「我本來以為你願意陪著我,是因為你想要我們和好,可我沒想到你依舊還是想要分手。
「阿寧,是我給你造成困擾了。」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霍格又問:「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了嗎?」
我尷尬地點了點頭。
最後也沒敢說出,和他一開始在一起我不過也隻是感覺到新鮮而已。
看來,朋友之間真的不能輕易戀愛。
霍格得到了答案,也不再理會我,轉身獨自上了樓。
我心裡有愧疚,嘴巴張開又閉上,最終還是離開。
13
我以為我和霍格就這樣徹底斷了。
可轉而沒過幾天,我便聽說霍格住院的事情。
我再次因為心軟去偷偷看他,哪知霍格發現了我,情緒激動地拉著我的手和我道歉。
他像是走火入魔,緊緊地抱著我,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我安慰他,讓他冷靜。
可霍格像是什麼也聽不進去,哭著說:「阿寧,我還是做不到,怎麼辦,我根本做不到放你走。」
見霍格如此,我也不再好言相勸:「我當初就說過,我們隻是試試,試到最後還是不合適,那隻能分開。
「應該道歉的人,其實是我,是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和你在一起,是我錯把友情當作愛情,所以誤了你。」
霍格此刻呆滯在原地,就連我什麼時候掙脫開他都不知道。
我的一字一句猶如冰刀劃過他的心,最後來了個致命一擊。
「霍格,事實是,我們並不合適。」
……
我依舊固執地分手了,霍格也沒再做出過激的反應。
手機裡的消息終於徹底平復,在學校待著的日子,沒了霍格反而平淡了不少。
後來聽說霍格出國了,也是,按照他的成績本就應該出國留學。
哪怕他讀著 a 市最好的學校。
我曾以為霍格會發個消息給我,告知他的去向。
可意外地,一條也沒有。
我想他可能是在氣頭上,真的不想再見到我了吧。
畢竟像我這樣說分手就分手,說不合適就不合適的人,早就傷透他了。
幾年後,我一畢業就把家裡留給我的房子賣掉,轉而去租了別的地方。
這些年也交了不少的朋友,他們都沒有像霍格那樣熱烈地愛過我。
我們都是好聚好散,和平分手。
工作那幾年,我看著霍格的微信頭像,和他的聊天記錄還顯示在最新的一條「生日快樂」。
14
獨自走在路上的時候,也會突然看到一個人很像霍格的身影。跑過去追,卻發現認錯了人。
甚至有著多年的習慣總是喜歡往身後看去。
遠處的紅燈亮了,我站在馬路邊,人潮不息的中央廣場,我仿佛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的身影,很像是霍格。
這讓我突然想起不久前的同學聚會。
班裡有人說了一嘴,霍格從國外回來了。
他們齊刷刷地看著我,我隻攤了攤手,說不清楚。
綠燈亮了。
我突然呆愣在原地。
穿過嘈雜的人群,看著正向我走過來的身影,比以往更加高大了不少,昏黃的餘暉罩在他身上,仿佛整個人下一秒就會消失。
他和以前一樣,隻是臉龐更加堅硬挺立。
我以為他會注意到我,可距離越來越近,他竟連個眼神都沒留給我。
我不可置信地轉過頭,耳邊傳來汽車的喇叭聲才將我叫回。
剛剛,他是裝作沒看到?
15
我自然沒注意到霍格幾乎同手同腳的步伐,也沒注意到他拐了個彎跟在我的身後。
直到半夜,一通陌生的電話將我吵醒。
霍格喝醉了。
我趕到的時候,服務生像是看到了救星。
我雖不知道他是怎麼精準地打給我的,但看著霍格喝得酩酊大醉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戳了戳他。
男人嚶嚀一聲,便昏睡不醒。
我氣笑了,扶著比我高出一個頭的人,體重上的懸殊讓我差點和他一起摔在地上。
在車裡,霍格靠在我的肩膀,和當年一樣,一點沒變。
他動了動身體,不老實地亂碰著。
我眉頭一皺,立刻警告他:「霍格!」
他哼了一聲,隨後又小聲地哭泣,灼熱的呼吸與眼淚一同浸入到我的肌膚裡。
好不容易到了家,我把他扔在床上,脫掉他的外套和鞋襪。
我想要走,霍格便早有預料似的緊緊地拉著我的手腕。
不過一個用力,我便被他壓在身下。
看著他半睜開迷糊的眼,睫毛幾乎要掃在我的臉上,高挺的鼻尖來回蹭著。
「是在做夢嗎?」霍格微弱地張口,細小的淚珠還掛在睫毛上,霞飛的臉此刻卻顯得破碎無比。
「阿寧……
「我好想你。」
盡數的呼吸被奪去,我瞪大眼睛,看著霍格閉著眼溫柔地親吻著。
神色迷離間,我開始沉淪,就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沒有推開他。
而寂靜的房間內,氣溫的升高讓一切變得不一樣。
16
和霍格的一夜瘋狂後,我偷偷地跑掉了。
我以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睡的是誰,可沒想到他轉眼就找到了我。
精確到連門牌號都知道,蹲守在我家門口。
我下班的時候就看到他倚靠在牆壁,神色憂慮,指尖還夾著還未熄掉的煙頭。
驚慌之下我想要趕緊逃走,哪知這人明明在想事情,也能發現二十米以外的我。
霍格叫喊著我的名字,長腿不過跨了幾步就擋在我的面前。
我隻能尷尬地和他打招呼。
然而霍格不吃這套,他變了,甚至直白地問我,昨天晚上算什麼。
我想要裝作不知道,哪知他直接把酒吧的監控拿了出來。
這下好了,證據確鑿。
我攏了攏頭發,和他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這麼介意吧。」
然而霍格突然紅了眼眶,氣得又要哭,我隻好說:「難道要我負責?這……這能不……」
「不能。」霍格打斷我的話,緩緩哽咽著,「你得負責。」
我揉著還酸痛的腰,無奈道:「也不是不行……」
話落,霍格幾乎不給我反應的機會,一個闊步就把我摟在懷裡,像是得而復失的珍寶。
我問他:「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他說:「不好。」
得,話題終結。
17
和霍格多年後睡了一覺又重新在一起了。
我曾幻想過很多種和他再次相逢的場景,但沒想到是這樣,一步到位。
霍格在這些年除了長相變得有些成熟,其他真是一概沒變。
最重要的是,他的那方面,更好了。
……
和好之後,霍格像是有了前車之鑑,不再限制我,也不再監視我。
他隻是固定地來和我約會,交流。
我能感覺到他在刻意地壓抑自己,但和之前相比好了不少。
直到如今, 我慢慢思考, 和霍格之間到底算不算愛情。
大概或許,可以稱之為另類的愛情。
畢竟在感情中一強一弱, 互補的關系許會長久一些。
也可能是我懶了, 談了那麼多, 還是覺得霍格比較好。
在愛情中,我需要更愛我的人,而霍格,恰好是最愛我的那一個。
可總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差點讓霍格再次崩盤。
一個完美的誤會悄然發生。
在霍格快要下班的時間, 前男友來到我的家裡找他遺落的遊戲機。
我催著他趕緊走, 焦急得不行。
然而前男友卻挑逗道:「這麼急, 有新的男朋友了?」
我白了他一眼, 哪知他前手剛要開門, 「丁零」,一陣解鎖的聲音響起。
兩個大男人,直直對上。
18
我像是受宰的羔羊, 慌張地解釋著,急忙擺手。
前男友哼笑一聲, 拍了拍霍格的肩:「兄弟別誤會,我隻是拿回一個東西, 沒別的意思。」
說完,他舉了舉手中的遊戲機。
我一生氣踹了他的椅子,隨之「滋啦」一聲,發出尖銳的聲音。
「他我」我想要說些什麼, 可張開口又怕說得太多成了辯解。
但出乎意料的, 霍格似乎並不在意。
他和往常一樣忙碌地做飯、收拾,和我講他之前在國外的事情。
我真的以為他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
直到晚上的時候他發了狠的動作,才讓我知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累得快要閉上眼,霍格突然冷不丁地說:「我們結婚吧。」
我迷迷糊糊聽見他又道:「阿寧,我早就準備好娶你了。本來想著慢慢來, 可現在看來,形勢很緊張,我有些等不及了。」
我躺在他暖乎的胸膛上,有氣無力地說:「除了你, 現在暫時還沒人能看得上我, 也就你對我急不可待。」
霍格不說話,自顧自親著我的手背。
他顯然沒聽進去。
我故意說:「彩禮五百萬,三年內不許要孩子,不許監視我, 不許限制我的自由,做什麼都得聽我的。」
這種條件估計普通人聽到第一個就退縮了。
可我完全忘記,對霍格來說, 在我提的所有條件裡, 第一條是最容易的。
霍格:「好。」
我愣住,腦子突然有些清醒了,也不困了。
他把戒指套進我的左手無名指,交叉握住, 重新說了一遍:「好,我都答應你。」
我撐起腦袋看他,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霍格說:「我隻有一個條件。」
我問他是什麼。
他說:「記得永遠愛我。」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