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
我踮起腳尖,朱唇輕靠在他耳畔。
「謝太傅,你不想要嗎?讓奴家伺候你吧。」
他似是被針扎一般,僵立在原地。
我反倒怔愣了一下。
反應這般大嗎?
他倒是比從前還要敏感許多。
腦子裡復雜地想著,另一隻手卻半點也沒闲著。
我繼續試探著向下摸索,引得他起了一身戰慄。
就在我以為要得逞之際。
他猛地抬起肘,將我用力頂開。
本就虛弱的身子,站不住身,直直向後摔去,被頂過的胸口傳來炸裂的痛感,嗓子像是被火燒過一般,咳嗽出聲。
「李幼魚,從前是受你脅迫,往後,我斷不會再碰你!」
我輕笑出聲。
「謝聞璟,就那麼喜歡孟雪卿?哪怕她被人輪過,也這般喜歡?」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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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被打偏向一側。
頓時,渾身上下,猶如烈火烹心.
「李家的人,骨子裡的骯髒下賤,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謝聞璟要替他的心上人出氣。
剛入冬的天,我拖著沉重發熱的身子,也要幹上許多的活。
相府擺宴,賓朋滿座。
席間有人多飲了幾杯酒,便高談闊論,說起了前朝秘辛。
比如畜生都不如的前朝帝王李江肆,再比如美豔動人的前朝公主李幼魚。
我婀娜的身段,被他們同青樓的花魁放在一起做比較。
這些人,多是朝中新貴。
大多都是我未曾見過的面孔,卻說得仿若與我相當熟絡,還在我公主府上坐過幾日一般。
「說來,宰輔大人還同那前朝公主有過一段情史,前段時日還下令追捕,想來是那伺候人的本事不一般,惹得大人這般念念不忘。」
8
「成大人莫要亂說,宰輔大人定是有自己的考量,誰人不知,宰輔大人同孟家小姐本是一對,可憐孟小姐隨父進宮,卻被那畜生看上……欸,怪我多嘴了。」
「李家就沒一個好東西,李江肆是個畜生不如的東西,那公主定也是個浪蕩淫人。」
我瞥了一眼高臺上黑著臉的謝聞璟。
可轉瞬,他便對上了我投去的視線。
好似,他早就知道我站在何處。
「夠了!你們這些人,未曾見過她一面,便出言不遜的肆意侮辱,同你們一席,當真是惡心!」
我聞聲望去。
——是豐沛。
我暗嘆一口氣,他無礙就好。
轉身離席。
滿心的煩躁,倒是讓我忽視了一雙竄著怒意的眼神。
這邊正亂,此刻府內便沒人再有空去尋我麻煩。
孟雪卿特意打扮了一番,晚到了場,因此也沒聽到那些男人嘴裡議論的話。
我徑直想要回到房中,身後卻忽地蹿出一道黑影將我從後摟抱住。
我驚慌大叫一聲。
卻被來人狠狠地捂住了嘴。
「公主許久未見啊,方才我便認出你來了,沒想到謝宰輔真是抓到了你,竟是比我還要快上一步。」
「公主,我喜歡你喜歡的緊啊,可惜從前你便不曾正眼看過我一次,現在你落魄了,不如跟了我,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那人的手,欲向我胸前襲去。
大腦一片空白,漆黑的夜,我被他強拉至假山處,眼前卻好似展現出另一番畫面,月色下我臉色煞白,瞪大了雙眼,全身控制不住地戰慄。
身後男人的淫笑仿若陰溝裡的老鼠讓人憎惡。
「呲!」
外層的薄紗被他大力撕扯開,我像是被強拉回了現在。
眼眸陰沉,還未等我出手反應。
一股大力將那男人從我身上扯開。
豐Ŧũ̂ₓ沛不知從何處竄出,一拳重重擊打在那男人的臉上。
拳頭擊打皮肉的聲音,男人痛聲哀叫的聲音,被淹在絲竹禮樂聲外。
「夠了豐沛,再打他就死了。」
豐沛被我喚住。
緩緩停下了手,一雙眼睛猩紅可怖。
那男人痛昏了過去。
我走到豐沛身旁,蹲了下去,執起他的拳。
「公主,不可!」
「太髒了。」
我撕下裙角的布,替他小心包扎。
他隱了聲。
我揚起一張笑臉,「豐沛,你又找到我了。」
他未說一句,默了又默。
脫下大氅,披在了我的身上。
「公主,我帶你走。」
「她是我的人,你要帶她去哪兒!」
身後另一道聲音,似是從寒潭冰窖裡傳出,帶著森森冷意。
「謝聞璟!」
豐沛的拳又攥了起來,剛要上前,卻被我下意識地牽住。
「豐公子仗義相助,奴婢感激不盡,不過奴婢是相府的人,不會離開相府的。」
「公主——」
他的眼尾染了一抹紅。
我搖了搖頭,行了個禮。
「還不快過來!」
我起身,走向謝聞璟。
他似是很滿意我的表現,頗有些得意地看向豐沛。
豐沛緊抿著下唇,甩袖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卻怔了神。
耳邊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這般舍不得?」
我緩緩抬頭,就著月色看向了他。
謝聞璟目光譏诮,一臉不屑地將我身上的大氅丟擲在地。
又褪下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好笑地看著他。
「謝聞璟,你何時來的?」
是在那輕薄我的男人跟來時,便來的吧。
9
他沒回我。
而是一把將我抱起,回了臥房。
門被大力合上。
漆黑的屋內,不曾點亮一盞燭光。
長發凌亂散在他的胸前,他的大掌緊扣在我腰間,似要將方才那人留下的氣味抹去。
彎月之下,唇紅如血,眼尾泛起一片淡粉色,室內彌散著甜膩的味道。
忽地天旋地轉,我被他大力壓在身下,急促的吻,如細雨般撲面而來。
我緊咬下唇,微紅的眸子裹著潮氣,雙手無力垂在他臂膀兩側,耳朵貼著他的心口處,聽他亂了一地的心跳,看他的所有理智,在此刻,土崩瓦解。
翌日醒來,身旁沒了人。
徒留一塊玉珏。
我瞧著一床的凌亂,拾起玉珏。
唇角彎了起來。
倒是沒想到。
才不過一夜,他便卸下所有防備。
想要的東西,竟是這般容易,就拿到了。
這遠比我之前想得要快上許多。
房門被推開。
我下意識地收回了拿著玉珏的手。
謝聞璟眼眸低沉,手裡端著一個瓷碗。
那碗裡是什麼,我光是聞聞味道便知道了。
他靠近我,將瓷碗遞在我面前。
「李家的血脈,不能留!」
我咧了咧唇,嘴角有些幹裂。
「謝宰輔,若是真有了,那也是你的孩子,如此也不能留?」
他屈起手指,拿起湯匙在裡面攪拌了幾下。
「這藥不苦,趁熱喝吧。」
我撇了撇嘴,這藥苦不苦的,他不曾喝,如何能得知?
我知道他心意已決,左右我也沒想過要生個孩子出來玩。
便一把接過,仰頭喝下。
湯藥劃過嗓子眼,我忍不住蹙了眉。
下一瞬,一顆飴糖便出現在眼前。
我挑眉看向他。
他不語,見我不接,便親手喂到我口中。
「除了孩子和相府主母的身份,其他我都可以給你,待前朝餘孽徹底剿滅,我保你一生無憂,你大可像從前那般,往後這府上,也不會再有人為難你。」
原來,他也知道這府上所有人一直都在為難我。
我好奇地看向他,「孟雪卿會允許你納我?」
「我會同她講,日後,你見她躲遠些便是了。」
我嗤笑出聲。
他聽出我笑中不滿,自以為我是不甘心。
「幼魚,別讓我為難。」
放下此話後,謝聞璟便轉身出去了。
我盯著門口好一會兒。
府上的人不知道我和謝聞璟發生了什麼。
隻知道,謝宰輔忽然下令,不許任何人為難我,也解了我不許出府的禁令。
他知道我喜靜,派人將西苑收拾出來給我住。
孟雪卿得知消息後,氣到發瘋,硬闖入西苑,將能砸的全部砸了。
直到謝聞璟回來,才肯罷休。
她眼含熱淚地控訴,謝聞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她的拳頭砸在自己身上。
我像看戲一般,站在他們二人身後。
直至謝聞璟將她一把抱起走出西苑。
孟雪卿則是留給我一個得意的眼神。
我沒在意,繼續坐在石凳上看起書。
孟雪卿怕是不知,給她通風報信的人,是我派去的。
無他原因,就是謝聞璟夜晚來的次數太多,有些耽誤事。
10
新皇登基,百姓原以為盼來了黎明初曉。
卻不想,國庫空虛,世家大族又不願獻上自己全部的家產填補。
在彈盡糧絕,外有前朝餘孽下,新皇到底是重新頒布了徭役稅令。
一時之間,百姓苦不堪言。
謝聞璟每日忙得暈頭轉向。
一邊勸說無用,一邊新皇又給他施加壓力。
幾次他欲言又止,我都裝作不懂。
在他走後,我又牽出一抹笑。
我如何不懂?
傳聞李家守著龍脈。
龍脈下,有源源不斷的金銀財寶,這才使得李家穩坐中原,逐鹿天下。
但傳聞畢竟是傳聞,這龍脈,從未有人見過。
也有人猜測,這隻是李家拿捏人心的手段。
我的懵懂無知,讓謝聞璟漸漸肯定了這一點。
但誰能想到,這龍脈。
真的存在。
臘月十八,華燈初上。
盛京城內燈火輝煌,琉璃瓦下映著金碧輝煌的宮闕。
新皇特設國宴,宴請遠道而來的鄯善王安戎。
我與安戎,淵源頗多。
如果當初李朝未傾覆,我怕此時已經嫁到鄯善了。
謝聞璟帶著我和孟雪卿一同赴宴。
孟雪卿是他未過門的未婚妻。
而我,則是新皇點名要帶的人。
新皇人過中年,原是李朝還在時,成王封地的一小縣官,能提刀殺到盛京,也是個人物。
不免我多看了兩眼。
他自也是瞧見了我。
許是男人天生的自信,又或是謝聞璟在他面前說些了什麼。
他當真放了我一條生路。
可顯然他對李姓的人,沒什麼好感。
「鄯善王方才還在同朕說,他與謝愛卿身旁的李姑娘是舊相識。」
「故人相逢,理當敬上一杯,李姑娘這不為難吧?」
我晲了一眼前面渾身肌肉緊實的鄯善王,臉色卻是黑沉下來。
然而,比我更不悅的是謝聞璟。
他剛要起身替我想說辭推拒,卻被高臺之上的皇帝,堵住了話。
「謝愛卿,你應當不是那般小氣的人吧?隻是一杯酒,而已。」
謝聞璟袖下的拳,微微攥緊。
孟雪卿看我的眼神滿是恨意,又帶著微微得意。
謝聞璟抬眼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