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與眾不同,別人重男輕女,他們重女輕男。
姐姐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要什麼有什麼。
我則像垃圾堆裡撿來的養子,從沒見過父母的好臉色。
姐姐嫁人三次。
第一次被渣男混混搞大肚子,婚後賭博輸掉父母給她買的房子。
第二次嫁給鎮上的小老板,卻辱罵毆打鎮領導夫人弄得破產的下場。
第三次給縣裡的大人物當小老婆,被原配夫人手撕小三當街暴打。
走投無路的姐姐和父母找到我,我閉門謝客,請他們從哪來回哪去。
1.
與別的父母重男輕女不同,我的父母重女輕男。
從小我就不受待見,打我Ṱū́ⁱ記事起,我就沒見過父母給我好臉色。
反而大我五歲的姐姐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甚至可以用溺愛來形容。
我的玩具是姐姐玩剩下的洋娃娃,我的衣服也是姐姐穿剩下的女裝,以至於我飽受小伙伴的嘲笑。
讀小學後同學們更是罵我娘娘腔,我忍無可忍跟他們爭論,卻被幾個男同學圍毆。
我哭著回家找父母,想要穿回男孩子的衣服,迎接我的卻是父親的大巴掌。
「吵什麼吵,有衣服給你穿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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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直到我讀初中才有所改善,原因是我個子長高了可以撿父親的舊衣服穿。
父母極度偏心的做法讓我傷心欲絕,要不是我的長相和父親有幾分神似,我真懷疑自己是撿來的養子。
我那受盡寵愛的姐姐古靈精怪性格張揚,這些特點隨著她的長大暴露無遺。
姐姐初中未讀完就放棄學業,輟學後的姐姐整天在外跟她的狐朋狗友廝混,儼然成了一個混社會的小太妹。
那個年代小鎮上治安堪憂,打架鬥毆混社會者比比皆是。
如果你想安然上學讀書,要麼身材高大自身威懾力十足,要麼有人罩著大家互相給點面子。
身材瘦弱的我隻能寄希望於第二種。
姐姐跟我吹噓過她和鎮上混得開的幾個大哥都很熟,按理來說她足以成為我的靠山。
可事實恰恰相反,我被小混混們霸凌最慘的一次就是拜她所賜。
那是我讀初一的時候,九點鍾下晚自習後我差不多還要走二十分鍾回到村裡。
就在我回村的必經之路上,一道厲喝聲響起:「你小子給我站住!」
我朝聲音傳出的地方看去,發現有幾個人正蹲在路旁的樹樁上吞雲吐霧。
人群裡有男有女,其中一道身影有些眼熟,但是夜色籠罩下我沒有第一時間認出。
「糟糕,遇到擂肥的混混了。」
我暗自著急,對方人多勢眾我不敢輕舉妄動。
「怎麼,被我們逮住還想逃跑,識相點趕緊把手裡的零花錢交出來。」
一個高個子男生叼著煙走了出來。
「我...我沒有零花錢。」
我低聲解釋道,壓根不敢抬頭看他。
家裡離鎮上初中比較遠,我們早晨和中餐都在學校裡解決。
父母為了省錢,每天隻給我五毛錢的生活費。
五毛錢隻夠早餐吃兩個包子或者一袋方便面,午餐我就靠從家裡帶的饅頭鹹菜充飢。
如果家裡窮成這樣我不會有絲毫怨言,可姐姐當年讀初中的時候待遇跟我有天壤之別。
她最初的生活費是每天三塊錢,後來姐姐嫌錢少不夠用增加到四塊錢,幾乎是我的十倍。
高個男生看我衣裳破爛,不像能榨出錢的樣子,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放我離開。
這時,一旁人群裡有個女生跑過來在他耳邊嘀咕幾句。
也不知道女生說了什麼,高個男生猛然拽住我的衣領:「小王八蛋,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不知道厲害是吧。」
他一個過肩摔將我放倒,用力把我的長褲扯下,眼看我的內褲要遭他毒手,我死死捂住兩腿中間向他求饒。
然而我在身高體重上都處於絕對下風,他輕易把我的內褲撕爛,從我的內褲小口袋裡翻出六張五毛的紙幣。
「狗日的,差點被你騙了,老子打不死你。」
雨點般的拳頭向我襲來,我抱住腦袋默默承受他的打擊,心裡委屈至極。
我傷心難過並不是因ţù₂為被打,而是那三塊錢我整周不吃早飯省吃儉用存下的零花錢,隻為了買下心儀許久的玩具槍。
那款槍要五塊錢,眼看就要存夠,現在卻功虧一簣。
高個男生揍完我後回到人群中,一行人拿著我的三塊錢瀟灑離去。
我的目光掃視過去,終於發現問題所在。
那道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她!
難怪我絞盡腦汁藏起來的三塊錢會被一眼找出。
2.
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是我的親姐姐!
不用說,一定是她告密我把錢藏在內褲裡,我才遭此毒手。
隻有她才可能知道我的這個秘密,有次我在內褲裡藏錢時被她差點發現,還好我急中生智借口撓痒痒蒙混過關。
姐姐做法讓我寒心,眼見我被她的混混同伴欺負,她不僅不幫我,還落井下石。
從那一刻起,我恨透了她。
感受不到任何家庭溫暖的我把所有精力放在學習上,我知道隻有通過好好學習我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所幸我的學習成績出眾,在初中一直是年級前幾名。
在我初三時,成年不久的姐姐未婚先孕。
那天,母親發現異樣,她指著姐姐的肚子問道:「你的肚子怎麼圓鼓鼓跟個小西瓜一樣,疼不疼?脹不脹?」
母親滿臉關心,害怕姐姐得了什麼怪病。
姐姐摸了摸她的肚子,心虛地看了母親一眼,搖搖頭道:「不疼也不脹,可能是吃多了吧。」
「真是奇了怪了,肚子這麼大怎麼會不疼不脹呢。」
念念叨叨的母親突然意識到什麼,作為過來人的她想到某種可能,她伸出發抖的手指頭指著姐姐的肚子:「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沒...沒有。」姐姐小聲否認道。
「到底是不是,跟我說實話。」母親看姐姐的反應異常,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
姐姐見事情暴露,咬牙跺腳道:「是懷孕了又怎麼樣,我們兩情相悅,一時沒注意就懷上了!」
母親趕緊喊來父親,得知自己捧在手上的閨女不知被哪個野男人拱了,父親又急又氣。
事已至此,父親嘆了口氣:「明天把那個男的帶回來吃個飯。」
翌日,一個頂著殺馬特造型的男生不情不願地空手來到我家,年齡看起來比我姐大不了兩歲。
我一眼認出他就是當初那群人裡的男混混之一。
我知道,這場婚姻的結局已注定。
怎麼說也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婿,父親母親盡管不情願,可該有的招待一點沒含糊。
母親燒了一桌子菜,父親拆了收藏多年的酒。
飯桌上殺馬特少年大快朵頤吃得不亦樂乎。
父親旁敲側擊詢問他才得知男生是附近村裡的人,他的母親早年改嫁遠走,父親靠種田為生。
他本人更是沒工作,沒存款,沒學歷的三無青年,唯有農村土屋一間。
問完話後父親臉黑成碳,不停地喝悶酒,這跟他理想中的女婿相差十萬八千裡。
男孩走後父親皺著眉頭問姐姐:「你確定要嫁給他嗎?」
姐姐哭著跑開:「我不管,我們已經有愛的結晶了,我非他不嫁。」
「現在該怎麼辦?」母親愁眉苦臉不知如何是好。
「還能怎麼辦,她肚子都這麼大了,彩禮三金什麼的別想了,趕緊準備婚事吧。」
「另外,我的閨女總不能帶孩子住在破土房子裡吧,實在不行咱們掏錢給他倆在鎮上買間小房子吧。」
父親拗不過姐姐,隻能選擇妥協。
就這樣,姐姐的頭婚在倉促中確定下來。
3.
婚後姐姐生下兒子,父親母親抱上外孫頓時喜上眉梢,為了方便照顧母子倆,他們暫時搬到鎮上姐姐家住。
一個人在家我並沒有感覺到害怕,反而十分享受這難得的安靜氛圍。
我早已熟練掌握各種生活技能,像洗衣做飯這些家務活即使父母在家我也沒少幹。
婚前姐姐和姐夫像沒長大的小孩,不夠成熟穩重,婚後倆人依舊遊手好闲,沒有任何家庭責任感。
把孩子丟給我的父母後倆人整天待在牌場,姐姐打麻將姐夫玩撲克。
長此以往,再厚的家底也經不住這麼造,更何況一窮二白的姐姐姐夫。
果然,沒過多久出事了。
那天,一伙兇神惡煞的大漢闖進我家。
為首的光頭男把一張借條狠狠拍在父親面前:「你就是何芳的老頭何祥林吧,你姑娘和女婿欠我的錢怎麼說?」
父親不明所以,驚疑不定的他拿起欠條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七萬?芳芳她怎麼欠了這麼多錢?」
光頭男一把搶過欠條,握緊碩大的拳頭舉到父親面前:「怎麼欠的錢問你姑娘女婿去,老子還騙你不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給你三天時間把錢籌齊,七萬塊錢一分不能少。」
「如果沒錢還那就不好意思,你們鎮上的房子別想要了。」
光頭男的拳頭狠狠砸到桌子上,一聲巨響,桌面被砸出一個大洞。
母親被嚇得瑟瑟發抖,父親也好不到哪去,牙關不停地打顫。
這幫人可都是手底見過血的道上人,不是打架鬥毆的小混混能比。
放下狠話後這伙Ṱŭ̀₀人揚長而去,父親馬上打電話給姐姐姐夫叫她們滾回來。
姐姐倒是磨磨蹭蹭地回到家,姐夫卻遲遲不現身,打電話也不接。
「別找他了,這個王八蛋已經跑路了。」
姐姐老實交代她跟姐夫前前後後借了高利貸三萬塊錢,用的是鎮上的房子作抵押。
他們不知道高利貸的可怕,等他們知道債務滾到七萬後,姐夫嚇得棄家而逃,姐姐則外出躲避。
放貸的黑社會成員早有準備,於是帶著欠條找上家門威脅恐嚇父親。
當年父親給姐姐在鎮上買房花的錢剛好是七萬,這幫黑社會成員必定是設置好圈套等姐姐姐夫上當,目的正是姐姐鎮上的房子。
七萬塊錢父母真沒辦法一下子拿出,最後不得已用房子幫姐姐抵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