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姐和我
3307

「爛婊子裝什麼清高?」


林承澤罵了句髒話,揚起手要打我。


卻被人一拳打得倒退兩步。


我趁著空當猛踹了他兩腳,才看清擰著他胳膊的人是誰。


段雲亭?他怎麼跟來了?


「道歉!」


林承澤眯著一隻紅腫的眼,還在繼續挑釁我:


「怪不得呢……」


「你高中就被這個死窮鬼幹爛了吧?」


話音未落,他臉上又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若有似無的酒氣飄來。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天段雲亭跟在我們身後,一個人喝了多少杯酒。


他像一頭瘋獸,不知疲倦地落下拳頭。


林承澤從小就壯,除了挨過我一盤子,基本沒打輸過。


段雲亭卻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是他變強了嗎?

Advertisement


不是,是他氣瘋了。


為我。


場面一度失去控制,沒人敢上前勸架。


直到林承澤一動不動,他終於打累了。


我趁亂掏出林承澤的手機,捏著軟綿綿的食指按了兩下指紋。


第一下解鎖,第二下付他砸壞東西的賠款。


笑死,除非有利可圖,我不會為男人花一分錢。


然後拉住林承澤的領帶:「跟我走。」


掌心被掣住,段雲亭耷拉著腦袋,不肯離開。


我看著他被玻璃碴劃花的手臂。


心裡有點煩,又有點疼。


「不聽話了?」


他抬起頭,眼裡滿是朦朧的醉意,沒有疑問,隻是陳述。


「你背著我找別的狗。」


對自己的定位,還真清晰。


「沒有。」我否認。


他仰著頭,點著自己的臉:「不信,除非你親我一下。」


喝醉的段雲亭用我從未見過的無恥撒嬌。


我耐心耗盡:「愛走不走。」


我幹脆放開他,踩著高跟鞋離開。


不多時,熟悉的腳步聲傳來,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我仍舊沒回頭。


隻是在無人處,微不可察地提了提唇角。


16


我本來想把段雲亭送到醫院的。


可他鬧著不去,又不肯說自己家在哪兒。


我隻能把他帶回金頂別墅,包扎完傷口,面無表情地囑咐:


「乖乖睡一覺,醒了就走。」


「楊檸……」


他忽然纏上來,灼熱的呼吸噴灑,弄得我頸窩痒痒的。


我想逃出來ṱű⁵,卻和他一起倒在沙發上。


月光下,琥珀色眸子泛著陣陣漣漪。


小狗貼著我的耳畔,輕聲呢喃:


「你想過我嗎?」


「沒有。」


黑暗中,一聲苦澀的笑傳來。


「可是大小姐,小狗想你想瘋了。」


他壓著我的手,從胸前的縫隙一點點探進去。


似在完成那年夏天我們沒有完成的事。


「我總在想,如果當年我不是那麼無趣,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了?


「楊檸,你試試。


「我現在,很會的。」


試什麼?


我心髒狂跳,不敢面對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可在我愣神的那零點零一秒,段雲亭已經得寸進尺。


舌尖已經挑開唇舌,長驅直入。


手也向下遊移。


「主人,請允許我,以下犯上。」


我想懟他:你也知道是以下犯上?


可他的眼神太過可憐,以至於我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忘了拒絕。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在他的撩撥下綻放。


隻記得那晚的燈光,破爛稀碎。


如同我的人生,搖搖欲墜……


事態有些不受控制。


第二天一早,公司董事打電話,說我名下一家公司檢測出輻射珠寶。


果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隻要和段雲亭在一起,準得出事。


我輕手輕腳拿開環在腰上的手臂,穿衣離開。


揪出陷害我的對家,開完緊急發布會,已是晚上七點。


我趴在桌上睡著了,迷迷糊糊夢見和段雲亭分開那天。


我坐在梳妝臺上,手裡拿著一條細鏈。


鎖鏈另一頭,拴著半跪在地的他。


他上身赤裸,西褲後垂著條狼尾。


正眼眸半垂,像虔誠的信徒那樣,隔著黑絲親吻我的足尖。


夢做到一半,秘書走進來,說談城項目的負責人來了。


我去隔間洗了把臉,叫人進來,沒想到是段雲亭。


我一下就想到那個夢,兩頰又不自覺燒起來。


但還是秉承公事公辦的態度,單手將項目合同推出。


「你先看看,細節方面可以再談。」


段雲亭接過來,看都沒看,直接籤了字。


「談完了,現在能談談我們的事了嗎?」


17


我抱著手臂裝糊塗:「我們有什麼事?」


「你丟下我。」他在我對面坐下,竭力控制著脾氣,「兩次。」


我很想反省自己的行為。


可惜,沒長那根神經。


「所以呢?」


「要我給你道歉嗎?」


我雙手交疊撐在桌上,戲謔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


段雲亭平靜地看著我,談判桌上,他不再是那個寡言少語的青澀少年。


「如果你必須聯姻,那對象為什麼不能是我?」


「段家實力不在林家之下,不管從哪個方面考慮,都是最優選。」


他漫不經心地側過冷淡的眉眼,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打著桌面。


「還是說……


「楊檸,你怕愛上我。」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被人窺探出心思,讓我感覺很不爽。


沉默了一會兒。


「是,我是怕愛上你。」


我笑笑:「你克我財,和你在一起,我會變成窮光蛋。


「就昨天一夜,你知道楊氏股價降了多少嗎?」


他的唇嗫嚅兩下,我卻已猜到他想說什麼。


「別說什麼破產了你會養我的話。


「段雲亭,我不信你的愛。


「我隻信我自己的錢。」


被老東西接回來前,我也曾相信母親會養我。


可在我五歲那年,她突然不告而別,還卷走了所有救濟金。


我食不果腹,被迫與野狗爭食。


從那時起,我就隻信我自己。


男人看著我,鋒利的眉都擰到一處。


半晌,他站起來,說了句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是以什麼心情離開的。


但我想,我們不會再見了。


18


打臉就是這樣發生的。


隔天和客戶吃完飯,何穂然突然給我打電話:


「你高興了?」


「雲亭為了你,都快死在山上了!」


她說昨天離開後,段雲亭去找了給他批命的風水先生。


大師給他指了條路。


蒼玄山下月老祠上,九千長階一步一跪。


興許能逆天改命。


「關我什麼事?」


我冷漠地掛了電話,去趕下一場應酬。


卻不知為何,又在半路掉頭。


更深露重。


趕到時,段雲亭的頭和膝蓋都磕破了,還在繼續跪拜。


我一把拽起他:「你不要命了?」


段雲亭並不理我,隻是扯出一個慘淡的笑:


「隻差最後三百階了。」


他伸出蒼白的手,將我被吹亂的鬢發撥到耳後。


聲音極盡溫柔:


「風大,你先回去。」


我不能理解。


這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範圍。


他是傻嗎?


我有什麼值得他愛的?


怎麼會有人,能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苦勸無果,我站在原地,目送他走完最後三百階。


月老祠前,男人雙手合十,虔心跪拜。


我想我沒有哭。


是風太大,迷了我的眼。


我惡狠狠威脅:


「成功了又怎樣?」


「如果有天你沒錢了,我還是會甩了你!」


「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就支持你做的選擇。」


「如果遇到地震,我也會毫不猶豫地丟下你!」


「拖累到你,我活該去死。」


「如果……如果……」我沒話可說了。


「死戀愛腦,你他媽活該被我耍一輩子!」


風裡傳來他虛弱的笑聲:


「謝謝你,讓我待在身邊一輩子。」


19


不知是那天的祈求成功了,還是命中之劫已經過去。


和段雲亭在一起,竟然真的沒有影響到錢途。


不久後,楊氏和段氏強強聯合,打造出新的商業帝國。


我漸漸意識到,從前對段雲亭的了解,不過是冰山一角。


談判桌上, 他懶散地叼著煙,在煙霧繚繞中半眯著眼看著對方。


對方牙都咬碎了,也隻能笑容和煦地乖乖籤字。


他像一隻在暗處伏擊的狼,耐得住性子, 懂得伺機而動。


不然也不能在鄉下吃那麼多苦, 還能忍住不回家找爸媽。


我也曾短暫地羨慕過他。


即便不住在一起, 他的父母也總是暗中接濟他。


我爸媽對我的愛, 不及他父母的千分之一。


不過也可能因為這個, 他斷財斷得不徹底。


才會遇到我,吃盡愛情的苦。


接手公司的第五年, 我做了個局, 暗中收購其他股東的股份。


等老東西發現時,整個楊氏已經差不多都到我手裡。


他的幾個私生子來搶, 甚至還找到了早早拋棄我的母親說和。


我看著她被歲月和毒品侵蝕的臉龐,笑著扇了她兩記耳光。


老東西氣得中風,合眼前還罵我白眼狼。


說他死了, 我這輩子都是孤家寡人了。


我把他的手臂壓在病床邊緣,讓他不用操心。


畢竟我有段雲亭了, 一隻聽話又可愛的小狼狗。


不出意外,我會一輩子待在我身邊。


出意外,我也可以隨時換掉他。


咔嚓——


我的雙手用力下壓,感受尺骨和桡骨斷裂的震顫。


老東西瞪大了眼, 卻被我用枕巾塞住嘴, 叫都叫不出來。


那天, 我過於開心。


破天荒等段雲亭下班, 摟著他的脖子,答應了早前的求婚。


「我想, 討厭鬼也該有愛她的人。」


我這麼告訴段雲亭。


他在額頭上輕輕一吻,面目柔和:


「嗯, 我是討厭鬼。」


「所以大小姐,請你給我很多很多愛。」


我一愣,抱著他笑。


他也笑。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兩顆碰撞就會毀滅的星球。


可後來我發現,我缺錢, 他缺愛。


我們天造地設, 活該糾纏。


唯一的煩惱是,段雲亭開過一次葷,就食髓知味了。


新婚夜, 我在電腦前蹲對家動向。


段雲亭從身後摸過來。


我抵住他:


「你別想, 我今晚要抄底,賺筆大的。」


五分鍾後,我被抄底。


段雲亭:「大喜的日子, 放他們一馬。」


「你能贏多少,我雙倍賠你。」


我有點猶豫。


「而且,我買了項圈和狼尾,你不想試試嗎?」


狗賊, 亂我道心!


我沒禁住誘惑,帶他復刻夢中的場景。


不得不說。


他真的是隻,讓人滿意的乖狗狗。


(完)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