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女主,我當即讓男主看看什麼叫惡人自有惡人嬤。
後來秘境涉險,他將保命符留給了同門師妹,掩護她離開。
我舍身送他出去,不管在秘境之外他如何悔意滔天,度日如年。
不用再表演深情,我終於可以獨享這本屬於男主的機緣。
怎麼不是虐文?隻不過被虐的不是我而已。
1
當紀書桐撕開那張熟悉的符紙時,我才意識到,我留給沈鏡白保命用的底牌被他借花獻佛,送給了別人。
他的同門師妹,紀書桐。
金身符生效,再沒有東西能傷她分毫,但時效有限。
於是,趁著妖獸被我們吸引了注意,她轉身就跑,沒再回過一次頭。
似乎忘了,若不是聽到她呼救,我們早已經成功撤離。
而不是在這裡苦戰。
她竟然就這樣走了?
將那妖獸斬殺後,我已力竭,所帶的符箓也盡數消耗。
胸膛卻仍有一團火牽著我,一步步走向沈鏡白,一把扯起他的領口。
「我的東西,誰允許你給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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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也已經沒有了餘力,試圖阻止我的手正微微顫抖。
「符紙不過是消耗品,自然要給需要它的人。」
我冷哼:「你倒是一片痴心,可惜,你那師妹可沒領情。
「沒看見她轉頭就走,讓我們為她爭取時間嗎?」
秘境突生異變,本來三天的開放期被壓縮,下一次什麼時候開啟,誰都不知道。
這裡危險重重,被困在裡面,隻有一個死字。
若是三人齊心,還是有機會一起離開的。
但現在,來不及了。
聽到我詆毀他疼愛的師妹,沈鏡白有些惱怒道:
「夠了李染,同門之間互相照顧是應該的,我身為師兄,理應保護師弟妹。
「更何況紀師叔於我有恩,他的孩子,我自然該多加照拂。」
他說得義正詞嚴,卻被我一句話問得啞了聲。
「那我呢?」我松開他,滿眼的疲憊,「沈鏡白,那我呢?
「我是你的道侶,你讓我和你一起掩護你的師妹,為她拖時間。
「從始至終,你就沒考慮過我的安危嗎?」
他眼睫顫了顫。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是啊,我們注定是要一起死在這裡的。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隻是我直到現在才終於承認,原來他的大義、道法、同門,每一個都這麼重要。
每一個都在我之上。
我自嘲地笑了笑:「沈鏡白,於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麼?」
還未等他回答,我兀自說出答案:
「錯誤,是嗎?」
2
於沈鏡白而言,我確實是個錯誤。
我穿越來的時機不好,男主沈鏡白已經中藥,和我倒在了一張床上。
系統告訴我,等劇情完成,他會來接我。
我平生最恨被人牽制。
因著對系統隨意綁架我的不滿,看著神志不清向我索求的男主,我一個翻身將他換到下面。
便算是我小小的叛逆。
後來他查清楚,他是中了合歡宗的招,被我撿了漏。
我笑吟吟道:「我一早就和你說了,昨晚是你闖入我的房間,也是你主動。」
如劇情一樣,我被帶回宗門,成了他名正言順的道侶。
隻是我無門無派,他的同門並不喜歡我,認為我配不上天之驕子的沈鏡白。
尤其紀書桐,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便大受打擊,看見我的第一面便怒斥我乘人之危。
沈鏡白並沒有阻止她,想來他也是這樣想的。
之後,他更是告誡我,他可以給我想要的地位和資源。
隻是因他道法和身份之特殊,更多的,他給不了。
我深以為然,當天便打著他的名號,去丹峰赊了幾瓶藥,接著便離開了宗門。
下次見面是某日深夜,我旁若無人地進了沈鏡白的屋子,接著爬上他的床,伸手就要解他的衣帶。
「做什麼,」他被我驚到,穩穩握住我作亂的手,「這些天,你去哪了?」
我歪頭:「就,和以前一樣,到處遊玩啊。
「做了你的道侶,我便不能像以前一樣自由行動了嗎?」
他愣了愣:「不……不是。
「但你也該告知我一聲,不該一聲不響地就離開。」
「好了,那些地方都是旅館,隻有你這才是家,好嗎?
「禮物給你放在桌上了,明天再看,」我頭低下去,幾乎吻上他的唇角,「現在該辦正事了。」
他另一隻手捂住我的嘴,語氣嚴厲,卻難掩慌張:「做什麼,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
身為劍修,卻沒有手拿劍了呀,真是大意。
我卻還有手掏符哦。
下一秒,他雙手被符束縛。
我理直氣壯:「我這人,心眼很小的,之前你師妹說我,乘人之危?
「被人這樣說,我很傷心,我明明沒有做,卻被人這麼說。
「咱們修煉,最怕心結,恐生魔障,我想啊想,終於被我想到了,我做實了不就好了?」
我開心地拊掌,「我把罪名做實了,他們說得不就沒錯了嗎?你說,門派上下有多少人這麼說我呢。」
故作苦惱,我喃喃自語,「該怎麼讓他們知道,我確實乘人之危了呢?要不幹脆在他們面前……」
沈鏡白急了:「別!是、是我沒教好,我以後會好好約束他們。
「對不起,別、別這樣。」
已經達成了目的,我卻還是欣賞了一會兒他脆弱的姿態。
拇指輕輕蹭去他眼角的淚,竟然生生被急哭了?不經逗。
我俯下身輕吻了下。
「騙你的,我怎麼會讓別人看到你現在的樣子?」
3
第二天,我又刷了一通沈鏡白的「信用卡」,拿了物資,便離開了。
哎呀,985 門派就是不一樣,資源給得真大方。
幾年下來,沈鏡白終於回過味來了,我分明是在外面玩夠了,沒錢才回來。
想要質問,卻在看到我無辜的神情後猶豫了。
「嗯?」我有些奇怪地看他。
住宿費,不是每次都給嗎?
搜羅這些凡間玩意兒,也是很費功夫的好不好。
「丹峰煉得固然好,但最好的那一批,總是優先給我,」他嘆了口氣,「下次想要什麼,直接問我就好。
「你既是我的道侶,我自然敬重你。」
沈鏡白確實有許多好東西,也因此被不少人覬覦。
某次他被圍攻暗算,幸好我及時趕到,擊敗眾人。
離開時,我身形不穩,幾乎要摔倒,被沈鏡白扶住:
「你怎麼?」
我用眼神制止,隱秘地擦去嘴角的血,強撐著同他一起離開。
直到確認安全,我才完全松懈下來,任由沈鏡白支撐著我。
原來,我趕到時,替他擋了一擊。
看似輕松寫意,其實隻是裝裝樣子,震懾對面。
實際那暗器劃傷了我,上面有毒。
若是被他們發現,難免不會放手一搏。
「又害怕了。」看著他焦急的表情,我道。
「沒有,別瞎想,醫修會治好你的。」他握著我的手,才發現,我的手有多涼。
我輕笑了一聲:「嗯,沒有,沒有怕辜負他們的期待,沒有怕不夠強會丟門派的臉,沒有怕輸了便是背叛所有人,亦會被所有人背叛。
「既是面子又是裡子,你不能怕。」
大概是因為中毒,神志不清,我才會說這麼多有的沒的。
意識的最後,是我指尖撫了下他的臉頰,發絲纏繞,似是挽留。
「別怕,沈鏡白,別怕。」
4
我被帶回門派休養了一段時間。
發現沈鏡白是當真努力。
累也是真累。
某次,我在樹上觀摩他練劍,休息時,順手扔了個果子給他。
「沈鏡白,」我下意識問出口,「我帶你逃跑吧?」
至少一瞬間,我是在他眼中看到過動容的。
但是,轉瞬即逝。
「我開玩笑的,」我當真笑了起來,啃了一口自己手上脆甜的果,「我才不要帶著你。
「我自己一個人,逍遙自在得很。」
不知是不是為了補償,他問我,下次秘境要不要同他一起。
我饒有興趣:「散修不太能拿到名額哦。」
「不是散修,」他說,「不是以散修的身份,是我的道侶。」
我看著他,良久,倏地笑了:「好啊。」
現在,我笑我的天真,竟然被他的態度迷惑雙眼。
真以為,他對我,總歸是有一些不一樣的。
錯誤的開始,怎麼會得到正確的結果?
想來,現在沈鏡白應該是後悔帶我來了。
聽到那一句「錯誤」,他愣了愣,似乎想要解釋。
我卻伸手把他攬到懷裡。
他被打斷,沒說出什麼。
那連劍都舉不起來的手,卻緩慢地抬起,回抱了我。
這是我們的第一個擁抱。
「於大義,你要報恩,你有責任,你不能拋下這些與我在一起。
「於道法,你要克制情愛,不願給我留一點私心。
「於同門,你亦全心全力,哪怕會讓我置身險境。
「這些,哪一個不比我重要呢?
「沈鏡白,愛上你,真是我做過最錯的事。」
沈鏡白張口:「李染,其實我……」
「算了,」我打斷,「算了,沈鏡白。」
事到如今,不管說什麼都顯得可笑。
他沉默下來,隻乖巧地被我抱著,不發一言。
「沈鏡白,別怕。」
他抱得更緊了些:「嗯。」
我繼續道:「別怕,以後也別怕,我不在你身邊也別怕。
「你會得償所願的。」
沈鏡白終於意識到了不對:「什麼叫你不在我身邊?」
下一秒,他的身形遠去了。
我向他擺了擺手,告別,佩服自己現在還笑得出來。
手上仍殘留著我的心頭血。
行地無疆,神行符。
剛剛擁抱時,以血作符,畫在了他的背上。
「李染——!」
我聽到他喊我的名字,聲嘶力竭。
像是被拉扯到極限的線突然崩斷,世界倏地寂靜下來。
連時間與空間都被分隔。
是秘境與現世的連接,斷開了。
「呼——」
總算,不用再裝下去了,我松了一口氣。
「所以,劇情說的機緣,會在哪呢?」
瞧,我搶了他的機緣,他還得謝謝我呢。
不過也不用著急,我還有三百年慢慢尋找。
也祝沈鏡白,三百年快樂吧。
5
沈鏡白剛開始不喜歡李染。
性格惡劣,渾不懔,不著調,這樣的性格和他實在是不對付。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伴侶,他更希望是溫柔、善解人意的。
小師妹?紀書桐年紀小,因著恩情,他總歸是要多照顧些的。
別的,便沒有了。
他以為自己不會愛上什麼人,尤其是李染。
給她道侶的名頭,不過因著責任。
畢竟他們二人,確實是由他而起。
後來接觸起來,他又覺得,這個人似乎也沒有這麼不好。
性格,還算可愛,霸道,也不是什麼壞事。
即使貪玩了些,她也總是給他帶回凡間的有趣物件,總歸,還是念著他的。
更別提,她還有沈鏡白都沒察覺到的靠譜一面。
雖然不愛她,但再怎麼說,李染是他的道侶,該給的尊重,他不會吝嗇。
後來,沈鏡白最後悔的事便是邀請李染同他一起。
他把李染給他的符箓送給小師妹防身,掩護小師妹離開,卻害得李染同他一起被困。
那時他便在心裡發了誓,他會保護李染到最後一刻。
若是李染身死,他絕不獨活。
但他仍不承認這是愛。
沈鏡白更傾向於,這是責任,和愧疚。
她說,他的大義、道法、同門,皆在她之上。
他想反駁,卻又覺得沒什麼可以反駁的。
這些東西比他的命更重要,甚至李染的命也比他的命更重要。
但結果就是,因為他,李染要和他一起死了。
他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他能狡辯什麼呢?
聽到李染說愛他,沈鏡白心口仿佛滿溢出蜜漿。
原來他也會因為這個感受到欣喜。
她過去從未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