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
好在裴魚反應夠快拉著我走:「她和我有約了。」
再多一刻,我的情緒就繃不住了。
裴魚直接帶我鑽進了她開的小酒吧,開了包廂喊來烏泱泱一群人。
十個男模站在一排,個個腿長腰細顏值爆表。
裴魚豪氣揮手:「都是裴姐嚴選,今天全部陪著你!」
十個人順勢擁了過來,站在最前面的男生露出小虎牙:「姐姐,我叫林曲。」
我被圍在中間手足無措,聽著他們一個接一個自我介紹,一口一個姐姐。
裴魚心滿意足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我拽拽她衣角:「這種東西不好宣傳吧……」
於是裴魚給我戴上眼罩。
上一秒唯唯諾諾,下一秒變身紂王。
我承認,是我太不識好歹了!
「抓到了!」
我緊緊環住面前人的腰,生怕他跑了,但他一動不動,完全沒有逃跑的意思。
我笑著揭下眼罩。
燈光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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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頭撞入一雙幽深的眼眸。
黎朔面上如常地清冷:「玩得不錯。」
黎朔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剝了。
我壯著膽子問:「黎總怎麼在這?」
他的視線投向一旁的裴魚。
裴魚嘿嘿一笑:「你們忙你們忙。」
說完果斷帶著其餘十個人火速撤離。
叛徒!我暗自譴責。
包廂隻剩我和黎朔。
背景還是剛才歡快的音樂,但我卻覺得包廂氛圍都快被凍住了。
直到黎朔緩緩開口:「你抱他們也打算抱這麼久?」
我這才手忙腳亂松開他,往後退。
沉默了足足兩分鍾,黎朔率先開口:「你沒什麼其他要和我說的嗎?」
我皺皺眉:「說什麼?」
黎朔眸色一沉,提醒:「我記得你說過很尊重我們的感情。」
我一下怒火中燒,他還有臉提!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已經分手了?更何況,不能隻是我單方面尊重感情吧?」
黎朔捕捉到重要訊息:「你說我不尊重感情?」
我翻了個白眼不想糾纏,關門離開前留下一句:「黎總自便吧。」
然而沒等我走幾步,身後黎朔大步追上來。
拎起我的領子。
腳險些離地,我又氣又急:「你幹嘛?!」
黎朔語氣平靜:「項目加班。」
我不可置信地回頭:「怎麼老是我加班?」
黎朔松開手,拿出手機翻通訊錄:「那你的項目我給別人做。」
我恨恨地咬牙,皮笑肉不笑道:「我加班就是了。」
黎朔輕笑。
我不情不願地坐上車,心裡悱惻,但卻發現目的地卻不是公司的方向。
我疑惑:「這是去哪?」
黎朔回答:「和施如煙吃飯。」
6
下班時施如煙曾在我面前嘚瑟過。
我下意識皺眉。
黎朔敏銳地察覺,試探道:「我記得你們關系很好。」
我狀似無意瞥了他一眼:「曾經是。」
施如煙當時那一封情書至今還在我這,當時無意拆開,隻看了前面兩行字我就知曉了她對黎朔的情意,後面的我一個字都沒看。
這件事情沒讓黎朔知道,一個是我私心,再一個是給彼此留點情分。畢竟以黎朔的性子這封信到他手上事情會鬧得很不好看。
那次的事情我和施如煙心照不宣地沒提,但確實疏遠了。
黎朔淡淡地笑著問:「那怎麼辦?」
我疑惑:「什麼怎麼辦?」
他平淡地開口,像是敘述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她告訴我,想和你一個部門,剛好業務能力過了關,混個實習證明沒問題。」
我愣神。
我似乎下意識把他當成情書事件裡傷害我的幫兇,卻也忘了他是唯一被蒙在鼓裡的那個。和施如煙接觸,也是因為我說是關系很好的師妹拜託他照顧。
我沒再說話。
下車時,施如煙先一步看到了我,她的臉色瞬間緊繃了些,硬著嗓子問:「師姐怎麼在這?」
黎朔走過來牽住我的手,臉上的表情溫柔:「當然是陪我。」
我癟癟嘴沒反駁他。
施如煙顯然不信,詫異道:「你們不是分手了嗎?」
黎朔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嗤笑道:「我和君君怎麼可能分手?」
他說話時垂眸看向我,眼神深情。
頓時,我的心髒漏跳了一拍。
施如煙當然不會說是在視奸我的動態時,發現的蛛絲馬跡。
整頓飯她吃得不得勁,因為我幾乎沒伸過筷子夾菜,每個被我多看了兩眼的菜下一秒就會被黎朔夾在我的餐盤。
這樣的場景和沒分手時的戀愛場景重合。
我有些恍惚。
黎朔笑了笑,伸出大拇指將我嘴角的米粒粘掉。
我呆呆地看他,甚至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演戲,但無論如何效果確實很好。
施如煙落荒而逃。
但黎朔的「表演」卻沒停。
在我目瞪口呆的視線裡,他將大拇指上沾著的米粒抿進嘴裡。
動作曖昧,但他神情自若。
如果我不是當事人,甚至會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和他分手。
但一開口,我說:「你怎麼搶我飯吃?」
黎朔臉上的笑一滯,冷哼了聲,像是被氣得不輕。
直到吃完飯上車都沒再看我一眼。
我識趣地坐在後座。
打工人第一準則:絕不在老板生氣的時候去他面前晃悠。
黎朔從後視鏡看我一眼:「坐前面來幫我看下導航。」
我「哦」了一聲,憋屈地上了副駕駛。
打開導航,搜索記錄裡第一行就是我家位置。
我餘光瞥到黎朔握著方向盤的手顫了顫,他伸出手指重新輸入:「先去我家。」
我狐疑地看他。
他咳了幾聲,解釋:「家裡有……沒吃飯。」
話說得不清楚,但我很快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一開燈。
雜亂無章的客廳裡,罪魁禍首吐著舌頭賣萌。
我抱起地上小小的白團狠狠蹂躪,兩眼放光地問他:「你什麼時候養了隻小狗啊?」
黎朔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前段時間。」
話說得模糊,我也沒多餘問。
「它叫什麼名字啊?」
黎朔抿著唇。
半晌我才聽他開口:「雲……朵。」
懷裡毛茸茸的小白團確實很像雲朵,但是黎朔居然能取這麼可愛的名字?
或許是我狐疑的目光太過明顯,黎朔清了下嗓子解釋:「朋友取的。」
我撸狗的手一頓,幹巴巴地評價:「啊,蠻好聽的。」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猜想被證實了個大概。
黎朔熟練地倒了狗糧,又轉身收拾客廳的殘局,我目光隨著他動了動,隱約瞧見他將一本書藏了起來。
下一秒鈴聲響起。
黎朔看了眼手機:「工作電話。」
我點點頭,讓他趕緊接。
黎朔拉開陽臺的門,沒多久手指間泛起了一點紅光。
我很少看到他抽煙,看來是件很棘手的事情。
我倒是不急,半躺在沙發上抱著雲朵打了幾個哈欠。
再睜開眼是凌晨三點,我驚得連忙起身,身上蓋著的外套滑落。
外套主人在旁邊敲擊鍵盤的手一頓,疲憊地揉了揉眉間:「我送你回家?」
我瞥了一眼他的電腦屏幕,像是在進行什麼緊急會議,連忙拒絕:「我自己打車就好。」
黎朔挑眉,示意我叫車。
平日裡五點都繁華的城市,今天整整十分鍾都沒車接單。
看我焦急,黎朔用英語暫停會議,拿起外套解釋:「旁邊出了車禍,路段被封了。」
怪不得打不到車。
要麻煩他大晚上送我,我有些沒話找話:「不會是酒駕吧?」
黎朔似笑非笑地回答:「聽說是疲勞駕駛。」
我心裡咯噔,想到他三點還在開的會議,有些為難。
黎朔適時提出解決方案:「要不——今天住我家。」
7
我想到之前出差黎朔接的電話,又聯想到「雲朵」這個名字,心裡猜測他身邊或許有在接觸的女性。
和黎朔在熱戀三個月的時候分手,說不心痛是假的,但是我總不能因為自己放不下就去讓另一個女生陷入更深層次的痛苦。
於是我由衷地勸告:「黎總,做男人要有男德。」
黎朔一臉「你得失心瘋了」的表情。
我全然沒發現他表情不對:「咱倆好過一陣,我也是誠心勸你,你工作這麼忙,還是專情一點更節省體力,更何況做人也不是這麼做的——」
「許君一。」
黎朔整張臉陰沉,阻止我繼續說下去。
我眨巴眼。
半晌,他還是嘆了口氣:「你睡客房。」
敢情他是一點沒聽進去。
我正要繼續勸說。
黎朔低頭操作幾下手機遞了過來,又走到電腦前繼續開會,留下一句:「微信加回來。」
我下意識接下,盯著手機發呆。
分手後秉承「好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的原則,我刪除拉黑了黎朔所有聯系方式,甚至後來聯系的都是他的工作號。
黎朔回頭看了我一眼,字正腔圓地說:「密碼是 9858694。」
一串聽起來毫無規律的數字,但我沒細究。
解鎖他的手機就是微信朋友圈主頁,最新一條更新還停留在三個月前的官宣朋友圈,我點進去看,居然沒屏蔽任何人。
我想到自己剛才對他無端的猜測,火速加回了聯系方式,又因愧疚躲到了客房。
整晚思緒在腦海不停盤旋,一遍遍翻著黎朔朋友圈直到睡著。
第二天醒來。
黎朔還坐在電腦前,身旁的落地燈還亮著。
我驚呼:「你一夜沒睡?」
黎朔點點頭:「有點事忙。」
擔憂的話沒身份開口,但又忍不住想說些什麼,於是我委婉地提醒:「熬夜會腎虛的。」
黎朔抬眸,深深看我。
我後知後覺自己口不擇言戳傷了男人的自尊,趕緊擺手:「我的意思是對身體不好,隻是尤其會對腎不好。」
黎朔深吸了口氣,半晌後他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說:「吃完早飯去上班。」
我這才注意到他手邊的一碗雲吞,還是熱的。
我咬了一口……一如既往地難吃。
他小姑姑當時到底是怎麼放心讓他在後廚幫忙的?
我甚至懷疑,他是為了折磨我多放了三勺鹽!
我和黎朔初遇時他在小姑姑餐廳幫忙,送上來的雲吞鹹得齁嗓子。小姑姑一臉歉意地將他從後廚拎出來給我道歉時,一米八八的男人頂著張人神共憤的帥臉站在我面前,我直接一個猛子扎進愛河。
想著想著一口氣吃到第三個雲吞,我終於忍不住抬頭:「黎總有沒有吃?」
黎朔輕哂,抓住我的手將勺子裡剩下的半個雲吞吃掉。
我:……
人果然不能熬夜,就連黎朔熬完夜腦子都不正常了。
我頓了頓,試探地問:「味道怎麼樣?」
黎朔抬起眼皮:「你是暗示我做得難吃?」
「沒有!」
求生欲突然爆表,我連忙搖頭:「黎總廚藝沒的說。」
為了證明話的真實性,我將剩下的雲吞扒進嘴裡。
下一秒鹹味直衝天靈蓋,我沒控制住一個反胃又全吐了出來。
——黎朔伸著右手將我嘔吐物全數接下。
空氣安靜到我甚至能聽見自己怦怦直跳的心髒。
不知道是因為忐忑還是心動。
黎朔神色如常,將手裡的嘔吐物丟進垃圾桶,自然得像是隨手扔了個普通的垃圾,又伸出另一隻手抽了張紙巾給我擦嘴。
擦完,黎朔突然笑著拍了拍我的嘴巴:「不好吃還吃?」
我怔怔地看他。
總覺得如果是黎總,應該拍桌而起暴跳如雷,而他的反應不像是黎總更像黎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