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凝眉,當天夜裡,立馬光著腳,在皇上寢宮跳了一夜的驚鴻舞。
這一夜,暴雨磅礴,整個大殿都回蕩著旖旎的嬌喘聲。
第二日皇上流連忘返,不想上朝,還欲與我奮戰。
好在被我半推半就地勸去上了朝。
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背影,我才敢確信他中了我的蠱。
如今,他是難以割舍我的這副身體了。
嫻妃短時間想翻身是不可能的了。
不過,上一世她害得我喪命,還連累我的母親病死。
我又怎能讓她這麼輕易就贖掉自己的罪過。
從前我為魚肉,人為刀俎。
如今,也是該換換了,不是?
7
皇上連著恩寵了我一個月。
我從貴人晉升成了歡嫔。
這一個月嫻妃也終於第一次嘗到了被冷落的滋味。
除了秦朗,她身邊有眼力見的人紛紛離她遠遠的,都上趕著來討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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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佳貴人,多次有意無意地提到嫻妃跟秦朗之間關系不一般。
比如,嫻妃竟會親手給一個侍衛做鞋、做衣裳。
嫻妃還常說她跟秦朗的感情,就如同兄弟之間的情誼一般,二人之間的相處毫無尊卑之分。
況且秦朗一個侍衛時常來往一個後妃的宮殿,實在是不像話。
可偏偏嫻妃從未這樣覺得。
二人還常常背著人待在屋裡,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
誰能知道他二人在裡面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佳貴人眉眼一挑,滿眼的鄙夷。
牆倒眾人推,我如今算是見識到了。
不過秦朗跟嫻妃之間的關系卻是不一般,皇上本就疑心重,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
很快,佳貴人便將秦朗以「私通」的罪名帶到了皇上跟前。
「臣妾路過御花園,卻看見秦侍衛正握著一個香包……」
佳貴人抿了抿唇,有些難以啟齒,最後指著秦朗嫌惡道:
「秦侍衛與人私通,禍亂宮規!該當何罪!」
秦朗剛想俯首認罪,嫻妃便匆匆趕來了。
她看了秦朗一眼,向皇上解釋道:
「秦侍衛的香包是臣妾宮中賞賜的,並非像佳貴人所說與人私通!」
我冷哼一聲,笑道:
「嫻妃娘娘可真體貼,就連下人的香包也親手縫制?」
她慌忙解釋:
「這香包並非出自臣妾之手,而是曼冬做的。」
「是嗎?」佳貴人站起來,「曼冬姑娘打理這永壽宮,還有時間給侍衛做香包……」
她皺了皺眉,突然看向秦朗的腳。
「這鞋一看就是嫻妃娘娘做的吧!跟皇上腳上這雙當真是一模一樣呢!」
皇上凝眉看向秦朗的腳,眼神中的震驚一閃而過。
他抬頭看向嫻妃的眼神中帶著戾氣,言語冰冷得如同結了霜。
「嫻妃,事到如今,你作何解釋?」
嫻妃瞧見皇上眼中的慍怒,這一月以來被冷落的委屈再次被激起。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失笑道:「臣妾與秦朗清清白白,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就算臣妾解釋了,皇上會信嗎?」
「荒唐!」皇上怒氣衝衝地推翻了身旁的桌子,「你還把朕放在眼裡嗎?」
福公公躬著身子,悄悄地走了進來。
抬眼請示皇上。
皇上看了他一眼,道:「有什麼事快說!」
福公公與我對視一眼後,將從秦朗房裡搜來的東西全都擺在了嫻妃跟前。
佳貴人連忙走上前去,驚呼道:
「沒想到嫻妃娘娘竟給秦侍衛做了這麼多衣服跟鞋子,這怕是皇上都比不過秦侍衛在嫻妃娘娘心中的地位吧!」
她話音剛落,就被皇上怒斥著:「住口!」
皇上這些年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將嫻妃做的衣服穿在身上。
如今卻發現自己珍視的東西,嫻妃竟同樣給了侍衛一份。
那他這些年這般的珍重算什麼?
他可是真龍天子,又怎是一個侍衛可比的?
可偏偏正如佳貴人所說,嫻妃給他的還不及給一個侍衛的。
他紅著眼指著嫻妃,恨恨道:
「你竟敢背叛朕!」
嫻妃淚眼蒙眬,望著皇上搖頭:「臣妾沒有,從頭到尾,臣妾心裡隻有皇上一人!」
可惜,如今她的解釋終究抵不過眼前這堆實證。
「來人!」皇上心痛地扶著桌子,大喊道,「給我把這個……」
「是歡嫔!」秦朗突然指著我,「歡嫔能模仿別人的針法,做出跟嫻妃娘娘一樣的東西。
「我跟歡嫔一路扶持,我有信物為證!」
他看著我,一字一頓:
「我與歡嫔曾有過一段孽緣!」
8
我與秦朗曾經一分為二的玉佩被拿了上來。
從我房裡搜到的,跟秦朗手上拿著的,確實能合在一起。
曼冬也站出來做證。
說當初是秦朗求了嫻妃,才將我從浣衣局調去了司制房。
而我跟秦朗來往過密,這些浣衣局的姑姑都可以做證。
鐵證如山,可在我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害怕。
我看向皇上,面露愧疚,福身道:
「是臣妾識人不清,汙了皇上的聖名,臣妾甘願受罰!」
嫻妃微微勾唇,輕吐了一口氣。
所有人都以為皇上會因此懲罰我時。
卻看見皇上竟親自走下來將我扶了起來。
「你們說的這些,朕早就知道了。」
他嫌惡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秦朗,咬牙道:
「至於你說這些都是歡嫔給你做的衣裳,那我倒要問問你,她是哪裡來的那麼多的錢?」
他低頭,眼神怨恨地看著地上那一堆成色極好的布料。
「啪——」
這一巴掌極其清脆,在大殿中久久回響。
嫻妃捂著嘴,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眼前暴怒的皇上。
他與她雖不是夫妻,卻勝似夫妻。
從前皇上有多珍重她,此刻落在她臉上的巴掌就有多委屈。
「臣妾敢對天發誓,臣妾與秦朗若有半點苟且,不得好死!」
我看著嫻妃那堅決的身影。
她與秦朗自然是沒有實質性的苟且的。
她要的不過就是秦朗拜服在她裙下,為她所用罷了。
可她也確確實實給了秦朗好處,如今證據就在眼前。
皇帝乃是真龍天子,他的女人怎能讓別的男人染指。
並且如今擺在地上的,嫻妃給秦朗的明顯比給他的多。
就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定嫻妃的死罪。
可他忍了又忍,終究還是舍不得嫻妃。
隻貶她為答應,讓她在宮中閉門思過。
而秦朗,自然活不了!
皇上當即下令將秦朗杖斃。
這一次,嫻妃連聲都沒敢吭。
秦朗被打得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而我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救我……」他朝我伸出手。
「砰——」木棍擊打骨頭的聲音。
他咬牙縮回了手。
而我學著他當初的話,哄道:「再忍忍, 我再想想辦法。」
說完, 便揚長而去。
「如何……忍得?我……要死了!」
他悲痛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我勾了勾唇,原來他也知道忍不得、會死。
可他當時將我一個人丟在翊坤宮中的時候,怎麼沒想到呢?
9
嫻妃沒被關多久, 我懷孕的消息就傳開了。
我特意讓人去她宮裡送了點水果,好讓她沾點喜氣。
我鬥倒了嫻妃後,竟不想得到了太後的賞識。
大概因為敵人的敵人就該是朋友?
畢竟當年, 皇上悖逆太後,非要迎嫻妃進宮, 可是把太後氣得不輕。
皇上子嗣稀薄, 太後因此極為看重我肚子裡的這一胎。
我與她在御花園闲逛。
說起孕吐, 太後大方地傳授著經驗。
忽然,從草叢中跑出來一個人, 那人握著手中的劍徑直刺向了我的肚子。
等我看清她的模樣時, 她早就已經被太後身旁的侍衛一劍穿了胸。
血從她的傷口處直往外冒,她猙獰地指著我,詛咒道:
「你不得好死……」
曼冬死了。
我看向永壽宮,差人將曼冬的死訊送去給她。
太後當場暴怒:
「光天化日,竟敢在皇宮中行刺!我看她是不想活了!」
太後帶著我, 怒氣衝衝地踹開了嫻答應的宮門。
從前熱鬧非凡的院子, 如今卻悽冷得讓我誤以為走錯了地方。
我們進去時, 嫻答應正虔誠地跪在佛像面前許願。
太後望著她冷哼道:「佛祖是不會庇佑你這樣卑劣的女人的!」
太後揮了揮手,曼冬的屍體被抬了出來。
看到曼冬的屍體, 嫻答應微微愣了一瞬,隨即怨恨地看著我。
「你倒是命大!」
她如今竟這般直白地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倒叫人有些意外。
但當她開口吵著非要見皇上時, 我才明白她的目的。
她的父親,昨日剛因為貪汙入了獄。
皇上如今不願意見她。
她便隻好行此險招。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太後會在我身邊……
「想見皇上?」太後冷哼,「門都沒有!」
「你謀害皇子,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 其心之惡毒, 皇宮斷斷容不下你這樣惡毒的女人!」
太後招了招手,她身旁的嬤嬤似是早準備好一般,從一旁端出一杯毒酒跟一條白綾。
「念在你伺候過皇上一場,給你體面!」
牡丹乃是真國色,這後宮中隻有皇後可以穿。
「作(」我們剛踏出門, 便聽見她哀號一聲斷了氣。
嫻妃的死我們都閉口不談。
直到皇宮突發了一場瘟疫。
太後才宣布嫻妃得了瘟疫死了。
她的屍體被倉促地燒成了灰。
皇上甚至連見她最後一面都沒來得及。
但其實, 她的屍體早被太後扔去了亂葬崗。
未免節外生枝,太後特意吩咐將她的臉燒掉。
至此,曾經無人可分其恩寵的嫻妃娘娘徹底謝幕。
而關於我們……
10
四年後, 我肚裡的龍鳳胎已滿三歲。
而皇上終於從宮人的口中得知了嫻妃當年到底是如何死的。
他因此遷怒太後與我, 並且想要我們為她償命。
隻是可惜,他還沒來得及殺了我們,太後便一碗毒藥送走了他。
永慶三年, 我兒登基。
我垂簾聽政。
從前為爭寵爭得你死我活的眾嫔妃。
如今整日聚在一起,打牌逗樂。
如今的後宮,真成了女人們的王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