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私生女認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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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大家都知道我爹是誰了,也都知道,我爹不肯認我了,都感覺自己受到了愚弄,氣憤不已,忍不住紛紛下場,冷嘲熱諷起來。


「原來是盛駿,果然是個大人物。」


「錢多人帥基因好?人家可不認這個崽。」


「還別墅、豪車、黑松露呢,夢做得真是不錯。」


「未婚生娃還生出優越感了,這在過去可是要浸豬籠的。」


「隻能說,人至賤則無敵。」


鄰居們的唾沫星子,都快把整棟樓淹沒了。


我們這一家,成了小區裡最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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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有些人視我們為瘟疫,唯恐避之不及,有些人卻如蒼蠅吮血,爭先恐後而來……


這些人,是律師。


律師也很喜歡這種名人熱點案件,對於自身 IP 也是一種營銷。


事已至此,也隻能走法律途徑了。我媽決定以我的名義起訴盛駿,請求法院判令他履行撫養義務。


她也深知,以自己的力量,是無法與盛駿抗衡的,於是花重金請了一位律師。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有些錢該花還是得花的。


這位律師很擅長此類案件,勝算率也很高。歌星私生子一案,也是他代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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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私生子女的身份,親子鑑定是最直接的證據。但很顯然,盛駿是不會配合的,而按照相關法律規定,法院也不能對其採取強制措施。


在他拒絕做親子鑑定的情況下,根據「誰主張誰舉證」的基本證據規則,原告方需要提供基本證據,證明被告系其生父。


具體點說,手機短信、電話錄音、QQ 聊天記錄以及證人證言,這些都可以作為證據。


可這些,我媽都沒有。


她跟盛駿之間,就是一個避孕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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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是你的律師,你必須對我說實話。隱瞞事實或提供虛假信息,我將無法準確評估案件情況,從而導致不利的法律後果。」律師曉以利害,「你老實告訴我,這孩子到底是不是盛駿的?」


我媽猶豫了一會兒,隻好將此事和盤託出。


見多識廣的律師,聽完都傻眼了。


千萬別小看一個女人,她真的什麼都幹得出來。


官司開打,就沒有什麼隱私可言。


用一個避孕套生下孩子,然後將生物學父親告上法庭,這個案件簡直匪夷所思,顛覆三觀。


全國網民都震驚了,集體開啟吃瓜模式。


一連數月,霸榜頭條。


盛駿什麼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他派出頂級的律師團隊,全面迎戰。


不過,我媽請的這個律師,也的確有兩把刷子,他根據實際情況,制定出了有效的法律策略。


總而言之,「別管我是怎麼懷孕的,反正這個孩子就是你的,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付撫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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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番盤腸大戰,最終贏得了官司,從法律上確認了盛駿與我的親子關系,迫使他乖乖地掏出撫養費。


撫養費的數額,是按照當地生活標準確定的。每個月也就幾千塊,遠遠低於我媽的預期。


她很失望,但無可奈何。


要知道,盛駿的律師團隊可不是吃素的。這個結果,已經相當不錯了。


我媽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麻煩又來了。


這一次,盛駿把她給告了!


在刑法領域,盜竊精子並用於生育的行為,可能觸及的罪名包括但不限於盜竊罪、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等。


這些罪名的構成,會根據具體案情來判定。


盛駿是徹底被激怒了,一定要讓我媽付出代價。


在他的律師團隊的操作下,我媽最終被判處兩年徒刑。


偷雞不成反倒蝕把米,我媽腸子都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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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坐牢的那兩年,我隻能跟著外公外婆。


這個時候的我,再也不是他們眼裡的金疙瘩了。


失去了利用價值,我還不如一條狗。狗還能幫他們看個門,而我隻會吃。


他們還罵我是掃把星,害慘了我媽。


他們把我丟到一邊,不再關心我的冷暖飢飽。


即使我摔破了腿,哭啞了嗓子。


後來我不哭不叫了,再疼再難受都忍著,因為我知道那沒用。


我開始瘋狂地想我媽,想她溫暖的懷抱,想她煮的飯菜……


想她把我摟在懷裡,一遍遍喊我「寶貝」。


終於熬到我媽回來了。


兩年不見,她瘦得脫了相,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激動地撲了過去。


她沒有像從前那樣,張開雙臂接住我,而是神情漠然,一腳將我踹開,就像踹開路邊的一條狗。


我坐在地上,愕然地望著她,一度懷疑自己認錯了人。


可是,明明就是她啊。


我忍著疼爬起來,嘗試著再一次靠近她,她卻突然像瘋了似的,抓住我拳打腳踢起來。


「都是你,害我坐了兩年牢!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麼過的嗎?挨餓,被人打,還要天天踩縫纫機!」


「你就是個害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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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變了。


她不再抱我親我,把我舉高高。


每天都繞著我走,懶得看我一眼。隻有喝醉了才會理我,用她那熱情的拳腳。


她徹底頹了,酗上了酒。每個月的那幾千塊錢,都被她喝進了肚子裡,然後化悲憤為力量,統統發泄在我身上。


從她回來後,我挨揍就成了日常,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就像調色板。


她最常罵我的一句話就是:「要不是你,我就可以過正常的生活!我現在這樣,全都是被你害的!」


「當初就不該把你生出來!」


可是誰逼她生下我了?


我也很無辜啊。


在整個事件中,最尷尬、最難堪的是我好吧。


那兩場官司,徹底撕開了我的身世,我成了別人眼中的異類,一個從垃圾桶裡爬出來的怪胎。


甚至還得了一個外號,「避孕套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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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記事起,別人都是這樣跟我打招呼的。


「你爹還沒來接你啊?」


上學後,我更是遭到了同學的霸凌。


他們會在我後背貼上紙,寫著「私生女」或「避孕套女孩」;會在我的椅子上吐痰、丟垃圾,往我頭上倒墨水、丟口香糖……


還會在路上堵我,問我要錢。


「你爹是大富豪,你就是小富豪!」


我拿不出錢,就會被摁在地上打。幾個人一起動手,手與腳齊飛。


我隻能抱著頭,咬牙承受。


一開始還會喊疼,還會呼救,後來也就沉默了。


因為我知道,沒有人會來理我。


他們打夠了,抹抹手上的血走了,還要丟下一句話:「你那個爹不是很厲害嗎?讓他來找我們啊。」


「你媽來也行,給我們講講她是怎麼把你生出來的。」


我隻是摟緊自己,不停地發抖。


比起身上的傷痛,我的心更是在滴血。


我有爹,也有媽,可我卻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悲慘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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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沒念完,我就輟學了。


因為有次沒忍住,我跟霸凌我的同學動了手。


我隨手抓起一把椅子,滿學校追著他們打。從一樓打到三樓,直逼得他們下跪求饒。其中一個,還嚇得尿了褲子。


他們驚恐慘白的臉,讓我的心情無比舒暢。


而這短暫的舒暢,換來的是被學校開除。


原來有些事,別人能做,我不可以。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不公平。


從那之後,我就走進了成人的社會,開始打工養活自己。


短短一年,我就換了無數工作,都是被人認出來,不得不逃離的。


「避孕套女孩」,成了烙在我身上的標記。


二十歲那年,我媽死了。


那天她又喝醉了,跟我撒起了酒瘋,卻失足滾下樓梯,折斷了脖子。


我很平靜,一滴淚都沒掉。


「你怎麼這麼無情?她是你媽!」外公外婆一邊哭一邊罵我。


「媽?她拿我當女兒了嗎?」我淡淡回道,「對她來說,我不過是一個工具!」


「可惜機關算盡,也就搞了一點酒錢。」


「真是可悲!」


我冷笑一聲走了,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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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生為骡馬,也有人生在羅馬。


風流不羈的盛駿,後來也結婚了,娶了門當戶對的女人,生下了一個女兒。


那女孩叫盛美,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擁有跟我截然相反的人生。


她是一個公主,我卻連灰姑娘都不配。


我更像一隻蟑螂,隻能苟活在潮湿陰暗的地溝裡。?


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我倆竟然相遇了……


我在加油站上班,她過來加油。


為了避免被人認出,我一直戴著口罩,隻有在吃飯、喝水時,才會短暫地摘下來一會兒。


那天我有點感冒,於是摘了口罩打噴嚏,也就這麼幾秒鍾的工夫,竟然被她看到了。


「嘿,我認識你!你是盛雪,那個『避孕套女孩』!」她放下保時捷的車窗,笑容璀璨。


左右的人都朝我望了過來,我恨不得衝過去捂住她的嘴。


「你認錯人了。」


「沒錯,就是你。你從小到大的照片,我都見過。」她語氣篤定。


「那你還真闲。」


「跟我家有關的事,我當然會關心了。」她收起笑容,神情轉為譏諷,「我也姓盛。」


我瞪著她,恍然大悟:「你是盛美?」


「對,」她點頭,上下打量著我,「你跟我長得還挺像的,我一眼就認了出來。」


「可惜啊,同父不同命。」


說完她丟出幾張紙鈔,說是賞給我的小費,然後揚長而去,噴我一臉尾氣。


我愣了一會兒,還是彎下腰,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中,一張張撿起了錢。


好幾百塊呢,抵得上我半個月的房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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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了加油站,又換了一個工作。


新工作是在某大廈幹保潔,也可以天天戴口罩。


我找工作就一個原則,接觸的人越少越好。


這麼多年來,我已經受夠了網暴。


一天下班後,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在經過一條僻靜的道路時,突然被幾個人拖進了旁邊的小巷。


二話不說,劈頭蓋臉一頓毒打。?


我問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打我,他們也不理。


反正就是薅著我打,拳拳到肉。好像我不是個人,而是個練拳的沙包。


直到我跟死狗似的癱倒在地,他們才住了手。


然後,一個窈窕的身影走了過來。


「盛美?!」我震驚,「是你指使他們做的?為什麼?」


「為什麼?」盛美垂眸,笑吟吟地看著我。


「因為,我越想越是不安。」


「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不是一個安分的人。」


「你這樣的人待在我身邊,我不放心。」


我無語,這是什麼邏輯?


「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對你來說,我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你可不是什麼陌生人哦,」她輕輕搖頭,「咱們的血液裡,流著同一個男人的血。」


「如果有一天,那個男人不在了,你會不會跳出來,搶走我的東西呢?」


原來,她是怕我跟她爭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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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多了,那種事不會發生的。我沒有資格去爭,也不屑去爭。」


我冷嗤,吐出一口血,血裡還帶著一顆牙,可見他們下手有多狠。


「如果可以,我寧願換掉我這身血。」


「我很願意相信你,可人的想法是會變的,而我最擅長的一件事,就是把風險扼殺在搖籃裡。」


盛美俯下身,吹氣如蘭。


「你知道嗎?我後面還有過兩個弟弟,可他們都夭折了,你猜是為什麼?」


「你殺了他們?」我不寒而慄。


「任何有可能對我產生不利的因素,我都會毫不猶豫地鏟除掉。不管是人,還是鬼。」?


盛美掏出一把匕首,在我面前晃動著,卻依然笑容璀璨,讓我想到了吐著芯子的美女蛇。


「所以,你也要殺了我?」


「殺你還不容易,我有一萬種辦法讓你消失。今天找你,隻是想給你一個警告。如果你不識時務,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她笑著,用匕首拍了拍我的臉:「滾出這座城市,永遠別再讓我見到你!」?


我還能說什麼呢?


除非不想活了。


這女孩,比我還要小幾歲,小小年紀,怎麼會有這麼深的心機,這麼辣的手段?


想來想去,也許是遺傳吧。


盛駿生出來的孩子,骨子裡就帶著精明和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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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去了南方,一座古老而偏僻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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