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見勢不妙,轉身就想跑。
卻被我一腳踹在了膝彎,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與此同時,原本乖巧坐在凳子上的江月清忽然難受地哭了出來。
「嗚嗚嗚……好痒,娘親好痒……」
我側目看去,隻見他白嫩的肌膚上迅速蔓延大片的紅疹。
大概是痒得受不了了,他下意識伸手抓了一下,留下幾道鮮紅的指印。
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我急忙按住他兩隻手,扭頭衝愣住的下人們喊道:「愣著幹嘛?快去請大夫!」
11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江月白便匆匆趕了回來。
「怎麼樣了?」
他氣息有些不穩,像是一路跑過來的,緊張地看向我。
「大夫已經來看過了,說是過敏才會起的紅疹。」
我臉色不太好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江月清小臉蒼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身上觸目驚心的紅疹還未消退。
江月白渾身散發著駭人的冷意,「我已經讓人去審問那個丫鬟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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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隻不過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侍衛便帶著審訊結果匆匆過來了。
是平陽郡主安排的人手。
我冷笑一聲:「好惡毒的算計,居然對一個小孩子下手。」
如果是記恨我的話,大可衝我來。
對江月清下手,這下算是徹底惹怒我了。
江月白臉上冰冷一片,輕輕將我嵌入肉裡的指甲舒展開。
「交給我吧。」
他語氣平靜,卻帶著山雨欲來之勢,「我會讓她後悔這麼做。」
我恨得牙痒痒:「不用,你幫我點小忙就行,我想自己動手。」
離開五年,好不容易和他們父子倆再見。
居然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害我的孩子,真是給她臉了。
大概是我的情緒起伏太大,系統弱弱出聲:【宿主,您冷靜點兒。】
【我冷靜個屁!居然敢暗算我兒子!她死定了!】
【可是又不是你生的。】
我大怒:【孩子他爹都是我的!就算不是我生的又怎樣?】
江月白動作一頓,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看得我莫名心虛。
「怎、怎麼了嗎?」
江月白指尖緩緩遮住我的眼睛:「你很在乎他?」
「廢話。」雖然覺得氣氛有些危險,但我還是想也不想地反駁:「那是我兒子,我當然在乎!」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裡不對,他忽然低低地笑了幾聲。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脖側,語氣纏綿溫柔:「那我呢?」
我腦子嗡的一聲,眼睫垂落有些不安地掃過他溫熱的掌心。
從被抓回來那天之後,江月白再也沒問過我逃跑的緣由。
就連江念清的出生這種超乎想象的事情,他都不曾多問。
剛好我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就這麼裝聾作啞地維持住了這種微妙的局面。
現在冷不丁被問起,還是以一種絕對掌握的姿態。
我心裡慌慌的,下意識想將系統的存在告訴他。
【宿主不可以!】
系統出聲打斷:【你如果要是還想回去的話,就不能暴露我的存在。】
【可是……】
就在我猶豫之時,江月白卻忽然移開了手,面無表情地拉開了距離。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不知道誰又惹到他了。
江月白神情莫測,靜靜地看著我,聲音有些沙啞。
「葉清,你沒有真心。」
12
就在氣氛陷入凝滯的時候,忽然有下人來稟告。
說是平陽郡主明日舉辦賞花宴,特地來給我送了請帖。
我松了一口氣,不敢看江月白的眼睛,慌忙拿過那張請帖。
誰也沒有再提起剛才的事情。
第二日,我如約去平陽郡主府赴宴。
出門之前,我特地去看了江念清。
小家伙喝了藥,身上的紅疹已經消了大半,此刻還在睡夢中。
我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打算好好替他討個公道。
但不知是不是昨天的事,直到我出門,都沒有看到江月白的身影。
我坐在賞花宴的席位上時,還在細細思索這件事。
隻不過還不等我去算賬,罪魁禍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呦,葉清,你還真敢來啊?」
平陽郡主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底閃爍著一絲陰冷。
我抬起頭,似笑非笑:「有什麼不敢的?難道你自己做賊心虛,所以才不想看到我?」
大概沒想到我這麼直接,她眼裡飛快流露出一絲心虛,很快又被遮掩過去。
「你別太得意。」
賞花宴上人多眼雜,平陽郡主湊近我,語氣陰毒卻又帶著幸災樂禍。
「等著吧,隻要你還在這裡一天,我就不會放過你。」
「差點忘了,那個小白眼狼不是你兒子嗎?不如我好心送你們母子倆一起去地下團聚如何。」
她似乎仗著我不敢當眾對她怎麼樣,有恃無恐地看著我,一臉得意。
但不好意思,姑奶奶還真敢。
「啪——」
伴隨著清脆的巴掌聲落下,周圍其他人也被吸引了過來,開始竊竊私語。
平陽郡主捂著自己半張臉,整個人都懵了。
「你、你居然敢打我?」
我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
「怎麼會呢?我剛才隻是看到郡主臉上有隻蚊子。」
「我隻是好心幫忙而已,郡主不會生氣了吧?」
平陽郡主:「……」
她胸口起伏不定,似是氣到了極致,卻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當然不會。」
說完,她便怨毒地瞪了我一眼,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13
我當然是故意打那一巴掌的,為的就是激怒平陽郡主。
但是沒想到她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居然什麼都沒做就離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於是接下來的宴席時間,我餘光若有若無地一直注意著她那邊的動靜。
果然,等到宴席時間過半的時候。
平陽郡主終於忍不住動手了。
我裝作欣賞風景,實則一直緊緊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隻見她忽然召來一個侍女,低聲交代了幾句什麼。
在她視線看過來的前一秒,我迅速將目光投向門口。
心裡一點一點地計算著時間。
很快,一陣眩暈感襲上來,我按了按太陽穴。
隻覺得眼前有些暈。
眼見宴席正是熱鬧的時候,其他人都沒注意到這裡。
我朝旁邊的侍女招了招手,示意她扶我出去透透氣。
屋內的喧哗聲逐漸遠去,隔著這麼遠的距離。
我依舊能感受到背後一道狠辣的視線。
走了一段距離後,我眼前越發迷蒙了起來,全身重量依靠在侍女身上。
腳下的路越發偏僻了起來,時間一點點流逝。
我終於沒忍住,緩緩閉上了眼睛。
14
「人找來了嗎?」
「放心吧,郡主,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等到我再恢復意識的時候,耳邊響起低低的交談聲。
很快,一個人蹲在我面前,鮮紅的蔻丹狠狠鉗住我的下巴。
「賤人,你總算是醒了!」
我環顧四周,隻見陌生的房間裡隻有平陽郡主和一個侍女。
仔細一看,恰好就是宴席上離開的那個侍女。
「你給我下藥?」
我動了動被綁住的雙手,發現掙不開,索性抬頭和她對視。
平陽郡主勾起嘴角,拍了拍我的臉頰。
「是又如何?」
「隻能說你自己蠢,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做什麼嗎?居然還敢一個人來赴我的宴?」
看得出來,她還挺自信的。
我不動聲色地朝外面看了一眼,提醒她:「你就不怕江月白知道了這件事?」
果然,一提起江月白,平陽郡主整個臉都扭曲了幾分。
「知道了又如何?我是郡主,想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葉清,你那麼聰明,猜猜如果今天我把你毀了的話,江月白還會要你嗎?」
她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幻想。
我靠坐在地上,沒忍住嘖了一聲。
「男人,害人不淺啊。」
「你說是不是啊統子?」
系統:「……」
平陽郡主見我一臉淡定,終於說不下去了。
她猛地站起身,將門外一個看起來十分猥瑣的男人叫了進來。
我眯起眼, 看得出男人明顯狀態不對。
沒想到平陽郡主這麼狠,還不忘提前給找來的人喂藥。
「這個女人賞給你了。」
聞言,那個男人搓了搓手,黏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平陽郡主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葉清,你就好好享受本郡主為你準備的大禮吧。」
「待會兒我安排的人會帶著其他人過來看這一幕,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
說完,她轉身就想帶著人離開。
卻不料下一秒,房門被人猛地踹開。
15
來人正是江月白。
平陽郡主臉色大變:「怎麼可能?」
她明明特地讓人打探過, 得知江月白不在府內才敢直接動手的。
我慢悠悠站了起來:「沒想到吧,我也有份大禮要送給你。」
江月白帶著一身低氣壓走到我面前, 三兩下便將繩子解開。
平陽郡主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似乎並不意外的江月白,終於反應過來。
「你們是故意演戲給我看的?」
我打了個響指:「答對啦!」
她忍不住後退一步,扭頭就朝門外跑去。
然而下一秒,她便被江月白扔了回去。
連同那個侍女一起。
我活動了一下手腕,看著她慘白一片的臉,終於冷冷開口:「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若是沒對我兒子動手, 或許也不會有現在的下場。」
頓了頓,將剛才的話一字一句還給她。
「隻能說你自己蠢。」
我拉著江月白走了出去,房門合上, 將身後的尖叫怒罵聲一同關了起來。
平陽郡主猜得沒錯,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又怎麼會不做任何準備呢。
系統提醒她給我下了迷藥的時候,我便順勢將計就計。
既然她想毀了我, 那這個苦果當然要由她自己來承擔。
隻不過我本來是打算跟江月白要個侍衛,沒想到他竟然親自來了。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卻被他逮了個正著。
「做什麼?」
我摸了摸鼻子, 語氣有些飄忽:「那個……你還在生氣嗎?」
江月白腳步微頓, 清冷的眸子落在我身上。
「你覺得呢?」
他一步步朝我靠近,直到站在我面前,微微傾身, 一錯不錯地盯著我。
「葉清, 我隻問你一句話。」
他聲音有些微顫:「這一次,你還會離開嗎?」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江月白這麼脆弱又彷徨的模樣。
他緊緊盯著我, 似乎隻要我說個「不」字。
系統冷冰冰開口:【不,是採花賊夜探楚風館。】
「原一」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半晌後, 江月白站直身體, 低聲自嘲:「我知道了。」
他斂起神色,又恢復那副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樣。
然而下一秒, 我卻牢牢抓住了他的手。
江月白驀然抬起頭。
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不會離開了。」
「因為這裡有你, 也有我們的孩子, 所以我更喜歡和你們在一起。」
我一字一句,態度卻堅定。
完全不管腦海裡系統刺啦作響的電子音。
江月白先是一怔,而後臉上的冰冷盡數化為笑容。
湧現出莫大的歡喜。
待到呼吸平緩, 我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看著朝我們飛奔而來的江念清。
一顆心終於落在了歸處。
原來兜兜轉轉,愛你的人從未有過改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