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主裙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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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真的一口也吃不下了,他才放下碗,按照我往日的習慣倒了一杯茶遞到我唇邊,方便漱口。


異魂沒有這個習慣。


我擰了擰眉,有些恍惚地擦淨了嘴角的茶漬。


7


「之前是我年少不懂事侮辱了將軍,還請將軍為大局想,盡快送我回公主車隊。」


看著他一盞一盞點亮長明燈,大有一副讓我常住此地的樣子,我有些急了:「我絕不會打攪你和林將軍的婚禮,也不會再打擾你。我發誓絕沒有任何把戲,你可以放心放我去封地……」


「你是朝廷新貴,以後還有大好的人生可以迎娶嬌妻美妾,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理,太偏執了。」


「與其深陷於仇恨之中,不如看開一點……」


話音未落,嘴就被蕭適行狠狠堵上。


纏綿的情事後他拉住我的手,從背後緊緊環住我,餍足地將下巴擱在我的頭頂,真如一對纏綿的愛侶一般:「我不會和林將軍成親,念枝,我們相伴多年,不要離開我。」


「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你也不要離開我。」


聽著這些保證的話,我心裡想到的卻是林曉生那張英氣的臉龐,和兩年來異魂對蕭適行的傷害。


更浮現出林府門口的紅綢紅燈籠和皇兄不滿的眼神。


伴隨著聽聞的,坊間對我們天差地別的評價,心底不知從何而來的悲傷感越來越強,思緒像是被無形的手扯遠、纏繞,難以脫身。


或許他愛上了這副肉體,或許他這兩年來對異魂有了畸形的感情。


可那都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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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現在的我又算什麼呢?


是妾?還是密室裡不見天日的玩物?


若是讓別人發現已婚的將軍府中囚藏著當朝公主,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額娘和皇兄知道我失蹤了,得有多著急多傷心?


「我不要,你現在放我回去,還可以看在你多年軍功上,饒你擄走公主的死罪。」我努力掙扎著,試圖從他懷中脫離,卻毫無用處。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扳過我的下巴,一字一頓道:「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自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能離開這間屋子。


縱使知道書架就是密室的開關,腳腕上的鐵鏈也嚴重限制了活動,讓我連床都下不去。


每日清晨蕭適行從書架上取下幾本書與早餐一起放在床頭,換上朝服出門。


送午膳晚膳伺候洗漱的皆是我從未見過的下人,從不說一句話。


到了傍晚,蕭適行才進屋更衣,與我同榻而眠。


日復一日。


這樣如禁脔般的日子我再也忍不了了,數日的裝乖試探下,我終於大致記住了簫宅的布局,蕭適行也終於同意為我解開鐵鏈。


當腳镣從腳腕上落下時,我心髒跳得厲害。


開暗門、順著走廊一直跑到盡頭右拐,左手第二個門就是侍春暫住的屋子,再往前就是後宅後門,趁著夜深人靜,我可以找機會悄無聲息地溜出去。


歡好過後,他依舊如往常一般環住我:「念枝,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會的。」我看著黑漆漆的房間,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感受到身後呼吸逐漸變得平緩而均勻,我一動不敢動,將呼吸放到最輕。


直到紅燭的燈芯爆了第三下,我才嘗試著起身。


拉開他的手時意外地順利。


8


平時硬邦邦的人此時軟得像沒有骨頭一般,一拽就開。


拉開、下床、轉開書架再合上,此時書架的靜音成了最方便我的東西,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


能感受到我的心髒在胸腔裡跳得劇烈。


書架外是蕭適行的書房,大量的藏書和地圖擺得整整齊齊。


我顧不得看周圍的情況,直奔大門。


「咔——」


門被從裡面反鎖上了,插銷上掛著一把精致的小銀鎖。


得找鑰匙,在我嘗試了所有的窗戶發現都打不開後,我果斷返回開始在書房裡翻箱倒櫃起來。


桌面上、抽屜裡、書架的夾層……


根本連鑰匙的影子都沒有。


我有些絕望地拉開了最後一個抽屜。


隻見裡面層層疊疊地擺著兩沓紙,每一張的開頭都寫著我的名字和日期,下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當日的狀況。


最早的一張能追溯到兩年前,我被異魂擠出身體的半個月後。


因為年份久遠,紙面都泛黃了。


第一張:


甲一年六月十五日,念枝今日行事似乎不似從前了,聽說她常在宮裡打罵下人,還偷從公主府跑去小倌院一擲千金玩頭牌,被御史參了好幾本。恐是受了什麼刺激,我要去看看她。


甲一年七月二十日,我確定了,現在在念枝身體裡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念枝,即使她能說出我們以前相處的一切細節,但她也不是念枝。


甲一年七月二十六日,她說喜歡我,囚我在公主府,雖然能日日見到念枝的臉令我欣喜,但一想到她拿念枝的身體放縱肆意我就難免吃醋生恨。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一定有人能解釋這樣的情況,把我的念枝帶回來。


甲一年十二月十日,屬下來報,他們查到的全國數百這樣的情況裡,幾乎沒有一個被奪去身體的人能活過三年,原來的人也再也回不來了……我本來準備在今年的除夕就向皇上請旨,迎娶念枝的,為什麼要這樣戲弄我。


下面附著數十張那些被奪舍的人的資料,每一個都詳細無比。


……


最新的一篇是我剛回到身體的那一天。


他洋洋灑灑地寫了兩頁紙,將我回來後的所有舉動記了個清清楚楚。


下面的感受也全是猜測我回來了,計劃未來向皇上請婚的話。


從那肆意的筆跡中我都能感受到他當時的欣喜。


蕭適行……喜歡我?


就在我大腦運轉不過來呆滯在原地之際,熟悉的男聲從書架的方向傳來,隻見蕭適行不知何時推開了書架的機關站在了那裡。


「我早就發現她不是你了。」


他看著我手上那厚厚的一沓紙,目光深邃:「但好在老天垂憐,在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的時候,你回來了。」


他的眼底盡是偏執,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身邊,將我死死摟進懷裡:「當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準備就那麼死在你手裡的時候,你回來了。」


「別抱那麼緊……我呼吸不過來了。」


蕭適行力道很大,似乎要將我的身體揉進他懷裡一樣,勒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這才微微松了松手臂:「所以,就算你恨我、討厭我、留在我身邊隻是因為覺得對不起我,我也不會讓你離開的。」


「如果沒有你,我真的會死掉的。」


9


「我沒有討厭你。」我嘴角掛上了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笑,緩緩地向他道出了事實原委:「其實我被異魂搶佔身體的那一天,是想向你表白的。」


我從小被嚴加教育,在女夫子和父皇額娘的嚴格教育下長大, 聽著端莊持重不可損傷一絲皇家顏面的話長大。


是蕭適行在我枯燥灰暗的生活裡帶來了一絲光亮。


是他借著皇兄伴讀的名頭,時常給我帶些宮外的小玩意為我驅乏解悶,是他在我被要求節食時給我帶來不那麼適合公主,卻香得能饞哭我的蔥油面,是他在我被夫子責罰顏面掃地時故意犯錯來陪伴我。


那天是皇後娘娘舉辦的百花宴, 是為了方便那些名門望族們暗地裡為自家孩子相看婚姻對象專門舉辦的宴會。


我捧著繡好的香囊站在薔薇叢下,看著遠處意氣風發的蕭適行, 準備等著他走到偏僻無人處就大膽表達自己的感情。


可沒想到還沒等蕭適行看過來,我的意識就一陣模糊。


接著就以旁觀者的視角看見我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異魂侵佔了我的身體。


她去花樓肆意玩樂、包養了一堆面首在公主府, 還囚禁了蕭適行, 絲毫不顧御史們的參奏和皇兄忙暈了的頭腦……


傷了身體又損了顏面。


這些在從小接受皇家顏面大過天的我眼中盡是十惡不赦的罪狀。


「念枝,辛苦你了。」


當我說到我被困在身體旁,隻能被迫看著那些汙穢的事,聽那些骯髒的話的時候,蕭適行眼底的心疼快要溢出來。


他讓我靠在床頭,拿湿帕子為我擦淨因為跑來跑去而髒汙的雙腳, 「是我太自私了, 我希望你能發現我的心意、留在我的身邊, 卻沒注意到你受的傷害。」


「明日我就去面見皇上請罪, 也請太醫來把脈,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說到皇兄, 我又反應過來。


前些日子我就看見林府門口已經開始掛紅綢點紅燈籠了,如今恐怕是隻等良辰吉日了。


若是悔婚,豈不又損了蕭家和皇家的顏面?


還打了林家的臉。


臣子之間不睦,對國家總是無益的,更何況還是兩個天賦異稟的武將家。


「那林將軍怎麼辦?」


匕首掉在地上,撞擊玉石地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看」「念枝吃醋了。」


蕭適行聽了我的話,不僅沒有一絲愁態,還笑得像個傻子,用腦袋在我頸窩蹭了又蹭,像一條眼裡隻有主人的大型犬。


「林將軍不是要與我成婚。」


見我氣惱, 他才堪堪收住笑,忙不迭地解釋:「是她前些日子駐守時及時察覺邊疆部族有所異動, 提前布置防御管控,避免了一場大損失,皇上給她升官了,在慶祝呢。」


「若是念枝想去,或許還能趕上最後幾場酒宴。」


「原來是這樣,是我太主觀臆斷了。」


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 我的聲音裡帶著的愉悅與慶幸。


10


不愧是我和皇兄共同看好的男人,蕭適行的行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第二天一早他就進宮向皇上請旨,中午就帶著我和侍春回了公主府, 不到傍晚, 一隊工匠就浩浩蕩蕩地進了公主府。


看著熟悉的公主府掛上紅綢, 變成了一副我不認識的全新的模樣我就覺得神奇。


看著面前層層疊疊地紅綢和新婚用品,蕭適行熟練地屏退下人,將我拉到他的懷中, 讓我感受他身體的炙熱。


「公主,成婚之後,臣會更賣力地服侍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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