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在恐怖遊戲裏搞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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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三陰物。」


我看向黎尋:「三陰物是什麼?」


黎尋告訴我,要拿到能傷閻離的玉斧,就需要找齊祀玉,儺面,鬼鏡。


他剛要去屋內屋外找,就被我拉住了。


我放下背包,從裡面一樣一樣往外拿:


「這是你殺陰童子時掉下的木頭面具,我就順手拿了。


「這鏡子,是那吊死女鬼懷裡的。


「大白蛇死的時候吐了塊玉佩出來,我還以為它成精了。」


黎尋看了看地上的東西,又看了看我。


一時間,屋內的沉默震耳欲聾。


……咋了?當個屯鼠型玩家有錯嗎?


三樣東西放上了供臺,紅繩一下子就都斷了。


我剛拿起那對玉牌,外面的戲臺上傳來一陣短兵相接的聲音


幽怨的戲腔響了起來,尖細的女聲回蕩在夜裡,愈發瘆人。


正是一場大戲要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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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躲到了雲層後,偏僻的荒村裡山雨欲來。


我和黎尋跑出去,古戲臺被布置成了喜堂。


戲臺上,閻離和謝靈已經鬥得兩敗俱傷。


閻離的婚服已被劍氣劃得千瘡百孔,謝靈的唇角染血。


臺下的女鬼很合時宜地抱著琵琶唱:


「哪個見俊俏郎君殺到,害得奴心肝亂顫魂兒跳~」


打起架來,連女鬼都要犯花痴。


我爬上臺前,給女鬼比了個大拇指。


姐妹,唱得好啊!


眼看閻離背後的紅綢要將謝靈戳個對穿,我衝上去擋在了謝靈前。


兇狠的鬼氣撲面而來,我猛地舉起玉牌抵在胸前。


「閻離,你看這是什麼?」


對面的人臉色大變,想收勢卻為時已晚。


謝靈伸手來拉我,卻和我一起被甩到了戲臺邊。


身後的喜堂布置被扯得七零八落,我陷在紅綢裡,隻覺得胸中氣血翻湧。


我咳嗽兩聲,抹去唇邊的血:


「閻離,當年是你逼婚,如今又是你綁我來做祭新娘。


「但我也對你下了血咒,讓你永世不得輪回。


「說不得是誰欠了誰,但你我恩怨,不如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


閻離本就蒼白的臉,忽然好像湧上了血色:


「明明隻有你我是拜過堂,你卻把一切都忘了。」


他的眼眶暈出了紅,別過臉,看起來隱忍而脆弱。


怎麼回事,怎麼感覺變成是我始亂終棄?


我一時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心卻忍不住軟了下來:


「好歹生前也是一國丞相,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就算我想原諒你,老是這麼喊打喊殺的,我怎麼原諒。」


閻離渾身一震。


就好像隔絕了幾百年的人氣,忽然回到了他身上


他望著我,聲音裡有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剛才說,你原諒我了?


「你沒騙我?」


我舉起手中的鴛鴦牌:「這是你當年下聘的玉牌,也是我下血咒之物。」


也不知哪裡的膽子,我上前扯住閻離的袖子,將鴛鴦玉牌硬塞到他手裡:


「本來生前沒緣分做夫妻,死了還糾纏這麼久。


「你也是個傻的。」


我用指尖拂過唇畔,鮮豔豔的血映在指尖。


「結束之前,我還有一事求你。」


16


閻離深深看了我一眼,從懷中掏出一個劍穗子。


「謝將軍,這還與你了。」


謝靈身上的煞氣驟然大盛,又被穗子吸了去。


謝靈半跪在地,那一身染血的盔甲寸寸剝落。


終於露出下面的身軀。


我伸出指尖,點在閻離手中的鴛鴦佩上。


又點過他的眉心。


一時萬鬼齊泣,千紅同悲,盤亙於閻離身上的鬼氣終於散去。


我感到力量被從四肢百骸被抽走,鬼氣散去,陣法破碎。


這荒荒鬼村從經年的詛咒中解脫,時光一瞬倒轉。


就好像這數百年的怨恨和糾纏,也都在一夕之間消散。


我再也支撐不住,倒下時以為會和堅硬的木板來個硬碰硬。


卻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是黎尋。


隻要我回頭,他永遠都會在。


如今,閻離和謝靈的事都已經解決。


就還剩下他了。


17


「阿尋,你的三魂,抱歉我暫時還不了。」


我已經回不到原來的世界,如今再還,就隻能魂飛魄散了。


我望著黎尋,心裡滿是愧疚。


好像無論哪輩子,我都欠他良多。


黎尋抱緊我:「小姐,這本就是欠您的。」


成婚之日,黎尋被閻離的家人困在了別處。


等他披瀝鮮血,在冥宮找到我時,我已拉著閻離同歸於盡了:


「阿尋,你不欠我的。」


謝靈和閻離也圍了上來。


「畢竟成過親的,就這麼走了,本尊多沒面子。」


閻離的白發落在我的婚服邊。


謝靈望著我的樣子,好像一隻眼巴巴的大狗。


「咱們是打小的情誼,我可不想走。」


黎尋把我往懷裡又抱了抱:


「小姐,別趕我走。」


被三個非人的大帥哥齊刷刷圍著,我被心跳聲和呼吸聲環繞。


老天!誰家好人經得起這福氣?


乙女遊戲的最後,要選擇一名對象攻略。


恐怖遊戲的最後,也要想辦法通關完結。


周圍的一切安靜了下來,我仿佛能聽見桃花盛開的聲音。


這裡不是乙遊,不是恐怖遊戲。


這裡是我的世界。


直起身,我握住三個人的手:


「誰都不必走。


「自今日起,咱們四個一起過。」


這才是最完滿的結局。


番外:閻離-桂花糕


十歲那年,我在皇後的宮宴上遇見了個姑娘。


別家閨女都戰戰兢兢,生怕被挑出錯處。


隻有她在埋頭苦吃,連臉上都沾了糕末子。


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宴席結束,她還不忘用帕子包了三塊桂花糕。


我又多看了一眼。


不曾想,她跑到我面前,一把將桂花糕塞給了我。


「我瞧你方才在看,這些都給你。」


我出身海寧閻氏,家中三代為相。父親自幼教導我,行止克制,用膳也需點到為止。


還從未有人擔心我餓了,將糕點留給我。


我記住了那個姑娘。


她是太史家的獨女,我常在宮宴中碰到她。


十七歲那年,我成了狀元。


瓊林宴上,我很高興能見到她,可她正在花間與一個少年說悄悄話。


她不知道,我有多想上前。


可我壓抑住了所有情緒,轉身而去。


我將所有的時間都獻給公務,在朝中殚精竭力,也一直不曾娶妻。


接替父親成為宰執那年,我不過二十五歲。


我以為我們再不會有交集。


可我病了,病得很重,太醫都說我快不行了。


天子的旨意下來時,我才知道,我暗戀多年的姑娘成了我的指婚對象。


我高興極了,我想我一定要早點好起來。


可她卻在拜堂後,和人逃婚。


當年花間的少年長大了,成了威震一方的將軍。


我妒火中燒,恨不能立刻讓搶走她的人去死。


我沒有阻攔父親派去的家僕,我隻想著她能回來。


謝將軍死了,我也永遠失去了她。


我看著她將匕首插入我的心口。


「閻離,我恨你,又恨不了你。


「可我也沒法原諒我自己。」


後來我想,如果再來一次,我願遠遠地守著她,再不靠近。


我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直到我再一次在洞房裡見到她,睜開眼。


我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番外:謝靈-紅劍穗


那年父親打了敗仗,被貶官,人人都在笑話我。


隻有太史家的姑娘沒有。


我們打小就是近鄰,她五歲時,我就用桂花糕將她騙到家裡來。


扮家家酒時, 她是我的小娘子。


那一日,她用細細的胳膊環住我的脖子, 擦幹了我的眼淚。


「謝靈,不要哭,


「你是我的小將軍啊。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將軍。」


那日我下定決心, 我要讓她滿心滿眼都是我。


我要讓她做我的小娘子。


十五歲那年, 我不顧父親反對, 毅然投軍。


十年間,我擊退了外敵, 終於當上了大將軍。


我想我終於有資格配得上她。


天子卻把她賜給了閻相衝喜。


看著她和別人拜堂,我心都要裂了。


不行,她是我的小娘子。


我的。


帶著她離開的時候, 我落下了她送我的劍穗。


我想回去撿, 她說沒關系, 她會做新的給我。


我想帶著她逃到天涯海角, 可我沒能逃過死神。


我和她說, 「別怕。」


可落下懸崖的時候, 我第一回怕了。


我怕死了,就再也不能保護她了。


我望著懸崖下粉身碎骨的軀體, 滿是不甘。


幸好,我成了煞鬼, 神魂牽引在劍穗上。


就算被困在此間, 就算要等待千百年。


我相信, 她終會回到我身邊。


番外:黎尋-金瘡藥


從小姐救我那天開始,她就是我的天。


謝老將軍打了敗仗,但擄回許多戰俘。


我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不是小姐從人牙子手下買了我,我也許早死在了鞭子下。


進入太史府那日起, 我就發誓:


這條命,就是用來護小姐周全的。


一開始,我隻是個體弱的病秧子。


我吐槽著,心卻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這我」有一回沐浴,我被小姐撞見了。


我那時以為她會嫌棄我背上的傷,我躲著不想給她看。


她卻摸著我的傷疤掉眼淚。


我沒見過小姐的眼淚,小姐平日裡是最愛笑的。


她給我上藥時, 我慌張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小姐,不疼的。」


她抽了抽鼻子,沾著金瘡藥的手, 捏住了我的臉頰。


我愣在原地, 這樣呆傻的我卻逗笑了她。


「阿尋最好了。」


我知道我不配, 可我想成為她的依靠。


可有一天,我的天塌了。


閻老相國派府兵將我攔下, 當我趕到冥宮時,小姐已經渾身是血。


她拔出閻相胸中的匕首, 插入自己的心口。


我撲上前, 接住她像蝴蝶般落下的身軀, 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


小姐死了,自此我在人間如孤魂。


一次次回到她離去的地方,祈禱著她會回來。


直到那一天, 上天回應了我的祈禱。


就如神跡一般,她從天而降。


我一把抓住了她。


這一回,我絕不放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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