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住進江家後，我和祁淮成了死對頭。

他看不慣我虛偽裝乖的樣子，我嫌棄他招蜂引蝶是個渾球。

沒想到，卻被人造謠我暗戀他，得不到才因愛生恨。

我氣得要命，借著酒勁和他睡了一覺。

又在醒後，一言難盡地看著他：「抱歉，喜歡不了一點，體驗很一般。」

少年臉瞬間陰沉。

在我快要跨出房間時把我拽回去，咬牙切齒地開口。

「再試試。」

1

家裡破產後，我被送往偏遠的小鎮，寄住在遠房親戚家。

下了大巴，我拖著行李箱一路問過去，卻在一個小巷迷了路。

前面剛好有個臺球吧。

我進去問路，沒看見老板，隻見一群和我同齡的男生聚在一塊兒。

其中一個氣質和模樣都比較突出。

黑衣黑褲，打扮隨意，神色裡卻有掩不住的頹然冷淡。

他嘴裡叼著煙，脊背微弓，黑色襯衫繃緊，露出性感優越的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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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聲。

一杆清臺。

周圍發出歡呼聲。

「靠，祁哥牛逼。」

的確挺帥。

人帥。

球打得也帥。

我手有點痒，按捺住想和他來一局的衝動。

就在這時，一道清麗的女聲傳入耳中。

「祁淮。」

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出現，梨花帶雨地看著男生。

「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別這麼對我。

「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求你給我一次機會。」

「滾蛋！」

男生神色漠然，絲毫沒有反應。

女生一愣，似是做出了什麼決定，細白的手攥著校服，直接脫了下來。

她裡面隻穿了件吊帶，大有繼續往下脫的架勢。

我連忙過去，一把摁住女生手。

又撿起地上的校服披在她身上。

「能讓你當眾脫衣服的，能是什麼好人？為了一渣男，值得嗎？萬一被拍了照片，被人看見，你想過你以後嗎？」

話落，我敏銳地感覺到一道鋒利森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把女生塞到身後，迎上男生那雙黑沉的眼。

長這麼帥，沒想到是個渣男。

純渣。

男生嗤了一聲，丟下球杆逼近，他身上戾氣太重，我不自覺後退一步。

才發現，剛才護著的女生早跑沒影了。

「看，什麼看，再看我報警了。」

我後背撞到牆上，避無可避。

男生撩著眼皮目光沉沉地盯著我，拿出手機劃拉兩下，遞到我面前。

「報。」

連號碼都替我撥了。

這裡沒監控，女生又跑了，我初來乍到，報了可能也沒用。

好漢不吃眼前虧。

我眨眨眼，輕佻地朝他吹了聲口哨，並且胡說八道。

「帥哥，看在我費心趕跑情敵的份上，加個微信好嗎？」

「……」

趁男生愣神的瞬間，我一把把人推開，拽著行李箱跑了。

身後，傳來重物撞擊的聲音。

以及，男生喉間溢出的，極具嘲諷的聲音。

「膽子挺大，可惜，是個傻逼。」

2

我運氣很好，一通亂跑，跑對了。

江叔叔出差還沒回來，迎接我的是周阿姨。

房子不算很新，面積也不大，不過收拾得很幹淨。

「你江叔叔臨時出差，房間還沒來得及收拾，堆滿了雜物，我也沒力氣清理，這樣，你先住小淮房間。」

入目，是一間男生臥室，偏冷的色調，收拾得挺幹淨。

「小淮平時不怎麼回來，你放心住啊。」

「好。」

雖然有點離譜，可我太累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沒多久，我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地，我聽見有開門的聲音。

以為做夢，我沒管。

沒多久，被子被掀開，身邊床墊往下塌陷下去，緊接著，一股清冽混著淡淡酒味的氣息撲鼻而入。

我嚇了一跳，一聲尖叫，一腳把人踹下床。

一聲悶哼後，燈開了。

我攥著被子驚魂未定地看著面前站定的，一臉不爽的男生。

居然是白天臺球廳遇見的那個渣男。

渣男也很意外。

沒來得及開口，周阿姨披著衣服，風風火火地趕過來了。

「周姨，我床上哪來這麼一坨……不明生物？」

「？？？」

「小淮回來了。」周阿姨見我嚇到了，一個勁地安慰我，「別怕別怕，他是祁淮，你喊他哥哥就行。」

雖然不情願，我還是乖巧地喊了一聲「哥哥」。

哪曉得祁淮隻是挑了挑眉，完全沒有搭理我的意思。

「小淮，這是你溫杳妹妹，你江叔叔應該和你說過了吧，等她房間收拾好，就讓她搬過去，你不知道，你這妹妹可乖了，脾氣好得不得了，像隻小綿羊，你可別欺負她啊。」

等等。

這不是祁淮家嗎？

江叔叔和周阿姨不是祁淮親爹媽嗎？

沒等我理清楚關系，就聽見耳邊傳來很輕的一聲嗤笑。

「乖？」

我臉驀地一熱。

其實我不是乖乖女，隻是寄人籬下，少不了要乖巧懂事。

我家破產後，我爸原本不想把我送這麼遠，可家裡親戚都退避三舍，唯恐沾上我這個麻煩。

也隻有江叔叔家不嫌棄我。

我不想被討厭，所以收斂了所有脾氣。

白天在臺球吧我幹的事，屬實算不上乖。

祁淮明顯看穿了我。

他敢揭穿我，我就敢說他欺負女生。

隻見他眼底挑起一絲玩味。

「是挺乖的，來，再喊聲哥哥。」

「……」

3

第二天，周阿姨讓祁淮帶我去學校。

隻是沙發上的人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眼看著就要遲到了，我沒忍住，戳了戳他胳膊。

「還不走嗎？」

「去哪兒。」

「上學啊。」

男生這才懶洋洋看我一眼：「你見過哪個壞學生去學校的？」

「……」

在這兒點我呢。

我耐著性子，露出一副諂媚的笑：「哥哥，您可以帶我去學校嗎？」

祁淮最終還是帶我去學校了。

可是，遲到了！

學校大門進不去了。

我找到一堵矮牆，翻了上去，翻下去時沒站穩。

就在我以為要摔時，身體被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扶住。

是祁淮。

男生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氣傳來，我一把推開他，往校門口看去，門衛正在關門，顯然，剛才打開過。

我猛地盯著祁淮。

這人懶洋洋地站著，笑得很惡劣：「我們這，遲到了和門衛說一聲也能進去，不用爬牆。」

「……」

天殺的。

「你這表情，好像挺看不上我啊，可惜，我救了你。」

「還不都是拜你所賜。」我嚴重懷疑這貨克我，「祁淮，我想我們應該有個默契，在學校，就當不認識。」

祁淮眼中笑意一點點寡淡，甚至染上幾分躁，連語氣，都變得冷淡。

「隨便。」

說完，丟下我一人徑直離開。

我沒想到的是，我和祁淮居然一個班。

挺巧的，我的座位就在他前面。

一大早，同學們都在議論他今天怎麼來上課了。

更巧的，那天臺球廳遇見的女生也在一個班。

我剛想和她打招呼，她像不認識我一樣，徑直過去，輕聲細語地喊祁淮。

「祁淮，你還沒吃早餐吧，這牛奶你喝了吧。」

祁淮被吵醒，一臉不爽，看都沒看女生，徑直出去了。

女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站了會兒，回到自己座位。

「她啊，於茉，追祁淮很久了，祁淮鳥都不鳥她。」

一個早自習就建立起友誼的同桌沈棠小聲告訴我。

「活該，你不知道，上次祁淮幫了別班女生抬了下桌子，她把人堵廁所，逼著那女生脫衣服，還拍照，差點把人害死，祁淮要是和這種人在一起，我都懷疑他瞎了。」

「……」

所以，是我瞎了。

「不過祁淮帥歸帥，人挺浪，一星期換一個女朋友。

「還有，聽說祁淮高一那會兒打死過人，進了少管所，所以休學了一年。打架，喝酒，抽煙，他什麼壞事都幹，杳杳，你可千萬要離他遠點啊。」

4

自上次我和祁淮一塊去學校，一連幾日，我都沒見到他。

有人說，他又換女朋友了，這會兒帶著人在外面浪。

周五放學，我接到周阿姨電話，她臨時出差，不回家了，讓我有事找祁淮。

我沒家裡鑰匙，進不去，在樓梯間做完一套試卷後，我問周阿姨要了祁淮電話打過去。

沒打通。

我去了臺球廳，打算碰碰運氣。

祁淮果然在，一塊在的，還有他一群兄弟。

以及一些打扮得精致的女生，也不知道來打臺球還是來看人。

祁淮今天沒打，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修長的腿隨意搭著，閉著眼睡覺。

我敲了敲桌子，沒醒，拿了瓶礦泉水戳了戳他。

祁淮慢悠悠地睜開眼，被吵醒的他臉色極差：「你他媽……」

他話一頓，皺了皺眉，有些意外，「怎麼是你？」

「周阿姨出差去了，你有家裡鑰匙嗎？」

「沒有。」

我嚴重懷疑他騙我：「真的？」

祁淮大剌剌地支著大長腿：「來搜。」

還真是……放浪形骸。

「謝了。」

肚子卻在這時不合時宜叫了起來。

對面的男生看了我一眼，神色微妙。

我臉上有些熱，轉身就走。

「等等。」

「嗯？」

「沒吃飯？」

沒等我回答，對方幽幽開口，「大小姐家破產了，一毛錢都沒給你留？」

「……」

卡在家裡，謝謝。

「自己點。」

「啪」的一聲，祁淮把手機丟到我面前，屏幕上，是外賣的頁面。

「好嘞。」

我這人有個優點，從來不和自己過不去。

「我會還你錢的。」

祁淮似是被我能屈能伸的樣子逗笑了：「我怕你耍賴，現在，坐這兒，幹活抵債。」

這好啊，我也沒地方去。

再說臺球吧也不算很忙。

稍晚一些，吧裡客人漸漸走得差不多了，隻剩下祁淮那幾個玩得好的朋友，點了燒烤，買了酒，聚在一塊。

一個下午，我差不多和他們也熟了。

「溫妹妹，你和祁哥啥關系啊？你倆咋還住一塊呢？」

我思索了一下，認真回答：「按輩分，他喊我一聲姑奶奶。」

5

等祁淮回來，人走得差不多了。

我收拾好杆，掃了地，靠在吧臺上打盹。

見他回來，撐起精神，隨口找話題。

「這個臺球吧是你的，還是你在這兒打工？」

「打工。」

「所以你平時不回家，都住這兒嗎？你睡哪兒？」

祁淮掃了我一眼，沒回答，開了道門。

我探著腦袋看過去，是個小房間，裡面有床，桌子上凌亂地散了幾個打火機。

「噢。」

「噢什麼噢，進去睡。」

祁淮這麼好心？

「那你睡哪兒？」

「你要不介意，咱倆一塊睡。」祁淮點了根煙，笑得惡劣。

我忍住一腳踹過去的衝動：「做什麼春秋大夢。」

「那天在這裡說喜歡我的人不是你？」

「……誰會喜歡一個招蜂引蝶的渾球。」

祁淮瞥了我一眼：「姑奶奶，也沒人喜歡你虛偽裝乖的樣子。」

末了，又陰陽怪氣地補了一句。

「演技那麼好，怎麼不去拍電視劇，纡尊降貴地來我們偏遠小鎮做什麼。」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