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寶的媽媽這才知道真相,整個人徹底崩潰,離瘋子也不遠了。
薛淵告訴我,S害綠寶的人被抓,S刑是逃不過的,綠寶如今大仇得報,這兩天應該要投胎了。
可小綠寶卻放心不下媽媽,留在媽媽身邊,S活不肯走。
老爺子搖頭嘆息,說綠寶早慧。
實在沒辦法,薛淵做法讓小綠寶趕在投胎前一天,給媽媽託了一晚的夢。
我們不知道夢裡發生了什麼,但第二天,小綠寶又重新開心起來,邁著小短腿,笑嘻嘻地在大樓裡跑來跑去。
過了不大會兒,綠寶媽媽帶著綠寶從前的玩具和小裙子,來到了大樓。
綠寶就站在她面前,她卻看不見自己的女兒,隻是哭得像個淚人一樣,把玩具放在大樓門口,「綠寶,你好好投胎,希望你下輩子有個好爸爸,有個聰明媽媽能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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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寶踮起腳尖摸了摸媽媽的手,小嘴裡迸出了幾個字:「媽媽,等我,找你。」
話音剛落,一道白光從地底升起,宛如一道橋梁,延伸到了綠寶面前。
那是來接她投胎的轉生橋。
老爺子抹著眼睛,把綠寶放在了橋上,我們一起看著綠寶蹦蹦跶跶地走遠了。
走到盡頭的時候,綠寶回頭喊了一聲「媽媽」。
綠寶媽媽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對著綠寶消失的方向,哭得泣不成聲……
我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要不是薛淵把我摟在懷裡,我站都站不住了。
綠寶走後,老爺子消沉了幾天,但很快,薛淵破了困住他的風水陣,把老爺子也送上了轉生橋。
老爺子臨走時不放心,還回頭問薛淵:「我投胎了,不會對兒孫有影響吧?」
薛淵神色淡淡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的責任已經盡了。」
老爺子嘆了口氣,依依不舍地跟我揮揮手,消失在了轉生橋的盡頭。
不到幾天,我就失去了兩位朋友。
現在大樓裡的鬼,隻剩下大哥和我了。
大哥是鐵了心要替老婆出氣再走,每天來蹲點。
可他最近不好好蹲點,眼睛總是在我和薛淵身上轉,嘴角掛著莫名其妙的笑容,看著好猥瑣。
有一天他神秘地湊過來,「你和薛總挑明了麼,以後怎麼過?」
我愣了下,「以後?我倆有什麼以後?我是厲鬼他是天師诶!」
大哥猛搖頭,「不不不,薛總肯定有辦法,我不能接受你倆不在一起,每天看你倆眉來眼去是我唯一的樂趣了!」
合著大哥還是我們的 CP 粉。
但可惜了,他嗑的 CP 是假的。
我勸他還是把心思用在扒皮老板身上,大哥氣得直咧嘴,「那王八蛋不知做了多少虧心事,身上零零碎碎掛了足有十幾個護身符,我實在是近不得身。」
我也很無奈,每天遠遠看著他豪車接送,梳個大油頭,挺個大肚子在大樓裡來來去去,卻奈何不了他,氣得牙根直痒痒。
薛淵要我別管這事,交給他來辦。
可我忍不住。
我看見那老扒皮就總想上去咬他一口。
有一天,我又看見他走出大廳,就飄了過去,聽見他在打電話:「我跟你說,咱就招孤兒,孤兒普遍都缺愛,你給點甜頭就給你賣命,哪怕猝S了都沒有家屬來鬧事!我前段時間招的那個不就是麼……」
我定在了原地。
想想當初公司那麼痛快地讓我入職,原來是因為這樣。
媽了個巴子,他賺得盆滿缽滿,卻害我把命丟了,成了厲鬼,永生永世都困在這裡,連投胎都變成奢侈,連心愛的人站在面前都不敢表白。
真他媽的黑色幽默,好他媽搞笑。
我忍不住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眼裡卻流下了兩滴血淚,滴在地上,殷紅刺目。
前所未有的狂躁與暴怒,恨意與S意,如火苗一般升騰起來,越燒越大,越燒越旺,最終衝天而起。
我的心智再次被掌控,眼前隻有漫天血色,一片朦朧中,隻能看到一個人影,就是我的前老板。
13
我仰天尖嘯,聲音震碎了玻璃。
在我的嘯叫聲中,地板都開始晃動。
人們驚慌起來,大喊著「地震了」,四處奔逃。
我那扒皮老板也慌不擇路地往外跑,護身符在身上一晃一晃的。
我瞬間飄到他旁邊,血紅的眼睛靜靜看著他。
也許是我的S意太過濃重,他竟然朝我這邊抽了抽鼻子,「媽的!哪來的血腥氣?」
我尖利地笑了一聲,伸手朝他脖子探去,被他的護身符狠狠燙了一下,身上立馬出現一個深深的烙印。
放在平時,我該疼到抽泣了。
但此刻我卻毫無察覺,依然執著探出手。
那些護身符,隻能攔住普通的鬼魂,但它們攔不住一個發狂的厲鬼。
我被燙了十幾道深深的印子,把他的護身符全部拽了下來。
扒皮老板嚇得癱在地上,不斷念著神佛的名字,但很可惜,他的面前沒有神佛,隻有厲鬼。
我的指甲變成刀鋒,狠狠穿過他的皮肉,揪住了他的魂魄。
我要撕碎他的魂,讓他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身後傳來了怒斥聲,是黑白無常的聲音:「姜笑笑!你竟敢害人!今天必須讓你灰飛煙滅!」
還有嗖嗖的聲音,聽著像是什麼武器朝我飛來。
即便我被S意蒙住了心智,憑本能我也知道,那武器打在身上,我是要魂飛魄散了。
但我躲都沒躲,SS掐著扒皮老板的魂魄,把他硬生生給拉了出來。
一股腥臭,灰蒙蒙的一團,原來這就是惡人的魂麼?
我拼著魂飛魄散,也要把它撕成兩半。
這些事都發生在一瞬間,風聲離我後背越來越近,我感覺到了冰冷的S意。
可我的S意壓倒了恐懼,此刻我隻想撕碎這團灰色的靈魂。
我兩手猛一使勁,在黑白無常的怒罵聲中,扒皮老板一聲慘叫,靈魂被我撕成了兩半,再難復原,再沒有投胎的機會。
而此刻那風聲離我,隻剩微毫距離。
我的心智猛然回來了。
說來奇怪,我撕碎扒皮老板的魂魄後,怨氣奇跡般地消失,怒意不再控制著我。
可現在恐懼鋪天蓋地而來。
我知道我躲不過了,我要魂飛魄散了。
我閉上眼,等待我的結局,心裡並不後悔,可隻是有些遺憾,以後見不到薛淵了,不知他會不會想我。
我靜靜等待著再次S亡,可過了一會兒,我還是好好地站在原地。
而背後的風聲,卻消失了。
我身後傳來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帶著怒氣與威壓:「誰敢動她?!」
我的眼淚流了出來。我是個鬼,按說不會有眼淚,可此刻,確確實實有兩滴淚,順著我的臉頰滑落。
薛淵,他來了。
我終於支持不住,身子往後倒去,倒在了薛淵懷裡。
看著他清冷的臉,和滿眼的焦急,抬手撫上他的眉頭,「薛淵,如果我還是人,我一定會倒追你!」
說完,我就人事不知了。
14
我以為我不會再醒來了,可我竟然奇跡般地再次醒了過來,並且驚奇地發現,我不在薛淵的辦公室,甚至不在大樓裡。
我竟然出來了!
我躺在一個陌生的臥室,身邊挨著一個人。
我看了一眼,嚇了一跳:人是薛淵,可他怎麼那麼憔悴?滿面蒼白,眼底發青,兩頰都凹陷進去,顯得眼窩更加深邃。
我輕輕推了推他,「薛總?薛淵?」
薛淵一動不動。
我嚇得不行,更使勁地推他,他還是不動。
大哥不知怎麼也跟來了,推門走進來,「妹子,別推了,薛老板為了你豁出了半條命去,你讓他歇一歇。」
我嚇了一跳,忙問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大哥指指我身上,「你先看看你裙子。」
我低頭一看,驚到差點魂飛魄散——我的紅裙子,它褪色了,現在褪得像條淡粉色的裙子一樣。
「大……大哥,我裙子怎麼這樣了?」我結結巴巴問道。
大哥靠在門口,嘖嘖有聲:「薛老板那天跟黑白無常打得天昏地暗,才把你保住,黑白無常打輸以後回去請示上頭,上頭看薛老板家族的面子,要他把地府那老破系統的 bug 全修復了,就不追究你了。」
我回頭看看薛淵憔悴的臉,很是心疼,「地府的 bug 一定很多吧,看把他累的。」
大哥搖頭,「地府的 bug 還沒開始修呢妹子,他累成這樣,是損耗了自己的靈根,硬是把你的厲鬼根子給你除了。我在旁邊都看傻了,他為了你可真是豁出去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一直在這裡等你醒來,想跟你道聲恭喜,妹子,從今天起,你就是一隻正常的鬼了!」
大哥笑得很開心,「我就說嘛,我嗑的 CP 是真的!」
我竟無言以對。
大哥笑眯眯地說完,神色突然黯然了一下,抬手朝我揮揮手,「妹子,我跟你道個別吧。那王八蛋魂讓你撕裂了,我沒有執念了,我老婆也走出悲傷了,我得去投胎了。你和薛老板好好過,咱倆下輩子再見。」
我呆了呆,心裡很難過,我最後一個朋友也要消失了。
可我還是扯出一抹笑容,跟他揮了揮手,「下輩子見,哥,投個好胎。」
大哥笑呵呵點頭,「必須的,我積了那麼多功德呢!」
白色的光橋,從窗外向他延展而來,我目送大哥走上轉生橋,消失不見,然後回到床邊,靜靜看著薛淵。
現在我的朋友都走了,我隻有他了。
薛淵看著很難受,滿頭大汗,嘴唇幹裂,不知夢到了什麼,輾轉不安,眼珠在眼皮下快速轉動。
我拿毛巾給他擦了汗,拿湿棉籤給他潤嘴唇,又把手放在他手心裡,「薛淵,你快點醒過來啊。」
我低下頭,「我的朋友都走了,我隻有你了。」
我忍不住又開始絮叨:「其實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好帥啊,後來你給我紅豆湯,我又覺得你很好,雖然偷廁紙的時候一度誤以為你神經病,但還是沒擋住我喜歡你,薛淵,我真的挺喜歡你……」
我摸著他的臉,說著平時讓我臉紅的話,反正他也聽不見。
可社S就是來得這麼猝不及防。
我話音剛落,薛淵的眼睛就睜開了,靜靜地看我。
我頓時原地傻了。
我忙把手收回去,卻被他一把握住,「我記得你暈倒前,說過什麼來著?」
我眨眨眼,裝傻到底,「我說什麼了嗎?我不記得了。」
薛淵淡淡道:「我記得。」
他一字一句道:「你說你要是人的話,你真的會倒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