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宮牆淒淒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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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褚國最受寵的朝陽公主。


 


卻在及笄這一年,成了亡國奴。


 


叛賊竟是我年少時苦苦暗戀之人。


 


國破那日,父皇母後被逼S在泰安殿的龍椅上。


 


我躲在身後的暗室裡,親眼看著他向他們身上扔下一個火把。


 


惡狠狠地說道:


 


「永昌帝,這是你應得的!」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是多麼地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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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虧得合公公相助,我逃出皇宮才僥幸活命。


 


果然,褚都宮變後沒幾天,韓源就下令大肆搜查失蹤的公主——沈南熙。


 


禁軍找了十天十夜,將帝京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一無所獲。


 


其實,他們根本抓不到我的。


 


因為,泰安殿的這場大火,讓我毀了容。


 


臉上極其醜陋又猙獰的傷疤,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那是曾經容貌冠絕天下的朝陽公主。


 


父皇的影衛無衣帶我逃離帝京南下的那一天,不知為何,原本被判流放西北的五位兄弟和三個姐姐竟突然改為於午門前凌遲處S。


 


他們當眾最小才不過三歲。


 


我還記得行刑這天,天上下著瓢潑大雨。


 


觀刑的人很多,其中不缺許多官門世家。


 


韓源無非就是想昭告天下人,從此這天下易主,叫他們最好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蓬頭垢面,穿著破爛,靜靜地看著臺上的人像畜牲一般被千刀萬剐。


 


血水混著雨水流下刑臺,所有人硬是不敢動一下。


 


我緊緊握住拳頭,暗暗在心裡發誓:


 


我,沈南熙一定會讓你們不得好S!


 


這個念頭無時無刻不縈繞在我的腦海中,似乎要炸開來。


 


直到,我暈倒在無衣的懷裡。


 


我因著傷勢發了高熱,混沌之中,竟一時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隻看到,御園中,有一嬌俏女子,總是圍繞在一個白衣少年的身旁,不停地笑,不停的笑。


 


「舒陽哥哥,別看你冰冰冷冷的,笑起來可真像天上的太陽啊!」


 


「舒陽哥哥,等我及笄,我就可以和父皇說,我想嫁的隻有你一人!」


 


「舒陽哥哥,這個桃花糕真的好好吃,我想你每次進宮都買給我……」


 


2


 


三個月後,韓源的登基大典上,他被封為太子。


 


而我才將將在江南的一個桃源之鄉撿回一條性命。


 


聽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我內心毫無波瀾。


 


無衣說過,想要讓我重獲美貌,需得經受至少五年淬骨拔筋之痛,才有一半的幾率成功。


 


過程之慘烈,必會叫人生不如S。


 


我聽後,隻是淡淡道:


 


「無妨,我受的起。」


 


於是,五年後,大梁帝京中最有名的銷金窟——萬花樓中出了一位擁有絕世容貌的花魁。


 


名叫熙朝。


 


這位花魁萬金難求一舞的名聲自此傳開,引的帝京中無數男人都心向往之,想要一睹她的芳容。


 


我有如此作為,都是合公公和爹爹為我留下最後一支「暗影」的功勞。


 


而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五年前S我至親的主刑官——京兆府尹郭有江。


 


「聽聞郭大人此人家中妻妾成群,十分好色,除掉他想來不難。」


 


「是不難,難得是除掉他背後之人。」


 


無衣立與身後,眉頭皺緊。


 


「五年前,韓舒陽本來已經成功說服韓源判的西南流放之刑,如若不是郭有江背後之人拿捏住韓源心思,趁機上奏將前朝皇嗣一並除根,諂媚於上,哪裡還有他如今的高升。」


 


「姑娘覺得是誰?」


 


我對這鏡子精心打扮,並沒有回話,轉頭看向他:「我美嗎?」


 


無衣盯著我愣了幾瞬神後臉紅的低下頭去,「姑,姑娘自是傾城。」


 


我勾著紅唇笑道:「那就是了。」


 


萬花樓這盡享極樂之地,一晚一擲千金就能叫人快活的入了天。


 


而下一秒,就必會逼人直入黃泉。


 


3


 


我一席紅色胡璇舞裙,在郭有江面前翩翩起舞,我身上搽了迷惑心神的香藥,早已叫他不知天地為何物。


 


「大人是要題詩一首?」


 


那腌臜之人摸著我的腰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胸前雪白,嘴裡喃喃道:「那就,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他的心思,我豈會不知?


 


於是,我欲拒還迎,一面勾唇誘他前去床帳下,一面小心套著話。


 


「帝京中誰人不知,五年前如若不是大人為當今分憂,與午門前一斬立功,這大梁名臣中怎麼會有您的大名?」


 


郭有江眼神迷離,「哈哈哈,這還要感謝同安王,沒有殿下的指點……」


 


原來,是同安王韓峒源!


 


我媚眼如絲,指尖撫過他的臉龐,乖巧地呈上一杯酒,「爺,來喝酒。」


 


一切塵埃落定,我走出房間。


 


路過花園廊亭時,偶然聽到亭下幾人酒後的大放厥詞。


 


「你可不知道,那前朝公主的滋味可比這樓裡的姑娘好太多了。」


 


「什麼?你膽子也太大了!」


 


「這有什麼可怕的!這事都過去五年了。」


 


「是是是,你們沒嘗到,那簡直是太可惜了,我和張兄二人那夜可把那三個女的從頭到腳都摸……」


 


一時之間,我被激地氣血上湧,再也無法按原路線離去,於是走進亭中,提聲打斷了話,嫵媚行禮道:


 


「諸位公子,是否需要奴家舞一曲?」


 


一眾公子瞧我樣子,便立馬認出了我花魁的身份,立馬提起興趣。


 


「好啊!」


 


我的指甲裡藏有沈氏皇族秘藥,放入酒中無色無味,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S在睡夢中。


 


郭有江是這樣S的,我同樣也能讓他們這樣。


 


一曲舞畢,煙霧繚繞之中我離了亭。


 


隨即便有小廝發現異常,叫囂著要找剛剛獻舞的女人。


 


萬花樓裡人影錯亂,我帶著面紗慌亂逃竄。


 


突然,有人抓起我的手腕進了一間房中。


 


4


 


而下一瞬,我就被人用蠻力一把抱起,扔在暖床上。


 


同時,外衣被粗魯扯去。


 


溫熱又熟悉的檀香氣息撲面而來,那人一手扣住我雙手,一手扶起我的腰,唇便落了下來。


 


熱烈而深情。


 


門外一陣騷動,隨著幾聲呵斥又逐漸安靜下來。


 


身前的男人停了動作,這才正眼看向我。


 


一雙眼睛,在滿是迤逦紅燭暖帳的曖昧氣氛中,出奇的發著冷冽的光。


 


記憶像是渝江水一般洶湧襲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韓舒陽。


 


聽說懷化護國將軍最近新認了一個生在外,養在外的私生子,很是才貌雙絕。


 


我不信,撒著嬌要爹爹為我引見。


 


我不信,這世上怎麼敢有比我太子哥哥還優秀的男子。


 


於是,在娘親的生辰宴前夕,便如願得以相見。


 


還記得他一席白服,像謫仙下凡一般遺世獨立於了然亭下。


 


隻一眼,我的一顆心就仿佛落入它自歸處。


 


「微臣叩拜陛下,朝陽公主殿下……」


 


爹爹要與楊叔父談話,我便知趣地拉起韓舒陽的手,明媚笑道:「舒陽哥哥,我們去御園玩兒吧,那裡的海棠花開的可好看了。」


 


從此之後,他便得了恩典以伴讀之名入太學與諸位皇子公主一同學習策史儒文。


 


起初,韓舒陽冷冷的不愛說話。


 


隻有在師傅問他問題時,他才會起身,從容回應,答的總會叫人拍案叫絕。


 


他也不愛笑。


 


隻會在我愚蠢回答師傅們的問題時,掩袖低笑。


 


見他這樣能得開懷,我也不拘於公主身份,每每師傅刁難,我總會自覺東扯西扯,引得堂上哄笑。


 


能得他一笑,我甘之如飴,不顧出醜,也要耍怪。


 


一開始我隻當是他出身的緣故,也不甚在意。


 


那時候,我不知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一定會教他如春日裡乍暖的寒冰一般,解凍消融。


 


直到後來,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目光總是那麼冷,那麼寒。


 


原是他恨透了我,恨透了皇宮,恨透了這個國家。


 


上天不知是憐憫還是戲謔,讓我再一次見到了他。


 


好久不見,韓舒陽?


 


5


 


暖帳下,他盯著我好似也在出神,不過幾瞬,他便毫不猶豫地再一次俯身而來,直向頸後索取。


 


那裡或許是我身上香氣最最濃鬱之處,


 


面前的男人似乎有些意亂情迷。


 


我吃痛,不由自主地嬌嗔出聲。


 


這才叫他回過神來,「不愧是萬花樓鼎鼎有名的花魁,真是叫人疼惜得緊啊。」


 


韓舒陽的目光依舊冷冽,嘲人的話語脫口而出。


 


可他的心跳,卻在狂歡。


 


我感受的到。


 


案前,他鎮定自若地喝著茶水。


 


有下人來報,說是萬花樓剛剛發生了命案,京兆府尹郭大人與幾位世家公子S於非命。


 


「是孤救了你。」


 


「熙朝謝殿下施恩。」


 


「你是……前朝舊人?看來孤,是留你不得了……」


 


韓舒陽言語間亦是冷漠,威逼人不得已匆忙做了決定。


 


「不如,奴家同你做場交易吧。」


 


「哦?」


 


「您如今貴為太子,可若是想坐上那個位置,前面確是一片荊棘。」


 


面前那人看著我,似是玩味道:「是嗎?」


 


「同安王殿下是大梁嫡出長子,皇後娘娘又是當今宰輔之女……」


 


「所以,你要幫我處理這個麻煩?」


 


我深深拜服在他的面前,「奴家願用一身本領為殿下鏟除前方荊棘,祝君登上那至尊之位。」


 


「那便多謝。」


 


在推門離去時,身後聲音再次響起:「孤見你怎麼如此熟悉。」


 


「許是殿下隨朝陽公主進御園賞花時,奴家有幸侍奉過吧。」


 


韓舒陽上前走到身後,伸手攀上腰肢將我圈入他的懷中。


 


我心跳如擂,不知所措,隻聽見他溫聲說道,「再見總該賜你些什麼的,如今沒有什麼,這是城南桃夭館的點心,你且收下……」


 


「謝,謝殿下……」


 


我不敢再多言一句,接過他手裡的食盒便倉皇而逃。


 


怕他認出,又怕他不認出。


 


我與他,心中始終是有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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