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隻見多多騎在然然的身上，有節奏的動著。

然然還是目光淡漠，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行了！我得給她洗個澡，一會她媽回來了。」唐鬧鬧說著擦手起身走過去，拉起多多。

 

多多不情願的站到一邊，提起褲子。

 

唐鬧鬧像拎小雞兒一樣把然然提起來，扔進衛生間。

 

我的身體抖得像在打擺子，人都站不住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商家氣得拳頭都硬了，咬牙切齒對我說，「報警啊！禽獸！」

 

我全身軟得站不住，抵著玻璃櫃臺，慢慢坐到地上。

 

我一直以為把然然保護的很好，誰知道落到這雙禽獸的手裡。可憐的然然，經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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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懂了，小許看過唐鬧鬧和多多怎麼對然然的，隻是不知道我們的關系所以保持沉默。待我去他家示好，他出於感激才暗示我的。

 

這是一個社恐的孩子，讓他說出真相，為難他了。再說正是青春期，他更不會跟自己媽媽開口說這些。所以 502 也一直不知情。

 

現在不用懷疑了，想置我於S地的就是唐鬧鬧。

 

她想利用 502 除掉我，吞掉我的家產，我隻要在空白紙上籤名，剩下的事都好辦了。

 

7

 

「報警吧。」商家掏出手機。

 

「不要，等一下。」我忙阻止他。

 

這事不是這麼簡單的。現在報警，受懲罰的隻有多多，還隻是輕描淡寫的兩三年，唐鬧鬧可能監獄都不用進，而且隻有這一段視頻，能起多大作用不好說，在案件的反復拉扯中，受傷最多的可能是然然。

 

我不能這樣便宜他們。

 

我不甘心。

 

我趕回家時，多多已經走了，唐鬧鬧在刷手機，看到我懶洋洋坐起身。

 

「我給然然洗完澡了，她睡了。」

 

我用力控制自己，不衝上去跟她拼命。我的機會不多，要一擊中的。

 

見我一聲不出換衣服，唐鬧鬧有點不安。

 

「你怎麼了，這次回來就怪怪的，是然然的病出問題了？」

 

要不是看到視頻中她的嘴臉，我真的以為她是愛著然然的。

 

「我累了，想早點睡。」我頭也不回應了一聲。她沒再說話，轉身走了出去。

 

這一夜，我把淚都流幹了，看著熟睡的然然，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頓，我這個媽媽不合格。

 

之前真把唐鬧鬧當成親人了，有時她會提出讓我休息一下，她帶著然然出去玩。

 

而我因為暫時從苦難中抽離幾天，還會覺得很慶幸，對這個閨蜜感恩戴德。

 

那時多多都是會跟在身邊的，原來是這個目的。

 

我又回憶起，有時然然身上會有傷，因為她的行為能力不強，我都會以為是她自己不小心碰的。

 

還有時唐鬧鬧會帶著然然離開的時間略長，難道是那時然然出現了什麼情況，她不敢送回來，怕我發現？

 

越想越痛，越想疑點越多，我恨S自己了。

 

天快亮時，我終於平復了心情，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要慎密。

 

現在把事情都串起來，已經一目了然，想害我的就是唐然然，我要反S，是有難度的。

 

其實這次出門，然然的治療已經有了一些效果，醫生說再堅持兩年，會好轉很多。

 

所以我的復仇必須能全身而退，不然我的然然就成孤兒了。

 

一個自閉症孤兒，跟活在地獄裡有什麼區別？

 

對這母子二人不能硬剛，我即要保全自己和然然，還要讓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

 

第一步應該先收回財產的控制權，如果唐鬧鬧有了收口的打算，隻怕對我的財產控制權已經有了幾分的把握，還好現在查出來，不然還是跟上一世一樣，S都不知道怎麼S的。

 

8

 

天快亮時，我才迷迷糊糊睡著，就被一陣劇烈的敲門聲驚醒。

 

我忙跑到門口，從貓眼看到的是 502 狂怒的臉。

 

我猶豫一下，還是把門打開了，不跟她溝通，後果更嚴重，先來平息她的怒氣，再來解決問題。

 

還有就是我有信心，這一個晚上我和然然都沒有發出聲音。

 

「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女人！你怎麼說的？答應的好好的，又折騰一夜！」

 

502 的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我低聲下氣跟她道歉。

 

「大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跟女兒一直在睡覺，還沒起床。」

 

「什麼誤會！你用震樓器，還裝傻？我們家一夜沒睡，要不是我兒子攔著，早就來找你了！」

 

「震樓器？」我還第一次聽說這東西。

 

「你還裝傻是不是？」502 抬手就要往我臉上招呼，就在這時，小許突然出現，把我們分開。

 

「你不去上學，在這兒幹嘛！這都遲到了！」502 看到小許，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看得出來，小許一夜沒睡好，眼圈都是黑的。

 

他背著書包，應該是走半路又折回來的，這孩子善良怕 502 來為難我。

 

「媽，阿姨不是那種人，你不要怪她。」小許悶聲悶氣的說。

 

小許想把 502 拉回家，502 不肯走，兩個人撕扯著，離我的門口越來越遠。

 

突然 502 就爆發了。

 

「你幹什麼！你到底要幹什麼！我讓你學習，學習，學習！」

 

她甩開小許，歇斯底裡叫喊著，用力跳著，跺腳，整個人都瘋瘋癲癲的。

 

「媽！你要幹什麼？難道我學習不好，就不是你兒子了？」

 

小許向她吼道。

 

「你不好好學習，以後能幹什麼？你想過沒有？我不能養你一輩子！」

 

502 這句話，狠狠刺痛了小許。

 

「我不用你養了，你當沒我這個兒子吧。」少年的臉色蒼白，我心底一陣不祥的預感。

 

「別吵了，都冷靜！」我試圖控制一下局面，可這是徒勞的。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502 抬手就給了小許一個耳光。

 

小許咬了咬嘴唇，說道，「行，那你就不要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好了。」

 

他把書包砸到地上，狂奔而去。

 

502 伸手想抓住他，不想嘴唇發紫，突然就癱倒在地。

 

我忙叫了 120，帶上然然把她送進醫院。

 

我手忙腳亂給 502 辦了住院，剛把她送進病房，就接到樓長的消息。

 

「502 的兒子要跳樓，你快帶她回來。」

 

剛叫救護車時樓長聞聲來幫忙，還好知道 502 的下落。

 

我的頭轟的一下，要炸了。

 

我看一眼病床上臉色蒼白的 502，她現在哪裡還受得了刺激。

 

咬咬牙，我做了一個決定，跟樓長說，「等我，我馬上回去。」

 

我叫了出租，一路狂奔往回走。

 

9

 

這件事刺激了我，上一世的記憶又打開了，我聽說過小區有男孩跳樓的事，據說是因為學習的問題跟媽媽起了衝突，被打了一個耳光，一氣之下從頂樓跳下來的，根本沒得救。

 

原來 502 就是那個孩子的媽媽。

 

我到頂樓時，小許就站在頂樓的邊緣，我看一眼，腿都軟了。

 

「小許，別鬧了，你根本不了解你媽媽。」

 

我把手籠在嘴上，大聲向他喊話。

 

「轉告她，讓她找一個學習好的兒子吧，我不配做她的兒子。」

 

呵，這麼大年齡的孩子說起話來，真是哪疼往哪裡扎，我都替 502 心疼。

 

「小許，你知道你媽媽為什麼逼你學習嗎？」

 

「為什麼？還不是為了她的面子？」小許冷冷笑道。

 

頂樓的風很大，把他的校服褲子吹得撲撲響，他的腿也在抖，我真怕他撐不住了。

 

「這種玩意兒養大也是廢的，管他幹啥，我看他也不敢跳！」

 

「你媽不要你了，她都沒來看你！」

 

「有種你就跳，別在這裡裝！」

 

唐鬧鬧和多多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一唱一和大聲說著風涼話。

 

我氣不打一處來，過去就是狠狠一個耳光。

 

唐鬧鬧被打得眼冒金星，一個沒站住跌坐到地上。

 

多多見狀不對，衝過來要打我，被兩個帽子叔叔攔住。

 

「闲雜人等下去，都管管自己的嘴，做個人吧！」

 

帽子叔叔對那娘倆沒客氣，拖著就往樓梯口走。

 

小許的身形動了一下，他被唐鬧鬧刺激一下，似乎想跳了。

 

我隻能祭出大招兒了，這不是拍電視劇，瞞來瞞去，就為了增加劇情。

 

很可悲，這就是人生。

 

「小許！你媽得絕症了！」

 

我大聲喊道。

 

小許的身形定住了。

 

他慢慢回過頭，看著我，滿眼的不可置信。

 

「她沒有多長時間了，她逼著你學習，不想在她不能再照顧你時，你自己掙來一個好的前程，她是一片苦心啊！」

 

「你騙我？」小許哽咽著說。

 

「好孩子，我騙你幹嘛，她不想讓你知道，怕影響你學習。她想讓你把全部精力都用在高考上，這是她最後能為你做的。」

 

我說著，已經淚流滿面。

 

小許動搖了，慢慢蹲下身，旁邊的兩個帽子叔叔趁機衝上去把他拉下來。

 

我帶著小許來到醫院，把他送到 502 身邊，就走出去關上門，有些話，要他們單獨說。

 

現在我已經把上一世的事全給破解了。

 

上一世小許跳樓，讓 502 最後的希望破滅，加上她已經身患絕症，就上門找我這個罪魁禍首算賬，拉個墊背。

 

10

 

我回到家，先各屋搜了一遍。

 

我住的是二百平米的大平層，房間有點多，平時用的也隻是兩間。

 

在儲藏間，我看到了傳說中的震樓器，還在工作。

 

「你這人啊，真不知道胳膊肘往哪裡拐，我們是親人，你怎麼向著那個瘋婆子？」

 

唐鬧鬧走進來，臉上還有我的巴掌印。

 

她應該是察覺到不對了，來找我探口風。

 

「這是你放的？」我直接問她。

 

「我放的，怎麼了？」她承認的很爽快。

 

「好，很好。」我點點頭，「那冒充我名字跟 502 吵架的，也是你？」

 

「對，是我。我還順便刪除了你手機上的聊天記錄。」唐鬧鬧的眼神冷冽起來。

 

「你要知道，一直是我養著你，你這是要把搖錢樹拔了嗎？」

 

「我花你點錢，怎麼了？你的命都是我給的！」唐鬧鬧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我。

 

「你以為這世上真有不透明的牆嗎？是你救我的不假，那是不是推我下去的人也是你？」

 

這是前兩年同學聚會我才知道的。

 

當時心裡也很不舒服，可是一想這些年處下來，也不想計較了，所以沒跟唐鬧鬧提起。

 

「你怎麼知道的？」唐鬧鬧臉色變了，可很快又鎮定下來，「知道了正好，撕破臉吧。」

 

「你一定要趕盡S絕嗎？」

 

「對，錢放在你那裡，我用著也不方便，不如拿到我手裡。」唐鬧鬧笑著說。

 

「你把我的房產證都還回來，不然我去告你！」我用手指了一下監控，「想不到吧，我把它修復了。」

 

「哈，你可能也想不到，我也知道了。監控有雙套系統，它開始工作，自然會傳到我的手機上，所以我又把它關閉了。」

 

見我面色慘白，唐鬧鬧笑得很得意。

 

我原以為監控會錄下我們的對話，讓我拿去打官司也好，不想她棋高一招，現在我就被動了。

 

唐鬧鬧大搖大擺走出去，在門口停下來。

 

「明天我帶些文件過來，你把字籤了，不然你就別想見到然然了。」

 

我這才發現，剛一直坐在沙發上的然然不見了。

 

「把然然還給我！你要敢動然然一根頭發，我跟你拼了！」我追出去大叫。

 

「記住，不要報警，不然後果你承受不起。」唐鬧鬧依然在笑，「再說了，你報警能說什麼？姨姨帶外甥女出去玩，怎麼了？畢竟我帶著她在小區都混成臉熟了。」

 

我停在原地，唐鬧鬧果然好算計，她溫水養青蛙，不知不覺，就堵了我的全部退路。

 

她頭也不回走到電梯前，電梯門開了，她剛要上去，又退了回來。

 

502 娘倆個走下來。

 

唐鬧鬧可能是心虛，撒腿就跑，直接跑向安全通道，電梯都沒敢坐。

 

我知道然然在多多手裡，心慌意亂，又投鼠忌器。

 

502 剛出院，身體還很虛，小許扶著她走進我家。

 

「說吧，出了什麼事？」

 

11

 

聽我講完經過，502 沉默半晌，才回頭看向小許。

 

「這種事你也能看得下去？」

 

「我並不知道那麼多，隻是有一次在小區花園裡，看到男孩子自己帶著小女孩，又打又罵。」

 

小許忙解釋。

 

「這種人不配活在世上。你想怎麼辦？」

 

502 又來問我。

 

「我現在隻想然然好好回來。當初查出她生病，她爸爸就離開我們，我們相依為命，我願意用一切換她安全回來。」

 

我泣不成聲。

 

帶一個自閉症孩子是很辛苦的，在最疲憊不堪時，我也有過放棄的想法。

 

現在真的可能要失去她了，卻忍受不了這種鑽心的疼，恨不能不惜一切代價讓她回來。

 

「好，知道了。」502 站起身，緩緩說道，「今天你救回我兒子，你是我們家的恩人，我會報答你的。」

 

這一夜，對我就是煎熬，我不敢想象唐鬧鬧母子會對然然做什麼事。

 

她沒有回家，就是說一定把然然藏在別的地方了，我不敢報警，這個瘋女人敢設計害S我，就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現在我們已經是魚S網破的地步，我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等。

 

八點多，唐鬧鬧來了，帶了一些文件，隻要我籤字，她就把我的財產洗個幹幹淨淨，包括現在這個房子，都不是我的了。

 

「然然在哪？」

 

我先問她。

 

「在很安全的地方，我答應你，隻要籤字，就把她還給你。」

 

我深吸一口氣，接過筆，匆匆籤字，有軟肋在她的手裡，我還價的資本都沒有。

 

「我走了，你自己去接她吧。」

 

唐鬧鬧把手機舉給我看，她在跟多多視頻。隻見多多從電梯裡走出來，把然然自己扔在裡面，按上了關門。

 

電梯緩緩向頂樓升起。

 

我衝出門, 向電梯飛奔。

 

迎面看到多多大搖大擺走過來，我們擦肩而過。

 

怎麼回事？是我記憶錯亂了？

 

「作（」她格外精神, 一步一步走過來，像一尊神。

 

我有些驚愕，可是現在顧不上她, 我怕然然坐電梯上頂樓後亂跑。

 

頂樓擺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人曬了被子，我一邊叫著然然的名字, 一邊尋找。

 

突然，我看到然然小小的身影, 順著靠圍欄的花架爬上去, 一個舊汽球飄在空中, 她伸出手……

 

我大叫著衝過去, 可是距離太遠，來不及了。就在這一瞬間，小許出現了, 攔腰把然然抱回來。

 

我撲到他的面前，把他們緊緊摟在懷裡，淚如雨下。

 

12

 

我們三個人從頂樓下來時, 被走廊裡的一幕驚呆了。

 

多多躺在走廊, 滿身的血, 還沒斷氣，不時抽搐一下。唐鬧鬧一半身子門裡，一半身子門外, 頭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脖子隻連了一些肉皮。

 

502 坐在牆邊，喘著粗氣, 她好像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奄奄一息。

 

「媽！」小許嚇壞了，過去把 502 抱住, 用力搖。

 

「把你託付給阿姨了, 你好好學習。」

 

這是 502 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件事在網上發酵成鄰裡糾紛。

 

流傳最廣的版本是樓上住著高考生, 樓下的孩子總是制造噪音, 以至於兩家家長產生矛盾, 並在業主群裡對罵。

 

後樓下用震樓器發起攻擊, 樓上忍無可忍，大開S戒。

 

我沒有解釋，也無需解釋，隻是清理財產, 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城市。

 

我想辦法把小許加到我的戶口簿上, 收為養子。這樣才能讓他以後不會因為 502 的行為受到牽連, 保他前途光明。

 

我和 502 一樣，都是敢愛敢恨的女子。

 

當初我知道唐鬧鬧是推我下水的人，本來還想念相伴多年的情誼, 把這件事瞞下去。

 

不想為虎作伥, 反倒養成了一個吸血鬼。

 

502 用她生命的最後一點能量，為我清理了後路，我就要將她的兒子好好養大。

 

半年後, 小許考上了心儀的學校。然然也學會了叫哥哥。

 

我搬到他學校的城市，三口之家，繼續過著幸福的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