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理財產品不錯哎,我媽上次也跟我提了一下,真的能賺不少錢。知道這個的還真不多,所以能賺錢的人也不多,我這不是看你是我好朋友,剛好又缺錢結婚,我才告訴你這個渠道的……」
我聽著門口腳步聲再次響了起來,慢慢從我房間門口離開,然後響起了輕微的關門聲。
我這才放下手機,手機的確是在通話中,也的確是在說銀行的某個理財產品……
我走進客廳,看著對面那扇緊閉的房門。
人性一向是復雜的。
無論是跟「錢多人傻的高富帥」住在同一層樓的賀雪,抑或是釣魚遇到風韻猶存的魚友的公公,還是剛好掌握到一個「賺錢」契機的婆婆。
往前走一步,還是往後退一步。
選擇權在他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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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我可什麼都沒幹。
8
賀銘最近升職了。
在公司的地位又高了不少,能夠代表公司出去談生意,甚至能夠敲定那些比較大的合同。
為此還在家裡練了好幾頁的籤名,就為了看起來更瀟灑一點。
更像老板了。
那這幾天我因為身體不舒服,睡眠太淺。他又連著很長時間都要加班工作,所以幹脆就睡在了書房裡。
我讓他給我從書房給我拿本書來的時候,我正在跟我爸打電話。
「爸,城西那個項目就是很有前景!你不能因為自己老了,就瞻前顧後,擔心那麼一點風險,這項目明明就很值得做!」
我爸幾近咆哮:「雖然風險隻有一點,但那也是有風險的。我這是為了大局考慮,萬一出了點什麼差錯,到時候怎麼交代!」
「可是萬一要是能成,那能夠給公司帶來好幾個億的利潤,而且出風險的概率比出門被車撞還小。我要不是現在職位不夠,沒辦法籤字,我還在這裡跟你廢什麼話!」
我爸的咆哮聲還在繼續。
「我說不行就不行,有萬分之一的危險都不行,你沒有權限就S心吧,這件事情我不允許!」
說完,我爸啪地一下就掛斷了電話。
我也氣得將手機丟到床上,一轉頭就看見了若有所思的賀銘。
「你說老頭子怎麼想的,那麼一丁點的風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萬一能夠成功的話,那可是好幾個億的利潤,而且之後源源不斷,要是能做成,我憑借這份功勞,就是想進董事會,都輕而易舉。」
我說這話時,賀銘眼睛瞬間亮了。
他走過來輕輕拍了我的肩,依舊是那個看起來溫柔的丈夫,此時正幫著他的老丈人說話:「爸也是為了你好,就不要吵了。」
說完,他借口還有工作就離開了房間。
臨走之前,他讓我去衣帽間給他拿套衣服。等我出來的時候,原本那份因為老爸 pass 掉的合同被我惱怒丟進了垃圾桶裡,此時已經消失不見。
倘若不是我提前有過安排,根本難以發覺。
不過我沒管,就當作什麼也不知道,目送他離開了房間。
利益……永遠最能夠牽動人心。
9
所以一個星期後。
城西那塊地出現了問題,雖然不是什麼能夠動搖公司根基的事,但是需要賠一大筆錢。而這個項目本身就沒有經過上層同意,是能夠有權籤名那個人的自己的主意。
自然……這後果也得由他一個人來承擔。
「禾禾,你知道的。雖然這幾年我攢下了一些積蓄,但是為了讓你生活得更好一些,陸陸續續也花了不少。現在要賠這麼一大筆錢,我真的拿不出來,你幫幫我好不好?」
賀銘幾乎是在哀求,隻差沒有跪在我面前。隻不過聽著他這話,我依舊是止不住地想笑。
什麼叫為了我的生活更好過一些。
花了不少?
我雖然不怎麼愛去公司,但也有著自己的副業,養自己綽綽有餘。家裡很多東西也是我添置的,就連現在住的這套房也是自己賺錢買的。
我從來……沒有花過他的一分錢。
強忍住惡心,我露出一副擔憂的模樣,然後緊緊拉著賀銘的手,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
畢竟這次我爸是真的「震怒」,我不可能去找他求情,也求不了情。
「賀銘,你要不先想辦法去借錢,無論什麼代價,先在最短時間內借到。我這幾天先去向我爸求情,他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雖然現在很生氣,但之後肯定會心軟,到時候咱們就有錢了,再把這個窟窿補上。怎麼著也不能讓你去坐牢啊。」
我說得情真意切,而且也是最好的辦法。
賀銘沒辦法,就隻能點頭。拿起手機就說要下樓去散散心,想辦法怎麼借到這筆錢。
我就坐在家裡,從陽臺上看著他走出小區的背影。
如何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借到一大筆錢?
這實在是一個很大的難題,但如果有人提前「偶然」得知賀銘此時急需一大筆錢,而且也有足夠的資本能夠還上這個窟窿,得知利潤能翻一番,簡直能夠賺翻的那種。
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一拍即合。
在這件事後的第三天,賀銘就將這個窟窿填了。
「這錢你哪來的?」
我露出了些許迷茫和意外,而面對我的詢問,賀銘隻是伸手將我抱進懷裡,輕聲安撫著。
「你不用管錢哪裡來的,隻要快點安撫好爸,早點能夠還上就行。」
我勾了勾唇角。
安撫,這話說的,什麼時候真鬧過呢?
10
賀銘工作出了差錯。
為了給公司一個交代,就算是我爸的女婿,那也必須要秉公處理。他名正言順被降了職,降成一個毫不起眼且沒有任何權力的職位。
賀銘心裡很憋屈,但不讓我去找爸。
我每次都滿口說好,看著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然後提出了建議:「最近公司也沒有什麼事,我就留在這裡跟爸求情,你可以去雲市玩一玩。機票我都買好了,那裡可是購物天堂,到時候記得給我帶幾個包回來。」
他大抵也是真的想要散散心,就同意了我的提議。
當天晚上,他就借口說要去小區散散步,實則一出門轉身就下了樓,想去會見他那個小三程雪。
我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不斷敲門,最後吃了個閉門羹。
躲在樓梯間門口看著他,賀銘嘴裡嘀咕了幾聲:「難道出去了?」
沒有人,賀銘最後就進了電梯。而在他離開不久,對面公寓房門打開,還沒來得及穿好衣服的程雪,著急忙慌地走出來,看了一眼電梯口的位置,確認電梯門關上,這才松了一口氣。
而她身後,是一個赤裸著上身的男子。
「我兒子還在家睡覺呢,不能再陪你繼續鬧了。」
程雪拋了個媚眼,說完轉身就想回去,結果被對方一把拉進了懷裡:「都睡著了怕什麼,還是說不想陪我?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去找別的女人了……」
「別……」
程雪雙手慢慢攀上他的頸脖,笑得十分蠱惑:「我陪你就是了。」
說完,她又跟著那個男人去了對面房間。
11
我看著那扇門關上,然後慢悠悠上樓。
隔天我就親自將賀銘送去機場:「雲市挺好玩的,你也可以到處轉一轉,不過一定要記得給我買包。」
他笑著點頭應下,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大概昨天晚上來找程雪,就是想借這個機會一家三口出門旅遊。結果沒想到人家根本不想去,隻想跟對面的帥哥膩歪,十有八九找了個理由拒絕,最後隻能他一個人去旅遊。
目送他過安檢,我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轉身就往外走。
雲市。
唯一一個賭……合法的地方。
有人一夜暴富,有人因此墜入地獄。有人拼上身家性命,有人在那裡幾乎丟掉了命,總之每個人的選擇不同。
但誘惑,是絕對的。
尤其對一個欠了錢的人而言,很大概率就想去碰一碰運氣。
或許贏一把就想收手。
但這東西,一旦開始,就很難收手。
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而程銘不在家,我那一對公婆更是不想在家裡跟我培養感情。公公每天起早貪黑,跟那個漁友打得火熱,有時借口釣一整夜的魚,然後成了附近小旅館的常客。
我就站在街對面,看著他跟那個漁友出入旅館。
而婆婆,就抱著手機躲在小區的角落。一開始興高採烈,還自掏腰包買了不少東西,也曾旁敲側擊問過我買理財產品靠不靠譜。
「凡事都有一定的風險,就看各自的選擇了。」
她沉默,然後選擇繼續往裡面投錢。
除此之外,有時她還會把那個孩子抱上來,說是要和我培養培養感情。
「怎麼說這孩子跟咱們家也有血緣關系,也算是親人。你和賀銘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不如就把這孩子當作自己親生的怎麼樣?」
婆婆總想試探我,一點點降低我的防備心,才好為日後將這個孩子塞給我做準備。
我並不接茬:「二人世界也挺好,之前不說了不要孩子嗎?更何況這是別人家的,這孩子有爸有媽,怎麼能當作自己親生的呢?」
婆婆聽著我的話,嘴裡冷哼了兩聲。
「你不會是嫌棄我兒子生不出來,現在有個跟他有血緣關系的孩子,然後你也看不慣?」
我故意露出一臉無辜:「媽,你在說什麼呢?我隻是覺得這孩子有爸有媽,咱們天天抱過來也不合適,還是得將孩子還給她爸媽才行。」
婆婆連著吃了好幾次鱉,也沒有再繼續勸我。而是又將重心放到了她的手機上,不斷搗鼓。後來漸漸紅了眼,找了借口拿走了公公身上所有的積蓄,逐漸陷入瘋狂,甚至連最寶貝的大孫子都想不起來了。
至於十八樓,那個萌娃視頻不更新了。
程雪用自己這些年攢的錢,給自己置辦了好幾身行頭,買了漂亮的首飾,盡情打扮自己。
總之……每個人都有著自己「快活」的方向。
12
「禾禾,你搞定你爸了沒?我必須還錢了,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原本是一周的假期。
但賀銘足足一個半月後才回來。
一回家,就不斷旁敲側擊,一直在問我有沒有搞定我爸。有時候他在書房裡,我在旁邊經過,短短幾分鍾就能聽到好幾次手機鈴聲響起。
然後他暴躁地掛掉電話,接著踹一下桌子。
連著好幾天,他手機被打電話的頻率越來越高。而他整個人也開始愈發暴躁,甚至已經有些維持不住往日的溫柔,直接抓著我的肩,猩紅著眼開口逼問。
「賀銘,我爸這次是真的生氣了。我真的有在很努力地求情,可是他現在還是有一些生氣,我也沒辦……」
「沒辦法就去想啊!是你跟我說無論想什麼辦法,隻要把錢弄到手就行,你有辦法說服你爸,能夠幫我填上這個窟窿的!」
賀銘聲音突然就大了起來,直接伸手將我推到了床上。
猝不及防,我後腦勺狠狠磕在了床墊上。好在床上夠柔軟,所以並不怎麼疼。
賀銘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過於粗魯,趕緊將我從床上攙扶起來,露出滿眼愧疚:「我就是太著急了,這錢我借的是一個親戚的,現在那親戚自己要買房,我必須得還給她。我就是太著急了,你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我靜靜看著他,而他手機此時亮了起來。一條短信,正好映入我眼簾。
「賀銘,你去賭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