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人S了。
他被最疼愛的小師妹剜去雙眼,盜走金丹,屍身丟入亂葬崗。
我找到他時,那張清逸出塵的俊臉已被烏鴉啃得面目全非。
小師妹知道主人生前待我極好,便拿匕首劃破我的臉頰,笑著說:
「你這副狼狽卻無力還手的模樣,跟你主人臨S前可真像啊。
「莫怕,我很快就送你們團聚。」
我摸了摸臉頰上猩紅的血漬,忍不住笑出了聲。
錦蛇天性冷血,不通七情,何來憂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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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S了才好。
他S了,天地間便再也沒人能阻擋我踏碎這些狗屁宗門了。
1
我是蛇族千年來唯一一條天命蛇。
天資卓越罕見,修煉化形都比常人容易得多。
阿娘曾問過我,將來想要成魔還是成仙?
我堅定地答:
「錦蛇天性冷血,不通七情,自然當不了那濟世愛民的神,也不屑當。」
「我要做便做那恣意S戮、無所不能的魔頭,三界之中,唯我獨尊。」
阿娘誇我有膽色有理想,是蛇族之光。
結果第二天我就被闲散道人給捉走了。
我惡狠狠地跟道人解釋,今日我化形,靈力弱,所以才栽在他手上。
等明日,我定將他扒皮抽筋一雪前恥!
道人卻說今日就會將我扒皮取丹。
我:「……」
萬念俱灰之際,一道劍氣劃破長空。
男子一襲白衣勝雪,手執長劍,靈力渾厚純正,兩招便將道人擊退。
見我奄奄一息,他走近我,眉目溫潤地問:
「小錦蛇,你可願意與我結契,成為我的靈獸?」
呸!我堂堂天命錦蛇,就算是S……
男子:「你傷得太重,唯有結契,才能活命。」
我:「好。」
自那以後,我成了玄天宗內門首席大弟子溫執玉的靈獸。
宗門裡,人人都說溫執玉端方偉正、芝蘭玉樹,是不可多得的修道奇才。
可我跟他同吃同住同修行,覺著他除了長得確實好看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
整天念叨什麼濟世愛民、福澤蒼生。
就跟話本子裡寫的神仙修士一樣無趣。
反倒是少宗主玄煜算得上特別。
他說我生得伶俐,問我願不願意改當他的靈獸?
我說:「溫執玉S了也輪不到你。」
他笑著說:「頭一次見這麼牙尖嘴利的靈獸,有趣。」
我也笑了:「有趣?那你挺賤的。」
宗門裡居然有個賤骨頭,多稀奇啊。
我將這事兒講給溫執玉聽。
溫執玉一邊將雪靈膏塗在我還未痊愈的傷口上,一邊不緊不慢地說:
「危寧,對待同門應當友好謙遜。」
雪靈膏的原材很普通,就是些長在宗門附近受了靈氣滋養的尋常仙草。
但要將這些仙草制成能祛疤療傷的膏藥,需要修士日夜盯著,以自身靈力輸送淬煉。
溫執玉熬了好幾個日夜,清俊的臉頰消瘦了些許,才煉成這麼一小盒雪靈膏……
真是個廢物。
就這還宗門修道奇才呢?
如果換作是沒受傷的我來煉制,高低能把整個山頭的草都薅光,煉個十箱八箱的雪靈膏。
「明日你隨我去給少宗主道個歉,如何?」
溫執玉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我才不願意去道歉,便裝傻說:
「道歉?怎麼道?你剛剛說的友好謙遜又是什麼?
「我就是條剛化形的小蛇,哪懂這些?」
他愣怔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沒想到我連這些都不懂,但很快便耐心地解釋道:
「友好謙遜,就是言語溫和,舉止有禮,不為難他人,多善待萬物。
「不懂也沒關系,我慢慢教你。」
他一臉澄澈溫潤,跟天上皎潔的明月似的。
民間那些人總說月亮美,月光照亮了黑夜。
可夜本就該是黑的。
明明是月亮不守規矩,誤闖了黑夜的地盤,還妄圖照亮黑夜。
真是可笑至極。
如果我是黑夜,一定會S了月亮。
於是我表面溫順點頭,心裡想的卻是:
我堂堂未來的三界霸主才不需要學你這些破玩意兒。
等我傷好了,第一個就S了你。
「乖。」見我點頭,溫執玉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
2
第二天一早,我偷吃了他小師弟養的雞。
小師弟哭著跑來告狀,說那隻雞是自己養的靈獸。
我咂巴著嘴回味了一下:
「這隻雞不過三個月大,要修煉成靈物,至少還得再等個上百年。」
「到時候肉都柴了,就不好吃了。」
小師弟哭得更兇了。
溫執玉安慰完小師弟,轉頭看向我時,俊臉第一次冷了下來。
他讓我去藏經閣罰站。
我的蛇腿柔軟,喜歡躺著趴著,最是討厭行走站立。
我不想站,便問他:
「昨日不是還說要友好謙遜,不能為難別人,怎的今天就立刻為難我了?」
溫執玉:「玉不琢不成器,你性子頑劣,許是得恩威並施地教。」
呸!
分明就是你自己也做不到那套虛偽的友好謙遜!
我不S心,問溫執玉能不能罰我躺著?
溫執玉神情嚴肅:
「危寧,你應當知道,結了契的靈獸若反抗主人的命令,便會遭受蝕骨之痛。」
我:「站就站!」
我氣呼呼地站到牆角,朝著溫執玉的背影偷偷吐信子。
等傷好了,我一定咬斷你的脖子。
「危寧,你可是覺得委屈?」
溫執玉他背對著我,卻似乎感受到我的不滿,沒多久便突然開口問我。
我:「我說委屈你就不罰我了?」
溫執玉轉過頭,清澈的瞳仁裡雜著幾許無奈:
「若是委屈,便說明你依然覺著自己做的事情是對的,自然該繼續罰你。」
我氣憤不已:「我不過是吃了隻雞怎麼就不對了?嘶嘶嘶!」
溫執玉:「那是塗塗的靈獸,他悉心養了許久,很是愛護。」
我:「他愛不愛關我什麼事?」
溫執玉頓了頓,良久才嘆了口氣:
「世人皆說蛇類天性冷血,可我總覺得,萬物有靈,所謂不通七情,不過是未曾得到教化。」
「危寧,我相信終有一日,你會懂的。」
我看著溫執玉周身充沛的靈氣,以及腕上那道契印,深吸了一口氣,擠出笑容:
「好嘞。
「我努力懂。
「主人您還是繼續看您的書吧。」
溫執玉沒再多說什麼,背過身去研究古籍。
我揉著腿,朝他板正的背影繼續吐信子。
懂懂懂,我懂個屁!
我才不要懂你們那些破七情玩意兒。
那天之後,我就改變了計劃:
等解了契約,我定要先讓溫執玉雙腿殘廢,嘗嘗蝕骨之痛,然後再S了他,嘶嘶嘶。
3
我在玄天宗待了十年,依然沒能實現計劃。
倒不是怕了溫執玉。
主要是玄天宗靈氣充沛,的確是塊修煉寶地。
溫執玉隻養了我這麼一隻靈獸,便把所有得來的好東西都給了我用。
什麼天機草、玄妙丹、駐靈花,不但讓我養好了傷,還助我靈力大增。
秉持著計劃就是用來被打破的原則,我偷偷修改了一下接下來的蛇生規劃:
隱藏實力,在溫執玉身邊多佔些便宜,不出十年,我必能成為三界霸主,屆時再宰了他也不遲……
隻是我沒想到。
我跟溫執玉之間,沒有下個十年了。
溫執玉第一次對我發火,是因為我傷了清念。
玄天宗上下皆知,溫執玉最寵愛的人便是小師妹清念。
一來,清念是溫執玉在山腳救下並帶上山修煉的。
二來,清念雖然靈根破損,卻生得傾國傾城,性格甜美軟糯,惹人憐愛。
我吐槽溫執玉怎麼老從山下撿美女帶上來?
我讓他下山幫我帶兩隻燒雞就從沒見他答應過。
一起在後山摘靈草的塗塗搖了搖頭,說:
「玄天宗有規定,不得隨意攜帶外人、外物進宗門,否則是要受刑的。」
「當初溫師兄就替你們受了雷刑,隻是沒告訴你們罷了。」
「所以小蛇姐姐,你不該說溫師兄的不是,應當感激他才對。」
感激?我就是條錦蛇,我能懂什麼感激?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繼續吐槽:
「清念靈根破損,廢物一個,撿她回來不過是浪費玄天宗的靈氣。溫執玉也是個傻的,還替她受刑……」
塗塗又信誓旦旦地說:
「大家都說,溫師兄飛升之日定會求娶清念小師姐為道侶,屆時分她些靈力助她重塑靈根不就行了?」
「小蛇姐姐,你也不該說你未來女主人的不是,應當尊敬她才對。」
我閉了閉眼,決定明天就把塗塗新養的大鵝給燉了。
讓他看看什麼叫感激,什麼叫尊敬。
「最後一個問題。」
我起身,嚴肅地看向塗塗——
「清念好看還是我好看?」
小師弟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想了想,小聲答:
「師兄們都說,小蛇姐姐太過美豔,一看……就不是善類,所以……所以……」
所以《玄天宗美人榜》每年的榜一都是清念,榜二才是我?!
我不服,便在清念的帕子上撒毒,讓她爛了臉。
後來清念哭慘了,躲在房中不肯出來。
任憑同門勸慰,少宗主施法幫忙,也無濟於事。
我躲在後山捧腹大笑,卻突然被捆仙鎖綁住。
轉頭一看,竟是溫執玉。
他眼中像是淬了寒冰,語氣也極其冷厲:
「危寧,立刻把清念臉上的毒給解了。」
我惡狠狠地瞪他:「就不。」
捆仙鎖將我抽倒在地上,手腕出現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痕。
溫執玉:「你究竟為何要傷害清念?」
我氣得牙痒痒,卻並不明白自己心裡的感覺,隻能想到什麼說什麼:
「狗屁宗門,說什麼不能隨意帶外物進來。」
「你明明每次下山都會給清念帶好看的帕子,卻從不肯給我帶燒雞!」
「莫不是怕燒雞太油,弄髒了帕子?!」
「還有那個美人榜,你憑什麼都給清念投票?我是你的靈獸,你應該給我投!」
……
溫執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良久才收了捆仙鎖,聲音放緩:
「危寧,我從未偏袒過清念。」
我信你個鬼。
但最終,我還是解了清念的毒。
倒不是認慫了。
主要是我發現溫執玉其實偷偷給我帶了燒雞。
宗門禁止攜帶外物,尤其燒雞還很香,容易被發現。
於是他把燒雞藏在了宗門外頭的第九百九十九級臺階下方的暗格裡,讓我自取。
我當夜就興衝衝地跑出了宗門。
一級一級地數臺階,腿都不酸了。
天快亮的時候,我找到燒雞。
一邊興奮猛啃,一邊覺得溫執玉還算是個東西。
隻是沒想到,這是溫執玉的調「蛇」離山之際。
4
我吃幹抹淨回到宗門時,已是翌日傍晚。
正巧看見好些弟子從雷閣走出來。
塗塗走在最後,眼眶紅紅的。
我連忙跑上去抓住他問:
「怎麼了?你養的鵝又被偷了?這次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