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弟弟是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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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林洲是娛樂圈當紅頂流。


 


外界對他的評價是陽光、開朗,性格溫和。


 


但沒人知道,他在家倒反天罡。


 


具體表現為,每天都在問我:


 


「在哪?


 


「去哪?


 


「跟誰?男的女的?


 


「怎麼還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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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管家說你穿塊抹布就出門了?」


 


我決定找回點作為姐姐的尊嚴:


 


「要你管!


 


「我才是你姐,勞資想去哪就去哪!


 


「反正你在 A 城劇組,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當夜,我非常囂張,玩到足足十點才回家!


 


沒想到一開燈,我那本該遠在外地的弟弟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笑不達眼底地看著我。


 


「林暮,我最近太慣著你了是吧?」


 


……


 


「弟!林洲!我錯了弟!」


 


1


 


都說姐姐天生對弟弟有著血脈壓制。


 


我以前深信不疑。


 


直到我遇見了林洲。


 


我那個言行表裡不一的弟弟。


 


我覺得他大概生來就是找我要債的。


 


因為在他成為娛樂圈頂流之前,幾乎所有認識我們倆的人都知道,我們的姐弟關系瀕危。


 


瀕危到什麼程度?


 


他剛被我爸帶回來的第一天,我倆就打了一架。


 


那個時候我十七歲,他十三歲。


 


朋友們都笑話我:「暮暮,你一個快成年的人,跟一個小孩計較什麼?」


 


「再說了,他是你弟弟,你倆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有必要鬧得這麼僵嗎?」


 


我當時不屑地呸了一口,表示我還真就計較到底,當定這個惡毒姐姐了。


 


不為了別的,就為了給我媽爭口氣。


 


為了那個曾經溫柔握住我的手,將我從泥淖裡拉出來的女人。


 


是,我承認,我是林家夫婦收養的。


 


於情於理,都沒有身份參與他們的家事。


 


可他林洲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個私生子,氣S了我媽不說,還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


 


所以我討厭林洲。


 


就像他也對我沒什麼好感一樣。


 


但我自認行得端坐得正。


 


可我沒想到的是,林洲小小年紀,竟能熟練地掌握兩面派茶藝作風!


 


我爸林建成在的時候,他就寡言少語。


 


經常低著個頭,一副不善言辭,孤僻膽怯的模樣。


 


這讓林建成對此十分擔憂,沒少為他往家裡請醫生。


 


也不知道這林洲用了什麼法子,愣是讓這些醫生統一給他定下了抑鬱、自閉,需要人好好陪伴的結論。


 


林建成聽後滿臉的愧疚,不僅好吃好喝地供著他,還叮囑家裡保姆下人都要對他細致入微。


 


甚至不忘交代我:「小暮啊,爸爸工作忙,你在家多幫我照看著點你弟弟。」


 


這話說得父慈子孝。


 


我心裡卻明白,他這是怕我們沒事找事,耽誤他上外頭找其他女人。


 


我媽在的時候尚且如此。


 


更何況連著兩個女人為他鬥得你S我活,也攔不住他活躍的心思。


 


可最終,我還是放下碗筷,慎重地點頭應了。


 


因為我沒法拒絕林建成的要求。


 


因為在這個家,我才是那個外人。


 


林建成見狀,欣慰地繼續吃飯。


 


倒是林洲。


 


聞言抬起他那張陰鬱又精致的小臉,黑亮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細聲細氣地對我說道:「謝謝姐姐,以後給你添麻煩了。」


 


「姐姐」這兩個字被他咬得很S,像是咬著耳鉤不放的魚。


 


我面上不動聲色:「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


 


心裡憋得直抽氣,隱藏在桌下的手也無意識地攥緊。


 


沒人知道,在我左手虎口處有一道鮮明的牙印,正是坐在對面這看似乖巧的小子咬的。


 


即使已經過去兩周有餘了,仍舊沒有消掉的跡象。


 


若不是這深淺不一的坑窪提醒著我,我怕是也要被他這羸弱小可憐的模樣騙了過去——大抵是和他那當小三的媽媽一樣,慣是個會裝柔弱的。


 


我在心裡惡狠狠地想著。


 


2


 


至於我和林洲是如何打起來的這件事。


 


提起來就有點丟臉了,無論就哪方面而言。


 


一是,我畢竟虛長了他幾歲,快十八了,和一個熊孩子動手,多少有點羞恥。


 


二是,也不知道是他那個小三媽媽真將他養得不好,還是為了博得林建成的同情,林洲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瘦瘦弱弱的。


 


除了一張以後有迷惑無數小女孩可能性的臉,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孤傲,不願搭理人的勁。


 


我稱之為欠揍。


 


我和林洲具體是因為什麼吵起來的,其實我有點忘了。


 


大概是我們從見面起,就都很生氣。


 


我不知道林州在氣什麼。


 


但我知道我在氣什麼。


 


隻要一想起那個溫溫柔柔的女人,最後躺在病床上虛弱傷心的模樣,我就對林洲生不起一點好感!


 


於是我們兩個互相語言攻擊。


 


甚至口幹舌燥時,我不合時宜咒罵著,現在的學校都是怎麼教育祖國的花朵的,嘴這麼毒!


 


攻擊著攻擊著。


 


林洲諷刺我媽是個廢物,連個男人都看不住。


 


我罵他是個有媽生,沒媽養的小畜生。


 


然後我倆就打了起來。


 


毫無章法,你拽我頭發,我踢你一腳的那種。


 


互不相讓地扭打成一團,在地上滾得是有來有回。


 


後來想想,我在這歷史性的大戰中還是佔了便宜的。


 


畢竟當時的林洲不過是個發育不良的熊孩子。


 


我比他高些,也健康些。


 


暗地裡給他踢了無數悶腳。


 


直到我掐著他脖子,他對著我的手咬了一口,我吃痛地放開,而樓下又傳來林建成回家的動靜。


 


我倆才紛紛收了手,互瞪一眼。


 


默契停下的同時利落收拾好自己,姐友弟恭地對著林建成迎了出去。


 


3


 


自這之後,我和林洲就展開了長達半年之久的鬥爭。


 


朋友們笑話我像個小學雞似的,跟個初中生這麼認真。


 


我哀怨地將頭埋進臂彎裡,覺得自己是有些魔怔。


 


我知道,其實錯不在林洲。


 


可我就是忍不住恨他。


 


就像誰也不知道沈禾柔對我的意義。


 


我是十二歲那年被沈禾柔與林建成領養的,比現在的林洲還要小上一點。


 


五年前的小雨忽至,讓當年發生的許多事都揉碎在了綿綿細雨之中。


 


那年我防衛過當,失手S了自己的繼父。


 


因為受了未成年人身份的庇護,最終被判了六十多萬的人道主義賠償。


 


我媽因此一蹶不起。


 


無論是我繼父的齷齪,還是我殊S的反抗,她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人病如山倒,又先後查出肝癌與腦膠質瘤,在床上躺了六個多月後,我媽最終撒手人寰。


 


這期間,債務、賠償、醫療支出。


 


利滾利,貸滾貸,加起來三百多萬。


 


我們家雖然談不上清貧,但也並不富裕。


 


那時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就算掏光了家底,我和我媽也湊不出這筆巨款。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這無望而暗淡的時光裡,並沒有任何人來尋我們的仇,也沒人來管我們要債。


 


甚至我媽臨走前,也享受到了最好的醫療待遇。


 


他們都說,或許是因為我太過倒霉,上天終於給了我一點幸運。


 


可我知道,這不是幸運。


 


而是因為沈禾柔。


 


是她,站在我的身後,為我蕩平了一切。


 


我至今仍然記得見到沈禾柔的第一面。


 


那是在我S人的判決下來之前。


 


我正被繼父家的親戚追著討債,追著毆打,追著賠命。


 


因為沒看清路,我失足跌落在了雨後的泥潭裡。


 


那天的泥潭真的又髒又臭。


 


可再抬眼時,我看見的是一隻盈白的手,一把純黑的傘,一個溫和的微笑。


 


就那樣輕易地將我拉出了泥淖。


 


於是我媽葬禮後的第三個月,沈禾柔帶著相關手續接走了我,同時成了我新的母親。


 


4


 


沈禾柔無法生育。


 


這是我在和她相處一段時間後,才知道的事情。


 


但她從未覺得我和她親生的女兒有什麼分別。


 


沈禾柔有著一個母親該有的所有特質。


 


溫柔,強大,內斂,無私。


 


她與我說:「我很慶幸自己有一個十多年如一日愛我的丈夫,和一個漂亮懂事的女兒,這無疑是我人生的一種成功。」


 


彼時我對她的這句話並沒有太深的領悟。


 


隻是每日看著她與林建成恩愛和睦,漸漸組成了我夢想中的家,覺得興奮無比。


 


而且因為沈禾柔,林建成對我也是一等一的好。


 


我們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樣,幸福而又美滿。


 


可是啊……


 


可是我不懂為什麼。


 


為什麼我眼中疼愛媽媽的爸爸,卻會在這恩愛綿長的歲月裡,瞞著她,與另一個女人,早就有了一個孩子?


 


得知林洲存在的那年,是沈禾柔與林建成婚姻的第十五年。


 


他十二歲。


 


算來不過兩年,她的婚姻就遭到了背叛。


 


沈禾柔崩潰得很輕易。


 


輕易到被病痛折磨時,她甚至對我恨恨道:


 


「暮暮啊,你為什麼就不能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呢?


 


「生不出孩子就那麼重要嗎!」


 


她赤紅著雙眸望著我,淚如雨幕。 


 


可臨S前,那雙柔和的手還是撫慰著我的頭,愧疚地與我道:「對不起,暮暮,媽媽愛你。」


 


所以我怎麼能不恨!


 


所以我怎麼能釋懷?


 


可我又恨不了林建成。


 


我的吃穿用度是他的,住行花銷也是他的。


 


連我現在唯一的身份,都是他答應沈禾柔會讓我永遠是他們的女兒而保留的。


 


所以我也同樣答應了沈禾柔,不會在我往後的漫長餘生裡,為了她而痛恨著林建成。


 


於是這種無法紓解的感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我和林洲的鬥爭上。


 


他嗤笑我不要臉沒素質,跟一個小幾歲的人爭來爭去。


 


我嫌惡他人不大心歹毒,以後指定是個不長個的矮冬瓜。


 


我們左爭右鬥,明槍暗箭。


 


吵來吵去,罵來罵去。


 


家裡的保姆們起先以為我倆失心瘋了,都掛了一臉的擔憂。


 


到後來,也就見怪不怪了。


 


甚至還能在我和林洲互相陰陽怪氣的背景音裡,不受影響地繼續幹活。


 


而對於這場爭鬥。


 


我以為,我作為比林洲多吃了幾年飯的人。


 


雖然常被他氣個半S,但怎麼也算是穩賺不賠的。


 


可就是如此,我才萬萬沒想到,這樣一場小學雞爭鬥,最終輸的人竟然會是我!


 


5


 


林州這小子簡直是太陰了!


 


我思過來想過去,總結了一下,我輸就輸在還是太要臉了!


 


事情是這樣的。


 


在我又一次裝作不經意,用打翻的牛奶灑了林洲的試卷,讓他在學校罰站了一上午後,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麼高人的指點,還是林洲此人天生擅長變臉。


 


他突然轉換了一種戰術,打得我措手不及。


 


具體表現為——


 


當著林建成的面,不再跟我陰陽怪氣了。


 


而是甜甜地對我姐姐長,姐姐短。


 


隨後轉身就在背地裡向林建成告我的狀。


 


說他天天姐姐長,姐姐短,真出事了姐姐又不管。


 


什麼:


 


「姐姐都不願意和我說話,是嫌我話太多了嗎?


 


「可是我很喜歡姐姐啊,姐姐卻不願意跟我玩,去哪都不帶著我。


 


「我同學都可羨慕我了,有個這麼漂亮的姐姐,可是姐姐從來都不願意去接我一次,是我不得姐姐的喜歡嗎?」


 


等等等等。


 


一來二去。


 


林建成把我叫過去談了好幾次話。 


 


恨得我是牙直痒,又無法發作。


 


沒辦法,隻好收起喧囂的態度,按照林建成的要求,和林洲維持著「友好」的姐友弟恭關系。


 


整又整不過。


 


罵又嫌丟臉。


 


於是——


 


家庭作業?


 


行,姐姐教!


 


出門玩沒零花錢?


 


行,姐姐給!


 


開家長會?


 


行,姐姐去!


 


我和林洲的鬥爭,瞬時被迫從明面轉移到了暗面,開始由邊際漸漸交叉到了生活。


 


累得我每天是心力交瘁,虛得要命。


 


以致每天上課時同桌都委婉地讓我「少看點猛男腹肌」。


 


我趴在桌子上,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想著,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


 


還好,就在我抓耳撓腮、不得其解的時候,因為一個偶然,我終於有了和林洲停戰的契機。


 


……


 


6


 


說真的,其實這天我根本不知道是林洲的生日。


 


我隻是晚上湯喝多了,憋不住起夜。


 


輕輕打開門後,客廳陽臺上微弱的燭光和站著不動的黑影,嚇了我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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