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的弟弟是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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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現在剛大三,但是我都計劃好了,該給他準備些什麼。


 


我聽說國內的律師行業其實是要花大價錢砸的,要出國,要深造。


不然等你自然地發展,需要人到中年才能闖出一番事業。


 


這兩年,我多少存了一些錢。


 


可是還遠遠不夠。


 


雖然我知道林洲不會願意我這麼做,但我一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有,我們家孩子沒有我就特別不高興。


 


唉,我那股勁一下子就上來了!


 


於是前一陣我換了份更加體面的工作,給一個公司的老總女兒當司機,工資高,活兒輕松,我還是挺滿意的。


 


我想著,隻要能夠安穩地維持下去,省一省,攢一攢,也就夠達到送林洲出國的小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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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似乎真的很倒霉。


 


可後來想想。


 


就像古人的詩句——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如若沒有些這樣的波折和意外,那也就沒有後來的,享譽海內外的頂流影帝林洲了。


 


17


 


林洲大四的那年。


 


倒霉的我,帶著倒霉的運氣,在出差的過程中,和老總女兒一起被綁架了。


 


綁匪提出,要現金交換,三百萬一人。


 


其實本來就是針對老總家的綁架,我就是個陪襯。


 


所以老總二話沒說,根本沒聽警方的勸阻,直接拿出了三百萬交換他的女兒。


 


綁匪問及我時,他心急自己女兒,就隨口敷衍道:「她就是個員工,你們愛撕票就撕票,關我屁事!」


 


導致後來我們雖然被成功解救,得知此事的林洲卻捏著拳頭氣到咯吱作響。


 


當時綁匪為了威脅震懾,打折了我一條腿,如今隻能躺在病床上,需要的醫療費用不少。


 


我這是工傷。


 


賠償也是國家判的。


 


沒想到老總對著林洲,反倒趾高氣揚:


 


「喲,小伙子,這是想動手啊?


 


「我勸你識點時務,你姐姐如今的醫療費都是我給的,你今天要是動了手,她這腿可就要廢了。


 


「早知道她是個S人犯,我也不會讓她來給我女兒當司機,我還嫌晦氣呢!也不知道這綁匪是不是你姐姐招來的!」


 


沒有意外,在筆錄時,我的檔案又被翻了出來。


 


於是老總高高在上、不屑的聲音傳播到了整個病房。


 


議論聲、討論聲、竊竊私語聲。


 


還有他那句:「有本事你們自己拿出醫藥費,成天扒著我做什麼,還不是想要訛老子的錢!真夠不要臉的!」


 


社會就是這樣。


 


總有些人你覺得他明明沒什麼素質,可他又偏偏有錢。


 


有錢到,你不得不低下頭,聽著他的折辱。


 


他說的沒有任何問題,如果沒有他的賠償,我根本治不了自己的這條腿。


 


明明是他理應給我的補償。


 


到了他的嘴裡,加上我曾經的那些事情,被他顛三倒四全都變了味。


 


我看著站在我床頭的林洲。


 


看著他撫著鐵質病床的手青筋暴起,雙眼寫著濃烈而我又讀不懂的情緒。


 


像極了那年的黑夜裡,他狠命地、用力地,將我從林建成手下救出來的時候。


 


我忽然覺得有些焦頭爛額。


 


可又不能讓他亂來。


 


便一把覆住他的手,輕輕地對他搖了搖頭,用眼神懇求他:【不要。


 


【不要生氣林洲。


 


【這種人不值得。


 


【不要因為他,而毀了你的一切。】


 


我知道他在氣什麼。


 


他大概在氣自己的無能,氣自己的無力。


 


氣那個人明明辱我至此,可我們還是需要那筆錢,來給我治腿。


 


我也生氣。


 


可過去的那些歲月,早已經將我的脾氣消磨殆盡。


 


但在看見林洲一拳向眼前大腹便便的男人打去的時候,我想,我的少年忍不了了。


 


病房裡發出刺耳而混亂的尖叫聲。


 


我想,林洲他也許真的忍無可忍了。


 


我嘆了口氣。


 


想到了以前我每天累到睡不著覺的時候。


 


那時候無論多苦多難,我都能強忍裝著平靜,對著林洲安慰道:「你隻管好好成長,能學就學,學不好盡力就行,不用管我,姐姐一切都好。」


 


現在,我在一片嘈雜混亂的聲音中躺倒在了病床上。


 


心裡反倒格外放松。


 


算了,腿斷就斷吧。


 


瘸著就瘸著。


 


沒準我瘸著,也是個漂亮的瘸子。


 


想想以後林洲攙扶著我蹦蹦跳跳去買菜的樣子,我在心裡笑得有些樂不可支。


 


這場鬧劇也不知道是如何結束的。


 


等到我回過神來,警察已經來做完調查,以雙方達成和解做了收尾。


 


而老總就像他說的那樣,拖拖拉拉的,不肯再給醫藥費。


 


同時,林洲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兩天。


 


電話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我那時候還沒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


 


隻當他是覺得羞愧,不敢出現在我面前。


 


沒想到三日後再見。


 


卻是他穩妥地為我安排好了手術,託人給了我一張五百萬存款的銀行卡,密碼是我的生日。


 


然後趁我麻醉昏迷時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留下一句隱忍的「姐,對不起,等我回來」。


 


他安置好了一切,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


 


18


 


後來,我就在電視上看見了林州。


 


以一個演員的身份。


 


那個時候他剛出道,演的都是一些沒有多少臺詞的小配角。


 


演技略生硬,臺詞略青澀。


 


但仍舊很扎眼。


 


所以他天生當不了配角。


 


下一部戲,他就升到了男二。


 


小制作,小成本。


 


發布會也很小。


 


但作為新人的他鞠躬、道謝,開始有了些對這個圈子的應對之道。


 


林州似乎每天的行程都很滿。


 


哪怕隻能搜到隻言片語,也能看出他在各個劇組中露臉。


 


還是在一次粉絲拍的照片中,我看到了他的經紀人,才發現竟是多年前在逛街時被我誤認成騙子的那位星探。


 


也算是因果循環吧。


 


而同時,林洲留給我的賬戶上,開始不定期地匯來一筆又一筆的錢。


 


可林洲卻始終沒有給我打過一次電話,甚至回來見我一面。


 


隨後,他像是消失了一般,在娛樂圈偌大的浪潮中沒有了音信。


 


隻有源源不斷的匯款告訴著我,他還與我同在一個世界。


 


直到兩年後,一部電影的誕生。


 


林洲作為主演,引爆了流量。


 


他消失那兩年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也隨之浮出了水面。


 


據說他被一位名導相中,秘密參加了電影的選秀與集中合訓。


 


電影上映後,為了話題,影視方才放出了當年的集訓畫面。


 


很累,很苦。


 


也看不見未知的未來。


 


令人不解的是,集訓期間,同組演員都多多少少被劇組允許與家裡進行聯系。


 


可唯獨林州沒有。


 


他這期間一次都沒聯系過家人。


 


我看見視頻裡,他們選秀期間,很多人都打電話與家人訴苦。


 


隻有他對著鏡頭,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過得好嗎?」


 


沒人知道他在問誰。


 


粉絲猜測紛紛。


 


唯有坐在視頻前的我知道。


 


所以林洲啊。


 


在那兩年隻能成功不能失敗的歲月裡。


 


你不想對我訴苦,那是想要對我傾訴什麼呢?


 


19


 


自這部電影爆了之後,屬於林洲的時代正式來臨。


 


他一連又出演了幾部電影。


 


成功多,失敗少。


 


一個願意磨煉,願意聽勸的演員,總是那麼惹人喜愛。


 


直到他第一次登上領獎臺時,公司刻意放出消息。


 


眾人才得知,原來他當初是賣身給了公司,並籤下了對賭協議。


 


無疑,這場賭約,是林洲贏了。


 


所以影視界為他狂歡的那天晚上,他就出現在了家門口。


 


倚在車前,深色的風衣飛揚。


 


揚著笑意地對我說:「林暮,好久不見,我來接你了。」


 


20


 


再後來,就是林洲再度奪得影帝。


 


因為妒忌,我的過去又成了危及他的話柄,再度被大眾提起。


 


但大概那些人沒想到。


 


這條紅到黑的熱搜,卻是林州等了許久的契機。


 


那天,他就如往常一般,召開了一個記者會。


 


同時安撫地牽著坐在旁邊的我,平靜而又緩慢地講述了我們的過去。


 


故事平平無奇,隻是從前沒有人願意傾聽。


 


而現在,卻再也無人對此提出質疑。


 


所以——


 


「林洲你能說說你當初為什麼進的娛樂圈嗎?


 


「是因為你的姐姐嗎?」


 


有媒體這樣問道。


 


我本以為林洲會如實回答。


 


沒想到他隻是眨了眨眼,沒有直接回應。


 


反而說了這樣一番話:


 


「我在小的時候很煩人,什麼都要和我姐搶,但是長大後我發現,我身上的每一處都有我姐姐的影子。


 


「我知道我的粉絲都誇我在表演方面很有天賦,很能共情,而我之所以能共情,其實是因為我的三觀裡有我姐姐思想的存在。


 


「在我的個人思維和世界觀還未完全成熟的時候,是我姐姐和我討論了當代人,以及當代女性的處境。


 


「我姐姐她這一生波折,過得很難,我見證了她的成長,而她也同樣見證了我的成長。


 


「所以哪怕我們偶爾會因為不同觀點發生爭吵,但是我們會避開對方的傷口。


 


「正是因為我的姐姐,所以我才會學著她的樣子,溫柔體貼地對待女性。


 


「我姐姐曾說, 她所熟知的女性天生就有愛人的天賦, 而我, 受她的影響, 才會在皮囊深處多了共情的能力。


 


「我之所以今天來這個發布會,一來, 是為了我姐, 希望她的以前從此刻起, 能夠真正地成為過眼雲煙。


 


「二來, 也想真心地祝願這世上如我姐姐一般的女性,她們生而高山,而非溪流, 能夠站在偉人之肩, 藐視卑微的懦夫。」


 


(正文完)


 


番外


 


我叫林暮。


 


我弟弟叫林洲。


 


我們雖然不是血緣上的姐弟。


 


但我們之間的羈絆,比血緣更親。


 


我的弟弟是一位很得觀眾喜愛的娛樂圈當紅頂流。


 


外界對他的評價是陽光、開朗, 性格溫和。


 


但沒人知道, 他經常在家倒反天罡。


 


具體表現為, 每天都在問我:


 


「在哪?


 


「去哪?


 


「跟誰?男的女的?


 


「怎麼還不回家?


 


「聽管家說你穿塊抹布就出門了?」


 


我決定找回點作為姐姐的尊嚴:


 


「要你管!


 


「我才是你姐, 勞資想去哪就去哪!


 


「反正你在 A 城劇組, 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當夜,我非常囂張,玩到足足十點才回家!


 


沒想到一開燈, 我那本該遠在外地的弟弟正坐在客廳的沙發裡,笑不達眼底地看著我。


 


也不叫我姐了:「林暮,我最近太慣著你了是吧?」


 


……


 


「弟!林洲!我錯了弟!」


 


……


 


其實我知道, 我的弟弟可能喜歡著我。


 


但我對於我養大的人想要跟我發展愛情這種事,有點接受不來。


 


因為在我的人生認知裡,愛情是靠不住的,隻有親情才能穩固。


 


我怕我們要是真談起來戀愛,萬一感情結束,會讓我們之間的親情也隨之散盡。


 


於是我們拉扯了許久。


 


他進一步,我退一步。


 


導致我無數次看到他傷心的模樣。


 


想要安慰他, 可就是不敢。


 


朋友們都說,我這就是擰巴,是膽小的一種表現。


 


我充耳不聞,繼續維持著我的八風不動。


 


可沒料到,林州他突然就轉換了戰術, 就像小時候那次一樣。


 


我懷疑, 這次,他絕對是受了高人的指點!


 


因為他說他受不了了, 打算把我綁起來。


 


美其名曰:「擰巴的人, 就需要強制的愛!」


 


而什麼是強制的愛呢?


 


是他定下的八點前歸家時間。


 


沒想到一開燈,我那本該遠在外地的弟弟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笑不達眼底地看著我。


 


「可他」是他嘴上嫌棄我的穿搭像塊抹布。


 


是因為怕我受傷的那條腿受了寒會在陰雨天裡犯疼。


 


是明明在劇組裡剛下戲。


 


卻知道我故意挑事是因為想他了。


 


所以風塵僕僕地趕回來,坐在沙發前,等著我回家。


 


裝作不高興地問我:「林暮,我最近太慣著你了是吧?」


 


嗯, 我正中我的爽點。


 


我想了想,強制愛也不是不行。


 


便伸手拽過他的領帶,解開扣子,問道:「那你打算怎麼收拾我啊?」


 


於是夜色中, 他的回答漸漸含糊不清。


 


他說擰巴的人需要強制的愛。


 


可我不會告訴他,他曾叫我的一聲姐姐,便讓我決定了我們彼此糾纏的一生。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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