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我有些糗地摸摸鼻尖，反問他：

 

「你計劃做些什麼？」

 

他笑，眸底躍上淡淡光影：

 

「人生大事。」

 

江風吹亂了我的發絲。

 

他撩起我一束發絲，在手裡轉啊轉：

 

「阿瑤，你有沒有一些事情，想做，卻一直沒去做的？」

 

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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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自己：

 

【幹點自己喜歡的事。】

 

【想做，卻一直沒去做的。】

 

我無言。

 

垂在兩側的手緊了緊，心裡卻泛起一絲酸楚。

 

所以。

 

他這是在暗示我，他要去完成人生大事。

 

而我，可以辭職了？

 

20

 

第二天，我將整理好的文件交給邱晴，隨口提醒她：

 

「小邱，這次你隨陸總去英國出差，記得核對航班信息。」

 

「已經核對好了，中午十二點的航班。」

 

「嗯，酒店和行程都安排好了吧？」

 

邱晴點點頭，交給我一個文件夾，裡面是滿滿的行程安排。

 

「都安排好了。」

 

「對了。」她突然壓低音量，「剛剛陸總聽說你不隨行後，臉色好難看……」

 

我愣了一下：「為什麼？」

 

他是不習慣嗎？

 

按理說，這次是給足了他倆相處的時間呀。

 

邱晴搖了搖頭：

 

「我也不清楚。」

 

「小唐，以前不都是您跟著陸總一起出差嗎……」

 

正說著，總裁室的門突然被推開。

 

陸謙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臉色陰沉，目光在我和邱晴身上掃過。

 

最後，落在我們靠得很近的頭上，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們在聊什麼？」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感。

 

我心裡咯噔一下。

 

「陸總，」我連忙直起身，「我在跟邱秘書交代一些出差的細節。」

 

陸謙沒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然後轉身進了總裁室。

 

「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

 

這是第幾次了？

 

因為工作需要，加上我想快點完成工作移交，總免不了和邱晴獨處。

 

每次陸謙就冷著個臉。

 

唉……

 

他這就開始吃醋了？

 

21

 

「為什麼你不跟我去？」

 

總裁辦公室裡，陸謙一臉陰鬱地開始發飆。

 

站在大辦公桌另一端。

 

我什麼也沒回應，隻是靜靜讓他罵。

 

他扯了扯嘴角，陰陽怪氣道：

 

「開個會而已，有這麼辛苦嗎？請不動你的大駕？」

 

我驚得瞪大了眼。

 

陸謙已經氣到口不擇言了嗎？怎麼這樣說話？

 

我咬了咬唇，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說辭：

 

「這個投資案，邱秘書從頭就有參與，我早上跟她談過，她很熟悉……

 

「你不用擔心，邱秘書對接了這次會議的所有內容。

 

「你應該相信她應付得來。」

 

空氣仿佛凝固了。

 

陸謙猛地起身。

 

幾步走到我面前，周身散發著逼人的寒氣。

 

我被迫向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背抵住冰冷的牆面。

 

他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危險：

 

「阿瑤。

 

「你在躲著我？」

 

我呼吸一窒，搖頭否認：

 

「沒有。」

 

陸謙顯然不相信我的話，他微微眯起眼睛：

 

「沒有？你當我瞎啊？唐秘書。

 

「是因為那晚的事吧？我以為……」

 

「不。」

 

怕他想多了，我連忙打斷他：

 

「不是的，是因為……因為我想休息一下。

 

「你不知道，跟著你這個加班狂後，我天天累得跟狗一樣。」

 

我故意往嚴重地說：

 

「好不容易來了個靠譜的。

 

「我當然想多偷點懶，把能分的工作分出去。」

 

我沒說出口的是。

 

我想以後慢慢將工作移交給邱晴。

 

邱晴能力在我之上，比我更適合當秘書。

 

我相信，他肯定認同的。

 

「那分出去後呢？你想做什麼？」他沉聲問。

 

「唔……我還沒想好。」

 

其實我也沒說謊，我已經初步想好了，隻是還沒下定決心。

 

陸謙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將我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抬起頭，對上他深邃的眼眸：

 

「陸總，還有什麼事嗎？」

 

他沉默地看著我，薄唇緊抿。

 

接著。

 

他拋出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你是不是有對象了？」

 

22

 

？

 

我一時轉不過彎來：

 

「對象？誰？」

 

「你。」

 

陸謙盯著我，笑得像大白鯊一樣：

 

「我聽說。

 

「周玲玲要給你介紹對象。」

 

他一字一句，仿佛從齒縫中擠出來。

 

我可怕的白牙。

 

我汗流浃背，瞬間明白過來，他誤會了。

 

哪個造謠的大嘴巴？

 

我張了張嘴。

 

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說周玲玲聽見了他的聲音。

 

為掩蓋誤會隨口扯了一個謊？

 

「這個……那個……」

 

陸謙眉頭皺得更緊了。

 

陰惻惻再問我：

 

「這麼難回答，就是真的了？」

 

背後一陣涼意，我顧不得別的，低嚷：

 

「哎呀，不是，沒有，那是開玩笑的。

 

「你好煩，我管我交沒交男朋友。」

 

說著，我輕輕推開他。

 

「哼！

 

「最好是開玩笑。」

 

他不爽地哼了一聲，大步離開。

 

23

 

自那之後，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和陸謙保持距離。

 

工作上，我也慢慢把更深層的工作交給邱晴。

 

安排邱晴跟總裁或總經理、其他經理討論。

 

送文件進他辦公室也讓邱晴做，甚至連出外開會都安排邱晴隨行。

 

陸謙似乎也默認了這樣的相處模式。

 

隻是偶爾，他看向我的眼神，依舊深邃難測。

 

讓我捉摸不透。

 

邱晴和周玲玲越來越好，每天一起吃午飯。

 

邱晴在一級主管會議中大出風頭，讓經理們心服口服。

 

隻有我越來越沉默。

 

「瑤姐，最近是不是沒睡好？」

 

小茶水間內，周玲玲關切地問我。

 

我抿了口咖啡，搖搖頭：

 

「沒有，隻是想調整一下狀態。」

 

周玲玲打量四周，見周圍無人，她湊了過來，神秘兮兮地低語問道：

 

「我覺得陸總也該調整一下。」

 

「嗯？」

 

「瑤姐，你造嗎？陸總辦公室居然有健身房耶。」

 

我差點被剛喝進嘴裡的咖啡嗆到。

 

周玲玲接著說：

 

「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

 

「而且，他居然每晚都健身到深夜！

 

「他要不要這麼卷！」

 

不是卷。

 

是壓力大。

 

我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心裡五味雜陳。

 

周玲玲抱著我的胳膊，悲鳴：

 

「我是喜歡帥哥，可我不喜歡肌肉霸呀！

 

「都說適度健身吸引異性，過度健身吸引同性。

 

「嗚嗚嗚，人家要移情別戀啦。」

 

我：6。

 

24

 

周末不用加班，我難得睡到自然醒，起床後決定去商場逛逛，犒勞一下辛苦工作的自己。

 

我漫無目的地闲逛，目光掃過一家家店鋪。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身邊擦肩而過。

 

陸謙的爸爸，陸氏集團的老總裁。

 

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看到了我。

 

「小唐啊，真巧，你也來逛街？」老總裁一眼認出了我，臉上堆滿了和藹的笑容。

 

「陸叔叔好。」

 

老總裁爽朗地笑了笑：

 

「工作怎麼樣？邱晴那孩子工作能力還不錯吧？」

 

「挺好的，謝謝陸叔叔關心。」

 

我有些受寵若驚，給了跟陸謙一樣的答案：

 

「邱晴能力強，上手快，專業水平過硬，現在工作上都少不了她。」

 

他點點頭，滿意道：

 

「那就好，那就好。」

 

不愧是父子倆，連稱贊詞都一樣。

 

一陣寒暄後，他話鋒一轉，八卦起我的情感：

 

「小唐啊，這幾年，也不見你談個男朋友。」

 

我一噎，差點被口水嗆到：

 

「咳咳……沒……沒時間。」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年輕人啊，不要總是工作工作的，這人吶，還是要多談談戀愛。

 

「你看陸謙，整天就知道加班，到現在還是單身狗，我都快愁S了。」

 

這是他該的！

 

當然，我不可能當面吐槽陸謙害人害己。

 

隻能幹笑著附和：

 

「總裁事業心重。」

 

回到家，我癱倒在沙發上，腦海裡不斷回響著陸謙爸爸的話。

 

腦海裡卻不受控制地浮現出陸謙和邱晴站在一起的畫面。

 

男的俊朗，女的優雅，怎麼看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回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點開寫了一半的離職信。

 

指尖飛快地敲擊鍵盤……

 

對不起，陸謙。

 

原諒我的心胸狹隘，見不得你跟別人在一起。

 

所以，我要走了。

 

25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

 

一個人待在辦公室，慢條斯理地把所有檔案都整理清楚、歸檔，把注意事項打成一張備忘錄。

 

經過幾個月的培訓，即便是陸謙不在的期間，三個助理也足以應付日常工作。

 

再給人事部寫申請，把剩餘的年假都請了。

 

這樣，直到正式離職日之前，我都不用再去上班了。

 

最後。

 

把昨晚準備好的辭職信檔案打開，重新檢查一遍，打印出來，籤字。

 

推開門，總裁室裡空無一人。

 

陸謙下午兩點的航班，他早上不會踏入公司。

 

我把辭職信放在他的桌子上。

 

指尖撫摸著寬大的辦公桌。

 

無聲地說了再見。

 

26

 

剛走出公司大廈的玻璃旋轉門，手機就響了起來。

 

「小唐，你在哪呢？」邱晴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還帶著一絲慌亂。

 

「怎麼了？」

 

我心頭一緊，不會吧？

 

是出了什麼事嗎？

 

「陸總他胃病犯了，我在公司找了一圈沒找到胃藥，應該是吃完了。」

 

「小唐，我記得你包裡好像有……」

 

我愣了一下。

 

陸謙一忙起來就忘了吃飯。

 

我給他買過一次藥，後來就一直放在包裡，以備不時之需。

 

我摸了摸隨身包，轉身往回走：

 

「等著，我這就送上去。」

 

「那你放在陸總辦公桌上吧。」她說。

 

我滿腦子都是陸謙犯病的事，沒注意到邱晴說辭有問題。

 

隻是徑直回到總裁辦公室，翻出胃藥，才放下。

 

「這是什麼意思？」

 

突然出現的低沉吼聲嚇了我一大跳，驚得手中的胃藥飛了出去。

 

我猛地轉身，卻發現陸謙正壓抑著一臉怒氣瞪著我。

 

「陸……陸謙？」

 

27

 

不對啊。

 

這個點，他應該在去機場的路上的啊。

 

他大步朝我走過來。

 

我驚得連連後退，直至後背抵到沙發。

 

一個趔趄，直接坐到了沙發上。

 

「這是什麼？」

 

他把一張紙攤在我面前，咬牙切齒道：

 

「你他媽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這是什麼意思？」

 

我被震得腦袋宕機。

 

他還敢問什麼意思？

 

怎麼一副我背叛他的模樣。

 

這不是他要的嗎？

 

「我……」我坐直，穩了穩心神，「這是我的辭職信。」

 

陸謙倒抽一口氣。

 

瞬間，氣得眼眶都紅了：

 

「誰準你辭職了？

 

「唐月瑤，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想趁我不在國內一走了之是不是？」

 

「沒錯！」

 

我也不是沒脾氣。

 

被激起的怒氣，積壓了兩個月的不甘, 委屈在這一刻爆發：

 

「陸謙, 我再也不想當你的秘書了！

 

「有什麼事，你去找你的新秘書。」

 

說著, 我一把推開他, 起身離開。

 

可手還沒摸到門把，就被強壯的手臂給扯住。

 

下一瞬間。

 

整個人被他牢牢抱在懷裡。

 

力道大得我幾乎喘不過氣，我驚呼：

 

「陸謙, 你幹什麼？」

 

「阿瑤，我道歉，我不該衝你發火。」

 

陸謙緊緊抱著我：

 

「我也感覺到, 你這陣子一直躲著我。」

 

我居然能聽出他語氣裡的恐慌：

 

「我沒有……」

 

我下意識解釋道。

 

可他卻打斷了我：

 

「你聽我說完。」

 

他頭埋進我的頭發裡，聲音很輕很悶：

 

「我知道你很困擾，如果你不喜歡我, 我們退回當朋友就好。

 

「沒關系的，你不需要離職。

 

「如果不想當秘書，以你的能力，當經理也完全沒問題。」

 

他的話，在室內一圈圈蕩開。

 

我一臉不可置信，呆呆地望著他。

 

隻因我聽懂了那句沒說出的話。

 

我的心口怦怦直跳：

 

「你喜歡我？開玩笑吧？」

 

他皺眉：「你懷疑？」

 

不然呢？

 

「那邱晴算什麼？」

 

「關她什麼事？」

 

「她不是老總裁給你安排的人？」

 

想到他們成雙成對的模樣, 我心一痛，立刻紅了眼眶：

 

「她跟以前的人都不一樣。

 

「你還欽點她當了大秘書，把原本屬於我的工作分了給她。」

 

陸謙一愣。

 

半晌，他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阿瑤，你在吃醋嗎？」

 

轟！

 

我臉一下紅了：

 

「我……我才沒有。」

 

被說中心事，我羞憤交加，掙扎著想離開。

 

陸謙一把撈過我, 順勢坐到沙發上。

 

一眨眼的工夫，我已經牢牢坐在了他的懷裡。

 

他捧起我的臉，目光灼灼：

 

「沒錯，邱晴是老頭子安排的人。」

 

28

 

啊……

 

我就說嘛。

 

心裡酸得冒泡了。

 

陸謙抬手，將一縷碎發撩到我耳後：

 

十分鍾前，我在睡夢中沒吵醒。

 

「邱所」「我沒少被他嘲笑，天天叨念著哪有人借口加班當追女孩子的。」

 

……

 

我無語：

 

「所以我天天加班, 累得跟狗一樣, 是因為你在追求我？」

 

陸謙摸摸鼻子，語氣有些虛：

 

「也不全是, 我承認，我享受工作上的衝勁。

 

「一來跟你默契配合，工作效率高, 二來可以經常看見你。

 

「也算是一舉兩得嘛。」

 

我給了他一個白眼：

 

「最好是。」

 

他嘿嘿笑一聲, 討好在我耳邊低叫：

 

「阿瑤, 阿瑤。」

 

我努力保持無動於衷。

 

這人在外一副清冷的模樣，私下也有這麼幼稚的一面。

 

誤會說開了。

 

可我心中還有一個疑惑：

 

「可我跟邱晴獨處時, 你總是一臉怒氣瞪著我。」

 

陸謙卻笑出了聲：

 

「傻瓜, 我瞪的不是你, 是她。

 

「以她的能力，願意屈尊當一個秘書，你以為她沒有目的嗎？」

 

陸謙靠近, 在我耳邊低語。

 

啊？

 

我驚得睜大了雙眼。

 

這……這……這……

 

我還在消化陸謙的消息，他卻已經抬起我下巴，深深吻住了我。

 

唔……

 

所以。

 

邱晴喜歡的是周玲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