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我無奈地搖搖頭：「行行行，真是欠你的。」

 

「那還差不多。」陳霜叉腰昂首，一臉得意，兩邊甜甜的梨渦若隱若現。

 

我心下泛起一圈漣漪。

 

呃呃呃，等會兒……

 

這隻是對妹妹的愛惜，對吧？

 

對的，一定是這樣。

 

我有些罪惡感地捶了捶胸口。

 

亖心，別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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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糾結著，我的手機鈴聲響了。

 

我隨手接聽：「喂，哪位？」

 

「是我。」

 

向涵栀？

 

這都離婚了，還打電話來幹什麼？

 

怎麼，為了顯擺跟韓寂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更幸福？

 

嘖，給她顯擺的。

 

我堪堪應聲：「哦。怎麼了？」

 

「家裡還有你的衣物，你什麼時候回來收拾？」

 

我都有黑卡了，我還要那些沾了向涵栀氣息的舊物幹什麼？

 

留著懷念？

 

我吃飽了撐的？

 

「你扔了吧。我買新的。」

 

對面頓了幾秒，沉聲道：「那枚戒指呢？也不要了嗎？」

 

戒指？什麼戒指？

 

哦，想起來了，是陳深向向涵栀求婚時送的戒指。

 

隻可惜啊，她隨手就扔進了垃圾桶。

 

陳深又卑微地從垃圾桶裡撿了回來，留到至今。

 

陳深把那枚戒指當寶貝，可話又說回來……

 

跟我有什麼關系？

 

我都是有黑卡的人了，還在乎一枚二手鑽戒？

 

開玩笑！

 

「哦，那個啊，也沒什麼用，跟其他垃圾一起扔了吧。」

 

對面又頓了幾秒。

 

「陳深，你在賭氣嗎？」

 

9

 

向涵栀說得很輕，讓我一度產生一種她在做夢的錯覺。

 

但看在那張黑卡的分上，我沒有撕破臉皮：「賭什麼氣？」

 

「我今天選擇和韓寂離開這件事。」

 

就在我想著怎麼糊弄之際，向涵栀又說：「其實我並不知道今天韓寂會來接我，我也沒有跟他說我們去民政局辦離婚的事。」

 

給我聽樂了。

 

不是，那又咋了？

 

「嗯。我知道了。」我壓下心中的吐槽，心平氣和地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對面整整沉默了一分鍾。

 

「……沒了。」

 

「哦。那我掛了。」

 

「等等——」向涵栀叫住我，想說些什麼，但頓了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於是，她用離婚的事找補，渴望多說幾句，再多說幾句……

 

「三十天後還要一起去民政局領離婚證，別忘了。」

 

「好。」我實在有些不耐煩了，對她說，「關於離婚的事，你放心，我很上心，所以你沒必要給我打電話重復強調的，你不說我也知道。」

 

「我……」

 

「好了不說了，我還要陪陳霜去逛商場，再見。」

 

掛斷電話後，陳霜幽怨地望著我，醋意滿滿：「呦，這才剛離婚呢，就跟前妻打電話呀，舍不得了？」

 

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想什麼呢。好馬不吃回頭草，你哥我可沒這麼賤。」

 

「最好是。」陳霜哼了兩聲，挽起我的胳膊，「走吧，逛街去。我可事先說好啊，今天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可不準被什麼闲雜人等一個電話就叫走。」

 

我細細琢磨著，覺得「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這句話有歧義，可轉念一想，陳霜總歸隻是個剛上大學的小孩兒，可能是和我比較親昵，所以沒注意措辭吧。

 

這樣想著，我還內疚於我的想法齷齪，把陳霜純潔的心靈想歪了。

 

我點點頭，順著她的話妥協道：「好好好，今天我隻屬於你一個人，誰都不會打擾我們。」

 

10

 

我陪著陳霜去了商場一層樓的化妝品專賣店。

 

她挑了一支試用裝口紅遞給我：「我看不見，你幫我塗一下吧，我試試顏色。」

 

嗯？

 

我看著不遠處的鏡子出神。

 

本來想告訴她那裡有鏡子，但想了想，還是不要掃興得好，畢竟她也隻是想要哥哥的關注和愛護而已。

 

我打開口紅，稍微蹲下身，幫她塗色。

 

她微微仰著頭，眼神迷離，倒讓我覺得仿佛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三心二意，做事就容易出錯。

 

這不，我手一抖，口紅塗出去了。

 

「嗯……」陳霜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塗出去了啦。」

 

「哦，抱歉。」我伸出拇指，幫她把塗出去的口紅擦拭幹淨。

 

但後知後覺發現這個動作有些曖昧。

 

陳霜也沒料到我會這麼做，整個身體僵住了。

 

「你……」她咬了咬嘴唇，緊接著低下了頭。

 

旁邊的顧客全看了過來，有個櫃員眼尖，走過來對陳霜說：「這個顏色還挺襯你膚色的，你男朋友眼光真不錯，以後有福氣啊！」

 

「那個……」我想制止櫃員繼續說下去，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是，出來逛個街，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尷尬？

 

「他暫時還不是我的男朋友。」陳霜開口闢謠道。

 

「哦，不好意思。」櫃員捂住嘴，但眯著眼睛繼續說道，「不過應該很快就是了吧？怎麼樣，這支口紅喜歡嗎？需不需要幫您包起來？」

 

陳霜的臉噌地紅了，她朝我靠了靠：「那……那麻煩你幫我包起來。」

 

我震驚地看向櫃員。

 

好嘛，這櫃員天生就是做這塊的料啊，一張嘴什麼都說得出來，難怪年輕小姑娘們買單。

 

我無奈地笑了笑，替陳霜付了錢。

 

陳霜看起來心情很好，她攬著我的胳膊往三樓跑：「我缺兩件內衣，你陪我去瞧瞧。」

 

11

 

這……不好吧？

 

「這不好吧？」我問出了口。

 

「為什麼？」陳霜眨著眼睛，懵懂無知地望著我。

 

「貼身內衣，我一個男的，陪你去不太好。」我解釋道。

 

陳霜變了臉色，對我說道：「隻是哥哥陪妹妹去買兩件日用品而已，有什麼不好的？哦，還是說，你沒把我當妹妹，而是當成了可以戀愛甚至結婚的對象人選？」

 

我的心猛地一顫。

 

老妹兒啊，你可別搞我啊……

 

我一個奔三的男人，和你一個剛上大學的小姑娘，這怎麼看都是犯罪啊……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使勁晃了晃頭，摈棄掉方才的想法，「行，哥陪你去。隻是哥哥陪妹妹買日用品，哥沒什麼不敢去的！」

 

陳霜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行，那走吧。」

 

我們坐電梯上了三樓，剛到達內衣售賣區，就碰到了韓寂和向涵栀。

 

嘖，出門沒看黃歷，真是倒霉！

 

我默默腹誹著。

 

本想裝作沒看見，誰知向涵栀率先走了過來：「好巧。」

 

嗯？

 

嗯？？？

 

大哥，你沒事兒吧？

 

我突然有點搞不懂了，一個和前任剛離婚就跟現任出來逛商場的女人，在遇到前任時不避著，反倒徑直走上去打招呼。

 

什麼心理？

 

向涵栀不是一向討厭陳深嗎？

 

我怕不是遇到了個假的向涵栀吧？！

 

我幹笑了兩聲：「哈哈，好巧。」

 

這時，韓寂也跟了過來：「原來是陳深啊。你今天是——」

 

「哦，我陪我妹過來買點東西。」我把陳霜拉過來，隔在我和向涵栀的中間。

 

向涵栀眸色陰冷，微不可察地瞪了陳霜一眼。

 

「嘁，冤家路窄。」陳霜翻了個白眼。

 

「其實我們也是來買日用品的。」這時，韓寂過來緩和氣氛，「本來今天我和涵栀都忙，她突然跟我說想去商場逛逛，買點日用品，這樣過幾天同居時也方便些，我們就臨時改計劃過來了。」

 

12

 

我根本不想聽他們兩口子為什麼會來商場，更對他們之間的感情發展不感興趣，我痛苦得想找個理由趕緊逃離。

 

好在陳霜很給力，她上下掃視了韓寂一眼：「哦，所以呢？關我們屁事？」

 

接著，她拉著我就走。

 

我樂呵呵地回頭朝韓寂擺了擺手：「小孩子不懂事，呵呵，我們先走了，你們繼續逛啊！繼續逛！」

 

我有時候真的挺佩服陳霜這股猛勁的，做大人會顧忌很多，反倒顯得她這樣的更純粹明淨。

 

我望著陳霜的背影會心一笑。

 

她扭過頭，看著我問道：「你笑什麼？」

 

「啊？哦，沒什麼，就是覺得年輕真好。我可就老嘍！」

 

陳霜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她歪著頭心想：才奔三就說老不老的，鬧呢？

 

她朝我勾了勾手，我湊過去，她就在我耳邊輕聲道：「你覺得年輕好，那你找個年輕的對象重返童真不就行了。比如……」

 

陳霜欲言又止。

 

她沒說下去，可我第一反應卻覺得她想說：比如我。

 

媽的，真是瘋了！

 

我欲蓋彌彰咳了兩聲，推開陳霜：「好好說話，對我耳朵吹氣幹什麼。胡鬧！」

 

陳霜撇著嘴，不大高興：「什麼嘛，還不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心虛呢。」

 

「算了，我說不過你。」我心虛地扭過頭，「不是要買內衣嗎？你去選吧。」

 

陳霜「嗯」了一聲，就去挑選款式了。

 

我等在一邊，過了一會兒，陳霜舉起一種款式問道：「這款你覺得怎麼樣？」

 

與此同時，熟悉的聲音與陳霜的聲音同時響起，疊聲道：「這款可以嗎？」

 

陳霜警惕地看過去，竟然又是向涵栀。

 

13

 

「你們是狗皮膏藥嗎？怎麼甩都甩不掉？」陳霜率先開口。

 

向涵栀擰緊眉頭，她先看了看我，再對陳霜說：「你們兩個一起來逛內衣區？」

 

「那咋了？」

 

向涵栀的胸口起伏著，像憋了一口氣，又不好發作。

 

她完全無視陳霜，隨手挑了一件低胸內衣問韓寂：「這款你喜歡嗎？」

 

她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似乎是故意為之。

 

「神經！」陳霜扭頭也挑了一件拿給我，「這款和剛才那款，哪個比較好？」

 

我還沒回答，向涵栀那邊又挑了一件白色透明內衣，提高音調：「這件是不是比剛才的那件好？」

 

陳霜也不退讓，直接拿起一件黑色蕾絲內衣說：「你喜歡黑絲吧？這件行不行！」

 

陳霜的聲音甚至蓋過了剛才向涵栀的聲音。

 

店裡的顧客齊刷刷地看過來。

 

向涵栀也隨之看過來。

 

天S的！

 

我趕緊去堵陳霜的嘴，壓低聲音道：「小祖宗，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向涵栀見我和陳霜兩個人貼在一起，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

 

「韓寂，我應該還是不穿最好看吧！」

 

向涵栀攥緊了拳頭，她咬著牙對韓寂說話，眼睛卻SS地盯著我看。

 

受不了了……

 

這群人簡直就是傻叉。

 

大傻叉！

 

你們不要面子我還要面子呢！

 

一個個活爹！

 

我幾乎是捂著臉要將陳霜強行拉走，可陳霜跟吃錯了藥似的，S犟在那兒，說什麼也不聽。

 

不然說今天倒霉呢，你說陳霜年齡小，氣性大也就算了，可向涵栀不知怎的，也跟著犟起來。

 

兩個人就這麼杵在那兒，一人手裡拿著一件內衣，幹瞪著眼。

 

韓寂估計也覺得難為情了，幹笑了兩聲，對我說道：「呃，正好到飯點了，要不一起去吃個飯吧，就不耽誤別的顧客了，你們看呢？」

 

該說不說，韓寂想把兩個人從店裡拉走的想法是好的，可惜策略稀爛。

 

你動腦子想想嘛，兩個女人水火不容，就差大打出手了，結果你讓這倆人心平氣和地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想什麼呢？

 

然而，下一秒，兩個人雖誰也不服氣誰，卻又默契地說了一聲：「行。去就去。」

 

呃……

 

好吧。

 

14

 

我從來沒想過，我、向涵栀、韓寂和陳霜四個人會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怎麼說呢……

 

有點詭異。

 

等上菜的工夫，韓寂幫向涵栀燙餐具。

 

他無意瞥見向涵栀的手上戴著一枚戒指，隨口問道：「這個戒指挺好看的，很適合你。」

 

向涵栀垂眸看了一眼戒指，伸手撫摸著，又看向我：「隨便買的。看著好看，就戴上了。」

 

這時，陳霜也不知從哪掏出一個首飾盒，打開一看，竟然是一對銀戒。

 

她將其中一枚展示出來：「那好巧，我也隨便買了。」

 

然後對我說：「戴戴看？」

 

我瞧見那盒子裡還躺著另一個戒指，便擺手婉拒：「還是不用了……」

 

「哥～」

 

嘶——

 

我好像要完了……

 

我點點頭，表示默認。

 

陳霜心花怒放地親手給我戴上，還有意無意地朝向涵栀顯擺：「果然，戒指還是要一對戴著才好看。」

 

向涵栀沒說話，默默捏緊刀叉。

 

叉子在瓷盤上留下刺耳的噪音。

 

「涵栀……」韓寂出言提醒。

 

向涵栀這才恢復理智。

 

她咬著嘴唇，像是要氣出病來了。

 

「抱歉，我去趟廁所。」向涵栀說罷便往廁所直奔。

 

15

 

向涵栀回來時臉色仍舊不太好，但相較剛才是好多了。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後開始給韓寂剝起蝦來。

 

「韓寂，吃蝦。」她將剝好的蝦肉遞到韓寂的碗裡。

 

陳霜嘖了一聲，也給我剝了一隻：「陳深，吃蝦。」

 

我：「……」

 

韓寂：「……」

 

向涵栀眉心蹙起，眼底一片冷然：「他是你哥，你怎麼能直接叫他名字？一點規矩都沒有。」

 

陳霜瞪了向涵栀一眼，一臉不滿：「我叫什麼跟你有什麼關系？再強調一遍，跟你這個前妻有什麼關系？」

 

「你！」向涵栀氣得龇牙咧嘴。

 

連帶著剛才受到的恥辱又一股腦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