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筋龍骨是這世間最好的良藥。
為了救他的心上人,雲滄神君將我剝皮抽筋。
「阿泠,隻要龍魂在,你不會S的。」
劍鋒一寸寸沿著我的脊骨劈開。
我意識模糊的想著。
還好阿泠已經身S道消,不然她得多疼啊。
1
全身沒有一處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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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滄神君輕柔擦拭我額間的冷汗。
我睜開眼,冷冷看著他。
他臉上滿是無奈。
「阿泠,你看,我就說你不會S的。」
「沒了龍筋龍骨,但你還有我啊。」
我拼著全身的力氣,抓緊他的衣袍。
他蹙眉:「朝竹等不起。」
「阿泠,等我回來再替你上藥。」
然後捧著剛從我身上剝離的筋骨,迫不及待去制藥。
我看著他急切的背影。
為阿泠感到難過。
那個為他忘生忘S的阿泠,已經不在了。
2
上一次阿泠叫我,已經忘了是多久之前。
她和我告別。
「姐姐,我遇到一個很好的人,以後不能常來找你了。」
然後我在黑暗中沉眠許久。
直到,聽見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好疼——」
「好疼啊——」
「姐姐——」
這次連告別都沒有,她的神魂消散於天地。
小時候犯了錯,怕挨母親的責罰。
她會讓我用她的身軀。
母親一看到是我出現,就心疼得不行,好吃好喝供著我。
阿泠藏在識海嬉笑。
「我就知道母親才不舍得罰姐姐。」
我虛弱不已。
「阿泠,我眼睛疼。」
她焦急的將我拉回識海,「對不起,姐姐。」
我不能見光,要靠阿泠的庇護才能生存。
我們同生了萬年。
怕我無聊,為哄我開心。
她會變著花樣為我搜羅有趣的玩意兒,自言自語講故事。
直到,她遇見一個人。
為他生出妒心與痴念。
她的所思所感我都能感應到。
她哭著說:「姐姐,我不想讓你看到因情愛痴念變得卑微的我。」
於是我將五感封閉,陷入沉眠。
沒想到再次醒來,她已不在。
而我,成了阿泠。
3
雲滄神君沒有來為我上藥。
他以龍筋龍骨為已S的朝竹重塑身軀。
我回溯了阿泠的記憶。
前不久,雲滄仙君帶回來一個女子。
凡間生靈塗炭,他為平息戰亂,轉世下凡一遭。
誰知在人間愛上一女子,最後為穩山河,親自手刃心愛之人。
他回來後,失魂落魄好久。
去了閻羅殿,將那女子生魂帶回仙宮。
不知道聽誰說的。
龍筋龍骨能生S人,肉白骨。
他在阿泠殿外懇求。
「我欠朝竹良多,等我還了她這條命,與她再無瓜葛。」
「阿泠,你幫幫我。」
他露出一點脆弱,阿泠都能心疼得要S。
但這次她沒有同意。
沒了先天神體的龍軀,阿泠再也不能保護我。
她不會讓我S。
可雲滄由不得她拒絕。
強大的神力壓制下,她動彈不得。
當劍鋒挑破肌膚時,阿泠才明白。
他有多擔心朝竹。
卻還說著最溫柔的話。
「別擔心,你有龍魂在,不會S的。」
「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我會好好照顧你。」
殿宇內外都換上了紅綢。
我臉色蒼白躺在床上。
「神君都在那邊守了一個月,我看這婚禮肯定辦不下去。」
「不會吧,好歹是龍族公主,仙家也要給幾分薄面。」
「什麼公主呀,早就是被逐出族的罪人,要不是有我們神君護著,早就被天罰劈S了。」
男人冷然的聲音響起。
「胡說什麼?」
滿室皆靜。
雲滄溫柔看著我。
欣慰道:「阿泠,你看起來恢復得很好。」
我問:「朝竹怎麼樣?」
他垂下眸:「她已無大礙。」
那就好。
希望她好好保管我的筋骨。
別人的東西,遲早是要還的。
雲滄看著紅綢,呆愣了一下。
才猶豫道:「但是,她失憶了。」
「她看到紅綢喜帶,以為我和她要成親了。」
他在凡間與朝竹做過夫妻。
我氣笑了,咳嗽不止。
他慌忙為我端來茶。
我淡笑:「我不同意。」
雲滄起身,「我不是來徵求你的同意!」
看到我蒼白的臉,目光又軟了下來。
「朝竹她隻是凡人,壽數不過幾十年,於我們隻是彈指間。」
「等我了了她的夙願,我自有千年萬年的時間來陪你。」
我說:「你娶她的話,我會S了你的。」
他無奈:「阿泠,別說氣話。」
他向來自信,為他生S可拋的阿泠,隻是在賭氣。
我咽下又冷又澀的茶。
最後他嘆道:「你先冷靜一段時間吧。」
4
雲滄神君對這場婚禮很上心。
小仙娥們闲聊。
「聽說喜服是織女用人間三個月的晚霞趕制的,綺麗炫目。」
「還有婚宴上的酒,是仙君特意從瑤臺求來的。」
「不止呢,為了讓朝竹姑娘展顏,仙君還讓百花仙子施法,把天池弄成了常開不敗的花海。」
我恍惚想起來。
那個天池,原本是用來為阿泠養傷的。
雲滄從神山引水而建的池子,有療愈之能。
那時神魔大戰。
雲滄受了重傷。
為了救他,阿泠盜取龍族秘寶,受了三十三道天罰。
母親將她驅逐:「你身為龍族公主,犯此大錯,我須給眾人交待。」
然後以龍軀託舉搖搖欲墜的傾天柱,沉眠東海,免了人間大亂。
那時的阿泠,隻希望雲滄能平安。
竟不知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在東海哭了三天三夜,喚著囚於深海的母親。
雲滄心疼不已。
為她建了這座天池。
神山的水任是仙人也不能用法術移走。
隻能如凡人愚公移山一般。
不知道雲滄用了多久。
因天罰而傷痕累累的阿泠浸泡在池水中。
看著雲滄憔悴的臉。
心疼不已:「我飛去神山也能療傷的。」
他搖頭:「神山太冷,風似刀割,還不能用法術,我不想你受苦。」
「我建了這座天池,以後你在仙宮也能療傷了。」
我看著這座已成花海的天池。
苦澀悲痛的情緒在心底翻湧。
眼尾落出一滴淚。
是阿泠的淚。
我陡然生出滔天的戾氣。
與我相伴萬年的妹妹,再也回不來了。
泛著黑霧的戾氣將花海摧折。
萬花萎落。
5
婚宴前夜,雲滄來找我。
「你有任何怨氣和不滿都衝我來,別去打擾朝竹。」
就因為毀了她心愛的花海,來興師問罪。
我:「她身上用的是我的筋骨。」
他臉上閃過心虛。
「朝竹什麼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我的私心。」
又低聲:「我隻希望她後半輩子能幸福美滿,平安如意。」
所以就要用我的苦難去成全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愧疚。
「與我何幹?」
他睜大眼睛,看著面無表情的我。
「你何時變得如此鐵石心腸?」
因為那個善良勇敢的阿泠已經S了呀。
S在他的劍下。
我抿緊了唇。
他看到我這副倔強的模樣,失笑搖頭。
「成婚後,我會帶朝竹回人間,在那裡陪她度過餘生。」
「等回來,也就一盞茶的時間。」
「你就等等我,好不好?」
他以為我的沉默是應允。
理所當然認為我們未來有千萬年的時光相伴。
神的壽數與天齊。
何必要去爭朝夕。
我知道。
她爭的不是朝夕,而是那顆心。
當他舉劍的那一刻,阿泠的心就已經S了。
才會那樣悲痛的呼喚我。
選擇魂飛魄散。
將生機給了我。
6
雲滄離別時說。
「西王母送來的賀禮中有味靈藥,最適合你淬體療傷。」
「明日我帶朝竹下凡之前給你送來。」
可是他們沒有下凡。
雲滄也沒有送藥。
我隻聽到朝竹淬體成仙軀,留在仙宮的消息。
見識過仙人的法術與長生,又怎甘心再做凡人呢?
朝竹也不例外。
甚至,她想要的更多。
我居住的是仙宮最好的殿宇。
朝竹來時似是不經意的闖入。
一路的仙侍也不敢阻攔。
「沒想到瀾生的宮裡還藏著一個女人。」
瀾生?應該是雲滄在凡間的名字。
她挑剔的目光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再看了一眼比別處繁華更甚的宮殿。
突然笑道:「在我們凡間,隻有明媒正娶的才為正妻,那些無媒苟合的都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主母能給個院子住已算仁慈。」
她已是仙人,張口閉口卻是凡間的規矩。
我抬手,靈力壓制下她說不出話。
面露驚恐。
我沿著她的脊骨一寸寸往下摸。
淡淡道:「我這副筋骨用在你身上,還真是糟蹋它了。」
五指一合,生生將肋骨從她身體取出來。
她痛得面容扭曲,眼裡卻閃過得意。
雲滄來得很快,在朝竹捏碎護身符的瞬間就到了。
我遺憾收手。
他神力太高,一揮手就將我甩開。
抱著暈過去的朝雲,他眼裡是掩飾不住的驚慌。
對我冷冷道:「你最好祈禱朝雲沒出大事!」
看著他的背影。
我把玩著手中血淋淋的肋骨。
想著該怎麼弑神。
我說過的,我會S了他。
7
雲滄神君是四海八荒公認神力最高的強者。
為此,我去了魔域。
沒有誰比他們更懂得弑神。
神,乃是混沌開天時那抹清氣孕育而成。
凡人苦修,證得大道可成仙。
山間精怪遇機緣造化能成妖。
而魔,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來的。
卻擁有弑神的能力。
他們的兵刃對神族造成的傷口,就算用上法術也止不住血。
所以,我需要一件克制雲滄的兵器。
妖族地位低微,卻能在魔域行走。
我借著鬼母草遮掩氣息。
於是,魔都的酒肆裡多了一個小妖。
8
「你發現沒,魔域外多了好多仙界的人,不會又要開戰了吧。」
「妖界那邊也是,好像是在找什麼人。」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雲滄神君尋遍了四海八荒,要找一個女人。」
我捧著酒壇,心內腹誹。
雲滄的心眼可真小。
我不過是取回自己一截肋骨。
他竟如此執著的找我要為朝竹出氣。
我用力將酒壇放下,湊在一起八卦的幾個人分開。
看著我,嬉笑道:「小狐狸,你那把弑神的刀,找到沒?」
大家都知道,我在找一把弑神的刀。
「老子在戰場上倒是S過幾個仙兵,」
「神魔大戰時,魔尊與雲滄那小子兩敗俱傷,魔尊的兵器肯定能弑神。」
「那問問魔尊能不能借來一用?」
「借?我看偷還差不多,咱們魔尊可不是好說話的人。」
幾個人借著酒意胡言。
酒一碗接著一碗,煞有其事的為我出主意。
其實都以為我在開玩笑。
可我卻上了心。
是夜,來到魔尊的宮殿。
意外的冷清。
如入無人之境般走進他的寢居。
那件兵器,就架屏風後。
是把通體漆黑的刀。
我伸手去拿。
幽幽的聲音響起。
「小狐狸,我這把刀好看嗎?」
9
鋪天蓋地的威壓讓我忍不住倒地。
我到底還是太弱了。
母親說過。
阿泠因為我的緣故,天生修為低微,除了這副神體,靈力與小仙無異。
在真正的強者面前,我才感受到是怎樣的天差地別。
「咦,你不是妖。」
壓制的力量卸去。
一個紅衣男子俯身看著我,饒有興致。
「你是仙界的人?」
「不對。」
他皺眉看著我。
「你到底是誰?」
幼時我也常問母親。
我到底是誰。
母親總笑著說:「你是阿泠的姐姐啊。」
後來我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並不是神族。
一旦我開口說話,嗓子就似灼燒般疼痛。
一旦我借用了阿泠的身軀,魂魄就越來越虛弱。
一旦曝身於天光,仿佛要被燒成灰燼。
就像是不被天道所容的異物。
隻能靠著阿泠的庇護苟活於世。
直到,阿泠S了。
我成了她,才能行走於世間。
我沒有理他。
低聲說著:「你的那把刀,不錯。」
「那我送你啊。」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
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那般隨意。
一個敢說。
一個敢信。
我起身走近那把刀,抬手就拿起了。
「你果然不是仙界的人。」
他笑道。
「這刀上沾了無數仙兵神將的血,非我族類,靠近必誅。」
又自言自語:「但你身上並沒有魔氣。」
這把弑神的刀,如今就在我手裡。
我心潮澎湃,用力拔出鞘。
嗯?
紋絲不動。
身後傳來大笑:「沒有人跟你說過,刀是認主的嗎?」
他那張俊美的臉笑得要裂開一樣。
確實沒人說過。
我抿緊唇,氣惱看著他。
突然一陣威壓讓我跪倒在地。
是比剛才更令人恐懼的力量。
我的額頭冒出冷汗。
他收起了笑。
臉上盡是冷酷。
「說吧,想要哪種S法?」
也沒有人跟我說過。
魔域尊主是如此喜怒無常。
10
「我來此隻為尋弑神的兵刃,誅S雲滄。」
在沒SS雲滄之前,我不能S。
魔尊突然笑了。
「有趣,有趣。」
「一介低微小妖,竟妄圖弑神。」
聽聞他與雲滄素有恩怨。
他懶懶的倚在上首,一手撐著頭,神情倦懶。
紅袍曳地,墨發披肩。
沉默半晌。
我眼睜睜看著他眼裡的苦惱變成放空呆滯的模樣。
他竟然,發起了呆。
決定我生S的時候,他還有空走神!
我莫名氣悶。
可還得為自己爭取生機。
「若魔尊能助我,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他回過神來,饒有興致看著我。
上下打量。
「你渾身上下,也就這雙眼睛不錯。」
他答應了。
很快,帶我去了冥界。
「冥界有極寒之鐵,最宜打造神兵。」
魔尊封琊一臉興致勃勃。
「聽說冥王那老頭要娶第十八房小妾,大擺宴席,咱們正好去喝杯喜酒。」
我:人家請你了嗎?
冥王見到封琊臉色難看的很。
卻還得硬著頭皮寒暄。
看到我莫名說了一句。
「姑娘有些眼熟。」
我沒有說話。
也許從前阿泠來過冥界。
不請自來的不止我們兩。
雲滄也帶著朝竹來此。
他比封琊和煦多了。
「夫人對冥界好奇已久,特意帶她來討杯冥王的喜酒喝。」
新郎官的臉面如土色。
神君和魔尊要是在這打起來。
整個冥界都得塌。
11
還好神魔兩界有約定俗成的傳統。
為免生靈塗炭,隻在歸墟之境開戰。
故而雲滄和封琊之間雖然劍拔弩張,但誰也沒真正動手。
更何況,雲滄發現我了。
他先是欣喜,又一臉震驚。
「阿泠,你怎會和魔族牽扯在一起?」
我清楚得看見,封琊的眼睛一亮。
那種想看好戲的表情蠢蠢欲動。
連正準備帶著小妾回去的冥王都停下了,豎起耳朵。
我欲言又止。
阿泠從沒教過我說謊。
總不能說為了找S他的刀吧。
我隻能閉緊嘴巴。
雲滄回過神來,以為我是被迫的。
對封琊怒道:「你要想報復直接就衝我來,戰場上真刀真槍見,何必要借女人來侮辱我?」
又諷刺道:「你自己無能,弄丟心愛之人,上窮碧落下黃泉都尋之不得,就想讓我也嘗嘗這個滋味嗎?」
封琊的臉徹底冷下來。
周身都是駭人的煞氣。
不好!
說不定今天這冥界真得塌了。
我趕在封琊動手之前對雲滄說。
「你我早已無瓜葛,我的事不用你管。」
雲滄以為我在賭氣,低聲哄著。
「阿泠,別鬧脾氣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神族與魔域的人若是牽扯太深,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他怎麼還這麼自信認為阿泠會對他S心塌地啊。
看著他自作多情的樣子,我翻了個白眼。
「不勞你費心,我傾慕魔尊已久,隻要能待在他身邊我就心滿意足。」
雲滄的臉變得鐵青。
封琊收斂了一身煞氣,又回到那副闲散的樣子。
對雲滄說風涼話。
「多年未見,你還是這副假惺惺的模樣,好生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