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顧墨辰也磨光了耐心，把這房子交給思思找人去打掃幹淨，還特意叮囑思思，把這裡所有有關江雨微的東西都扔出去，包括衣服照片等等，理由是：「她不珍惜這屋裡的一切，養了這麼大片的蟑螂，那就把東西都扔掉吧！」

他趁著天還沒亮，又回到了秦悠然身邊。

秦悠然仿佛才從夢中醒來，反身抱住他，鑽在他的懷裡：「墨辰，把那個女人打發了吧，我不想再見到她了。」

「打發？怎麼打發？」顧墨辰問。

「給點錢打發啊，沒有任何女人，是錢打發不了的。」秦悠然終於睜開了眼睛，很認真地看著顧墨辰。

顧墨辰沒說話，卻在陽臺上，打開了江雨微的那條短信：【顧墨辰，我需要五千萬，立刻打到這張卡上！】

顧墨辰越看越生氣，又再發了一條短信：【江雨微，你越來越過分了，居然勒索我！在你眼裡是不是隻有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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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疑惑，在他眼裡，我居然是一個可以做出勒索他的事的這種女人嗎？

看來，我在他心裡的形象，實在是太差勁了。

或者說，他已經徹底忘了，整個高中和大學，我為了讓他能吃飽，不但把自己的大半生活費分給他，還出去兼職賺錢，我把賺來的錢都給了他，隻希望他能穿好一點吃好一點，可以好好地學習。

我想，幸好我S了，要不然還要受這種情感磋磨多久呢？

是的，其實我早就受不了了。

大學末，他愛上了秦悠然，可是秦悠然注定不是普通凡夫俗子可以擁有的，秦悠然在很短的時間內，嫁給了本市一個富豪，這男人，比她大十歲，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呢？她親口對他說：「我過不了苦日子，我沒有選擇，我隻能嫁給他。」

秦悠然結婚那天，他喝醉了……

他電話裡第一位緊急聯系人是我，所以我被叫到了酒吧，把他扛出來，然後我聽著他給我講，他多麼多麼愛秦悠然，最後卻被無情拋棄。

他說自己不被選擇，都是因為沒錢，他發誓要好好賺錢！一定要出人頭地，再也不會讓人看不起！

我盯著他的臉，這張臉和高中時期他的臉重合……怎麼才短短幾年，一切都變了呢？當時他明明說過，他發誓要出人頭地的原因，是因為他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他想要他的女孩過上最好的日子。

怎麼現在變成，為了在被選擇的時候，成為被選中的那個呢？

……

12

我是嫉妒秦悠然的。

但我沒辦法對抗她，因為顧墨辰不讓我贏。

顧墨辰在秦悠然走了後，變得沉默了很多，開始更加地努力學習，最後輾轉到了中戲……最後成為演員。

他做出這樣的選擇，隻因為覺得演員賺錢多。

而我，則成為他人生中的次選女友。

他對我說：「雨微，以前是我太傻了，把一時的刺激當成真愛，放棄了你，是我的不對，以後我再也不會放棄你了，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他終於再次說了：「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同意了。

我以為，隻要我真誠地愛著，我們之間的愛就一定會開花結果，上天不會辜負真正愛著的人。

從那以後，我成為他的小尾巴，甚至可以說是私有財產，他沒有好編劇，總是因為劇本問題和編劇導演吵，我就努力學習編劇，別人的戲份怎麼樣我不管，我隻要他的戲份，句句深情，幕幕精彩。

他常以男二男三的身份，碾壓男一，漸漸積累了大量的粉絲，成為頂流之一。

一年多前，他又忘記了我的生日，去陪一個制片團吃飯，後來更打電話搖我過去替他喝酒，直到我醉到抬不起頭來，感覺到他抱著我的頭，眼淚滴在我的臉上：「微微，你辛苦了，等我有錢，一定把最好的都給你。」

但我知道不會……

因為那時候，秦悠然已經回來了。

這一夜他之所以要陪制片團吃飯，是因為第二天，要把秦悠然引薦給制片團。

我看到了他們的聊天記錄，也聽到了他和秦悠然打電話的內容……我第一次，吐了他一身，我說：「我不信，你騙我。」

……

他隻當我喝醉了，卻不知道我真的不信。

……

13

思思已經去過警察局了，已經見過我的屍體了。

她來找顧墨辰的時候，顧墨辰正在婚紗店裡和秦悠然看婚紗……秦悠然身上穿的那身婚紗，恰好是我當時預訂的那一件，這件，顧墨辰也知道的，我發過設計圖給他，並且報了價。

當時他說，隻要我喜歡，多少錢無所謂。並且誇贊這個設計很適合我。

可是現在，這件婚紗正穿在秦悠然的身上，她笑靨如花地對顧墨辰說：「墨辰，你什麼時候訂的這套婚紗？真的好漂亮啊！不過腰線似乎略微小了一點，有點緊繃繃的，可能需要修改一下呢！」

顧墨辰凝眉瞅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麼，忽然說：「不合適的話，重新換一個好了。」

「可是墨辰……」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墨辰已經走到一邊的窗戶旁去了，她小聲地把剩餘的話說完，「可是我好喜歡這一件啊！」

我看到顧墨辰在手機上打字：【江雨微，你再不回來，你的婚紗我就送給別人！】

他又開始威脅我。

可是，我不是不想回來，我是回不來了啊！

秦悠然換下了婚紗又過來纏他：「墨辰，我確實很喜歡剛才那身婚紗，讓他們修改一下好不好嘛？」

顧墨辰又盯了一眼手機……

沒有人回復，他冷了臉，好像被江雨微凌空打了一巴掌似的，有些憤怒：「改！」

然後把婚紗制作人叫過來，秦悠然和制作人商量著改動的細節，制作人忽然向顧墨辰說：「顧先生，如果要把後腰和側腰拆開的話，先前貼上的寶石恐怕要被浪費掉了，那些寶石的損失……」

制作人提到的這些寶石，是他和我一起去珠寶商行親自挑選的，因為我自小很喜歡亮晶晶各種顏色的石頭，而寶石那紅紅藍藍的顏色更是令我著迷，我們當時連續跑了七八個大城市，幾十個商行，才找齊了數百顆漂亮的小寶石。

然後把它們交給婚紗制作人，將它們分別墜在婚紗上和頭紗上。

現在這麼一改，倒有大半寶石不能用了，因為為了使它們牢固一點，用了特殊的黏合方式，如今再拆了，寶石也恢復不到之前完美的樣子。

顧墨辰愣了下，說：「損失就損失了吧，也沒多貴……」

秦悠然笑嘻嘻地說：「墨辰，你可以陪我去買新的寶石嗎？我們買些新寶石放在上面就可以了啊！」

顧墨辰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好。」

制作人笑眯眯地插了句：「看來二位喜事近了，恭喜你們。結婚那天要給我發帖子哦！我會代表本店給你們送去最誠摯的祝福。」

秦悠然羞澀地看向顧墨辰，看顧墨辰發呆並沒有回答制作人的話，她向制作人點點頭：「到時候一定會邀請你們的，謝謝你的祝福！」

也就是這個時候，思思忽然趕過來了……

她的眼睛已經哭腫了，連鼻頭都紅紅的……

「顧先生……」她到這時候依舊顧忌著秦悠然，扭頭看了她一眼，沒把話說完。

「說！」顧墨辰皺皺眉頭。

「顧先生，是江小姐，她……她的屍體在火葬場的太平間，需……需要您籤字，才……才能火化……」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墨辰打斷了：「你到底收了她多少錢？思思！你居然聯合她一起騙我！」

秦悠然這時候正好走過來，笑著說：「對啊，我昨天還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商場裡走呢，那高興的樣子，應該是攀上了鑽石王老五吧！」

思思再也忍耐不住了，怒目看向秦悠然：「秦小姐，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江小姐不是您說的那種人。還有，她的確已經S了。」

思思把目光看向顧墨辰：「法醫說，她S了有半個多月了……」

就在這時候，顧墨辰的手機上跳出一條信息：【顧墨辰，以我們的情義，不值五千萬嗎？立刻把錢打在那張卡上，要不然我會把你這些年做過的惡心事都曝光給媒體！】

顧墨辰神色冰冷地把信息給思思看：【你看她在說什麼？思思！你告訴她，她想玩，我陪她玩，我玩S她！五千萬，門都沒有！】

……

14

思思震驚地看著短信，滿臉狐疑……

秦悠然當然也看到了短信，忽然說：「墨辰，她想要錢就給她好了啊！讓她拿了這些錢從此滾出你的人生不好嗎？反正我倆都快要結婚了，總不能讓她一直橫在我們中間吧？我們就當破財免災了好不好？」

「不行，憑什麼她要五千萬？她值得五千萬嗎？」顧墨辰滿目嘲諷，「她可是一頓飯隻吃半份泡面的打工人，她憑什麼要求一夜暴富？」

思思看著他們吵，滿臉的不可置信。

「顧先生，我說的是，真的……」

但此刻顧墨辰滿腦子都是「江雨微是個貪錢的女人」的想法，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思思最終轉身離去了。

……

是啊，我是一個，連泡面都舍不得吃整份的打工人。

我配擁有五千萬嗎？

我這時候慶幸自己已經S了，如果我當面聽到他說這樣的話，我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

可他明明說過，將來有錢後，要給我買一座城堡，讓我在城堡裡面當公主，他甚至已經打算行動了，他已經找到了法國一個城堡莊園，並且談好了價格，他給我看過那張圖片，圖片上，一棟漂亮的大洋樓。

洋樓的周圍大片的綠茵草地……美麗得像畫。

他說：「這個莊園接近三個億，買下來，給我的新娘……」

其實那時候，他已經和秦悠然在一起了，可能是出於心裡頭愧疚，所以要買這座莊園送給我，我當時也點頭答應了，我心裡想的是，到時候我住到法國那麼遠的地方去，就可以避開他們，也許我不用再受這種感情折磨了。

我不喜歡這種三人行的感情狀態。

可最後，他並沒有買下那座莊園。

他和秦悠然從婚紗店出來，總顯得漫不經心，常常走神，秦悠然抱著胳膊擋住他的路，佯裝生氣地說：「你是不是在想江雨微？你還是愛她？」

15

江墨辰這次沒哄她，而是側過身子經過她，繼續往前走。

一直回到別墅，秦悠然還是纏著他。

「你說話呀，是不是還是喜歡江雨微……」

江墨辰卻順手從沙發旁的架子上，拿了一本冊子出來，是本外國的房產宣傳冊子，翻到我們曾經看好的那座莊園的那一頁，忽然說：「可能她那時候是想離開這個城市吧，這個莊園她是不是真的想要？」

秦悠然連忙點頭：「想要！江墨辰，我想要！你會給我買嗎？這個莊園太漂亮了！」

她說著話坐到江墨辰的腿上來，摟著他的脖子：「江墨辰，你就把五千萬給她好了嘛，讓她離開這座城市，別打擾我們了好不好？」

江墨辰緊抿著唇，好半晌才說：「哪有那麼好的事！我不會讓她離開這座城市的！」

……秦悠然愣了下，最後臉上隱隱出現怒色，忍耐了好一會兒，才又變成楚楚可憐的樣子：「江墨辰，你還愛她！你不是還愛她！你才不肯讓她離開這座城市，不想讓她離開你！」

江墨辰嗤之以鼻：「我才不會愛上這種眼裡隻有錢的貪得無厭的女人！」

秦悠然撲在他的懷裡哭起來：「那你快給她錢，讓她離開這裡！」

江墨辰卻還是沉默著。

……

這一天後，我的屍體在太平間的冷櫃裡，凍了兩個多月之久……

我很冷，但沒人幫我解決這個問題。

但這兩個月裡，秦悠然還是軟磨硬泡讓他陪著她買寶石修改婚紗，買了更多的寶石墜在修改的婚紗上。

那些舊的寶石已經被損壞，原本是要丟掉的，但不知為什麼，竟被江墨辰帶了回來，放在一個盒子裡。

夜深人靜時，他把它們拿出來，放在燈下觀察它們絢麗的顏色。

然後再給江雨微發一條信息：【江雨微！你的婚紗，我已經送給秦悠然了！還有，這些破寶石也拆下來了！】

他拍了一張寶石的照片，給江雨微發過去。

我在他的身邊冷眼旁觀：「呵，真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