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我受邀參加兄弟的婚禮，兄弟打趣我：「什麼時候結婚？」

 

「再等等吧。」小我六歲的女友率先搶斷。

 

我卻皺著眉開口：「半年後吧，婚禮準備起來麻煩。」

 

女友認為我是逼她，不情不願的應下，接著打著單身夜的名聲徹夜不歸。

 

直到婚禮前一周，她看見婚紗照上她姐的臉才明白。

 

我口中的新娘，自始至終都不是她。

 

1

 

晚上九點，我收到一段視頻。

 

Advertisement

蘇妍的閨蜜發給我的。

 

同時跟著一句：「哥哥看看我，我可比蘇妍聽話多了。」

 

我沒理會，點開了視頻。

 

男男女女在舞池中舞動，蘇妍被我養的一身瓷白的皮膚，在舞池中格外刺。

 

跟著音樂節奏搖擺像是 KTV 的公主。

 

有男生貼上來，她沒拒絕，任由男生掐住她的腰。

 

旋律到高潮時，男生捏著她的臉。

 

她勾唇仰起頭。

 

吻了上去。

 

視頻到這裡戛然而止。

 

蘇妍的閨蜜又打字過來：「哥哥，看看我，我比蘇妍厲害的多。」

 

我轉了兩百塊過去。

 

查監控的價格，隨後將她拉黑。

 

2

 

蘇妍心野了，我早就察覺的到。

 

刪了視頻，我點開收藏看婚禮布景。

 

奶奶年級大了，她唯一的心願就是看我結婚。

 

這是早早就計劃好的事，不能因為蘇妍出軌就耽誤。

 

既然她不行，那就換一個。

 

雖然我們相伴五年。

 

晚上十點，蘇妍的電話穩穩打過來。

 

電話那頭聲音嘹亮：「初陽，今晚我不回去了。」

 

我沒說話，她接著心虛似的補了一句。

 

「我閨蜜她們知道我要結婚，要給我過單身夜。」

 

這句話我記得，她說了七次。

 

那我也就明白了，借著單身夜的名聲她這一周都沒回來。

 

電話那邊的吵鬧聲和喧囂聲順著聽筒傳來，衝破了一室寂靜。

 

她又喊了聲：「哥哥，怎麼了？」語氣小心翼翼含著試探。

 

她靜靜等著我說話，我抬眼看牆上的鍾。

 

一陣恍惚，牛頭不對馬嘴的說：「十點了。」

 

3

 

外人不明白，但是這句話我明白，她也明白。

 

這是以前和她熱戀時，她定下的規矩。

 

那時她還在學校，我在外應酬難免回來的晚。

 

有次將近凌晨才回，她縮在沙發裡等我，

 

看見我後迷迷糊糊奔向我，小心翼翼的試探。

 

「初陽，不能十點回來嗎。」

 

那時，我們剛在一起不久。

 

她最為開朗的性格因為我硬生生變的多疑敏感。

 

我看著她湿漉漉的眼，鼻尖繞著奶油蛋糕的香味。

 

在她生日當天我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

 

所以我給了她一個生日願望，我說：「一周內。」

 

那一周，她明目張膽的發消息：「初陽，十點，該回家了。」

 

到後面，她發：「十點了。」

 

我自己都下意識接上：「該回家了。」

 

這是我們心照不宣的小遊戲。

 

但是可能就是因為太過心照不宣，以至於我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小遊戲是什麼時候停止的。

 

到底是什麼時候停止的呢？我第一次思考起這個問題。

 

也許是她開始工作，也許是她畢業，也許更久。

 

她已經很久沒說過這句話，像是篤定我一定會按時回家。

 

隻是因為心軟許下的特權。

 

我想收回就能隨時收回。

 

4

 

她顯然知道我說的什麼，頓了半晌。

 

電話那邊有一道男聲喊她：「蘇妍，快來啊，真心話大冒險。」

 

聲音由遠及近，意識到她在打電話，嗤笑了聲。

 

隨即說：「還沒結婚，就開始查崗啊，單身夜都不能過？」

 

蘇妍沒說話，男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出聲：「快點的啊。」

 

蘇妍的聲音這才響起，她軟了語氣，喊我：「哥哥。」

 

我捏了捏鼻根，收回了外漏的情緒。

 

「以後你都不用過來了。」

 

她似乎是驚訝了一瞬，接著對我說：「哥哥，我最後一次的單身夜啊。」

 

她說的漫不經心，實際是在抱怨。

 

抱怨我為什麼逼她。

 

誰都知道我和蘇妍談了五年戀愛，對她寵之又寵，今年我三十一，不算小了。

 

上周參加兄弟的婚禮，新婚的兄弟看向蘇妍，卻調笑的問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再等等吧。」

 

蘇妍這句話落，所有人臉色都不好看。

 

我看著兄弟皺起的眉眼自顧自開口：「下半年吧，婚禮準備起來麻煩。」

 

蘇妍不想打我的臉，皺著眉點頭。

 

回家後卻發了脾氣，連名帶姓的喊我。

 

「沈初陽，有你這麼逼我的嗎，我才二十五。」

 

所以呢？

 

我們在一起五年，最開始她歡喜的抱著我的手臂說迫不及待嫁給我。

 

甚至她二十歲二十一歲許下的願望，都是嫁給我。

 

今年她就突然忘了嗎。

 

5

 

那場爭吵最後沒有結果。

 

因為她單方面的爭吵，我覺得累，看著她執拗的表情實在沒力氣和她爭論到底是不是逼她。

 

她氣衝衝的出了門。

 

徹夜未歸，第二天告訴我參加單身宴。

 

直到今天，依舊是參加單身宴。

 

她那邊人催她催的緊，沒等我說話，她自己先掛了電話。

 

等了半小時，她的信息才發了過來。

 

「哥哥，我最愛你了，我明晚回家！」

 

距離我定的婚期還有不到半年，我如果不表態，她絕對會用參加單身宴這個借口來度過這段時間。

 

一方面是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滿，而另一方面是滿足自己。

 

她長大了，總覺得我離不開她。

 

但是她錯了。

 

我早就明白，和誰結婚不是結婚，所以我看她順眼，就放在身邊。

 

她聽話就寵寵她。

 

不聽話就換。

 

找個幹淨的，聽話的，順心的。

 

就這麼簡單。

 

6

 

蘇妍不像以前熱戀時纏著我問我要答案。

 

我看著指針過了十二點，回了她那句消息：「我說不用回的意思是我們分了。」

 

有始有終，在一起是由我提出，分手也是我提。

 

我給過她機會，我覺得自己稱得上仁義盡致。

 

奶奶那邊等不及，我必須按計劃結婚。

 

我正想著要不要讓兄弟給我介紹一個新人。

 

門突然被敲響，一下接一下，不緊不慢的聲音在深夜裡格外明顯。

 

我站起身推門出去，強裝鎮定的女孩的站在門口。

 

她一隻手拎著蛋糕。

 

見我看向她，她認認真真喊我的名字。

 

聲音顫抖語氣堅定：「沈初陽。」

 

我來不及說話，她又張口，語氣更加認真。

 

「我來撬撬我妹妹的牆角。」

 

柔美的聲音順著夜風飄進耳朵，同樣飄過來的還有一點酒味。

 

我想起我被蘇妍帶回家時，她定定的盯著看我。

 

那時我想了又想，確實記憶裡沒有她這號人。

 

如今我又想，依舊確定我不認識她。

 

她站在我面前，又開了口：「沈初陽，你考慮考慮我。」

 

我抱著手臂站定，看眼前身材嬌小的女人。

 

她一身套裝，整個人正經又幹練。

 

「我和你妹妹還沒分手。」

 

她仰起頭看向我，一張精致的臉暴露在我視線下，小臉瓷白嘴唇飽滿。

 

滿臉平靜的闡述：「你們又沒結婚。」

 

「準備結。」

 

她跟著說：「結了還會離。」

 

「萬一不離呢。」

 

她不說話了，垂下頭語氣卑微的小聲呢喃。

 

「考慮考慮我吧。」

 

7

 

盡管她此時顯露出自己的軟弱。

 

但是美麗的花通常帶刺，我感覺以後我依舊拿捏不住。

 

我想拒絕，她沒給我張口的機會。

 

舉起蛋糕塞進我手裡。

 

是我大學慣常吃的那家。

 

「考慮一下吧。」

 

蘇妍的電話打了過來，鈴聲叮鈴鈴響個不停。

 

我接通，那邊的聲音沒了剛才的氣定神闲，緊張焦急順著電話傳到我這邊。

 

「哥哥，怎麼了，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現在馬上就回家，我們好好聊聊。」

 

面前女孩上前一步，那點微薄的酒氣噴灑在我臉上。

 

她絲毫不顧我接通的電話，明明面色如常，做的事卻瘋狂。

 

她自顧自的開口。

 

「你和蘇妍不用分手。」

 

「是我自願的。」

 

我不知道蘇妍聽到了多少，她聲音收緊：「誰在你旁邊？」

 

我剛想掛斷電話，面前人直接開口：「是我。」

 

這下蘇妍知道了，她通著話筒喊了一聲：「姐？」

 

蘇婉沒說話，蘇妍語氣突然輕松起來：「姐，你在就好了，你幫我勸勸初陽。」

 

「我明早回去，這邊走不開。」

 

蘇婉語氣正經，認真的回答：「好的。」

 

蘇妍隻聽見聲音，沒聽見內容。

 

因此放心的把我交給她姐姐。

 

她不知道，她姐姐正在撬她的牆角。

 

8

 

我掛了電話。

 

蘇婉安靜的站在原地，像是等我的審判。

 

我深吸一口氣，用調笑的語氣說：「你回去吧，我對你真沒興趣。」

 

其實我騙人的。

 

她是我喜歡的那一款，漂亮話少，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但是喜歡一個人時恨不得把對方寵上天。

 

和蘇妍談戀愛時年紀小，喜歡撒嬌那一款。

 

談過之後才發現有多糟糕。

 

但是我就算再沒有底線再沒有道德，也不會和前任姐姐無縫銜接。

 

她沒挪開腳步，反而看著我開口：「和你沒關系，是我勾引你的。」

 

目光太強烈，好似將我扒開直直看向我的靈魂。

 

她這句話落，我思考了兩秒。

 

隨即撤開身體。

 

兩秒間我順了一遍。

 

蘇妍先不道德，我和她提分手。

 

她姐姐在我單身期間主動來找我，我們在一起。

 

順理成章、合情合理。

 

我道德感就是這麼低。

 

因為低，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很爽。

 

9

 

我舉起食指，看向進了屋後手足無措的人。

 

「約法三章。」

 

她抬頭，我搖晃食指：「一，我們的關系，暫時不公開，我怕奶奶接受不了。」

 

她沒提出任何反對意見，我伸出中指比二接著說。

 

「二，我奶奶離世，我們就離婚。」

 

她依舊沒意見，像個悶葫蘆，我舉起大拇指說第三個條件。

 

「三，婚後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她依舊楞在原地，我就著這個姿勢衝著她幼稚的發了一槍。

 

帶著音效：「砰。」

 

「砰砰。」

 

到底是誰的心跳，聲音那麼大，將主人的心暴露的淋漓盡致。

 

蘇绾有些嫌棄，隨即反應過來。

 

是她自己的，這麼多年，得償所願。

 

她聽見她自己強裝鎮定的聲音響起：「我也有一個條件，盡快結婚。」

 

10

 

「行。」

 

她是真的急切，我這句話落，她坐在沙發上看起了婚禮場景。

 

我看她熟練的模樣，問：「以前就準備了？」

 

她搖頭，邊看場景邊回答我的話：「沒有。」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以前在想怎麼撬牆角。」

 

我把蛋糕拆開，坐在一旁看她挑婚禮場景。

 

草莓蛋糕。

 

我把草莓挑在一旁。

 

她順手拿起草莓，吃了後問：「不喜歡草莓？」

 

以前很喜歡，忘了因為什麼就不喜歡了。

 

我點頭，略帶幾分誇張的表達：「草莓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最難吃的食物。」

 

她沒問我為什麼，隻是點頭認真的回答：「知道了。」

 

接著她自然的把蛋糕上的草莓捻走，垂頭瀏覽婚禮相關事宜。

 

凌晨三點，和前女友的姐姐一起籌備婚禮。

 

怎麼想怎麼滑稽。

 

但是身旁人絲毫不受影響，挑完之後還來問我的意見。

 

這家好嗎？

 

請柬這個樣式可以嗎？

 

婚紗在這家試，我約下月月初行嗎？

 

·······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把恍惚的口頭上的結婚一下一下落在實地。

 

最後我實在撐不住，進臥室睡覺.

 

關門時才意識到她的亢奮。

 

她身體緊繃脊背挺直，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塊小小的屏幕，手指指尖用力到泛白。

 

我倚在門框，看向垂著頭壓抑自己的人。

 

「客房在這，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站起身，順著我的指尖看向客房，扭頭的動作像機器人。

 

我忍不住輕笑一聲。

 

她語氣正常的張口：「不睡了，有鑰匙嗎？」

 

我疑惑，她接著說：「我有跑步的習慣，現在下去跑步，早上回來你可能沒起。」

 

合情合理。

 

「鞋櫃上面從左邊數第二個。」

 

「跑遠點，別吵到人。」

 

她點頭，同手同腳的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關門前別扭的和我說：「早點睡。」

 

我扭頭，她手機就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有人給她打電話，屏幕亮個不停。

 

我走近，看屏幕上的「媽」。

 

隨後，消息進來：「我聽小妍說，你在初陽那，你幫你妹妹勸勸初陽。」

 

不是我想看，是屏幕太亮，是消息一條接一條。

 

「小妍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做姐姐的多體諒。」

 

「你年初買的那套房給小妍當嫁妝吧，正好可以多換點彩禮，別說媽偏心，反正你又不住。」

 

我把手機扣在桌子上，抬腳進了臥室。

 

她媽媽的語氣，真讓人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