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棄復仇,我承受的一切苦難將會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失去同門,失去師父,失去靈根,失去貞潔,失去那個善良瀟灑的自己,失去小師妹鬱孤樓,失去趙靜之……
這些失去讓我變得極為被動且無力。
我也沒辦法從所有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裡,得到任何力量來承擔自己的命運。
所以,我隻能繼續在復仇路上孤零零地走。
直到SS郭照,或是被郭照SS。
哪怕是師父紅鸞君真的活著,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繼續把她也當成復仇業火的燃料之一。
因為秦蘿,就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禽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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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恩怨和對手已然在梅花樹下分明了。
郭照凝視著我。
我回望著郭照。
誰都沒有再開口。
須臾之間,月如鉤和西風烈同時出鞘。?
聖女和娼婦的恩怨,今日就在這藏劍峰上一並結算清楚了吧。
26
先動手的人是我。
太華劍仙雖然不當人歸不當人,但教徒弟還是有一手的,眼前這個孤光君的修為雖和我持平,但劍招與對敵經驗遠遠地勝於我。
我隻能選擇先聲奪人,試圖以快攻打法搶佔先機。
月如鉤和水龍吟絞起風聲,一劍在前,一劍在後,前劍勁力如長虹貫日,後劍迅猛如蒼鷹擊於殿上。
前後兩劍氣勢並不相同,S氣卻出人意料地一致,隻教人分不清哪一劍是虛,哪一劍是實。
是前虛後實?還是前實後虛?是雙劍皆實,還是雙劍皆虛?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虛則實之,實則虛之。
無數種變招防不勝防,S傷力更上一層樓。
迎面砸來的,則是孤光君的一記甩劍。
西風烈的重量在名劍榜上排名第一,看似輕巧,劍身陣法上卻蘊藏三山五嶽之力,換個力量小的劍修,別說是揮舞得如臂指使了,便是雙手提起這柄劍都有些費勁兒。
此時郭照以甩砸的方式揮出西風烈,這柄劍本身的重量帶來的龐大衝擊力,與郭照本身的勁力疊加,竟似連空間都要撕裂開來。
還未曾格擋住西風烈,龐大的力道就已經震得修為被制的滄瀾劍仙口鼻流血,氣息奄奄了。
就連藏劍峰用陣法多次加固的地面,蛛網般的裂痕也開始蔓延。
看似輕描淡寫,實則猛如雷霆的一劍。
和孤光君這個人一樣。
外和婉,中猛鷲。
我步伐一偏,壓低身子,前劍水龍吟先行迎上西風烈,後劍月如鉤隨後便來,蓄勢已久的雙劍互成掎角之勢格住了這勢大力沉的一記甩劍。
雙手同時發力,將這豎直砸下去的力道向藏劍峰另一側的地面引導而去。
走偏的西風烈轟然砸在了藏劍峰的另一側地面上。
半個藏劍峰的山頭,連同修為被制住的滄瀾劍仙,以及郭照剛剛坐在下面喝茶的白梅樹,在那一擊下都灰飛煙滅了。
我來不及看這奇異的景象,《無極劍經》一十七劍全力施展,細雨般的利刃帶著陰寒靈氣朝著郭照攻去。
郭照回劍格擋,半息工夫,以刁鑽角度接下了我一十七劍。
「大師兄竟把《無極劍經》也傳給了你……」
西風烈橫劍變招,清脆地與月如鉤相擊。
郭照借著碰撞之力,翻身朝後退了幾步,眼眸瞪大,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她的一身雪緞被劍風激起,響聲獵獵如碎葉,西風烈再度一記低揮。
我抿緊嘴唇,月如鉤揮舞起出海升龍的寒芒,與之對上。
六百七十五招後。
在劍宗屹立萬年不倒的藏劍峰已然消失不見。
以兩個女人為中心,直徑輻射數千裡,一片S寂。
放眼望去,皆了無生機,青天白日之下,偌大的劍宗,偌大的天地,除了我和孤光君外,竟無一人存活,絲絲縷縷的血腥味浮在空中,無論是劍宗弟子,還是青雲白雲兩城百姓,抑或是環琅天的妖獸,都不見蹤影。
好一幅毀天滅地的S孽畫卷。
值得慶幸的是,所有被波及的人,都是直接被劍氣絞成血霧的,S時並無太多痛苦。
「劍宗幾乎成了平地。」郭照的左臂被月如鉤刺了一劍。
她拉開和我的距離,西風烈橫在身前,瞟了一眼周圍,嗤笑一聲,「弟子和長老們都S了。」
「他們的賬清了,但你還活著。」拄著月如鉤,我緩緩開口。
右腿處裙裾已然被西風烈劃破,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正在往外噴湧著血跡。
雙方打了那麼久,彼此之間丹田的靈氣也隻剩下三成上下。
郭照和我都心知肚明。
她挑了挑眉:「一招定勝負?」
我展顏而笑:「好呀,那就一招。」
郭照二話不說,手中西風烈揚起,劍刃之下,無邊的劍意浩浩蕩蕩,已化作一抹能斬斷天地的劍光,兇威讓虛空處都為之顫抖。
我徐然抬起月如鉤,渾身靈力注入進去,冰晶光芒流轉間擊飛了西風烈這一擊,劍鋒宛如湮沒萬物的洪流,朝著孤光君當空而去。
劍光同時起落。
周遭本就被夷平的劍宗諸峰更是支離破碎,如同挨了石頭的鏡面。
西風烈從中折斷,有半截遠遠地拋飛出去。
連同郭照的一條手臂一起。
月如鉤如冰晶般的劍身上,則全是豁口。
我抹了把臉上的血,手指SS嵌入小腹處,將另外半截西風烈斷劍從丹田裡起了出來。
劍身和盆骨傳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還未等我爬起來,少了一條胳膊,半身血流如注的郭照已經踉踉跄跄地爬了起來,將西風烈的斷劍撿了起來。
「也隻有大師兄多年日夜苦練的靈氣能把我逼到這份兒上了,」少了右臂的孤光君以左手持著斷劍,輕輕感嘆,「太華確實是個沒眼色的貨,他比起滄瀾比起我都要強太多。」
我掙扎著剛坐起來,嘴裡就噴出一大口血來。
郭照冷笑。
「你很強,但就到這兒了。」
半截西風烈斷劍剛要揮下,輕微的撕裂聲就已傳來。
天幹癸水遁身符。
發動之後,我瞬移到了郭照背後。
以及趙靜之傳給我的另一本劍招。
適合貼身近戰,刁鑽陰毒的《遊龍劍訣》。
陰寒靈力順著水龍吟的劍身狂湧進郭照的丹田,將她的靈根和髒腑一並攪碎。
郭照低頭,望向插在她丹田裡水龍吟,皺了皺眉:「為什麼會輸呢?」
「因為你養尊處優多年,對戰時常以境界壓人,又少遇危險,臨敵經驗太少了。」我為她解答了這個問題。
換了夏子器來,未必會同我拉近這個距離。
若是濯纓君在場,甚至不會給我發動天幹癸水遁身符的機會。
唯獨傲慢過頭的孤光君會如此。
郭照了然點頭,然後抬手一指點在我的腕間。
我腕骨登時碎裂, 松開了水龍吟的劍柄。
「多謝解答。但我輸了,你也沒贏。」
郭照並未追擊,反倒是臉上閃過一絲隱秘而惡意的笑容。
旋即, 這個修真界最為美麗也最為驕傲的女人, 輕飄飄地倒在了我面前。
她的元神飄逸出來。
我手中已無劍, 於是咬下自己的一截尾指, 灌注靈力,穿透了郭照的元神。
擊S了最大的仇人後, 我癱倒在地。
身上斷骨在最後用力擊出水龍吟時,已然是刺進肺腑。
腰間儲物袋裡確實有可以療傷的靈丹。
但我不想去拿。
隻是空茫地閉上了眼。
報了仇又如何呢?
郭照的S, 在我心中已經激不起一絲漣漪了。
這一生對不起的人太多太多,現在,我要親自去冥司黃泉路上親自去見他們,當面道歉。
就這樣結束吧。
天空中聚攏起烏雲,裡面緩緩夾雜著電閃雷鳴。
面對宗門遇劫,又如何能夠臨陣脫逃?
「-「」是孤光君!
郭照臨S前將自己的一層修為, 通過點碎我手腕那一指渡給了我!
現在的我,要渡劫飛升了!
我的身體被第一道雷劫劈得烏黑,與此同時, 大量的靈氣通過雷劫進入身體內, 體內斷骨和經絡迅速地修復起來, 為我洗筋伐髓。
不,不要。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隻要飛升,隻要做了仙人, 就能獲得永生。
可走到這一步,我還剩下什麼呢?
我愛的,愛我的, 我恨的, 恨我的……
什麼都沒有了啊!
除了月如鉤和水龍吟, 我秦蘿什麼都沒有了啊!
我掙扎著抬起手,毫不猶豫地抬手, 用水龍吟把自己的喉嚨切斷, 再將月如鉤捅進自己的腹部。
S亡才是解脫!
可與此同時, 第二道雷劫劈了下來。
郭照!贈與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永生成仙!S前還要陰我一把!你好狠毒!?
還沒等我怒罵出聲,第三道、第四道雷劫就從烏雲裡劈了下來。
七七四十九道劫雷過後,我完好無損地坐在劍宗那一片廢墟上,感受著體內充沛的靈氣,欲哭無淚。
身前毫無徵兆地出現了個黑衣女修。
他約莫二十四五歲年紀, 黑衣黑裙, 墨發梳成一個十字髻, 五官清冷如素月,肩頭坐著個傀儡小人。
竟是個不亞於孤光君郭照的絕色。
「奉天帝之命,前來接引道友飛升。」
女修緩緩地打量了我兩眼, 又看了看幾乎被夷成平地的劍宗, 忽地擰起眉頭。
「道友身上靈氣顯然是合歡路數,可武器又是劍,冒昧問一句, 您走的是何道途?」
我將幾乎碎裂的月如鉤收回儲物袋,伸手把染血的水龍吟回鞘,輕聲回答她。
「妾身修的是無情道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