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海閣

 

我竟然在小區門口看見了陳亦行。

我本想和他打招呼，但又有些膽怯，於是舉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正在我準備默默走過的時候。

 

陳亦行叫住了我：「你剛下班嗎？」

 

我點了點頭。

 

他皺眉：「你換工作了嗎？為什麼下班這麼晚？」

 

我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陳亦行假咳了兩聲，有些尷尬地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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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關心你。

 

「我的意思是，你還有這麼多貓在家裡，為什麼不早點回來照顧他們？」

 

我趕緊解釋道：

 

「我上班之前已經準備好了食物和水，家裡的窗也全部封好。

 

「上班期間一直在監控查看他們的情況，他們不會有事的。」

 

陳亦行聽到後，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也是，你愛他們勝過愛我，怎麼會照顧不好呢？是我多慮了。」

 

我看著他，欲言又止。

 

我想說不是那樣的，但是又怕說錯了話惹他不高興。

 

最後隻能窩囊地憋出了一句：「對不起。」

 

可沒想到陳亦行看起來更生氣了：

 

「為什麼總是要說對不起？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

 

一時間，我們都有些尷尬。

 

為了緩解尷尬，我主動提議：

 

「既然來都來了，要不要回家看看貓貓，他們很想你。」

 

23

 

就在我打開門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暹羅貓衝到我面前大叫不好：「媽媽，那個笨蛋波斯貓貪玩摔下來了！」

 

可沒想到陳亦行先一步衝了上去，將波斯貓抱起仔細觀察。

 

他語氣著急：「它鼻腔出血了，先送去寵物醫院吧。」

 

我連忙點頭，鎖好門後跟著陳亦行去了醫院。

 

幸好醫生檢查之後，發現並沒有大礙，隻是受了點皮外傷。

 

我忍不住斥責波斯貓：「我都說過多少次，不要老是往高的地方爬。」

 

波斯貓不語，隻是一味地眨巴著眼睛裝委屈。

 

陳亦行見狀也有些於心不忍：

 

「我想他也是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要再說它了。」

 

波斯貓見有人替她說話，更是認同地點了點頭。

 

寵物醫生看到後也笑了：「很久沒有看到這麼有靈性的貓貓了。」

 

一切安頓後，陳亦行向我告別：

 

「既然這裡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你需要叫我。

 

「還有今天我說話太激動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看著陳亦行有些落寞的背影，叫住了他：

 

「陳亦行，我們一起走吧。」

 

24

 

在路上的時候，我猶豫著問出了那個問題：

 

「陳亦行，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我？」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

 

「那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討厭你？」

 

我一件件細數：

 

「我帶著目的接近你，花了你這麼多錢。

 

「你想和我約會，我卻帶你回家給貓洗澡。

 

「還把你給我買的金項鏈給賣了。我覺得我糟蹋了你的感情。」

 

說到後面，我越來越小聲。

 

陳亦行笑了，這是分手以來我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麼開心。

 

「還行，不算沒良心，知道自己都幹了什麼。」

 

但是他話鋒一轉：「但其實，這些我都不在意。」

 

聽到他的話，我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那你為什麼生氣？」

 

陳亦行停了下來，他認真地看著我。

 

「蘇希桉，你知道嗎？我並不介意你花的錢，甚至如果你是因為我的錢才喜歡我的話。

 

「我甚至會慶幸，因為我的錢多到可以讓你對我S心塌地。

 

「我介意的是，在這段戀愛關系中，你總是對我有所欺瞞。

 

「並且將自己放在過低的位置上，好像我隨時因為一些小事就要將你拋棄。

 

「這不僅是對你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對我的不尊重。」

 

我低下頭，我本以為在戀愛中我將這些心思藏得很好。

 

卻沒想到，原來陳亦行都知道。

 

「對……」

 

正當那句對「不起」要脫口而出的時候，陳亦行打斷了我。

 

「蘇希桉，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如果你真的想彌補我的話，那就認真地好好地，和我談一個戀愛吧。」

 

陳亦行注視著我的雙眼，語氣誠懇：「可以嗎？」

 

我看著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我想，這一次，我會學會好好地愛人。

 

25

 

回到家的時候，波斯貓顧不上自己還在受傷就忍不住和其他貓貓分享八卦。

 

「號外號外！我知道了一個驚天大消息！」

 

布偶貓一臉不屑：「你今天不是去醫院了嗎？能知道什麼大消息？」

 

橘貓滿臉好奇：「難道你又在寵物醫院看到了那隻特別花心的三花貓嗎？」

 

波斯貓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橘貓：「那隻三花貓有什麼值得八卦的？」

 

還是狸花貓聰明，一眼道出了玄機：

 

「今天你是和媽媽還有爸爸去的醫院，他們不會復合了吧？」

 

這話一出，貓貓們都激動起來。

 

「真的假的？媽媽和爸爸復合了嗎？」

 

「誰先開的口呀？我猜是媽媽。」

 

「布偶姐姐你真笨，這一看就是爸爸呀！」

 

「所以爸爸和媽媽親了嗎？到底親沒親呀？」

 

「可惡啊！為什麼今天摔傷的不是我！讓波斯貓這個笨蛋撿漏了！」

 

「……」

 

陳亦行聽著他們嘰嘰喳喳，悄咪咪地問我：「他們平時也這麼多話嗎？」

 

我也輕輕湊到他的耳邊，笑著說了一句：「習慣就好。」

 

26

 

和陳亦行的第二次，我改掉了很多壞習慣。

 

比如我不會再拐彎抹角地忽悠陳亦行和我去逛貓糧店，而是正大光明地讓他買貓糧。

 

他一邊往購物車丟貓糧一邊開玩笑地說：「現在真是一點不客氣了。」

 

我也會理所當然地回答：「你是孩子爸，你不給他們買誰給他們買。」

 

貓貓們也在一旁附和我：「就是就是！」

 

比如我不會再一下班就拉著陳亦行回家給貓貓洗澡，而是會抽出時間和他去約會。

 

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甚至連貓貓都有了意見。

 

布偶貓：「為什麼我覺得媽媽和爸爸在一起之後，沒有那麼愛我們了？」

 

橘貓吃著貓罐頭說話口齒不清：「爸爸都……給我們買這麼好的罐頭了，你們就……不要再挑剔了。唔，這個罐頭真好吃。」

 

暹羅貓若有所思：「你們沒發現，媽媽談戀愛之後陪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嗎？」

 

加菲貓也委屈開口：「就是，媽媽以前一下班就回來陪我們，現在一下班就和爸爸去約會，陪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少。」

 

……

 

於是晚上我回來的時候，貓貓們拉著我訴說委屈，抱怨我陪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

 

卻沒想到，陳亦行就跟在我後面。

 

聽到貓貓們的哭訴後，陳亦行走了出來，一本正經地說：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讓媽媽多陪陪你們。

 

「不過，沒有媽媽，我也不知道該買什麼罐頭了，那以後就不買了吧。」

 

此話一出，貓貓們紛紛閉嘴。

 

從此，再也沒有貓提過這個問題。

 

和陳亦行重新在一起的日子很開心，但是有些總要面對的問題還是來了。

 

27

 

陳亦行的母親找上我的時候，我正帶著波斯貓從醫院復查出來。

 

她看著我，姿態優雅：「請問是蘇女士嗎？我是陳亦行的母親，你可以叫我陳太太，有機會聊聊嗎？」

 

咖啡館裡，陳亦行的母親抿了一口咖啡對我說道：

 

「想必你知道我來找你是因為什麼吧？」

 

我點了點頭。

 

陳亦行的母親似乎對我反應感到很滿意。

 

「蘇小姐，你是一個聰明人。

 

「所以你應該知道，你和亦行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調查過你的背景，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優秀也很堅韌的女孩。

 

「但是你這樣家庭的女孩，對我們這種家族來說太復雜了。這裡是一百萬……」

 

陳太太話還沒說完，一隻野貓突然衝了進來，直奔陳太太而去。

 

她看見野貓後嚇了一跳，害怕得連躲都忘記躲。

 

這時候, 我懷中的波斯貓衝了出去, 和野貓搏鬥了起來。

 

雖然野貓最後被趕走了, 但是波斯貓身上也受了傷。

 

見狀, 我著急得想立刻送波斯貓去醫院, 於是我不得不向陳亦行的母親先行告別：

 

「陳太太，很抱歉, 我現在需要送我的貓去醫院, 您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她一改剛才的高傲，憐惜地看著我懷中的波斯貓：

 

「我想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能養出這樣可愛貓貓的你，應該也是一位十分善良的人。

 

「希望以後, 你和亦行相處愉快。」

 

沒想到陳太太會這麼說, 我開心得連忙道謝。

 

在去醫院的路上, 波斯貓向我邀功：「媽媽, 怎麼樣？我剛剛表現得不錯吧？」

 

可我還是忍不住責備他：「以後不許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可沒想到它狡黠一笑：「剛剛那隻野貓, 我哥們，隻是演戲而已。」

 

聽到後，我忍不住笑了, 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頭：「小機靈鬼。」

 

28

 

我和陳亦行結婚的時候, 十五隻貓貓就是我們的花童。

 

陳亦行的母親看到後, 忍不住驚嘆：

 

「這麼乖的貓貓, 你竟然有十五隻！」

 

我聽到貓貓們小聲討論：

 

「你聽到沒有？那位太太說我們乖诶！」

 

「那我們不得好好表現, 不能給咱媽丟臉！」

 

「橘貓, 都讓你平時少吃點，你看你這衣服擠的。」

 

……

 

當天，我還收到了一封特別的信，是之前通知我去繼承遺產的律師寄給我的。

 

他說：「蘇先生特別交代過，這封信要等您結婚再給您。」

 

我顫抖打開那封爸爸的親筆信：

 

【希桉，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你已經結婚，而我也已經不在人世。

 

【當年, 我作為機密人才被國家緊急召走，不允許告知任何人，包括家人。

 

【我原以為我很快就能回家, 可沒想到這一去就是一輩子。

 

【我給你取名希桉, 就是希望你這輩子像桉樹花一樣燦爛。

 

【可爸爸耽誤了你，更耽誤了你媽媽，讓你們無依無靠。

 

【爸爸沒有什麼能給你的，唯有一屋子貓貓, 寄託了爸爸半輩子的思念。

 

1

 

「我請」……

 

還沒等看完信, 我已經淚流滿面。

 

陳亦行心疼地抱住我，貓貓們也不明所以地圍了過來。

 

就在這時，空中有兩隻蝴蝶翩翩起舞, 最後停留在我的捧花上。

 

我靜靜地看著那兩隻蝴蝶，努力地揚起嘴角。

 

爸爸媽媽，是你們嗎？

 

請別擔心，我現在並不孤單。

 

我有貓貓, 也有愛人，我想，我會幸福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