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立馬開口:「我懂了!陛下肯定是來微服私訪,視察明情的。陛下!您真是讓臣等敬佩不已。」
趙砚安靜地看了我一眼,忽然就笑開了:「嗯,愛卿說得不錯,朕確實是來視察民情的,就勞煩愛卿作陪了。」
07
當皇帝的是有什麼精神病嗎?
大半夜不睡覺把我喊起來陪他逛ṭü₇街?我心裡罵了一萬句髒話,可臉上還是得保持笑嘻嘻。
țŭ̀ₘ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麼不容易,淚目了。
趙砚像是很少出宮,一會兒摸下燈籠一會兒看下簪子,在他眼裡什麼都新奇。
也許是我的怨氣太深,已經從我的靈魂深處抑制不住地飄出來了,趙砚睨了我一眼,輕哼一聲:「在心裡罵朕?賜S!」
我趕緊換上奸臣營業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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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冤枉啊,臣隻是在感慨如今的國泰民安,少不了陛下日夜操勞,殚精竭慮。」
趙砚放下手中的玉佩,轉頭看了我一眼,他面無表情,我卻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來自帝王的威嚴。
是了,哪怕他在我面前表現得再紈绔,他也是從九子奪嫡中S出來的上位者。
我甚至懷疑我那些拙劣的小把戲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這麼一想,我覺得自己像個小醜,臉上的笑也慢慢收了回來。
趙砚站在小攤前,高處掛著的燈籠灑下一片暖黃的燭光,落在他深邃的眉宇間,面如冠玉,端方雅正。
他看著我拘謹的模樣,又輕笑了聲,變回了我熟悉的那個暴君:「你覺得,我是個好皇帝?」
我思索了一番:「陛下不妨看看現在?就我們所站立的這塊地方,小小的一條鬧市,盡顯人生百態。老有所依,幼有所養,國家太平無事,人民安居樂業,豐衣足食,都是陛下的功勞。」
這話我講得真情實感,在我看來趙砚確實算得上一個好皇帝。
自他登基以來,輕徭薄稅,勸課農桑,興修水利,百姓過得比先皇在位時富足多了。
所以我真的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那些大臣到底為什麼對趙砚這個皇帝不滿?就差把造反寫臉上了。
今夜是民間的百花節,所以比尋常還熱鬧不少。
趙砚順著我的視線,視線緩緩從周圍的百姓身上劃過,最終似嘆非嘆:「你是第一個說我是個好皇帝的,而且……」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剛剛升起一點憐惜,結果他下一秒話音一轉,語氣尤其欠揍,「而且愛卿,原來你還會講出這麼認真一番話啊,朕以為你隻會拍馬屁呢?」
心疼男人沒有好下場,呵!
「又在心裡偷偷罵朕?賜S!」
老套路嚇我,我已經不害怕了,從善如流地答道:「陛下,臣哪裡拍馬屁了,明明是直言進諫!」
趙砚垂著頭,笑得整個身子都在抖:「朕很好奇,是不是黑的都能給你這張嘴說成白的?」
莫名地,看到他那雙含笑的桃花眼。
我臉頰不自覺微微發熱,如果每個皇帝都長成趙砚這樣,也不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妃子都爭寵了。
不行!我在想什麼!我這一生隻求榮華富貴,不求一絲真情!
我眼神慢慢堅定,眼裡全是對金錢的渴望。
「陛下,百姓能有您這樣英明的皇帝,是他們的福氣,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稍微給臣一點小小的賞賜,讓臣也沾沾福氣?」
親人會背叛你,朋友會背叛你,男人會背叛你,但錢不會,錢門永存!
趙砚此刻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大手一揮:「朕允了,那就賞你十萬兩黃金吧。」
什麼?!十萬兩!?黃金!?這一刻,趙砚在我眼裡閃閃發光,金錢的光。
這次不用奸臣系統,我已經捏著太監一樣奸細的嗓子,聲音激情澎湃:
「陛下,你好有實力啊!從此刻起我不允許任何人辱罵你,不允許任何人貶低你,不允許任何人反對你,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你,不允許任何人討厭你,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我堅決維護你,我的好陛下!」
如果說之前那些諂媚的話還帶著點被強迫的意味,但現在這句,注入了我極強的個人情感色彩。
什麼陛下?他是我的神!我的財神!
趙砚似乎也被我慷慨激昂表忠心的話語震驚到了,愣愣地看了我兩秒。
此刻我眼神亮得可怕,於是趙砚在我燦若星辰的眸子中……
他落荒而逃了?甚至還踉跄了一步,身影都透著股不知所措的狼狽。
壞了,他不是反悔了吧!?
08
趙砚回到皇宮後,胸口還在怦怦地快速跳動著,直到他沐浴更衣都沒有恢復正常。
肯定是因為剛剛輕功運得太急,沐浴時水太熱的緣故!
他捂著胸口在心裡對自己道。
守夜的太監發現歸來的皇帝表情不對,趕緊上前伺候:「陛下,需要喚太醫嗎?」
一句陛下,讓原本平復些的心率再次瘋狂跳動。
趙砚滿腦子都是宋清玄笑眯眯像隻小狐狸一樣喊他陛下的模樣。
還有分別時,他站在燈火闌珊處,以保護者的姿態對他說那麼長串一句堪稱含情脈脈的話。
怪不得宋清玄在朝堂之上為他舌戰群儒,原來……竟是對他用情至深?
趙砚對太監擺了擺手,表情嚴肅:「朕不對勁。」
「陛下可是有哪裡不適?陛下可要保重龍體啊!」
老太監趕緊下跪,然後就看見趙砚臉色古怪地抬起自己的手,以一種深沉隱忍又難以置信的語氣道:
「朕的袖……斷了!」
09
我發現趙砚可能是真的想昧了我那十萬兩黃金,這狗皇帝開始躲我了。
早上,我照例頂著我的熊貓眼去上早朝。
照例勤勤懇懇地當好我的奸臣。
照例為了趙砚和那些迂腐老臣怒罵一個早上。
口水都噴出去二裡地了。
「陛下臨時出宮實在不妥,臣等以為……」老頭話都沒說完,我的奸臣系統已經按捺不住了。
「陛下是天下共主,富有四海,闲暇之餘享受一下生活,這有什麼不妥?陛下怎麼會有過錯,陛下乃是天子,一概責任都不在陛下啊!
「陛下,您說臣所言對嗎?」我挺直腰板,已經準備好聽誇了,但這次遲遲沒聽見趙砚的聲音。
「陛下?」我疑惑地又喊了一聲,卻發現趙砚在走神?以前我為他大S四方的時候,他都是饒有興趣地盯著我看。
然後再和我婦唱夫隨,哦不是,裡應外合,讓那些老臣無話可講啊?
而現在,他不小心和我對視上後,居然還慌亂地移開了視線,還欲蓋彌彰地咳了一下:「咳,啊……對對。」
直覺告訴我,趙砚不對勁,很不對勁,他眼神躲閃,一臉心虛,還總是欲言又止。
我想起昨天他倉皇離開的背影,悟了,狗皇帝想賴賬?不允許!堅決不允許。
於是下朝之後,我馬不停蹄求見皇帝,沒想到趙砚直接回絕了我的求見!?
「你是說,陛ťū́₎下不見我的原因是他姑媽的二姨的表弟懷孕了???」我表情一言難盡地重復完這一段話。
傳話太監抹了下額頭上的冷汗:「宋大人,陛下是這麼說的。」
好好好,這麼玩是吧?
從那之後,趙砚就在刻意躲我,朝堂上不再回應我的馬屁,下朝後也不再見我,連那群大臣都在說我「失寵」了。
在又一次求見失敗後,我痛心疾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我的奸細之路大概是走到頭了,就是可惜我的十萬兩黃金還沒要回來。
10
「陛下,宋大人今日……」貼身太監話還沒說完,趙砚已經早有預料般扶額輕嘆,想不到他對自己如此鍾情,被接連拒絕也不甘放棄,既然如此,那就見見吧。
「讓他進來吧。」趙砚說出這句話後,莫名將身子坐直些,還理了理衣領袖口,眼裡有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期待和笑意。
「呃……陛下……」小太監為難,悄悄瞄了一眼他們英明神武的皇帝。
「那個,宋大人今日沒來,還告假了。」
「告假?他身體不適?」趙砚一聽,直接皺著眉頭從椅子上站起。
小太監微微鞠躬,小心回話:「這倒沒有,不過聽說宋大人和幾個同僚去煙花巷了。」
趙砚懸著的心剛剛放下,又立馬S了:「那就好……什麼!?煙花巷!?」
11
我在煙花巷開了個包間,美滋滋地吩咐店小二:「把你們的招牌亮出來讓我看看。」
「好嘞客官!」
店小二剛走第一秒,門就被人以蠻力推開,嚇得我手上的茶都端不穩。
「陛下?」我看著一臉幽怨的趙砚不明所以,他不是故意躲著不見我嗎?
「喲,宋大人告假就是為了來消遣啊?」還敢要頭牌!?趙砚氣得牙得要咬碎了。
「啊?不行嗎?」我滿臉茫然,怎麼當了奸臣之後喝個茶的自由都沒有了?
恰好這時,店小二的聲音傳來:「客官,招牌來了!」
趙砚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把門關上,堵得SS的,怒氣衝衝:「宋清秋你敢!?」
「陛下,臣喝個茶……哪裡惹怒陛下了嗎?」我小聲抗議。
「你當然惹……什麼?喝茶?」趙砚後知後覺。
我點頭:「對啊,這邊的招牌,西湖龍井,陛下不嫌棄,賞臉和臣一起共品?」
怪不得都說那些大臣背地裡罵他喜怒不定。
剛剛還一副想S人的樣子,現在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得如沐春風。
「哼,既然你求朕了,那朕就勉強賞個臉吧。」
我發現趙砚不僅欠,還挺傲嬌。
「不過陛下,您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趙砚端著杯品茶呢,聽見我的問題後被嗆了一下:「朕……恰巧路過。」
我看著他不自然的臉色,聰明地沒有追問,畢竟知道越多S得越快!
一壺茶喝完,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我是在心裡盤算著要回我的十萬兩黃金,而趙砚是時不時若有所思地深深看我一眼。
不知道為何,那眼神像有溫度似的,看得我臉上越來越熱……肯定是這茶太燙了。
「陛下。」
「愛卿。」
兩個人的聲音重疊在一起,我們都愣了一下。
趙砚反應過來後輕笑了一下,那雙桃花眼潋滟水光,我眼神躲閃了一下,不敢直視。
「愛卿先說吧?」趙砚開口,語氣莫名鄭重,像是做好了什麼心理準備一樣。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我也在心裡給自己打氣,然後鼓起勇氣小聲問了一句:「臣就是想問問,你之前說賞給我的黃金,還算不算數嘿嘿?」
趙砚臉上的笑容僵硬片刻,不可置信地慢慢轉頭盯著我看:「你想說的,就這個?沒了?」
「還有什麼?哦,如果陛下開恩能讓臣多休幾日假那就更好了嘿嘿。」我笑得一臉諂媚。
趙砚唰地一下,沉著臉色站起來:「朕不開這個恩,明天在朝堂上看不到你,誅九族!」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我怎麼喊也不應?
你看吧,我就說當皇帝有神經病,他是不是忘了我九族就我一個人?
12
隔天見到趙砚,他臉色依舊不太好,但看到我老老實實站在人群裡後,算是稍緩些了。
我討好地朝他無聲嘿嘿一笑。
趙砚差點沒壓住翹起的嘴角,想起這會兒還應該在上朝呢,勉強恢復嚴肅的表情。
如果他沒預料錯,今日還有場難纏的戰等著他。
畢竟今日他的好皇叔,群臣眼裡比他更適合登上皇位的人,回朝了。
攝政王胸有成竹地站在下方,眼裡盡是輕蔑。
果不其然,很快便有人站出來替他鳴不平:
「陛下,你登基不久,便收回李將軍兵權,罷免王爺身上的職務,臣認為,此事不妥啊。」
很快有其他人應和:
「陛下,李將軍身為三軍統領,為我燕朝立下赫赫之功,退敵數千裡,是我朝一員猛將,收回兵權實在是寒了李將軍和戰士們的心啊。」
他話音剛落,另一位大臣立馬接著道:
「還有攝政王。於情,攝政王與陛下是血濃於水的叔侄。於理,先皇病重時,是攝政王代理朝政,勞苦功高。陛下一言不合便禁了他的足,還派人監視,是否不妥?」
「陛下三思啊!」
「陛下三思啊!」
……
好家伙,今天這群大臣是想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