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對於我之前的請求也並未推脫,默許我留在他的身旁。
我與他朝夕相處,先前腦中的一幕幕便是我與他在人間生活的景象。
即使如此,他卻也隻字未提過要娶我。
一天,他突然跟我說要考取功名,我沒有過問。
後來他連中三元,成了翰林苑修撰。
他每日刻苦勤勉,卻依舊對我事事上心。
看到這裡,清晝突然猩紅著眼低吼道:
「我看不得你與他朝夕相處、濃情蜜意的模樣,便私改命簿,讓你提前身S,也能助你盡快完成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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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蘭生不知用了何種手段,短短一年,連升三級,官拜副都御史。
可他對我也漸漸冷淡。
直到有一天,他在人來人往的宅院門口,將我掃地出門。
可我卻發現他在丟給我的包袱裡放了千萬兩銀票,那是他的全部家當。
想要回去當面問他何故將我趕走,卻眼睛一黑被人綁了去。
醒來被關在一個密室樣的房間,四面石牆,而我被綁坐在椅子上。
石門開了,當初在教坊司調戲我的酒鬼走了進來。
他吊兒郎當地坐在我的對面:
「原來你是徐秋志之女,想翻案,呵。」
他冷笑一聲後拍了拍手,隨後兩個人架著一個血人走了進來,然後扔到酒鬼腳下。
他腳踩著那血人來回碾一臉狠戾:
「叫你翻了案,我爹豈不是要擔責?」
原來他是刑部尚書之子,當年彈劾偵辦我爹的都是刑部尚書。
「有什麼事你衝我來,為何要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我滿眼怒火。
「呵,無辜?你的好情郎這麼多年努力搜集證據就是為了揭發我父親,為你家平反呢。」
說著,他用手中的刀子割開束縛我的繩子後,攥著我的頭發摁在那個血人面前。
「放……放了她……她什麼也不知道。」
那人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來,我身子一怔,不可置信。
「他打我那日我便記住他了,單單打回去也不解恨,後來聽說他入朝為官了,本來想找機會讓父親參他一本,誰知讓我查到不得了的事情,隻是我好奇,徐家上下三十二口人,除了徐瑩被送入教坊司,其餘人已全部S絕,你到底是誰?」
酒鬼俯下身,饒有興致地看著牧蘭生。
我也停止扭動掙扎的身體看向牧蘭生。
「阿瑩……」
牧蘭生努力地抬起頭,聲音嘶啞艱難地喊道。
僅僅隻是一個稱呼,我身子一緊,我從沒向他提過我的本名和過去,他知道的僅僅是我入教坊司後的花名。
而這個稱呼,隻有七歲那年我救下的一個快要凍S的男孩這麼喊我。
他在府裡做起了最低階的侍僕。
可他聰慧異常,又會察言觀色。
父親有心栽培,可他志不在朝堂。
最後父親給了他一筆錢,他臨走前跟我說:
「阿瑩,我要賺很多很多錢回來娶你。」
他走了,再無消息,而我也將他漸漸遺忘。
我隻隱約記得這麼一個人,可是時間久遠到連他的名字我都不記得了。
「你為何要拼了命做這些?」
我眼中蓄滿淚水,再也壓抑不住情緒。
「因為我想還你清白身,日後可以風光大嫁,就算那個人不是我。」
他慘笑著,說話都有些費力。
「好了,我可沒空聽你們敘舊。」
酒鬼不耐煩地硬生生地踩斷了牧蘭生的胳膊。
牧蘭生慘叫一聲,疼得渾身顫抖地蜷縮著。
而我瘋了一樣回頭一口咬在酒鬼腿上,狠狠地不肯松口。
他用刀子不停捅著我後背,牧蘭生因四肢折斷隻能撕心裂肺地哀號。
「你S後日日在黃泉忘川徘徊,我知道你在等他,我隻能引天雷重傷你,然後帶你回了天界,經過洗髓池的療愈,不僅洗去你一身的傷,就連歷劫的這段遭遇也一並洗去。」
清晝說罷,自嘲地苦笑兩聲接著說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過了三百年,你們居然又相遇了。」
21
我看到聖伯卿頸間青筋暴起,極力壓制怒火。
我一揮手,清晝再一次暈了過去,唯恐他再繼續說下去的話,聖伯卿會毫不猶豫地一把火燒將他燒個幹淨。
本該無情的我,心裡竟泛起陣陣漣漪:
「我該帶他回去了。」
我心慌得想要找借口逃離,於是便俯身去扶清晝。
聖伯卿卻忽然身子一軟,往一側歪躺去。
我下意識地松開清晝,接住聖伯卿搖搖欲墜的身體。
「剛才頻繁使用南冥離火,損耗太大,隻能依仗姑娘攙扶了。」
「我扶你,那他怎麼辦?」
我朝倒在地上的清晝揚了揚下巴。
「男女授受不親。」
說完,他倚在我身上一揮手,清晝身上多了條繩子,然後緩慢飄向半空。
聖伯卿將繩子另一端遞給了我,我接過後竟沒覺得清晝有重量,就如同紙鳶一般飄在半空。
「你不是損耗過多,還能用法力?」
我鄙夷地睇了他一眼。
「小法術而已,不傷身體。」
他依舊S皮賴臉地倚靠在我身上。
「別裝了!」
我用肩頭撞開他,不耐煩地繼續道:
「我要回仙界你也要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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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跟著,是送你回去,況且我身為魔尊,也該替那些不省心的老家伙們親自登門道歉。」
他直起身子,雙手互揣笑眯眯地看著我。
返回天界,我沒有先去天帝那裡,而是直接回了廣凌殿。
看著昏躺在殿中央的清晝,我還在糾結如何處置他。
畢竟跟了我這麼久,若不是動了別樣的心思,他倒是個完美的搭檔,是我可以把背後交付的人。
「不如我一把火燒了他,這樣也省得你糾結如何處置,而且我也見不得你為別人費心勞神。」
聖伯卿大概是看透了我的心思,語氣略帶不悅。
「大膽止淵,現在隨我去戮仙臺受罰!」
還未等我開口怒懟聖伯卿,門口突然傳來天帝的聲音。
我起身走到門口,而聖伯卿則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
廣凌殿外以天帝為首,身後是成千的天兵。
我還沒開口,身上便被縛仙綾捆了個結實。
一天不到就被捆了兩次,是真看我沒剩多少法力。
「我想天帝應是誤會了。」
隨著聖伯卿的聲音,捆在身上的縛仙綾崩斷消散。
他不緊不慢地擋在我身前。
天帝顯然詫異了片刻:
「魔界的人?」
還沒等我開口解釋,天帝冷著臉喝令眾人:
「將他們二人一並拿下!」
我呼出一口氣,然後走到聖伯卿身側,雙目正視天帝:
「我護佑三界安寧從無失責,不知何罪之有?」
「罪一勾結魔界中人!罪二傷我天界將士!罪三上神動情!」
天帝厲聲宣讀我的罪行。
聖伯卿聽後側頭看向我,笑得意味深長:
「這罪三……不行咱就給認了吧,我替你受罰。」
「認你大爺!別在這添亂!」
我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
天帝顯然沒有耐心,退後一步,身後天兵盡數將我和聖伯卿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就是你拼S守護的天界?」
聖伯卿側頭挑眉問我。
他原本端放在身前的雙手此時垂在身側,我知道他已經做好隨時大開S戒的準備。
我暗自拍了拍聖伯卿的手後上前幾步道:
「我隨你上戮仙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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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便有幾個天兵上前欲將我架走。
然而,那幾個天兵還沒靠近我時,突然身子倒飛出去,四散在地。
「別碰她!」
隻聽身後的聖伯卿一聲低吼,我轉頭看去,隻見他原本溫潤的模樣,此刻有些陰鸷地審視著不遠處的天帝。
「聖伯卿,不許傷我天界中人!」
我出言阻止,其實也是怕他激化矛盾。
「那可知那戮仙臺是什麼地方,你就敢隨便上?」
聖伯卿猛然看向我,雙眼猩紅。
我一臉無所謂道:
「當然,戮仙臺是三臺中罰罪大惡極者的刑臺,臺罡風似刃盡削肉身, 仙律化輪盡碎仙骨,雷電持律誅滅元神,登臺之人從無幸存。」
「那你還去?」
聖伯卿不似往常那般笑意溫和的模樣, 而是厲聲質問。
「因為我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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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戮仙臺前,我面對天帝毫不畏懼:
「我從未勾結魔界, 罪一我不認!我從未傷過天界一兵一卒,罪二我不認!」
「至於罪三……」
說這話時我轉頭看向聖伯卿,與他前世今生在凡間經歷猶記在心。
「我認。」
隻見聖伯卿聽後,身子一僵, 怔怔地看著我。
「可上神動情並非罪大惡極,天帝可還是堅持讓我上這戮仙臺?」
我挑眉看著天帝。
「罪神止淵, 登戮仙臺受罰!」
天帝神情威嚴,隔空將我推向戮仙臺。
聖伯卿瞬移到我身前, 舍身將我護在懷中,隻輕道了一聲:
「找S?」
而我倆接近戮仙臺的一瞬間, 忽然被一股強勁的力道彈出臺去。
我同聖伯卿一起重重地摔在遠處。
這時人群騷動,有人低聲說道:
「若是無罪,難登戮仙臺。」
「原來你早就知道自己上不了這戮仙臺。」
聖伯卿對著懷中的我低語。
「廢話, 誰沒事找S?」
聖伯卿起身護在我身前面對天帝,而天帝負手而立:
「既然入不了戮仙臺,那就並非罪大惡極,吾自會查證。」
「你們天界判罰當真是可笑至極,不聽解釋, 單憑能不能登上戮仙臺,S在上面的便是罪大惡極。」
聖伯卿冷臉嘲諷著。
「這戰神我當夠了,既已認罪三, 便會自行去誅仙臺受罰, 自請剝去神格,除仙籍, 永世為人。」
我邊說著邊從聖伯卿的身後走了出來, 而聖伯卿攥住我的手沉吟:
我能感受到那討人厭的氣息在我身邊縈繞,似乎是在打量我。
「聖「」「這是我該承受的, 不然永遠要受他們牽制。」
我衝他搖搖頭,示意他莫要再管。
我看到他眼中有些許擔心和無奈,但是轉眼看向天帝又變得狠戾。
「好, 那你便去誅仙臺受罰,從此以後,天界再無止淵戰神。」
天帝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甩手而去。
其實我知道,天帝並不想置我於S地。
我本就是他一手養大的小鳳凰,他就像父親一樣教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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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誅仙臺墮入人間。
醒來卻仍有記憶。
「醒了?」
側頭一看, 聖伯卿正杵著下巴滿眼繾綣地看著我。
環顧四周, 是我受傷時與聖伯卿生活的地方。
「怎麼回事?我明明應該轉世為凡人肉軀, 不該帶著記憶。」
我吃痛地揉著太陽穴,在聖伯卿的幫助下坐起身子。
「我去找天帝那老頭講道理,他也聽了, 所以對你從輕處罰, 讓你下界做個散仙。」
「你確定是用嘴講道理,而不是用手?」
我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他望著我一臉真誠地點點頭:
「老頭說了, 下界散仙不受天庭管制,可以自由談婚論嫁。」
聖伯卿溫熱的身體靠過來,氣息若有似無地噴灑在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