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暮光
3319

所以其實我是可以跟顧圳去看看那個觀星聚會的。


 


路過酒店大堂恰好看到顧圳他們的領隊,都已經上車準備出發了,卻不見顧圳。


領隊看到我,像突然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拍了下腦袋:「你是顧圳的朋友對吧?他突然感冒了,叫我到前臺拿藥給他,可我這正忙著,能麻煩你一下嗎?


 


「房間號是 3205,記得!」


 


他根本沒給我拒絕的機會,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匆匆上車了。


 


我有些蒙地站在原地。


 


顧圳不是特意來這觀星的嗎?


 


這就不去了,難道病得很嚴重?


 


我猶豫了一會兒,但想著好歹認識一場,異國他鄉的,我不出手相助一下好像也對不起李阿姨這幾年對我的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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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隻好到前臺拿了感冒藥,來到顧圳的房間。


 


結果按了好久的門鈴也沒人來開門,正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房間時,門終於開了。


 


顧圳的臉通紅,唇卻是蒼白且幹燥的。


 


見來人是我,晃晃悠悠地直接轉身進去了。


 


我遞出藥的手頓在半空中,看著走廊和房間的分界線猶豫了一會兒。


 


房裡突然傳來一聲重物倒下的聲音,顧圳好像還悶哼了一聲。


 


不會是暈倒了吧?


 


我立刻踏進房間,發現顧圳真的倒在床的旁邊。


 


上前摸了下他的額頭,果然很燙。


 


費了老大的勁兒把他拽起來丟到床上,去給顧圳倒了杯水,又倒了藥,又將他從床上拉起來讓他服藥。


 


顧圳嘴裡一直無意識地哼哼,眉頭一直蹙著,一向令人感到疏離的臉此刻卻可憐兮兮的。


 


他看起來真的很不舒服,我都有點懷疑這麼小小一粒感冒藥能不能讓他退燒,是不是應該帶他去醫院?


 


看我有些擔心,顧圳虛弱地笑了笑,聲音沙啞道:「沒事的,我隻是連軸轉了幾個國家,昨晚淋雨後又吹了空調,重感冒了。」


 


這邊確實空調開得很低,昨晚在酒店大堂登記時我就打了好幾個噴嚏,睡前也有些頭昏,今早起來還流鼻涕了。


 


這麼想著,我也掰了顆感冒藥服下。


 


原本留下是想觀察一下顧圳有沒有退燒,卻不知那感冒藥的藥效好猛,我竟然也不知不覺靠在床邊睡著了。


 


醒來時,外面已是深夜,房間裡黑漆漆的。


 


我摸索著床頭開燈,睜眼看清後嚇了一大跳,因為我居然和顧圳躺在一張床上!


 


瞬間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身旁的顧圳也被我的動靜弄醒了。


 


「剩下的藥放那了,你要還是不舒服就自己再吃一次,我走了。」


 


我立馬下床,卻起得太猛有些頭暈站不穩,顧圳伸手一拽,我又跌回到床上,恰好砸在他的懷裡。


 


我愣了一下,隻覺得腰上手臂的力道摟得更緊了,下意識用雙手撐在顧圳胸前保持著距離。


 


不知他是不是還沒退燒,接觸到的溫度很燙很燙。


 


我不明所以地抬頭看他。


 


他輕聲道:「江暮,別走。」


 


說完,就突然低頭下來。


 


我下意識躲了,但吻還是落在我的嘴角。


 


「你幹什麼?」


 


他居然想親我!?


 


看我如此抗拒,顧圳有些不服:「你不也親過我。」


 


當初那一幕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我又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表情都抽搐了一下。


 


看到我的反應,顧圳有些意外。


 


「原來你記得?」


 


因為太過驚慌,大腦有幾秒是空白的,我猛地推開了他,我想他肯定是燒糊塗了。


 


可他的眼眸深深地看著我,不知是什麼含義,讓我覺得他其實是清醒的。


 


那他又為什麼突然提起那件事?


 


為什麼要……親我?


 


我搖了搖頭,不想分析了,連鞋都來不及穿,拎著鞋就跑出了房間。


 


14


 


直到離開迪拜的飛機起飛前,也沒等到顧圳來解釋他的所作所為。


 


我也不想去問,可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一氣之下,就又把他微信給刪了。


 


自從搬出顧家,李阿姨好幾次叫我回去吃飯,我都找借口拒了。


 


但也確實是忙於工作的事,沒有時間。


 


而且一想到顧家,就會想起顧圳在書房說的那句話。


 


做人總要識趣些,不能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一個錯誤吧。


 


但李阿姨的生日邀約,我著實推不掉。


 


因為自從來了京州,就承蒙李阿姨諸多照顧,她相當於充當了媽媽的角色,帶我遊玩京州有名的景點,逛街吃飯,天冷了還會買厚的衣服送來……


 


想著反正顧圳又沒回國,去一次也無妨。


 


於是去置辦了禮物,又買了些上門禮,時隔一年多,再次來到了顧家。


 


李阿姨喜歡下廚,又凡事喜歡親力親為,所以在家舉辦家宴。


 


我來到顧家時,發現顧家和之前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可盡管掛了些生日裝飾,還是實實在在地覺得冷清了一些。


 


可能是因為玄關少了幾雙鞋,櫥櫃少了幾個杯子,車庫裡顧圳的車,也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灰。


 


不過一撈起袖子在廚房給李阿姨打下手,一瞬間又好像回到了過去。


 


席間大家都聊得很開心,隻是突然,大家都看向我身後玄關的方向。


 


李阿姨更是站了起來,滿臉驚喜:「天天!你不是說不回來嗎?」


 


顧圳?他回來了!


 


我瞬間後背繃直,掌心很快就湿漉漉的,不敢回頭。


 


直到顧圳落座在我對面,我也從頭到尾沒看過他一眼,卻一直感受到一股炙熱的視線。


 


我快速地抬眼,確認那股炙熱的視線來自顧圳,他正直直看著我。


 


「她是自己沒家嗎,天天往我家跑,煩S了!」


 


耳邊又開始回放這句話,令我如坐針毡,覺得自己是個不速之客。


 


恰好這時江惟朝發來信息,問我這邊什麼時候結束。


 


這廝現在跟我住一個小區,恰好在附近辦事,說好了走的時候一起回去。


 


我仿佛找到了救星,連發了三條信息。


 


【現在!


 


【立刻!


 


【馬上來接我!】


 


得到了他說馬上過來回復,我就開始找機會跟李阿姨告別。


 


因為恰好要切蛋糕了,過完這一環節,提離開也不算失禮。


 


我從包裡拿出準備好的禮物,遞給李阿姨後也提了告辭。


 


「這麼早就要走了,要不今晚就在這住下吧,你的房間阿姨一直收拾好的。」


 


我找了個工作上的借口推拒,工作要緊,李阿姨也不好留我。


 


「那讓天天送你吧?」


 


我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朋友來接我。」


 


李阿姨遺憾地看了顧圳一眼,隨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不是你那男朋友呀?」


 


我尷尬地咽了下口水,實在不想繼續對李阿姨撒謊,想說其實已經分手了。


 


可手機鈴聲響起,我看向窗外,是江惟朝在招手。


 


李阿姨往窗外看了眼,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背:「看上去長得還不錯,又高又帥。」


 


我硬著頭皮點了點頭,笑得僵硬。


 


在玄關換鞋時,突然有陰影覆蓋過來,我抬頭一看,顧圳站在面前,看著我身後的江惟朝。


 


他甚至都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地問我:「你男朋友知道你在跟他交往的時候,親過我,還跟我睡在一起嗎?」


 


我險些被他嚇S,直接上手拽了下他的褲腿。


 


餐廳的位置可就在玄關不遠,李阿姨還站在那呢!


 


我瞪著他,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你要是不心虛,幹嘛又刪了我的微信?」


 


心裡突然湧上一陣厭煩,這應該是我第一次毫不客氣地對顧圳說話。


 


「因為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系!」


 


15


 


看到顧圳出現在家門口的時候,我嚇了一跳。


 


他晃了晃手中的保溫壺:「我媽叫我給你送湯。」


 


李阿姨是來過好幾次,看來是她告訴顧圳我家的地址。


 


我接過保溫壺:「幫我謝謝李阿姨。」


 


說罷,我就想關門,顧圳卻撐住了門。


 


「我這麼辛苦過來一趟,你也不請我喝杯水?」


 


「我獨居,不方便請你進來。」


 


他撐在門上的力道松了松,嘆了口氣,語氣也放軟了些。


 


「江暮,我們能不能談談?」


 


看我把大門開著,坐在沙發上的顧圳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迪拜的事,我跟你道歉。」


 


我一點一點摳下玻璃杯上的標籤,想了片刻:「我接受你的道歉,你那會兒是燒糊塗了。」


 


「我沒有糊塗。」


 


嘖,這人怎麼又不按常理出牌?


 


顧圳一字一句地劃重點,「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


 


我張了張嘴,突然覺得事情的走向很荒唐,想通了之後更是生氣。


 


「所以你是覺得我是那種可以隨便睡的女生?」


 


他看到過我買避孕藥,還說我不自愛來著。


 


見我又誤會了,這次顧圳是真的急了:「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你可別說你是喜歡我。」


 


這次顧圳卻沒急著回答,隻是定定地看了我一會兒,才說道:「是。」


 


我皺了皺眉,覺得很不可思議。


 


「什麼時候?」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你搬走之前,又或許是你搬走之後,總之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晚了。」


 


雖然心裡很兵荒馬亂,但我腦子裡還是快速地捋了一下時間線,最終做出結論。


 


離開顧家之後再見面就是在迪拜了,在那之前他還說過那種話,他怎麼可能喜歡我?


 


「不可能。」


 


「顧圳,你明明討厭我,你最煩的就是我!」


 


我聲音忍不住地顫,都說時間能讓人淡忘某些記憶,也能撫平一些傷痛。


 


可我每每想起那番話,心裡還是會有種窒息的悶痛。


 


顧圳張了張嘴,似是想反駁,卻突然想起了什麼,明白過來。


 


「你果然聽見了,你那麼匆忙地搬走,我就猜到了。


 


「那件事我也跟你道歉,是我誤會你了。」


 


「誤會?」


 


顧圳有些難堪:「我爸一直不同意我留學,更不同意我學什麼天文物理,之前就攪黃過我一次留學計劃,拒了我的錄取。我好不容易又重新申請了一次,卻還是被我爸發現了,而那份文件,隻有你在我書房看到過,我就以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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