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她就是在對他們四家展開復仇,更知道自己早晚也會成為她的目標。
——這一點,不會因為他的弟弟是沈素欽就有所改變。
所以他不會坐以待斃,最起碼也要防範於未然,這就是他盯著聞延舟和樓藏月的原因。
但對於他的話,吳慈生都不太相信:“他們還能‘連’?”
曠野上聞延舟那一箭,射死的,豈止樓藏月對聞延舟最後的幻想,連他們這些旁觀者,都不認為聞延舟對樓藏月還有情。
更不覺得他們還有復合的可能。
要怎麼復合呢?那可是兩代人的血海深仇。
但沈徊欽看人一向準,堅持自己的看法。
吳慈生靠著沙發:“那你想怎麼做?”
“冤家宜解不宜結,冤冤相報何時了,也許我們能用聞延舟將樓藏月化敵為友。”
沈徊欽一向不支持喊打喊殺,他更喜歡用文明的方式解決這些事,是真心想跟樓藏月化幹戈為玉帛。
吳慈生覺得可笑,天方夜譚:“不可能,當年就辦不到,何況是現在,樓藏月現在身邊還有商時序,她憑什麼跟聞延舟和好?”
沈徊欽道:“她當年是被迫留在聞延舟身邊,發自內心抗拒,但我知道一件事,興許能改變她對聞延舟的看法,那就有轉圜的餘地。”
吳慈生垂下眼睛,鏡片後的眼睛掠過一抹暗光。
樓藏月那麼難殺,主要就是因為,她身邊都是商時序的人,有商時序的人脈和關系。
但如果,樓藏月跟商時序分開了,她一個人就容易對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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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沈徊欽,他想的是握手言和,他想的還是殺人滅口斬草除根,他彎了一下唇,像毒蛇吐出蛇信子。
“那你就,撮合撮合他們”
……
在餐廳散場後,樓藏月跟商時序走了,路在野琢磨了一下,還是選擇跟聞延舟去了趟碧雲。
聞延舟不肯去醫院,好在吃了藥,也沒那麼咳了,但他的臉色始終算不上好。
路在野也知道,比起肺部那個小腫瘤,這會兒讓他難受不舒服的,更多是樓藏月對商時序,那些溢於言表的偏心和關切。
商時序隻是被擊劍刺中,隻是被胡椒嗆到,她就大驚失色,對比之下,聞延舟咳得幾乎吐血,她都無動於衷。
這樣鮮明的對比,換成誰能好受?
路在野蹭了下鼻子,然後說:“舟哥,你也別太吃醋,她那麼著急商時序,是情有可原的。”
聞延舟坐在辦公椅上,表情趨於寡淡。
路在野坐在他的辦公桌桌沿,說道,“商時序去年那場車禍,確實嚴重,開車的司機當場死亡,商時序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內髒也出血,住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重症病房。”
“雖然最後挺過來了,但醫生也再三叮囑他要保重,不誇張地說,一個病毒性感冒,都可能要了他的命,所以藏月才會這麼緊張他。”
聞延舟隻是垂下眼皮,烏黑的眼睫與蒼白的唇色形成對比,他沒說話。
路在野也沒別的話了,他舟哥估計還因為當年他背叛他的事生氣,其實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理他。
他也不自討沒趣了,從桌子下來,準備走了。
聞延舟卻在突然開口:“我體會到了。”
路在野回頭:“啊?”
聞延舟自諷地一笑:“體會到,當年我偏心白柚時,她是什麼感受了。”
原來是這樣,心如刀割。
難怪她提離職的時候,會那麼決絕不回頭。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多年前射出的子彈,在今日正中眉心。
第755章 疼疼
路在野也不知道能說什麼,隻能等聞延舟下班,陪他一起去西宮喝一杯。
當然了,他喝的是酒,聞延舟喝的是白水。
散場已經是凌晨一點,路在野回到老房子。
進門前看到客廳的燈都關著,還以為都去睡了,進門才看到,樓藏月還在客廳一角的開放式書房裡辦公。
她頭頂有一盞燈,剛好能照亮的辦公桌。
路在野走過去:“你怎麼還沒休息?”
“馬賽傳來一些文件,我怕明天商時序看到要處理,所以就加個班做完。”
樓藏月已經洗過澡,臉上無妝,皮膚幹淨而白皙,大概是看太久文件,眼花,便戴了一副黑框眼鏡。
弱化了那股清冷感,多了一些書卷氣。
“你還真疼他。”路在野哼笑一聲,回到客廳,倒在沙發上。
樓藏月半笑不笑:“我也‘疼疼你’。”
路在野閉著眼睛,嘖了一聲:“說吧,又有什麼任務?你哪次‘疼我’不是累死我?”
“吳慈生開了一個溫泉酒店,那個酒店一定有問題,但桑杉和池南去探查過,沒發現什麼,你先收集信息,看看能從哪方面入手,等有思路了再去探查。”
路在野應了:“我的報酬呢?”
“會準時打到你賬戶的。”
路在野幫樓藏月做事,不是免費,她有開酬勞給他。
路在野從沙發起來,趴在沙發背看向她:“一聽就是個麻煩活兒,我要求加錢。”
樓藏月在這方面一向大方:“可以啊,加多少?”
“加——”路在野嘴角一勾,“一碗陽春面吧。”
樓藏月無語:“你餓了的話,剛才回來的路上,路過那些夜宵攤,就打包一碗。”
路在野挑眉:“我正要跟你說呢,那些夜宵攤不見了,包括你喜歡的那家混沌。”
樓藏月莫名:“什麼叫‘不見’了?”
“我問了清潔工,說是城管來趕人。”
路在野撇嘴,“真是奇怪,那些攤販在那兒都擺了30多年,城管肯定知道,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每天收攤也會把垃圾收拾幹淨,按理說街坊鄰居也不會去舉報他,怎麼突然就被掃了呢?”
樓藏月也不知道,但擺了幾十年的攤子就這麼沒了,她也皺起眉。
尤其是那家餛飩。
她一直覺得,她爸媽和她哥一定吃過,那是她唯一能get到的同款,現在也沒了。
她放下鋼筆:“我去給你煮面吧。”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很餓。”路在野倒回沙發,“要是讓舟哥知道,我竟然敢大半夜喊你給我煮面,肯定不會放過我。”
樓藏月一頓:“你這麼晚回來,就是跟他在一起?”
“你今天護著商時序沒管他,可把我舟哥委屈壞了。”路在野聲音漸漸低下去,“他還說,體會到當年他護著白柚時,你有多難受了。”
樓藏月像是沒聽見,繼續處理著她的工作。
路在野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路在野醒來,樓藏月已經帶著桑杉出門,去看沈素欽。
路在野打了個哈欠,手臂擱在眼睛上。
懶散地想,她還真是日理萬機……要關心這個,要慰問那個,累不累啊?
第756章 青梅
申城的醫療條件比西城好,沈素欽便一直留在申城治療。
樓藏月到沈家的時候才九點,沈素欽剛起,還沒洗漱,他讓佣人先上茶,讓她等他一會兒。
樓藏月在客廳坐著,偶然轉頭,看到窗臺上有一抹綠意,好奇地走過去看,發現是幾盆薄荷。
她愣了一下,身後便響起沈素欽帶笑的聲音:“就是你當年送我的那盆薄荷的‘後代’。”(129)
“我在京城的辦公室和房子裡也有,有幾位同事看到很喜歡,我也送了他們幾株,也生了不少。”
樓藏月莞爾:“這麼說,我當年送你的那盆一直繁衍生息?”
“可不是。”
樓藏月看他坐在輪椅上,雙腿蓋著毯子,輕聲問:“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沈素欽道:“你們為我請來的,都是有名的骨科醫生,這麼多名醫聯合看診,我這腿想不好也難,已經好轉很多。”
“能漸漸好起來就好。”樓藏月隻想他能恢復如初。
沈素欽:“這麼早過來,肯定沒吃早餐吧?要不要一起吃點?”
樓藏月自然不會拒絕他。
吃完早餐,樓藏月還推著沈素欽在房子附近轉了兩圈。
轉完回來,看到沈徊欽。
樓藏月還記得上次偶然聽到他們兄弟在病房裡的對話,沈徊欽覺得是她害沈素欽受傷,對她有意見,也不喜歡她去看沈素欽。
這會兒遇到,她自覺告辭。
出了門,準備上車。
“顧小姐。”
樓藏月回頭:“沈總?”
沈徊欽跟出來:“顧小姐怎麼走這麼急?我還沒有謝顧小姐介紹醫生給阿素,他的腿好了很多,將來有望恢復如常。”
樓藏月頓了下:“沈總因為這件事謝我,我會無地自容的。”
“那就不說這個了。”
沈徊欽看了下手表,快十一點了,“顧小姐回國這麼久,我都沒有單獨請過飯,失禮了,中午我請顧小姐吧。”
樓藏月搖頭:“改日我請沈總吧,星瑞的趙總和彭志的錢總、益彰的孫總,一起邀請我去射箭場玩玩兒,我現在得過去了。”
沈徊欽一聽就知道:“他們是想通過顧小姐,跟洛菲集團建立聯系?”
樓藏月莞爾:“大概吧,這麼盛情相邀,我也不好拒絕,否則圈內就該傳我仗勢欺人了。”
“這些滑不溜秋的老油條,最不好擺脫,我跟顧小姐一起去吧,能幫顧小姐分擔一些攻勢。”
沈徊欽開著玩笑,“免得顧小姐真的被他們拉攏過去,就不給四盛投錢了。”
樓藏月配合他故作的幽默,笑了笑:“那是最好不過,有勞沈總了。”
她說了射箭場的名字,他們各自開車前往。
桑杉一邊開車一邊道:“沈徊欽今天怎麼這麼主動?”
樓藏月手指在膝蓋上有節奏地點了點,其實心中有數,不過嘴上漫不經心:“誰知道呢。”
射箭場不是很遠。
快到的時候,樓藏月看到路邊有一家店,門口排了很長的隊伍。
到了地方下了車,樓藏月隨口問:“那家店是賣什麼的?生意這麼好。”
沈徊欽知道她說的是哪家:“賣青梅酒。那家店自釀的青梅酒,口感的確與眾不同,去年朋友送過我幾瓶,我讓人捎了兩瓶給阿素,阿素平時不喜歡喝酒,他都誇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