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樣子,哪兒還有之前在門口看到的精氣神?
“你想死,為什麼?”
這才多久,好好的一個人跑回去尋死了。
“公主~~~~”霜寒聲音顫抖著,看向蕭黎的目光裡滿是灰敗:“公主,奴家......奴家自幼入梨園,學的是各種唱戲的技法......奴家吃了好多的苦才......才學得這一身本事......奴家想唱給公主聽......公主若是不要......那奴家活著......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他說完落下淚來,哀求的看著她:“公主......奴家雖然是受人指使來得,可奴家對公主一片真心......”
圍觀的眾人都是一臉看好戲的震驚:鬧半天,這是苦肉計啊,想讓公主心疼呢。
轉頭看去,公主端坐主位,神情涼薄,似笑非笑:“你鬧這一出是因為我讓你去學管事?”
霜寒不敢直面她的視線,低頭可憐兮兮的說道:“奴家愚笨,學不來那麼復雜的事情,隻想常伴公主身側。”
說白了,他就想當一個唱唱戲、逗逗趣,被公主疼愛的小寵。
蕭黎當初是為什麼讓他留下的呢?想一想,好像主要就是為了膈應陸衍之。
那天霜寒一直畫著妝容,濃墨重彩,蕭黎在答應他留下來之前,壓根兒就沒見過他的真容,不過勉強能看出是個俊俏的就是了。
留下他,讓他扮女裝在門外侍候,一切不過是為了惡心陸衍之。
而這一些隻是最開始那一會兒的念頭,後來她幾乎忘了還有這麼個人。
也是今日,剛好看到,突然念頭一起,覺得讓他學點兒東西,日後當個門面,也算是有用,不曾想這一轉頭就給她耍上心機,竟然跳池塘演苦肉計。
這不是那些心機女專用的爭寵戲碼嗎?
也罷,人各有志。
Advertisement
蕭黎明白了,抬手:“楊鈞,送他出府,日後我不想再見到他。”
楊鈞就知道這小子入不了公主的眼:“遵命。”
霜寒傻眼了,慌亂的看向蕭黎:“公主,為何要送奴家離開?”
楊鈞去拉人,他奮力掙扎:“公主,奴家隻是想求您一分憐惜,奴家對你是真心的啊。”
蕭黎一臉冷漠,多餘的眼神都不給他,楊鈞跟旁邊的護衛一起架著他,輕輕松松就把他瘦弱的身體提走。
送出府,以後都不想再見到。
霜寒慌了,後悔了:“奴家錯了......公主,奴家錯了,奴家願意學,奴家一定好好跟何管事學,求公主再給奴家一次機會,公主......”
話沒說完,人已經被拖出垂花門外,後面的動靜自然更是聽不到了。
蕭黎端起溫熱的茶水喝了一口,感受到茶水緩緩落入胃中,人也暖了起來,起身回裡間,對霜寒的事沒再多說一個字。
說什麼?
一個答應陸夫人的收買來勾引她犯錯毀她的人,她懶得跟他計較,把他留下了,沒虐待、沒欺負,甚至看的順眼還想提拔一把,她這善良得自己都不敢相信。
破天荒的發一回善心,現在人家不領情,她還留著做什麼?
難不成她還得尊重他的興趣愛好,讓他將戲曲在公主府發揚光大,然後再讓他爬個床?
她可沒那麼飢不擇食。
至於他那點兒心機,她都多餘出手教訓他,放他自由,愛幹嘛去幹嘛去。
--------
天色漸晚,蕭黎也累了,準備洗漱休息。
有人開門進來,蕭黎以為是紅月打水來了,但腳步聲不對,抬頭看去,一道玄色身影端著水盆走進來。
簾子遮擋讓蕭黎看不到他的臉,但這身材這腰,除了樓魘,沒人會這麼欲了。
果然,下一刻那張妖冶邪冷的面容出現在她視線裡,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她,幽暗的眸子倒影著燈火,有種危險的吸引力。
“公主。”
他將水盆放下,單膝跪地,高大的身軀讓他屈膝跪地也幾乎平視坐著的蕭黎:“奴才侍候公主洗漱。”
蕭黎給紅月他們打了招呼,樓魘可以直接來找她,畢竟這廝也不能總是光明正大的來,通報什麼的也不好,倒是給他放肆的機會了,她這房間他進得那叫一個順暢。
蕭黎瞅他一眼,懶得問他怎麼來了,放下手中的書本,讓他伺候。
樓魘掃過蕭黎包扎好的手腕,眸光微閃,彎腰擰了毛巾,輕柔的給蕭黎擦了臉。
他手掌寬大有力,但落在蕭黎臉上卻恰到好處,溫柔細心,像是在擦拭易碎的珍寶。
擦完了換毛巾擦拭手,手掌攤開,一根一根的指尖擦完。
當然,隻能擦一隻手,蕭黎受傷那隻手他沒多看,低頭端著水出去,就在門口換了大一點的木盆過來。
“公主,洗腳。”
他低著頭,抬起蕭黎的腳,褪去鞋襪,輕置於水中。
他身材高大修長,背脊筆挺,五官也是看著就絕非善類,可此刻他彎腰侍候人的姿態卻很嫻熟細心。
他今日少言,蕭黎更是不太想說話,就這麼盯著他細心的給她搓腳。
怎麼說呢,這麼一個長在自己性癖上的熟男帥哥給她洗腳,極大程度愉悅了她的心情。
連帶今日的鬱悶都漸漸散去。
直到樓魘捧著他剛剛擦幹淨的腳低頭親了一口,蕭黎終於破功,沒好氣的踹他一腳:“變態。”
不輕不重的一腳,剛好踹在他心口。
樓魘的身形都不曾晃一下,從善如流的把她的腳捂在懷裡,然後去擦另一隻。
擦完,又重新給她穿好幹淨的鞋襪,這才仰頭再次看向她:“可否告訴奴才,是誰傷了你?”
蕭黎:“你莫不是要幫我報仇?”
樓魘靠近,低沉清冷的聲音染上微啞的蠱惑:“公主有令,莫敢不從。”
蕭黎還沒回答呢,他又遞上一張紙條,展開,上面寫著一個地址。
“奴才偶然得知辰王的去處,正要回稟陛下,特來讓公主過目。”
蕭黎:“......”
這廝倒是會拿捏她,這是交換呢。
第132章 傷公主者,殺無赦!
辰王謀反,辰王妃失蹤,柳家作為辰王妃的母家卻並未受多大的牽連。
當然,主要原因皆因皇帝他......善!
不過柳父死了,柳長歌還少年,柳家的話事人換了,那孤兒寡母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
柳母特別害怕再失去至親,現在全心全意都關心著自己唯一的兒子,當她看到自己兒子從外面進來,趕緊讓人去準備飯菜和熱水。
“長歌,這麼冷的天兒你又去哪兒了?還一去幾天都不回來,真是擔心死為娘了。”
“你這腿才好沒多久,不能凍著......”
“你這身上怎麼一股藥味?受傷了,你又去哪兒了,練武的事情急不得,再說你練那麼厲害做什麼,好好讀書才是正道......“
柳母絮絮叨叨的念著,恨不得把這幾天的擔憂全都說給他聽。
柳長歌冷著一張臉沉默著,直到柳母說夠了,他才冰涼的開口:“姐姐死了。”
柳母表情一僵。
柳長歌目光犀利的盯著她:“姐姐在我的眼前被人殺了,現在你滿意了吧!”
柳母眼神慌亂,僵硬的想扯出一個笑,嘴角動了好幾下都沒能完成。
“長歌你在說什麼呢?娘怎麼聽不懂?”
“你姐......雪茵她......她被誰殺了?”
“你在哪兒找到她的,你不會騙娘的吧?她......娘可就她這麼一個女兒,我......”
“夠了!”柳長歌冷喝:“你何必再自欺欺人?”
“你早知道姐姐不是你的女兒了,對嗎?”
柳母難以置信:“你在說什麼啊,長歌!”
柳長歌面色冰涼,看著自己生母也沒有絲毫溫度,仿佛在看一個仇人:“你生姐姐的時候難產,爹選擇了保你,又怕你傷心,所以將路邊撿來的女嬰替換了死嬰成為了姐姐。”
“爹隻是怕你傷心,可你不知怎麼知道了姐姐不是你的女兒,你就一直疏遠她,冷待她,你見不得我跟她太親近,害怕我們之間有不該有的感情,於是你撺掇著父親把她嫁給了辰王,害她一直被虐待被折磨。”
“你恨她,可她又何其無辜?”
柳母踉跄著站不穩,差點兒就摔了,痛心的看著柳長歌:“長歌,阿寶......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爹告訴你的?還是那個死丫頭告訴你的?”
她再也無法掩飾自己對那個假女兒的厭恨,一臉憤怒。
“原來她一直都知道,怪不得把你們父子都蠱惑了,她這是在報復我啊。”
柳長歌看她冥頑不寧、不知悔改的樣子,心裡最後一絲溫度也跟著消失了。
“是爹偶然喝醉酒後說漏了嘴,我才知道的。”
“姐姐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她一直把你當親娘對待,你對她那麼差,從沒有過一個好臉色,可她都隻覺得是自己不夠優秀,不夠聽話,才惹得你不開心。”
“她是那麼的善良,從未想過傷害任何人,你怎麼就那麼容不下她呢?養了這麼多年,難道還抵不過所謂的親生?”
“她喊了你二十多年的娘,世上怎麼有你這麼惡毒的母親?”
柳母怔怔的看著他,震驚到啞口無言,唯有眼淚不斷滾落。
她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親生兒子說出來的話。
她那麼疼愛他,滿心滿眼都是他,全心全意照顧他長大,他卻罵她惡毒!
她隻是不喜那個佔了自己女兒身份的孩子,她隻是無法把她當親生女兒疼愛,隻是冷漠一點。
可她又何曾虐待過她?
吃的穿的用的,哪樣缺了?柳雪茵從小到大吃過最大的苦就是被逼著學習,學琴的時候彈到手指流血,僅此而已。
除了她這個當娘的沒有多疼愛,她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在富貴窩裡長大的。
她怎麼就惡毒了?
丈夫抱了別人的孩子來搪塞她,兒子為了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竟然記恨上了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難道要她也像這父子倆一樣圍著那個假女兒團團轉,鬼迷心竅的掏心掏肺嗎?
柳母失魂落魄的坐在廳堂中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去,柳長歌拎著一個大包袱出來。
柳母慌了神:“長歌,你這是做什麼?”
“你別嚇娘親啊......”
柳長歌被拉住衣袖,他毫不猶豫絕情的把她推開:“我去找姐姐,她已經死了,不能連屍體都被侮辱。”
他冰涼的看著自己的母親,眼裡全是失望:“你放心,我不會把她帶回來打攪你的。”
說完就絕情離去,任憑柳母如何呼喚都不曾回頭。
“長歌......”
“我的兒啊......”
柳母追出門去,卻隻能看到柳長歌消失的背影,她悲痛的癱倒在地,崩潰大哭:“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啊......”
柳母哭暈在雪地裡,被下人抬了回去。
這邊柳長歌騎馬離開,想要趕在城門下鑰之前出城。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公主回來了,他沉浸在姐姐死去的悲痛裡,滿心都是帶著他和姐姐姐最珍視的東西去見她,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她屍體帶出來。
他沒想自己能活著,他要安葬姐姐,還要讓那個惡毒公主償命!
馬兒走過一段空曠的巷子,突然停下腳步不再往前,在原地躁動不安。
柳長歌看向前面漆黑的巷子,他也感覺到了危險。
“什麼人在此裝神弄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