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徐衍風承認，唐亦洲指著地上的碎片說：“合同都打好了，還能有假？我給撕了，結果你知道徐二說什麼嗎？他說他有電子版，再打印兩份就行了。哎我天，我氣得呼吸不暢了。”

　　駱津南也跟著勸，他不像唐亦洲那樣言辭激烈，語調平穩地給徐衍風列出此舉的諸多弊端，讓他想清楚，寵女朋友不是這麼個寵法。

　　唐亦洲：“之前還打電話找我請教送什麼生日禮物給女朋友，包包、首飾什麼的，你要是嫌不夠好，你就送她車送她房，你送她這麼大的禮，也不怕撐死她。”

　　滿桌美味佳餚沒人動，徐衍風放下高腳杯，執筷開動：“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吃飯。”

　　唐亦洲泄氣了，踢了踢一言不發的付離：“你怎麼不勸兩句？我記得你這家伙從來都是不鳴則已，一開口就是絕殺，今天怎麼不吭聲，啞巴了？”

　　付離搖了搖頭，看不慣唐亦洲這種無差別攻擊：“徐二不是三歲小孩，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況且，他做出的決定，什麼時候是你我勸幾句就能改變的？”

　　唐亦洲：“……”

　　整頓飯的話題都繞不開那份合同，唐亦洲是帶著一肚子氣走的。

　　電梯裡，付離勸他想開點：“又不是你的股份，你操那麼多心幹什麼，你莫不是暗戀徐二？”

　　“滾滾滾滾。”唐亦洲正煩著，沒心情跟他開玩笑，“我和徐二跟親兄弟一樣，我不想他被騙！”

　　“他心甘情願給的，沒人騙他。”付離客觀道，“我估計夏熙都不知道這件事。”

　　“夏熙？”唐亦洲像是被點醒了，眼睛一亮，他怎麼沒想到，徐二這裡行不通，可以從夏熙那裡下手，他一把摟住付離的脖子，一副威脅的樣子，“你那裡是不是有夏熙的聯系方式？給我。”

　　付離警惕地眯起眼：“你要做什麼？”

　　“不做什麼，跟她聊聊。”

　　“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說過，人家情侶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把握不好分寸，影響跟徐二的感情……”

　　在付離講道理的時候，唐亦洲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了他外套口袋裡的手機，繞到他背後，摁亮屏幕。唐亦洲知道鎖屏密碼，手指快速輸入，找到微信點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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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離陡然發現他的視線一直往後瞟，轉過身的時候已經晚了，剛罵出一句，唐亦洲就把夏熙的微信名片發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你放心，我沒那麼不靠譜。”唐亦洲笑一笑，把他的手機丟回去，“分寸是吧，我有。”

　　付離手忙腳亂地接住：“你最好是有。”

　　唐亦洲晚上喝了酒，家裡司機來接，現在還在路上，他便靠著車身等候，正好趁這個時間發送好友申請給夏熙。

　　夏熙正在圖書館裡埋頭趕圖，喝口水的間隙，拿起手機看一眼，發現微信裡躺了一條新朋友的添加提醒，備注一欄寫“我是唐亦洲”。

　　唐亦洲？

　　夏熙眉毛一挑，這不是徐衍風的發小嗎？

　　她指尖輕輕點了下，通過了。

　　下一秒，唐亦洲的語音電話打了過來，夏熙被水嗆到，一上來就打電話，這麼直接嗎？難不成是徐衍風出什麼事了？

　　夏熙毫不猶豫地握緊手機從自習室出去，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站在半敞開的窗戶前接聽。

　　涼風灌進來，還是很冷的，她出來匆忙沒穿外套，隻一件米白色的套頭毛衣，便用手環抱住胳膊：“找我什麼事？”

　　唐亦洲很直接，沒跟她說場面話：“你知不知道徐二要把手裡徐氏集團的股份轉讓給你？”

　　“什麼股份？”夏熙茫然得很。

　　唐亦洲從身旁的車裡找出一盒煙和打火機，拇指頂開盒蓋，嘴巴銜起一根，偏頭點燃，隻得從頭開始說起，說他今晚去找徐衍風喝酒，在他書房裡看到一份合同，上面寫著要把他名下的股份轉讓給她。

　　“應該是準備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唐亦洲呼出一口灰白煙霧，語氣冰冷，威懾力十足，“你自己好好掂量，那不是你該拿的東西，你不能接受。”

　　夏熙提了下唇角，幾分諷刺的意味。

　　這人的口氣充滿嫌棄，好像對她意見很大。不是“好像”，就是對她有意見。

　　唐亦洲擰起眉：“你聽到我的話沒有？”

　　正對著窗實在是冷，夏熙的手都快沒知覺了，她避了避，靠在窗子與牆的夾角處，低頭看著腳上的靴子。她本來就對什麼股份不感興趣，但她不是軟柿子，好聲好氣跟她說話，她也能好聲好氣回應，對方這麼大火氣，那麼不好意思，她被激出逆反心理了。

　　夏熙挑唇一笑，故意捏出囂張至極的口吻刺激電話裡的人：“我男朋友送我的禮物，我幹嗎不要，我就要。我、就、要。”

　　氣死他。

　　“你！”

　　唐亦洲暗罵，這女人果然不要臉，徐二到底喜歡她什麼？！

　　夏熙還嫌不夠惡心他，茶裡茶氣道：“你剛剛說他要送我多少股份來著？百分之五是吧。百分之五的徐氏股份一年分紅是多少？有幾個億嗎？”

　　唐亦洲兩眼冒火：“你別不……”

　　沒等他把話說完，夏熙就把電話掐斷了，得意地勾了勾唇。她大概能想到唐亦洲在那邊氣得跳腳又拿她沒轍的樣子。

　　不過，徐衍風是不是腦子有包？給她那麼多股份幹什麼？

　　如果是聘禮，那麼她可以考慮接受，如果是別的由頭，例如生日禮物，她是真覺得他傻得有點可愛了。

　　夏熙垂著頭低低地笑了聲，重新舉起手機，給徐衍風打電話。

第203章 要娶她嗎

徐衍風接起電話先問她：“這麼快就忙完了？”

　　之前的通話中，她說晚上要熬大夜趕圖，還不到九點就結束了嗎？

　　“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夏熙站在牆角還是覺得冷，側過身來，把半敞開的窗戶關上了，“中場休息，給你打個電話，等會兒回去再戰。”

　　電話裡，徐衍風輕笑一聲。

　　他平日裡笑容總是含蓄，遇到愉悅的事，嘴角淺淺勾起一下，極少會笑出聲來。

　　夏熙聽著他的笑聲，一時忘了自己要講的話，手搭在窗臺上，窗玻璃映著她有點呆愣的表情，三秒後，她也跟著笑了。

　　“早點做完不就能早點休息了，怎麼還給我打電話？”他的嗓音低而溫柔。

　　“想你了不行嗎？”夏熙故意逗他。

　　徐衍風早已習慣：“行。”

　　夏熙傻笑，咳了咳，想起來正事，說：“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嗎？”

　　雖不知她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徐衍風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答：“3月25日。”

　　夏熙循循善誘，逐步引入：“你是不是給我準備生日禮物了？”

　　徐衍風面色微凝，琢磨出一絲不對勁：“準備了。”他今天才弄好，她是怎麼知道的？

　　腦子轉了一圈，徐衍風立即聯想到知道這件事的幾個人，付離、唐亦洲、駱津南，以及崔行遠。首先排除崔行遠，他嘴巴比螺絲擰得還緊，絕不可能跟人透露一個字，再說，崔律也不認得夏熙。

　　付離性子穩重，也不可能在夏熙面前說這個。

　　那就隻剩下唐亦洲和駱津南，他們僅跟夏熙有數面之緣，是怎麼向她告密的？總不會特意跑去南大找她……

　　徐衍風直接問：“誰告訴你的？”

　　夏熙沉吟片刻，賣起了關子：“你猜。”

　　徐衍風略思索兩秒，沉聲道：“是唐亦洲。”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聯系上夏熙的，但多半是他。

　　電話那邊，夏熙倒吸一口氣，這人猜得也太準了，一開口就鎖定目標，他怎麼做到的？她可是一點提示都沒給。

　　她的沉默正好佐證了徐衍風的猜測，他對唐亦洲多管闲事的行為感到不悅：“他還跟你說了什麼？他那人嘴巴損，不管說什麼，你都不要聽他的，一個字都不要。”

　　夏熙不在意地笑笑，看了看自己該修剪的指甲：“你覺得我會吃虧？嗬，我嘴巴比他還損，他被我氣個半死，估計這會兒躲哪兒自閉呢。”

　　徐衍風：“……”

　　腦海裡不知怎麼冒出她把周笑語罵得哭著跑走的畫面。

　　確實，她也不是好惹的。

　　“徐衍風。”夏熙難得很正經地叫他的名字，嘆口氣才接著道，“你是不是傻？誰送生日禮物是……”她連說出“股份”兩個字都想笑，“反正，我不要那個，你不許送我。”

　　徐衍風蹙眉，給她全部的身家，他認為是他的誠意。

　　“為什麼？”他問。

　　“你、你還問我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太貴重了，我承受不來。”夏熙用一種半開玩笑的口吻道，“當然了，你要是說這是你給的聘禮，那我二話不說全收了。但是，這是嗎？”

　　徐衍風：“你想，也可以是。”

　　夏熙捂嘴，驚到失聲。

　　他什麼意思，要娶她嗎？

　　夏熙捂在嘴巴上的手往下，緊緊壓在胸口的位置，吞咽了下口水：“等等等……等會兒，我被嚇著了，讓我緩一緩。”

　　徐衍風沒出聲，給她足夠的時間緩過來。

　　過了許久，夏熙仍處在震驚中，心跳快得像剛蹦過極，她深呼吸：“太早了吧。”她面皮滾燙，有點甘拜下風的感覺，小聲說，“我還是個學生。”

　　真要命，徐衍風一個從來不主動說情話的人，隨便說一句，差點要她半條命。

　　夏熙趕緊撂了電話，結束前跟他強調：“那個什麼合同我是不會籤的，你不要拿給我。啊，我要去趕工了，我們明天見，拜拜。”

　　夏熙覺得好熱，手在臉邊扇了扇，不管用，便把關得嚴實的窗戶推開了，冷風拂過面頰，帶走一層燥熱，卻無法吹走她心底的那股熱浪。

　　徐衍風好過分，這樣她還怎麼靜得下心趕圖啊。

　　*

　　徐衍風把重新打印出來的合同丟進了碎紙機裡，無數碎片落進透明的箱體中，他倚著座椅靠背，面色在燈下反倒顯得灰暗。

　　她說太早了……

　　他對她的佔有欲比她對他的多得多，她隻想佔有他這個人，而他不同，他想佔有她的一切，她的未來，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