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衍風知道他跟夏熙不對付,對於他主動提起夏熙感到疑惑。
一旁的凌煙聞言,臉色起了微妙的變化,好好的聚會提夏熙幹什麼,怪破壞氣氛的。
唐亦洲支支吾吾道:“我……我剛剛在走廊上看見一個女生,有點像你女朋友。”他的話語有所保留,不是有點像,那根本就是夏熙!
她那張臉過於妖娆明豔,不化妝都足夠亮眼,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他不可能眼花看錯。
“不是她。”徐衍風不知道他想說什麼,語氣淡淡,“她今晚跟朋友有聚會,不然我不會過來。”
凌煙聽著他的話,心裡更不是滋味兒了,臉別向一側,怕被人看到她控制不住表情,露出奇差無比的臉色。徐衍風還真夠直白的——要不是陪不了女朋友,他才不會來這裡見他們這些人。
唐亦洲愣了愣,不禁猜想,難道夏熙和那男生去的包房裡還有其他人?跟他們一樣,是男男女女一大群人的聚會?
不對,他差點被帶跑偏了。
無論包房裡有沒有其他人,夏熙和一個男的手挽手、姿態親密都不正常。
唐亦洲放棄旁敲側擊,直接道出心裡話:“徐二,我跟你說,我雖然看不慣夏熙那個女人,但我接下來說的話絕不是造謠抹黑。夏熙她……應該給你戴綠帽子了。她就在這家酒店、這一層的某間包廂裡,跟一個男的一塊來的。我發誓,我看得真真切切。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第225章 我早就看透她了
徐衍風不信,穩坐不動,唯有臉色難看了很多。
“你覺得我在撒謊?”唐亦洲指著自己的臉,他在徐衍風那裡的信任值有那麼低嗎?
徐衍風:“你可以閉嘴了。”
唐亦洲感到憋屈:“我再不靠譜,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嗎?”
夏熙那個女人到底給徐二灌了什麼迷魂湯,他連好兄弟的話都不當回事了。
Advertisement
唐亦洲豈肯就此罷休,他拽著徐衍風的胳膊,誓要將他拖出去,到那間包廂裡看個明白:“你跟我走,你看了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
徐衍風抽出胳膊,聲音含著警告:“唐亦洲,你適可而止。”
唐亦洲都想給他跪下了:“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的話?”
徐衍風臉色冰冷:“你再多說一個字,以後也不用做朋友了。”
“我……”唐亦洲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把自己憋死。
其餘人都抱著看戲的心理,也沒拿唐亦洲的話當真。付離開口奚落他:“你差不多得了,還沒完沒了了。”
“你也覺得我在說笑?”唐亦洲瞪了眼付離,視線掠過另外幾個人,“不是,你們都覺得我在編瞎話?”
付離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按了按,示意他別再亂說了,順便給他找了個完美的借口:“我沒覺得你在說笑,興許是你喝多了認錯人了。”
“我他媽。”唐亦洲氣笑了,“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喝多了嗎?”
凌煙默默觀察唐亦洲,一開始也不信,但見他著急自證的樣子,不像是演出來的,漸漸信了幾分。她睃動眼珠,瞟了眼徐衍風,他臉色不好,她也不敢為唐亦洲說話,怕被遷怒。
唐亦洲反復調整呼吸,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要冷靜,他越是被激怒越是惹人懷疑。他緩和了語氣,說:“我很清醒,確定那就是夏熙,和她一起的那個男生穿著黑色衝鋒衣、破洞牛仔褲,看著很年輕,絕不是什麼長輩。最重要的是他倆手挽手,賊他媽親密!”
說到最後他的情緒還是沒能控制住,語氣很重,唾沫星子都飛出來了。
凌煙徹底相信了他的話,她不想錯過這個時機,如果夏熙真的劈腿了,徐衍風還會跟她在一起嗎?沒有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犯這種錯,答案肯定是不會。
她決定賭一把,攥了攥拳頭,斟酌著小心翼翼地開口:“要不……就去看一眼?免得唐亦洲對夏熙有所誤會。”她巧妙地把鍋甩給唐亦洲。
唐亦洲個傻子壓根沒看出來人家打的什麼算盤,一個勁兒地點頭應和:“對,就去看一眼!要是我搞錯了,我跪下磕頭給夏熙認錯。”
徐衍風不為所動,對夏熙百分百信任:“我說你夠了。”
唐亦洲急得上蹿下跳,他對徐衍風油鹽不進的態度無奈又惱火,就沒見過比他還軸的人,去看一眼怎麼了,又要不了他的命。
凌煙見唐亦洲兩手叉腰不說話,以為他要放棄,那可不行,她使用激將法:“唐亦洲,你再好好想想,會不會是你認錯人了?”
唐亦洲被激起了勝負欲,他今天非要捉個奸,讓徐衍風、讓在場這些人看清夏熙的真面目,他對徐衍風說:“你等著,我這就讓人把那間包廂的鑰匙送過來。”
“你過了啊。”付離拉住他,“你想過沒有,萬一包廂裡是別人,你貿然闖進去,怎麼跟人家解釋?”
“該道歉道歉,該賠償賠償。”唐亦洲推開他,給酒店的經理打電話。
經理很快過來了,一聽他的要求,面露難色:“唐少,這不合規矩,涉及到顧客的隱私安全問題,對方要是報警我就完了。”
唐亦洲正在氣頭上,踹了一腳凳子:“廢話那麼多,大不了我……”他突然一頓,腦中閃過靈光,拍了下腦門,“我真是傻了,不開門也可以,查監控總行了吧?你去調取我們這一層走廊的監控,發我手機上。”
經理松了口氣,隻要這位祖宗不讓他擅自拿鑰匙開別的顧客包廂的門,一切都好說:“不知道唐少想要哪個時間段的?”
唐亦洲說:“十分鍾之前。”
經理走到一旁,給監控室那邊的負責人打了個電話,沒多久,一段視頻發到他的手機上,他沒看,傳給了唐亦洲,總算完成任務,擦擦汗退出去了。
唐亦洲自己先看了兩眼,這家酒店裡的監控設備高端,錄像十分清晰,他臉上逐漸顯現出成竹在胸的表情,將手機屏幕翻轉,朝向徐衍風,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意氣勁兒:“你自己的女朋友總不會認不出來吧?”
徐衍風眼皮微微抬起,視線落在屏幕上。
一男一女從電梯裡出來,女生穿黑色套頭針織衫,黑色百褶長裙,戴一頂棕色的漁夫帽,男生個子高大,確實像唐亦洲之前描述的那樣,穿著衝鋒衣,破洞牛仔褲。
兩人親昵地靠在一起,女生挽著男生的手臂。
那個女生是夏熙,從她走出電梯的那一刻,徐衍風就能篤定,直到她摘下帽子,那張臉露出來,沒有任何懸念。
唐亦洲不認識夏熙身邊的男生,徐衍風認識,是她的發小,叫周渡。
周渡對夏熙的感情很復雜,連他都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歡她,還是別的什麼。
唐亦洲哼了聲,享受著沉冤昭雪的快感:“我說什麼來著。”
徐衍風看錄像的時候,其他人也跟著看,全都沉默不語,目光瞥向徐衍風。夏熙有哥哥或是弟弟嗎?除此以外,恐怕沒有更好的理由來解釋她的行為。
凌煙之前有多失意現在就有多得意,她拼命壓制上揚的嘴角,低聲喃喃:“唐亦洲還真沒搞錯。”
唐亦洲尾巴翹上天:“剛才你們有一個信我嗎?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安分!”他臉上寫著“眾人皆醉我獨醒”幾個字,語調忍不住上揚,“我早就看透她了,一邊耍花招把徐二釣到手,一邊跟別的男生搞曖昧,既能搞到錢,還能享受被那麼多人追捧,背地裡指不定多洋洋得意呢,到處跟人炫耀,高嶺之花徐衍風都被我搞到手了。”
付離給他使眼神,沒看徐二情緒不好嗎?就不能少說幾句。
可惜唐亦洲沒看見他的暗示,還在那裡滔滔不絕。
付離索性推了他一把:“你別說了。”
唐亦洲不樂意:“她幹出這麼不要臉的事還不讓人說了?剛才我沒證據,說的話沒人信,現在事實就擺在眼前,我就要說。”
凌煙唇角微不可查地翹了翹,唐亦洲真是她的嘴替,把她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她倒想知道,夏熙腳踏兩隻船,被徐衍風撞破以後,他們還能不能在一起。
夏熙也是作死,她都得到徐衍風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竟然劈腿。也許她天生骨子裡放蕩,喜歡勾引男生,看他們為她淪陷。
凌煙為徐衍風感到不值,他怎麼就喜歡上那樣的女生。
說到底,還是夏熙太有手段了,徐衍風在別的方面精明,在感情方面一片空白,被她吸引也很正常。
所幸現在知道她的嘴臉不晚。
她還沒有輸,她還有機會。
徐衍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敲響那扇門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一刻的心情。他還願意相信夏熙,覺得她可能是跟發小打鬧,沒留神才把手掛在他手臂上。
“還敲什麼門啊,剛剛就該聽我的,找人拿鑰匙直接開門。”唐亦洲比他還急,上前握住門把往下一壓,原本沒抱希望,門突然就這麼開了,他自己都愣了,“诶?門沒鎖。”
第226章 我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包廂的門被推開,與他們待的那間豪華包廂不同,這間稍小一些,前面是會客玩樂的區域,隔扇玻璃門後面是休息區,有床和沙發。
隔扇門上的玻璃是彩色的,布滿了凹凸不平的花紋,站在外間看不到裡面。
徐衍風繞過那扇門,看見了畢生難忘的場景。夏熙赤裸著臂膀,與周渡在雪白的大床上纏綿,床邊的地毯上有拆開的計生用品。
被動靜驚到的兩人同時扭過頭來,臉上的詫異和慌亂那麼刺眼。
徐衍風瞳孔縮緊又渙散,眼前的一幕與記憶深處的畫面重疊。
那時候他很小,才八歲多,九歲生日沒過,因為誤吃牛肉過敏,被老師提前送回來。家裡靜悄悄的,管家和保姆都不在,他一個人亂晃,聽到父母的房間裡傳來響動,他推開虛掩的門,怔愣在原地。
徐關山察覺到,從床上撐起身體,透過半敞開的門縫望向他。
那是他第一次在父親臉上看到類似驚慌的表情。
年輕女人裸露著上半身,摟住徐關山的脖子,嬌聲問他怎麼了。
那個女人他叫她翟阿姨,是徐關山的秘書,他見過許多次。她對他不錯,每次來家裡給徐關山送文件會順帶送給他幾本書,是他喜歡的探險類小說。
他覺得惡心,往後退,慌忙跑下樓,一時不慎跌下樓梯,手肘撞到臺階邊角骨折,打了一個月石膏。
鍾映紅從娘家回來,心疼得掉眼淚,捧著他的小臉說,你怎麼那麼不小心,都是個大孩子了,下樓梯還能摔倒。
他沒吭聲。
一開始是說不出口,後來就怎麼也開不了口,鍾映紅至今不知道。
他傷的是右手肘,為了不影響功課,總是背著鍾映紅偷偷書寫,導致骨頭沒長好,到現在手肘處還有一塊奇怪的凸起。
在他的認知裡,父母是恩愛的,在他還不懂什麼是愛情的年紀裡,他們給了他最好的展示,他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裡,是徐關山親手打碎了虛幻的鏡面,將他拽到現實世界。
此後多年,直到如今,那個場景仍舊時不時出現在他的腦海、他的夢裡,成為扎在他心裡的一根刺、揮之不去的陰影。
說起來很可笑,看起來無所不能的他,竟然會被這樣的事情困擾。
周圍類似的例子還少嗎?豪門裡頭,可以說屢見不鮮。不說遠的,就說他這幾個發小,駱津南十三歲的時候,與他同齡的私生子被領回去,鬧得家裡雞犬不寧,幾天後,一家人照樣和和樂樂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像是不曾發生過嫌隙,像是那個私生子原本就生活在家裡。
唯獨他是個異類,始終無法釋懷,不願再相信這世上有哪一段感情是完美無瑕、無堅不摧的。
他不相信感情這種東西。
所以夏熙追求他,他明知自己早已心動,卻不肯松口答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