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我是恐怖小說的NPC。」
我是名動京城的青樓花魁,但無權無勢的體弱傀儡皇帝遇上了我。
金絲雀怎麼能養金絲雀呢,他隻能看著我嫁與他人。
【玩家達成一級結局BE】
【花魁嫁與他人,無人生還】
機械的聲音響起,世界崩塌,瓊樓玉宇、高門朱閣化為烏有。
我覺得不對勁,因為我意識到,這是我第二次巳時推開玉聲樓的窗。
1
Advertisement
小紅一如上次,在外面喚著「柔姑娘」。
我朝著窗外望去,不出所料的話,朝堂上的那傀儡皇帝,此時正要從我玉聲樓的窗外路過。
在他無知無覺的時候,就會等到我手中的叉竿失手墜落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他的頭上。
沒巧不成書,他被砸暈了。
傀儡皇帝當然還要配上個時日不多、風吹就倒的身體,還有那上到親娘針對的出身,下到婢子苛待的童年,再加上前方朝堂權臣霸權,後方將軍依勢矜誇的現狀。
連出來被砸暈了,趴玉聲樓外半晌,都沒有人管。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擱我們玉聲樓門口畫大字來了。
玉聲樓白日不開張,現在時辰尚早,小廝們還沒去看正門口。
我讓小紅下去招呼人抬他進來,隻是這次沒有親自出面。
試想,一個皇帝連個青樓花魁都娶不了?
確實挺傀儡的。
風月之地,傀儡皇帝與富而不貴的青樓花魁相愛,隻能看著我嫁與他人。
找個替身假S,真身進宮。這種事都想不到,還怎麼當皇帝。
如果是娶我的話,要當皇後,這個身份,確實當不了。
大不了提拔輔助新臣,編個家世,古代女子大多養在深閨無人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更何況我一直蒙面紗示人。
不料最終背上流言罵名,他當不起昏君之罪。
一個傀儡皇帝還在乎那麼多名聲呢,連尊嚴都沒握住,居然還在乎名聲。
我覺得好笑至極,我是要權愛權,但他無能。
2
攏了攏臉上的面紗,我攥緊了手中的叉竿,看到底下的皇帝又被砸趴下了,轉身去準備吩咐小紅,隻覺這攔我腳步的渾水蹚不得,也懶得蹚。
但真正的不對勁,還要從傀儡皇帝這次從窗外翻進來了說起。
「哐當」一聲,隨著窗合上,片刻之間還趴在門口的傀儡皇帝,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就是玉聲樓的鬼。」
傀儡皇帝雙手撐在桌上,瞪著雙眼盯著我,一出聲就犯了青樓的大忌諱。
從我在這玉聲樓起,就被告知早飯前說話不能帶有「龍、虎、夢、哭、橋、鬼」等字眼。
如果遇到這些字眼,就改說行話。
如龍為「海條子」,虎為「海嘴子」,夢為「幌晾子」,橋為「海空子」,鬼為「倭羅子」,哭為「撇蘇」。
如果忘記了這些行語,就叫作犯忌,都要在祖師爺的神牌前受到處罰。
青樓處罰女子一般不打臉和手,以免影響再去做生意。
進我玉聲樓容易,見我柔娘也不難,但在我屋裡犯了忌,管你是天王老爺,想要脫身可就難了。
在這個傀儡皇帝問話的時候,小紅推門進來,看到屋裡的人,「啊!」大叫了起來。
「噔噔噔」的腳步聲,玉聲樓的姑娘婢女、小廝們通通衝了過來。
我隻覺得疑惑,小紅怎麼也變得不對勁了。
她從我到玉聲樓第一天就一直服侍我,並不是前門的姑娘,也不是後院端茶倒水的丫鬟,一向大膽穩重。
而且,低頭看了一眼被她抓住的胳膊,我素來不喜旁人近身碰我,尤其是我的手。
雖然早就知道這個傀儡皇帝的身份,但我還是大聲質問:「你是誰!為何要闖入我玉聲樓?」
老鸨戰戰兢兢地走過來,仗著後面小廝們壯膽近身,又不敢離我太近,「哎喲哎喲」叫喚著,見我周身無礙,就當是鬧事的公子哥爬窗,打算依勢取利,大事化了。
「這位公子呀,奴家知道我們柔娘人見人愛,你看這酉時玉聲樓大開,您大可憑著本事來尋我們柔娘。」
「此番就當公子思柔娘心切,畢竟和氣嘛,最重要。」
我隻見傀儡皇帝聽完老鸨的話眉峰皺著,冷著臉說:「沒錢。」
那年歲已大,紅顏褪去,臉上脂粉剛抹了一半的老鸨,「呵呵呵」笑著,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
她話鋒卻一轉說:「我玉聲樓也是有頭臉的,此番闖入擾了清淨,可是要砸場啊?」
我及時說道:「他擾了清淨不說,還在我屋裡犯了我樓中忌諱。」
老鸨嘴拉平,目光定定看著傀儡皇帝,蒼白而老態的臉叫身旁的小紅打了個哆嗦。
「是嗎?公子……」
「你犯忌了。」
3
一般的大青樓都有規矩戒律,如:
【一:不準逃跑。】
【二:不準熱客甩客。】
【三:不準「開盤」時「偷活」。】
【四:不準私藏錢。】
【五:不準犯「六大塊」說喪氣話。】
老鸨面無表情,聲音尖銳地報出這幾條規矩。
我暗中打量了老鸨身後的眼熟小廝,又瞥了一眼身邊的小紅,非常不對勁。
在玉聲樓做事,規矩人人都早已爛熟於心。
為何他們像是第一次聽說,臉上露出茫然的表情,卻又謹慎地聽著老鸨的話?
小廝們一擁而上,在老鸨的招呼下,準備將傀儡皇帝抓了去。
我並不打算說出他的身份。
還是遇到我了又如何?
就他這虛弱不堪的身體,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皇宮的人發現他被抓。
我退後一步,正想退出這混亂場地,居然不受控制地開口:「放了他罷。」
「柔娘,你有什麼異議嗎?」
從前竟沒有覺得老鸨講話這麼僵硬如屍。
「罰吧罰吧,隻怕他背後的人把這玉聲樓砸個底朝天。」
居然又可以自由說話,我撫摸著臉上的面紗。
這不受控制的滋味兒真不好受,可什麼是順,如何才是逆?
聽到玉聲樓要被砸,老鸨臉上從容裂開一瞬,扯著老臉對我溫柔笑著,「好好好,依你依你,這搖錢樹可得給我抓緊咯。」
「不過祖宗前定是要去走一趟的。」
瞥了一眼不說話,任由小廝帶著的男人。
屋子的人都默不作聲盯著他,我突然覺得有點陰冷。
這屋裡,不,或者是這樓裡。
到底有多少不對勁的「人」?
等我把你們全都揪出來。
4
入玉聲樓快一年有餘,要想復仇,棲身在小小青樓實在是白日做夢。
我在等,等一個足以讓我柔娘名傳天下的時機。
藝妓領路,今日元宵佳節,我早就準備好節目,給來客助興。
「咿咿呀呀」的唱曲聲驟停,眾人安靜下來。
老鸨扯著嗓子道:「最後柔娘為大家表演美人面——」
我抬步走入,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倚著臺子巴巴張望著,臉喝得通紅。
「可千萬要當心。」拿過他旁邊小廝的酒壺,我把酒杯遞到他嘴邊。
喝完酒,公子哥痴痴看著仙女走上臺,被這美酒砸個暈頭轉向,果真一見柔娘誤終身。
樂點起,綾羅長袖飛舞,白紗遮面,額頭一朵血紅的蓮花。
舞中作畫,風流我柔娘一人獨佔。
眾人眼睛看得直了,驚豔得呼吸都是隨著舞姿翩翩起伏。
樂聲到了結尾,那錦帛上一個白衣女子惟妙惟肖。
「哇!好!」齊齊的喝彩聲響起!
我環視一圈抬手示意,「諸位先別急,請看——」
指尖輕點,畫中人像的臉由白變成了赤紅色,美人微醺,好似真的醉了。
「這便是柔娘之舞,美人面。」
福身下臺,在眾人的嘖嘖稱奇中離開。
「這柔娘可真牛啊,紅姐你說這是什麼原理。」
小紅站在一個小廝身旁,兩人隱在樓柱子後面看我表演。
「我怎麼知道,古代人稀奇招數可真多。」
小廝接話:「是啊是啊!」
「不得不說這舞也好看,畫也好看。」
小紅哼了聲說:「她是那啥就更好看了。」
「是什麼啊?」聽罷我端正身,柔聲問道。
「當然是劇情最大的N……C啊。」帶著顫音。
突然變得結巴的小廝,目瞪口呆地看著出現在他們背後的我。
5
我扶住樓柱子,微微輕咳,無辜向小紅伸手。
一身柔弱惹人憐,呆愣二號小紅立即上道將我扶住。
「你們是在闲議我相貌醜陋嗎?」
一邊把他們談論的話默記在心頭,又沒闲著另一隻手扶住額頭,再慢慢過渡拿著帕子輕拭眼角。
好一個身嬌體弱,泫然欲泣。
小廝一個滑跪在我面前,作揖。
「柔娘可是咱們玉聲樓的花魁啊!那貌美如花有目共睹!那沉魚落雁實乃天地可鑑!」
什麼古代人,什麼N,思量他們的話無果,懶得糾纏,我打斷。
「好了,你叫什麼名字,嘴皮子倒是了得,這次暫且饒過。」
那小廝抬起頭,「小人清風。」悄悄衝小紅眨眼。
第三個怪人揪出,我當沒看見。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完成,這些奇怪的人隻要別絆住我的腳,我們就相安無事。
「啊!有S人!!」清晨尖叫聲震響整個玉聲樓。
我耳朵一跳,抓住關鍵,有人S了?
我隨著驚慌失措的姑娘們跑去,隔著人影看到一具蒼白的屍體躺在檀木桌上。
雲雅閣,裡面住的是芸娘,如今橫屍屋內。
老鸨衣衫不整趿拉著鞋,推搡著姑娘跑進去,我聽她「哎喲」叫喚,「咚」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暈了。
官兵很快圍進來,膽小的姑娘們都躲進自個兒屋裡,我不想染事,也回了,讓小紅在那兒打探。
半刻未到,我就被那知州請到雲雅閣。
知州也像是臨時過來,胡子拉碴,「柔娘是吧,找你來是要問你,這芸娘之S可與你有幹系?」
我眉頭緊蹙,芸娘之S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當然無關。
「回知州大人,與小女子並無幹系。」
「那你且過來看。」知州大人開口。
小紅過來扶我上前,檀木桌上那S去的芸娘臉色居然由白變紅了,就像我的美人面畫像喝醉之態一樣。
6
身體向來不好的我,見了屍體更是驚嚇,不住顫抖。
又被匆匆帶過來,如今臉色蒼白,風一吹我可就要倒了。
「大人,柔娘手無縛雞之力,斷不會S人!」眸子微紅,美人淚染面紗甚是讓人心軟。
「您可要為柔娘查明真相!」
「是啊大人,我家小姐身體虛弱,不可能行兇。」小紅替我辯解。
下一秒一下癱倒,被小紅穩穩當當扶住。
「早就聽聞這玉聲樓花魁美人面名揚帝都,甚至名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