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晏來孤兒院選妹妹，所有孩子都蜂擁而上。

 

被傅家選中，這輩子都能衣食無憂。

 

我卻藏在二樓隱秘角落，窺視著底下的動向。

 

上一世，傅承晏誘惑著，向我這個妹妹索吻。

 

“曉曉，別離開哥哥，跟我永遠在一起吧。”

 

轉頭卻跟他人訂婚，將我拋棄，又縱容嫂子開車撞我。

 

傅承晏在人群中搜尋張望，神情陰沉，眉眼焦躁。

 

最後他似有所感，抬頭準確盯著我的方向，笑得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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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曉，別鬧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好啊，傅承晏。

 

重來一次，換你成為被我玩弄股掌的可憐困獸。

 

1

 

跟記憶中一樣，傅承晏還是來孤兒院選人了。

 

院長將所有女孩都召集到前院，等待傅家的檢閱與挑選。

 

傅承晏被人群簇擁著，目光掠過每個小女孩的臉，眸色漸沉。

 

而後，他陰沉著臉，快步往後院去。

 

上一世，傅家來選人時，我被摁在後院的水池邊。

 

幾個女孩圍著我，將我摁進蓄滿水的水池裡，在我快要窒息時，又將我粗暴揪起。

 

我狼狽不堪，猛烈呼吸著空氣，耳邊是她們的嬉笑打鬧。

 

求生的本能讓我舉起雙臂，拼命揮舞，嗚嗚咽咽地求救。

 

傅承晏就是在那時候出現的。

 

少年逆著光，一身挺括的西裝馬甲，襯得身形颀長清雋。

 

他撥開人群，將我護在懷裡。

 

“就她吧。”

 

猶如神旨一般。

 

讓我從一隻深陷泥潭的醜小鴨，一躍成為高高在上的傅家千金。

 

我以為，他是救贖我的神明，可後來我才知道。

 

傅承晏選中我，隻是因為原來的傅家二小姐是溺水而亡的。

 

溺水前，也像我那般，無助地揮舞著手臂。

 

傅承晏在後院水池旁張望，一群打扮精致的小女孩迅速圍住了他。

 

這一世，我掐準了傅承晏來的日子，謊稱自己身體不舒服。

 

又刻意給那些曾經欺負過我的女孩們，透露消息，給她們表現的機會。

 

我看著傅承晏神色不耐，仍要勉強應付的模樣，內心冷笑。

 

那幾個女孩在孤兒院囂張跋扈慣了，等到了傅家，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傅承晏，你想要妹妹，那我就親手挑選，送給你。

 

我藏在二樓隱秘角落，窺視著底下的動向，期待著傅承晏會挑選其中的女孩。

 

可下一秒，少年從人群中抬頭，深邃的目光鎖定我的方位。

 

他注視著我，笑得燦爛明朗，目光卻是冷的。

 

隔著好幾米的距離，我讀出了他的唇語。

 

他說：“傅安曉，別鬧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2

 

對視的那一刻，我渾身如至冰窖。

 

我轉身拔腿就逃，可還是在樓梯轉角撞見了傅承晏。

 

後背被迫抵在樓梯牆壁，我瞧見頭頂窗戶有陽光傾瀉而下，卻照不到我們絲毫。

 

“曉曉，你跑什麼？不想跟我回家嗎？”

 

我裝聽不懂，拼命掙扎著，一口咬上傅承晏的肩膀。

 

他吃痛悶哼一聲，卻不為所動。

 

“這座孤兒院目前資金緊缺，隻有傅氏願意出資，你忍心讓那些孩子流落街頭嗎？”

 

“曉曉，你可以不跟我回去，但那些孩子能等嗎？”

 

傅承晏說得氣定神闲，我卻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仰望著他。

 

為什麼非要是我？

 

我明明避開了前世的一切，傅承晏應該不認得我。

 

可他此刻幽邃的目光，像是在盯某種心儀已久的獵物。

 

“傅家可以長期捐助孤兒院，條件是——”

 

傅承晏垂眸望我，笑得溫柔。

 

“你來當我的妹妹。”

 

那一刻，我渾身無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怎麼忘了呢……

 

傅承晏是傅家未來的繼承人，位尊勢重。

 

我不過是個卑賤的蝼蟻，又怎麼能跟他抗衡？

 

3

 

雖然我擺脫不了成為傅承晏妹妹的命運，但也沒有屈服。

 

跟上一世一樣，成為傅家千金，並不能阻止我在學校裡被排擠，被欺負。

 

同學們都叫我野種，或者是偷盜別人人生的小偷。

 

他們往我頭上丟廢紙和筆頭，嘴裡是粗鄙不堪的羞辱。

 

上一世，我躲在角落，萎縮著不敢反抗。

 

這一世，我摸清了傅承晏在學校生活的起居路線，掐準了時機。

 

在那些人追著欺負我的那刻，我逃跑向傅承晏必經過的小路，撞進了他的懷裡。

 

“哥，他們欺負我！”

 

我刻意紅著眼眶，拉著傅承晏的衣角，委屈控訴。

 

有人陪笑，上前想給自己狡辯。

 

我一下縮進傅承晏的懷裡，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哥，他們好兇，我害怕！你會替我主持公道的吧？”

 

我把某個稱呼咬得很重。

 

傅承晏的身體僵了僵，他幽深的眼眸在我身上逡巡，似乎是想找到些什麼。

 

我揚著頭，一臉純真無辜。

 

我看不透傅承晏的心，但我可以利用我現在的身份地位。

 

眾目睽睽之下，傅承晏怎麼敢撇下他的妹妹不管呢？

 

如我所願，這些欺負過我的人，跪成一排，在我面前道歉。

 

一邊懺悔，一邊抽自己耳光。

 

“曉曉，以後沒有人會欺負你了。”

 

傅承晏想摟我入懷，但被我不動聲色退開了距離。

 

“謝謝哥哥。”

 

我衝他道謝，踮腳吻了吻傅承晏的耳垂，快步離開。

 

繼而躲在轉角處，我看到傅承晏僵硬地站在原地。

 

白皙的脖頸微微紅，他緊緊握著拳，眼裡洶湧著濃烈的情緒。

 

哥哥開心嗎？

 

上輩子，你也是這麼耍著我玩的，不是嗎？

 

4

 

我還記得22歲那年，傅家在一場晚宴上宣布了與白家的聯姻。

 

我悲傷過度，一個人跑去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

 

在我喜歡上傅承晏的第十二年，我隻能被迫接受他跟其他女人即將結婚的事。

 

我將情緒藏好，在所有人面前，平靜地接受，笑著鼓掌。

 

可我萬萬沒想到，傅承晏會向父親提出解除婚約。

 

父親是個嚴厲又鐵血的人，他絕不會容許任何人違抗他的決定。

 

他用球棒打斷了傅承晏的一根肋骨，隔著書房，都能聽到傅承晏吃痛的悶哼聲。

 

深夜，傅承晏打開我的房門。

 

他的襯衫洇著血跡，袖口卷起，露出隱約可見的傷痕，無比狼狽。

 

可他卻扯著嘴角，笑得釋然。

 

“哥，你為什麼突然要解除婚約？”

 

我的心髒緊緊揪在一塊兒。

 

傅承晏沒有回答，而是將我帶進懷裡。

 

“曉曉，你在發抖？”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安撫人心的磁性。

 

“別怕，有哥哥在。”

 

我猜不透他此刻的用意，心卻被撩撥得泛濫成災。

 

傅承晏的眼眸深邃幽暗，像是藏著一片無法觸及的深淵。

 

“你想跟哥哥分開嗎？”

 

溫熱的手掌貼著我的脊背，輕輕用力，將我一點點推向他。

 

我知道，傅承晏在誘惑我。

 

可我還是甘之如飴。

 

我像是一隻受到引誘與蠱惑的飛蛾，懵懂又決絕地向火焰撲去。

 

他說：“和哥哥，永遠在一起吧。”

 

傅承晏的吻隱忍又熱烈，我激動得幾乎戰慄，想要向他索取更多更多。

 

可這一切還是被打斷了。

 

房門被推開，父親的暴呵與怒斥響徹耳畔。

 

一向對我疏遠又帶著愧疚的父親，第一次動手打了我。

 

心中的恐懼快要讓我的心髒停滯了。

 

我求助似地看向傅承晏。

 

他避開我的視線，厭惡地擦著嘴唇，仿佛我是什麼骯髒的垃圾。

 

耳邊是父親暴怒的叱喝，傅承晏從我身邊擦身而過，隻留下一句冷冽的話。

 

“傅安曉，你有病，我隻覺得惡心。”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傅承晏。

 

他訂婚那天，我隻是想攔下他當面跟他對質，我隻是想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可我沒有得到他的回答。

 

我隻得到了一輛向我撞來的車。

 

透過玻璃前窗，是嫂子那張帶著囂張笑意的臉，還有哥哥一臉嫌惡的表情。

 

5

 

上輩子沒猜透傅承晏的想法，這輩子我也懶得猜了。

 

為了討好養父母，我努力扮好傅家千金的角色。

 

在這個家，我謹小慎微，時刻保持著跟傅承晏的距離。

 

他近我退。

 

傅承晏每每想要靠近的腳步頓在原地，他手指蜷縮。

 

“曉曉，你為什麼躲我？”

 

我總是揚著純真的臉，一臉不解。

 

“哥，你說什麼呢？我們是家人啊，怎麼會躲你？”

 

傅承晏的身軀僵硬了。

 

他注視著我，神情哀傷，透過我，似乎在懷念著什麼。

 

我內心暢快，突然意識到貓捉老鼠的遊戲，確實很有意思。

 

後來，我考上距離傅承晏最遠的大學。

 

某個周末，我難得回家，母親做了一桌子的菜。

 

傅承晏聽聞消息，也趕回了家。

 

他低眉順目，沉默不語。

 

“爸媽，我想去英國讀研。”

 

飯桌上溫馨熱絡的氛圍瞬間凝滯了，所有人都停了筷子。

 

餘光裡，傅承晏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移地盯著我。

 

我身體微僵，卻始終沒有看他，繼續道。

 

“英國那邊挺好的，機會多，我一直想去深造……”

 

餐桌底下，傅承晏狠狠踢了踢我的腳，但我沒理會。

 

重活一世，我想清楚了很多事。

 

自由是自己創造的。

 

比如好好讀書，認真工作，擺脫泥潭。

 

傅承晏，你囚不住我。

 

飯後，我剛經過傅承晏房間，大手將我拽了進去。

 

屋內漆黑一片，我被他猛地壓在牆上，後背生疼。

 

熟悉的男性氣息裹挾而來，他的聲音緊緊繃著。

 

“為什麼突然要走？”

 

我眨著眼，裝作滿不在乎地抽回手腕。

 

“哥，我出去闖闖，你不高興嗎？”

 

可傅承晏將我抓得很緊，不容我逃離。

 

“曉曉。”

 

他的聲音克制壓抑，仿佛有什麼濃鬱的情緒即將噴薄而出。

 

“你吻過我，你還記不記得？”

 

6

 

黑夜中，傅承晏眷戀似的蹭上我的肩窩，氣息灼熱。

 

可我的心卻涼得如同窗外蒼白的月色，渾身血液倒流，冷得徹底。

 

一切都能說通了。

 

這一世，我重生了。

 

傅承晏也帶著記憶重生了。

 

所以他才會在孤兒院的時候，那麼執著於我，威脅我，非我不可。

 

我注視著他，內心蹿出一團火苗，越燒越旺。

 

傅承晏，為什麼不肯放過我？是覺得還沒玩夠嗎？

 

所以這一世，還想要拉著我沉淪，要我再一次重蹈覆轍。

 

訂婚宴那天，你坐在那輛車的副駕，看著即將被撞S的我，是什麼樣的心情？

 

暢快？輕松？

 

玩膩了的玩物，終於能丟棄了，是不是？

 

我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卻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怒火。

 

傅承晏，你帶給我的痛苦，我會如數奉還。

 

但不是現在。

 

半晌，我無辜抬頭，聲音疑惑。

 

“哥，你糊塗了嗎？我是你妹妹，怎麼可能會……”

 

“不，曉曉，是你不記得了……”

 

傅承晏打斷我，他的表情復雜而痛苦，仿佛陷入某種回憶。

 

“那個晚上，你摟著我的脖子，坐在我身上，主動湊過來，吻了我……”

 

在傅承晏說出更多難堪的話之前，我一巴掌狠狠扇了上去。

 

脆響回蕩，傅承晏被我打偏了頭。

 

他沉默著，仍舊不肯松開我，姿態低到了塵埃。

 

“曉曉，別走。好不好？”

 

我冷冷瞧著他，佯裝聽不懂，左顧而言他。

 

“哥，我聽媽媽說，你要訂婚了。”

 

“你在擔心婚禮的事嗎？你放心，你跟嫂子結婚那天，我一定會趕回來參加的。”

 

我刻意加重了某些稱謂，來提醒他。

 

隻見傅承晏猛地松開我，咬緊的下颌骨微微顫抖，手指不由自主地攥成拳。

 

像是被兜頭澆下一盆冷水，傅承晏終於清醒了一般。

 

我起身推開他，走至門口。

 

餘光瞥見傅承晏的身體晃了晃，他臉色煞白地站在原地，仿佛亙古不變的雕塑。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