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光似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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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理出國手續的這段時間裡,傅承晏的生日如約而至。


上一世他的每個生日,我這個妹妹總顯得比他還重視。


 


“今年你打算送你哥什麼?”好閨蜜曲雅問我。


 


我低頭想了想:“去你家買塊表吧。”


 


曲雅愣了愣,顯然有些意想不到。


 


畢竟往年,我特意飛去法國,學了他愛吃的法國菜,還親手設計了一條表帶,請大師做了出來。


 


這一世,沒有什麼必要了。


 


傅承晏,我不會再愛你。


 


但我希望今年的生日禮物,你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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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生日派對,其實就是一群富家子女互相結交人脈的地方。


 


傅承晏被圍在一群人中間,臉上掛著溫和又疏遠的笑容。


 


遊刃有餘地遊走在各種名利場中。


 


我被頭頂太過炫目的燈光晃得眼疼,便放下酒杯,想去二樓陽臺透口氣。


 


“白玥,我聽說傅承晏那個妹妹高冷得很,估計不好對付,你嫁到傅家不會受她欺負吧。”


 


“傅承晏看她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看妹妹。他們之間,該不會……?”


 


綠色絲絨的簾布前,我猛地停住了腳步。


 


“我也聽說了,她不是領養來的嗎?也不是親兄妹。”


 


“他們兄妹私下會不會玩得花,把你當擋箭牌?嘖嘖嘖……”


 


隨後是一聲帶著惡意的嗤笑。


 


白玥嘲諷的聲音響起。


 


“我白家又不是吃素的,況且就是個沒爹沒娘的野種,誰會護著?”


 


“她敢騎到我頭上,就看有沒有這個命了。”


 


隔著簾布,我似乎都能看到白玥臉上的譏諷與惡意。


 


短暫的沉寂後,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傅安曉S?”


 


“哼,她那種跟自己哥哥不清不楚的S變態,S不足惜……”


 


上一世,汽車轟鳴、輪胎摩擦過地面,眼前的血色依舊徘徊在腦海。


 


我沒有猶豫,衝了進去,狠狠抓起白玥的頭發往牆上撞去。


 


8


 


白玥的額頭很快破了皮,滲出血來。


 


隨後是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似乎有人想來把我拽開,卻被我掙脫了。


 


白玥一邊吃痛地想讓我松手,一邊嚎叫著。


 


“傅安曉你這個惡心的賤人,你等著吧,哪天出門被撞就是你的報應,你的下場!”


 


我幾乎是拖拽著她走到陽臺邊,將她的腦袋摁著面對欄杆牆面。


 


我將唇附到白玥耳邊。


 


“想要我的命?嫂子,那要不你猜猜你有沒有命活到那天?”


 


“兩層樓高,從這裡掉下去,雖然要不了你的命,但不S也殘。”


 


“你猜猜,我敢不敢把你從陽臺丟下去?”


 


她害怕得渾身發抖,嘴裡斷斷續續的求饒聲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來。


 


“傅安曉,你鬧夠了沒有!”傅承晏猛地將我拉開。


 


我被慣性摔到地面,膝蓋猛地磕到牆角,鑽心的痛蔓延四肢百骸。


 


傅承晏冷冷看著我,他摟著懷裡發抖的人,臉上是隱隱的怒氣。


 


我狼狽地跌坐在地上,疼得站不起身,隻能仰頭與他對視。


 


“哥,她想害我,難道你要包庇她嗎?”


 


露臺的風很大,圍觀的人喧囂吵鬧。


 


“傅安曉,你誤會了,白玥不是那樣的人。”


 


白玥柔弱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聲音帶著哭腔。


 


“承晏,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得曉曉那麼生氣,我可以向她道歉……”


 


傅承晏的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刀鋒,他將我從地上拽起,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骨頭折斷。


 


“傅安曉,少用你的悲情戲碼惡心我。向你嫂子道歉。”


 


“滾。拿開你的髒手。”


 


我呵斥一聲,甩開傅承晏的手,忍著膝蓋處如針灸一般的疼痛,一瘸一拐走至宴會廳中央。


 


拿出藏在我衣服兜裡的錄音筆,連接上擴音設備。


 


下一秒,宴會廳裡響徹白玥的聲音。


 


——“沒爹沒娘的野種,誰會護著?”


 


——“看她不順眼罷了,想要傅安曉的命,白家輕而易舉。”


 


周圍的賓客竊竊私語,評論的目光在白玥身上逡巡。


 


白玥瞬間慌了神,腿軟得站不住腳。


 


遠遠的,我對視上傅承晏深邃的視線。


 


我仍記得上一世十歲那年,傅承晏和我站在校長的辦公室裡。


 


他緊握著我的手,說他會永遠保護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


 


哥哥,你失信了。


 


但沒關系,這一世,我會為我自己討回公道。


 


我毫不畏懼地拿過話筒,衝他喊話。


 


“傅承晏,這就是你訂婚的對象?這就是我未來的嫂子?”


 


“傅家繼承人原來眼光這麼差,娶她我都覺得丟臉!”


 


9


 


夜裡,我正朦朧睡著,卻忽然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傅承晏輕手輕腳地靠近我的床邊,繼而掀開被子,卷起我的褲腿。


 


他的手溫熱,藥膏卻是涼涼的。


 


我不想理他,就裝睡,但碘酒蜇人,疼得我忍不住輕叫。


 


傅承晏一把抓住我企圖收回的腿,隻是上藥的動作放輕了很多。


 


我眉頭輕皺:“傅承晏,別惺惺作態了,你讓我覺得惡心。”


 


他面色平靜,鼻息盡數噴在我的腿上,依舊是哄小孩的口吻。


 


“別鬧,傷口不上藥,會留疤。”


 


我煩得很,拿腳踹向傅承晏,腳踝卻被他一把抓住。


 


溫熱的掌心熨燙著皮膚,連傅承晏的呼吸都粗重了幾分。


 


我低頭,掃到他逐漸蓬勃的某處,輕聲笑了出來。


 


“傅承晏,我是你妹妹。”


 


“外面的人知道嗎?傅家繼承人是隻能對妹妹有感覺的變態~”


 


傅承晏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扣住我的手腕,膝蓋壓上我的腿,將我摁倒在床上。


 


“傅安曉,為什麼這麼抗拒我?”傅承晏幽深的眸子緊緊盯著我。


 


“從孤兒院那時候開始我就覺得奇怪,你總是對我抱有莫名的敵意。”


 


“原因隻有一個,你也重生了,對不對?”


 


10


 


明明是問話,傅承晏卻說得又急又肯定,深邃眼眸閃著迫切的期望。


 


“你記得那個晚上,你記得你吻了我,曉曉……”


 


我望著失控焦躁的他,內心生出一絲快意。


 


我的哥哥,從來冷靜理智,他完美得像是一個被程序操控的機器人。


 


可現在,這個不會有任何汙點的男人,正脆弱地向他的妹妹祈求著愛意。


 


他所有的越軌,都是為了我。


 


很痛苦吧,傅承晏。


 


在你枯燥乏味、易如反掌的人生裡,竟然還有你得不到的東西。


 


“哥,什麼重生?你看小說看糊塗了嗎?”


 


我藏在被子裡,掩蓋住了自己惡劣的笑意。


 


我當然不會承認。


 


我要看著傅承晏痛苦,看著他沉淪,看著他無法自拔。


 


傅承晏失落垂眸,他終究是敗下陣來。


 


“我..……求你別走,別出國,別離開我……”


 


我譏诮笑著:“傅承晏,你不覺得你對妹妹管得太多了嗎?”


 


我加重了“妹妹”兩個字,他像是被激起怒意的猛獸。


 


傅承晏單腿膝蓋擠入我的雙腿之間,他用力扳過我的下巴,聲音嘲弄。


 


“妹妹?傅安曉,我可從來沒把你當做妹妹。”


 


“上輩子沒護住你,這輩子,我忍著耐心等了你十多年,傅安曉,你現在想逃?”


 


“每個夜晚,我的夢裡都是你,我想你,我想觸碰你,你猜猜我有多煎熬?”


 


傅承晏猩紅著眼,狀態癲狂。


 


我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摸索著床頭櫃的手表,向他砸去。


 


六十多萬的名牌手表,是我今年送他的禮物。


 


傅承晏氣笑了,用手掐住我的下巴,臉色沉得嚇人。


 


“曲爵,曲家的品牌,你現在倒是不肯多花一點心思。”


 


我任由他掐著,笑得明媚朗然。


 


“傅承晏,你自己選的。我一輩子都是你的妹妹,也隻會是你的妹妹。”


 


11


 


會所裡的燈光昏暗曖昧,催動著內心的不安與燥熱。


 


“不是吧,你哥對你動手了?這麼粗暴兇狠?”


 


曲雅一臉心疼地摸著我的下巴,上面還留有一點點紅痕。


 


可見昨天傅承晏失控成什麼樣,連他偽裝了二十幾年的矜貴謙和都不顧了。


 


我沒說話,眼睛一直盯著舞臺中央那個拿著吉他唱歌的少年。


 


曲雅順著我的視線看去,瞬間了然:“怎麼?有興趣?”


 


我點點頭。


 


少年白皙的臉在暗紫色的燈光下精致得有些妖冶,可唱歌時專注虔誠的臉又帶著神性。


 


臺上的少年被曲雅帶了下來,我瞧著他那雙清冷又憐憫的眸子。


 


取下腕上的手表,我輕笑道:“今晚跟我走,這就是你的。”


 


那是之前傅承晏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我不喜歡,也不想要。


 


“你哥會S人的吧。”


 


曲雅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卻不為所動。


 


少年看了看桌上的表,又看了看我,眼裡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欲望。


 


周圍看向這裡的人心裡都清楚,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罷了。


 


他嘴唇剛剛張開,還未吐出一個字。


 


突然,周圍安靜下來,一道冰冷得似從地獄傳來的聲音響起。


 


“傅二小姐出手就是闊綽,八百多萬的表,說給就給。”


 


12


 


傅承晏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巨大的壓迫感。


 


“都滾。”


 


他紅著眼,喉結滾動,臉上的肌肉因後槽牙緊緊咬著而緊繃起來。


 


所有人噤了聲,會所很快清了場,少年和曲雅也被傅承晏的保鏢帶了出去。


 


我想走,卻被傅承晏大力拽著,摔到了卡座上。


 


他欺上我的身,捏著我肩膀的手似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傅安曉,誰給你的膽子,用我送你的表,來買一隻鴨子。”


 


“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不是,最寶貝它了嗎?”


 


傅承晏附上我的耳朵,吐在我耳廓上的氣像是毒蛇吐出的冰涼的信子。


 


我靠在沙發上,眼神望向遠處迷離的燈光。


 


是啊,我曾經最寶貝它了。


 


十六歲那年,傅承晏送了這隻手表給我當生日禮物。


 


我寶貝得很,自己舍不得帶,每日都裝在盒子裡,背去上學。


 


直到那天,我得罪了白玥。


 


她和她的小跟班從我的書包裡翻出了那個盒子。


 


“真是刻在骨子裡的窮酸,有塊好表也舍不得戴。”


 


她們將盒子拋來拋去地傳,一邊逗弄我,一邊用嘲笑的語氣奚落挖苦我。


 


那是我第一次動手打白玥。


 


可傅承晏沒有為我撐腰,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扇了我一巴掌。


 


我的臉火辣辣的疼,雙手緊緊握拳。


 


後來我跟傅承晏冷戰,他卻將我拉進懷裡,語氣毫不在意。


 


“一個表而已,再買一個不就行了,至於跟我生氣?”


 


他看向那個表盒的眼神不屑又傲慢。


 


對啊,對他來說,隻是一個表而已。


 


耳朵上傳來刺痛,將我從回憶中抽離。


 


傅承晏咬了我,懲罰我的心不在焉。


 


“傅安曉,回答我,我送你的禮物,你當什麼了?”


 


我冷眼盯著他。


 


再次回憶起上一世那些傷痛的過往,我的心情早就平靜無波。


 


“一個表而已,再買一個不就行了,至於跟我生氣?”


 


我將當初他的話如數奉還,斜眸看他,露出輕蔑的笑意。


 


傅承晏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將我燒成灰燼,他緊咬著後槽牙,怒目瞪著我。


 


下一秒,兩片冰涼的唇貼上了我的嘴唇。


 


13


 


傅承晏焦躁急切地啃咬著我的唇,反復廝磨吮吸。


 


他像隻關押已久的困獸,躁動迫切,發泄著壓抑已久的欲望,渴求我的回應。


 


我厭惡反抗,連推帶踹,最後狠狠咬上他的唇。


 


血腥味彌漫,傅承晏吃痛起身。


 


我啐了一口血沫,惡狠狠地擦著嘴唇。


 


“傅承晏!要發瘋,別帶上我,真惡心。”


 


他卻忽地怔住了身軀,繼而猛地將我撲倒在沙發上。


 


“曉曉,你在報復我對不對?”


 


他神色惶然,眼裡閃著悲切祈求的光。


 


“這些話,我都對你說過。曉曉,你也重生了。你記恨我,所以不肯原諒我,是不是?”


 


“車禍那天,我搶了方向盤,我想救你的,可我沒想到……”


 


“曉曉,哥哥錯了。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世,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傅承晏說到最後,聲音都在發顫發抖。


 


“你該喜歡我的,曉曉,隻有我對你好,你該永遠,隻看著我一個人。”


 


他悽悽然地望著我,我隻是站在那裡,俯視著此時此刻這個可憐的人。


 


角色互換,傅承晏,你也成為了那隻困獸。


 


見我不回答,傅承晏還想再貼上來,卻被我一把推開。


 


我抄起卡座旁的酒瓶,兜頭蓋臉澆在他身上,烈酒瞬間彌漫在空氣裡。


 


“傅承晏,你有病,跟妹妹接吻的變態。”


 


他失魂落魄,背脊彎曲,眼底是沉淪的欲望。


 


“曉曉,你隻是忘了,我們曾經那麼相愛……”


 


我笑了,被他的自欺欺人的愚蠢和失控的醜態逗笑了。


 


可是哥哥,我已經好了。


 


連喜歡你的病,也治好了。


 


這是我和傅承晏第二次接吻,第一次是興奮又恐懼,第二次卻是強迫與暴虐。


 


都是惡心的。


 


14


 


會所那天後,我和傅承晏都默契地沒有在對方面前出現。


 


我正著手出國留學的準備,順利的話,應該好幾年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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