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後,我發現自己是虐文女主。
我要和我的滅族仇人經歷一場生S虐戀,最後前嫌盡棄,依偎在他的懷裡。
忘掉我的家人,忘掉我的愛人。
成為他的玩物。
我偏偏不願。
就算拼了這條命,我也要逃離這個囚籠。
1
吱呀一聲,閣門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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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煙行揮了揮手,宮人們心領神會地退了出去。
她得意地抬手,撫了撫自己珠花點翠的華麗發髻:“季明珂,昨日陛下又來了我宮中……今日本想好好休息,但想起你剛剛S了身邊人,覺得你不免孤苦無依。”
妝奁前正在梳妝的的季明珂依舊如同沒有聽到一樣,活像一尊沉默的木雕。
沈煙行特意繞到她身旁坐下,有意無意露出脖子上的點點紅痕:“妹妹你也是,都不管好你的下人。誰叫這些賤奴衝撞了我,陛下一氣之下,就把他們全部杖S在了那長春門外。”
一根沾著血跡的木簪被拋到桌前。
季明珂的手頓了頓,卻沒有垂眸看去。
沈煙行舉起袖子捂住了嘴,眼裡卻滿是快意:“你從東懿帶來的人都S光了吧?季明珂,身邊的人都被你害S了,感受如何?”
“還有,淵郎很快就要把我晉為皇後了。到時候你……”
“與我何幹。”季明珂終於開口,言語冷淡,嗓音帶著點沙啞。
“拿什麼喬?季明珂,你現下隻不過是個無名無分的亡國奴,還當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公主呢?”沈煙行冷笑道。
“待我執掌鳳印,第一道命令就是杖S你!你就和你那些賤奴在地下團聚去吧!”
沈煙行甩袖離去。
季明珂松開了一直緊握的右手,指甲不知何時已經在掌心裡掐出了血。
她緩慢地拾起木簪,孤寂地坐於黑暗中。
2
殿內靜得出奇,房梁上卻突兀地傳來了一陣聲響。
季明珂不動聲色地走進內室,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從梁上閃身而下。
“殿下,屬下失職,未能尋到小柚。”一身玄衣勁裝的少年沉穩地跪於她的身前。
“阿照,”季明珂一開口,驚覺自己聲音居然在止不住地顫抖:“阿嬤S了……”
她可以故作鎮定。
但一見到照之,堅硬的外殼就如紙糊的一般分崩離析。
一滴眼淚啪嗒砸落在她的衣袖上。
照之下意識伸出手想為她揩去淚珠,手伸到半空又覺得太過逾越,縮了回去。
他低下了頭,斂去情緒:“我知道。我已經偷偷將嬤嬤安葬在南山後了。”
“你怎可如此冒險!”季明珂聲音焦灼。
他整個人隱沒於昏暗中,她一直沒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失去血色的面容映襯得他的眉目越發深邃黯淡。
他下意識想把手往身後藏。
但季明珂沒給他躲藏的機會,伸手輕輕一碰,他就無法克制地顫了顫。
季明珂看著指尖上沾染的深色血跡,怒不可遏:“匯報什麼時候都可以,為什麼不先去療傷?”
“小傷而已,屬下無礙。”照之搖搖頭,嗓音清冷。
“不行,身體要緊……”季明珂立即起身尋找藥物。
門外傳來的通傳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陛下駕到——”
話音還沒落,照之就重新閃回了梁上,隱沒於黑暗之中。
季明珂神情一暗,當機立斷地抽出了頭上的發簪。
3
司沉淵剛走進內室,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
但下一秒,立於正中的女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燭火照亮了季明珂的側影,她依舊美麗,細看卻猶如風幹的牡丹,豔色如舊,卻隻是毫無生氣的屍體。
他的心如一瞬如燭火般微微晃動。
“她又來找你了?”他走到她身後,拈起她的一縷青絲細細摩挲,“我說過,隻要你願意,沒有人能欺負你。”
他垂眸看向她,神情晦暗。
季明珂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你裝什麼慈悲。”
“隻要你回到我身邊,我會幫你把這些仇一一還回去。”他將她一把擁入懷中,猛然發覺她身上的血腥味最為濃烈。
他強行拉起了她緊握的左手,上面有鮮紅的血液緩緩滑下,明顯是簪子狠狠劃出來的。
“是沈煙行做的?”他神情驟然冷肅。
季明珂憤怒地掙開他:“那又如何?你也打算像S掉我身邊人一樣去S掉她身邊人?”
司沉淵眼神偏執又陰戾:“別怪我,明珂。是你逼我的,我隻是想讓我們回到從前。”
“隻要你肯低頭……”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季明珂冷言打斷他,“宣和十三年,你因訓得西疆烈馬而得我父皇青眼。”
“那時,我父皇問你降馬之術。你說,‘以利誘之,以力降之’。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隻會這套。”
“但是,我不願做你的馴馬。”
季明珂直直凝視著他,燭火晃於眸中,神色決絕而堅定。
“你怎麼能把自己和牲畜作比?”司沉淵皺眉,“明珂,你是我心裡認定的妻子。”
她別過頭,厭惡道:“少來惡心我。醒醒吧,在做夢的是你。”
司沉淵一瞬間怒氣湧起,掐住她的肩膀厲聲道:“我承認確實給不了你後位,但其他的我能給你更多!”
她露出了一個嘲諷無比的笑容:“為什麼?你破我家國,S我父母,還要我來愛你?”
“兩國交戰,兵刃相接,這一切在所難免。”
他忽而又陰沉道:“非得我斬斷你的手足,你才肯低頭?”
她冷漠地笑了:“無所謂,我隻有一條賤命,請君便。”
但下一刻,司沉淵貼在她耳邊,如同毒蛇輕輕吐出信子,讓人瞬間寒毛倒豎。
“好,那如果小柚在我手上呢?”
4
“殿下,我回來啦!”
季明珂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小柚,怕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小柚……”她顫抖地伸出雙手撫上小宮女的臉,原先圓潤的臉頰如今已經變成瘦削的瓜子臉,“你還活著,太好了……這幾個月你都去哪裡了?”
小柚笑眯眯道:“那天我看到叛軍攻入城中,急中生智混在了流民中。”
“後來司沉淵就找到了我。”
季明珂神情黯淡:“是我對不住你,你本來可以自由的。”
小柚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亂世中哪有自由?”
她抬頭,目光炯炯:“而且我總是要回到公主身邊的。”
“小柚……”季明珂忽然淚如雨下,泣不成聲,“阿嬤、小環……她們全都S了!都怪我,如果我肯早點向司沉淵服軟……”
“殿下。”
小柚堅定地握住了她的手:“阿嬤、小環、我、照之,我們全都可以心甘情願為你S去。”
“但是這並不是為了叫你服軟,而是要告訴他們,我們東懿寧願站著S,絕不跪著生!”
“你是陛下最後的血脈。隻要你的脊骨依舊高挺,東懿就從未S去。”
“我明白了。”季明珂擦掉眼淚,反握住小柚的手,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她忽然嘆了口氣:“隻是,他肯這麼輕易地將你放回我身邊,怕是為了拿你威脅我。”
“沒事,我有對策……”小柚在她耳側低語。
季明珂憂心道:“這樣能行嗎?還是要和照之商討一下。”
“昨日我被送進宮時,他便和我秘密聯系上了。”小柚的表情突然有些曖昧,“他說,我的公主應是林中燕,而不是籠中雀。”
“無論怎樣,我們總得為自己的前途搏一搏。”
5
司沉淵還記得十一月四日的東懿。
那天飛雪滿天,徹骨寒涼。
那一天,他來到東懿,以質子的身份。
寒冬臘月,宮殿偏遠,雜草叢生。
他過得極苦,不但缺衣少食,甚至連取暖的炭木都沒有。
為了一點取暖的炭,他甘願俯下身子給那些嬌縱的皇子公主們當牛做馬。
但充當醜角換來的恩賜也維持不了多久,那些皇子對他失去興趣後,他又重新落入極其窘迫的境地。
嚴寒最終還是讓他大病一場。
無藥無炭,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他躺在病榻上昏昏沉沉地想,他大抵是捱不過這一程了。
“唉,罷了……或許未來會改變呢……”
高燒的他想要努力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模糊一片,有個人影站在床頭。
她冰涼的手摸上他滾燙的額頭。
他下意識抬頭去追尋那冰涼的來源,那隻手卻輕輕揩去了他眼角的淚。
他聽到那個人離他遠去,想伸手挽留她,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不久,那個人帶著一碗熱乎乎的藥折返了。
那碗藥苦澀無比,但也熨燙了他的五髒六腑,幫他度過了那個風雪夜。
從那以後,他的門前不時出現一些食物和炭火,雖然不多,卻足以支撐他磕磕絆絆地活下去。
後面陰差陽錯,他知道了這些東西都來自明珂的宮中。
到底是什麼時候,他們之間開始漸行漸遠的?
是從他討好丹陽開始嗎?
司沉淵從夢中悠悠轉醒,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在案上小睡了一會。
“擺駕青蓮殿。”
6
司沉淵一進門就撞見了小柚。
小柚不緊不慢地向他行了個禮:“見過殿下,哦不,現在應該叫陛下了。”
他沒有在意她這點小小的冒犯,反問道:“你在幹什麼?”
“哦,我剛抓了隻小麻雀。”小柚不知從哪變出隻褐色的小麻雀。
看到她還是昔日那副古靈精怪的模樣,他頗有些忍俊不禁:“麻雀生性烈,豢養不得還會絕食。”
“可我就想要它。”
小柚忽然拔下一根羽毛,麻雀悽厲尖叫起來。
她皺著眉罵道:“喂水喂飯都不吃,不識好歹的家伙!拔掉你的羽毛!”
司沉淵眉頭緊皺,忍不住伸手止住了她的動作:“何必強求呢,放它走吧。”
話剛出口,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小柚笑道:“你也知道啊。”
隨即,她將手中的小麻雀奮力往上空一揚,雀兒振翅飛去。
她拍拍手上的羽毛,看著天空:“你自由了。”
司沉淵凝視著她的側臉,不悅道:“你在敲打我?”
“我哪有那麼大膽?”小柚依舊沒個正形。
司沉淵按下不悅:“你們東懿不是最流行木偶戲了嗎?你主子喜歡什麼樣的戲?你呢?”
小柚打趣道:“我喜歡什麼很重要嗎?莫非你喜歡的不是高貴的公主,而是我這個卑賤的奴婢。”
“放肆!”他疾言厲色。
她收斂了笑意,行了一個無比正式的禮:“公主在裡面,陛下,請進吧。”
看著女孩故意做出的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樣,司沉淵不知道為什麼火氣突然間更大了:“你也知道,明珂再這麼和我硬碰硬,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小柚露出一個微笑:“我倒是有個好主意,就是不知道陛下採不採納了~”
7
吹拉彈唱響起,木偶戲開演。
窗外傾盆大雨打得窗棂吱嘎作響,綿密的雨霧從窗紙撲進屋裡。
季明珂坐在司沉淵身旁,心魂卻神遊天外。
如此大的雨,會不會妨礙阿照的行動?他的傷口好些了嗎……
熟悉的鄉音響起,她重新將注意力放回臺上,發現臺上木偶戲演的竟然是他們三人年少的故事。
司沉淵似乎已經沉浸在了戲裡,正微笑地看著扮演著公主的那個木偶。
竟然是那年逛花燈會的事。
他們當初借丹陽的勢,偷溜出皇宮參加了民間舉行的盛大花燈會。
燈會琳琅滿目,車水馬龍,是不同於皇宮的絢麗繁華,如今回想,卻像是黃粱一夢。
“你、我還有小柚,三個人一起溜出去看花燈會,你還記得嗎?”司沉淵突然出聲喚她。
不,其實是四個,還有阿照。
她心裡暗暗想著。
阿照一定形影不離地跟在她的身後。
他看過她的背影多少次了呢?肯定有成千上萬次了吧。
但她一時間想不起來,阿照的背影又是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