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舊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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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酥糖》這首歌傳遍大街小巷的時候,離家兩年的許臨回來跟我談離婚。


 


“蘇棠懷孕了。我不能讓我的孩子變成私生子。”


 


八年前他一首歌俘虜了我。


 


現在修修改改又送給了別人。


 


我沉默的當頭他以為我又要反悔,畢竟這兩年我已經反悔了無數次。


 


見我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張籤好的離婚協議,他愣了一下,然後飛快地籤了字。


 


再見面時,他說一切都是誤會,他被人蒙蔽了雙眼。


 


我隻想說,一首舊情歌而已,一個老情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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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擋住我的腳步?


 


1、


 


這是兩年裡的第一次見面,在最後的半年裡,他甚至連我的電話已經不接了。


 


他在短信裡告訴,除非我同意離婚,否則在分居滿兩年之前他不會再跟我有任何形式的聯系。


 


這兩年裡,我看著他帶著那個叫蘇棠的女孩四處演出、旅遊,社交平臺上全是他們張揚的笑容。


 


他終於過上了他想要的生活,和志同道合的戀人漂泊人生。


 


現在因為這首歌爆紅,他也要擺脫懷才不遇的境況。


 


一切好像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離開我他會越來越好。


 


他意氣風發地從大門走了進來,像是第一次進來似的四處張望了一番。


 


這裡不大,是我跟許臨租住的第一個正兒八經的房子,搬進來後所有東西幾乎都沒有動過。


 


我需要一個穩定的空間給我安全感,如果人不行,物件也可以。


 


許臨看著桌上那煙灰缸皺眉問道:“你還在抽煙?”


 


“沒有,放那我心裡踏實。”


 


“人還是要往前看。”


 


他以為我懼怕的是他的離開,其實我隻是懼怕改變。


 


現在他已經成為讓我不適的變數,隻是他還沒搞清楚。


 


我沉默地轉身去抽屜裡那早已籤完字的離婚協議,我看到他的表情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剛開始他提出離婚的時候我S活不同意,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麼僅僅隻是因為生活理念不同就要分開。


 


他一次次出遠門玩消失,試圖讓我妥協,可我每次答應離婚都隻是想騙他回來。


 


後來蘇棠出現了,他肉眼可見地變得快樂了。


 


我就更不願意離婚了,沒道理一段還沒結束的感情了,我在枯萎,他卻在盛開。


 


我惡趣味地想,那就拖著你吧,就讓你喜歡的人做第三者吧。


 


2、


 


他看到離婚協議的時候是有點吃驚的,尤其看到我已經籤好字了。


 


他隻是頓了一下,然後飛快地籤上了名字。


 


我們結婚時,他也是這樣,籤得飛快。


 


他用右手拉著我,左手籤的字,開玩笑地說:“抓緊了你就不能偷偷跑掉了。”


 


籤完字他抬頭問我:“要一起吃個午飯嗎?我請客。”


 


我煞有介事地問道:“散伙飯嗎?”


 


“不吃就算了吧。”


 


當然不吃了,你早就排除在我的習慣之外,誰要跟一個陌生人吃飯呢?


 


臨走時,我把他剛進門時穿的那雙拖鞋扔進了垃圾袋遞給他:“順便幫我扔到垃圾箱裡。”


 


這是他在這個家裡最後一樣東西了。


 


他開始的,就由他來結束吧。


 


我站在窗口看到他拿著那雙拖鞋,在垃圾桶站了很久之後扔掉了。


 


在我倒杯水的功夫裡,他又走了回來,伸手在垃圾桶裡扒拉了兩下,又拎起那個袋子走了。


 


他這個人真的矛盾的奇怪。


 


我這個跟他相處了多年的戀人,我的痛苦他可以視而不見。


 


可他卻不舍得丟棄那雙我們曾經一起買過的拖鞋。


 


他走後大概十分鍾,我的手機忽然響了。


 


我有點恍惚,這是一款情侶軟件,我們倆從戀愛時就一直在用,就連他離家出走的這兩年我也每天在裡面籤到。


 


我有太多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了,是我為他設置的專屬鈴聲,我自己創作的,寫給他的。


 


“這個家裡好像一點我生活過的痕跡都沒有了。”


 


可是,是你決定在我生命裡做一個過客啊,過客就應該無痕。


 


我終於下定決心刪掉了這個軟件。


 


兩年了,我每天都在勸自己放下,要放下,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失眠、心悸、流淚,簡直是對自己人生的浪費。


 


可沒有辦法,理智告訴我不可以,感性卻主宰我的情緒。


 


今天見到他之前,我都在拼命說服自己,千萬別再犯傻了。


 


不要再挽留他,不要再做任何徒勞的掙扎。


 


可當他一出現,我隻覺得陌生。


 


原來我早就在這兩年裡,放下他了。


 


隻是這件事需要等他出現才能確定。


 


3、


 


我跟許臨的相遇現在想想,真是俗套啊。


 


酒吧打工的樂隊主唱和酒吧打工的啤酒小妹。


 


見色起意後的惺惺相惜。


 


當時我被我父親的債務壓得喘不過氣,他尚且能在ICU裡吸氧氣,我卻不得不在酒吧裡低聲下氣。


 


我到現在還能記得醫院宣布他S亡的那天,我真的是有點如釋重負。


 


那天我在酒吧的後巷裡,哭得聲嘶力竭。


 


為自己的冷血也為生活的窘迫,還有對未來的害怕。


 


許臨就是在那天,把那首他說從他見到我的第一天就在寫的歌送給了我,叫《夏至》。


 


我叫夏露,我曾以為這會是首永遠隻屬於我的歌。


 


它在我的收藏夾裡珍藏了兩千多個日夜。


 


許臨說這是他最完美的作品,然而上傳到平臺後卻無人問津,唯一的幾個收藏都是我拿小號點的。


 


他說:“沒關系,那就讓它隻屬於你我。”


 


可他在爆火的那條他跟蘇棠一起演唱的那條視頻下面寫道:“這首歌送給蘇蘇,感謝這兩年她陪我走過的人生低谷。以後我將和她分享我的所有。”


 


蘇棠也用賬號回復道:“還記得我剛見到你時,你是那麼的不自信,可我當時就覺得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歌手。怎麼樣?那些曾經質疑你的人打臉了吧?因為我堅信,所以我站在這裡。”


 


我想我大概能明白許臨的心理。


 


我們在一起第六年的時候我意外懷孕了,他二話不說就拉著我領證了。


 


可誰都知道,婚姻生活就是逃不開柴米油鹽,而我們又準備迎來新生命。


 


4、


 


我當時在藝術培訓機構做老師,教小朋友們跳舞。


 


可機構學生並不多,我掙得自然也不多。


 


許臨還是在酒吧唱歌,那兩年實體經濟差得不行,很多人連貸款都還不上,娛樂生活自然也減少,他們演出的價格一降再降。


 


我當時有了初步的想法,就是想在家招生,做家庭教師。


 


我教樂器,他教聲樂。


 


我參加過很多比賽,拿了很多獎項,手上也有一些學生資源,我覺得這是一件可以做的事情。


 


而且我有了孩子,我會比之前更有動力,我想給他提供穩定一點的生活環境。


 


可我沒有想到許臨的反應會那麼大。


 


那是我們第一次發生劇烈爭吵,也是我們關系惡化的源頭。


 


他說我在質疑他的能力,看輕他的才華。


 


“以前還說相信我一定會成功,這才短短幾年,你就完全變了樣。每天都忙你的那些書,備課、考證、參加比賽,就為了讓你的那些學生家長覺得你厲害,加你幾十塊錢。你的才情全被這些世俗掩蓋了,你還要求我跟你一樣!”


 


“夏露,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來酒吧陪我唱歌好嗎?我們的鍵盤手不幹了,正好缺一個人,你頂上吧。怎麼樣?工資算你一份,工資能養活我們自己的。”


 


我愣了一下,“那孩子呢?我們不要養孩子嗎?”


 


他表情裡一閃而過的是糾結,然後斬釘截鐵道:“露露,我們不生了吧,我不想生孩子。我就隻想跟你在一塊,孩子隻會絆住我倆的腳步。你看,他還沒有出生,你就要求我為他改變。我做不到,露露。”


 


5、


 


挺好的,他找到了欣賞他的人。


 


我也找到了我要的人生。


 


他走後的第一年,我用之前攢的所有錢,開了家小小的培訓機構,一百多平,隔了三間小教室。


 


巧的是,那一年我帶的一個女孩子憑借著優異的藝考成績上了中央音樂學院,她爸爸是個公司老總,來來回回在酒桌上炫耀過多次,倒真給我帶來了很多客戶。


 


他走後的第二年,他當時駐場的酒吧要轉手,那老板四十多歲了,忽然遇見了命中注定,要回老家結婚。


 


我為這件事還特意給離家出走的許臨打了電話。


 


“我問過老板了,先給他十萬,之後每個月給兩萬,給滿兩年,這酒吧就是你的了。我在這連續兩禮拜了,生意還是很穩定的。老板也說了,籤合同,利潤達不到預期他那部分錢可以不給。”


 


許臨沒聽我說完就拒絕了:“不用說了,我不回去,你知道的,這種東西困不住我的。”


 


“如果你沒錢的話我可以先出……”


 


他再次打斷了我:“別再為這個事情打給我,我跟你這種滿腦子都是掙錢的人真的沒話說,要弄你自己弄。”


 


於是我自己接手了。


 


到現在為止,堪堪營業一年,我已經把四十八萬全部打回給老板了。


 


我跟許臨領完證的這天,我正好來酒吧例行問候我的經理。


 


遠遠地就看到許臨摟著個女孩坐在臺下親密交談。


 


經理一直沒換過,自然是知道我和許臨的事情。


 


他有些尷尬地說:“開門就來了,說等會兒能不能讓他上去唱兩句?”


 


“當然能,他現在人氣這麼高,也帶咱們蹭一蹭呀。”


 


經理衝我豎了大拇指:“還是老板有格局,我去蹭個合照,發個朋友圈。”


 


我站在臺上聽完他的新歌,說實話,我覺得很一般,觀眾的反響也一般,但蘇棠很激動地一邊吶喊一邊蹦起來鼓掌。


 


按照平時我不會說什麼,可是她是站在桌子上的。


 


就在我剛準備讓經理去阻止的時候,變故就發生了。


 


第2章 夏露,祝福你


 


6、


 


蘇棠腳滑從桌子上跌了下來。


 


隻見許臨飛快地從舞臺上跑下來,對著經理在的方向就喊了一聲:“叫救護車。”


 


我就站在經理的旁邊,許臨沒有看到我,他的注意力全在蘇棠的身上,我聽到他低聲地哄她:“別怕別怕,馬上送你去醫院。”


 


蘇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臨哥,我不會流產吧,我想要這個孩子,你說過的,你要跟我一起撫養這個孩子的。”


 


許臨立刻道:“不會的,我們馬上就去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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