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姨娘嬌嬌弱弱地哭著：「姐姐饒了我，妹妹不敢了。」

14

 

阿爹當即擰了眉。

 

「王氏，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身為主母，沒有一點容人之量。方氏好歹伺候了我十四年，生下欣瑤，何苦這麼作踐她。」

 

阿娘的眼淚又下來了：「主君，我沒有，不是我。」

 

「嘖嘖，手都沒紅，要騙主君也裝得像一點。」

 

李姑姑一言點出，招手叫人，「小萍，拿壺開水來。」

 

阿爹有些訕訕：「我也是一時情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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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了方姨娘一眼。

 

等到開水送來，李姑姑直接往阿娘手上塞，哄著阿娘往方姨手上倒。

 

方姨娘嚇得尖叫，偏偏李姑姑說了：「對於敢於陷害主母的姨娘，就該心狠一點，狠狠罰了，回頭再發賣出去。」

 

阿爹摸著鼻子覷了李姑姑一眼：「倒也不必如此。」

 

他的話惹怒了李姑姑。

 

她板著臉：「主君也有錯。不管大娘子是不是真的欺負了方姨娘，夫妻一體，主君就不該當著大家的面，維護姨娘。寵妾滅妻，亂家的根本。」

 

李姑姑不愧是上界宮鬥冠軍身邊的紅人，說得阿爹啞口無言。

 

李姑姑又問我：「對於方姨娘，大姑娘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我挑眉：「不尊主母，太後教訓過還屢教不改，我覺得沒什麼留的必要了，直接賣了吧。」

 

方姨娘慌了，抱住阿爹的大腿：「主君，救救我。」

 

阿爹正因為被她糊弄，在李姑姑面前沒了面子氣著呢，聞言一腳踹開了她。

 

方姨娘又去抱阿娘的大腿：「大娘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阿娘看向李姑姑，李姑姑直接偏過頭不看她。

 

方姨娘反而不求了，站起身來：「我雖然是姨娘，那也是良妾，我看今天誰敢賣我？」

 

我笑道：「賣不了，那隻能亂棍打S了。到時還望李姑姑幫我們在太後面前美言兩句，別落下什麼麻煩為好。」

 

李姑姑：「好說。太後本來就不喜歡不尊主母的妾室，妾室安分點，像個阿貓阿狗地養著。一旦生了不好的心，是萬萬不能留的。」

 

方氏這才嚇壞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哇的一聲哭出來。

 

方氏哭得稀裡哗啦。

 

陳欣瑤也聽到消息趕過來。

 

李姑姑提出：打十板子，再讓方氏籤下賣身契。

 

賣身契由阿娘收好。

 

方氏的身份，從良妾變成了賤妾，下次再犯錯，阿娘就有權把她賣了。

 

處理好方氏的事，李姑姑拉著我說悄悄話。

 

書生那邊有消息了。

 

15

 

李姑姑提醒我沒兩天。

 

書生那邊通過弟弟傳來消息，說有十萬火急之事，一定要與我單獨見面。

 

我讓弟弟問他有什麼事，跟弟弟說也是一樣的。

 

然而弟弟回來，說書生非要我獨自前去，才肯說。

 

那天晚上，月亮高懸。

 

書生在等了一個時辰後，終於等來了戴著帷帽的「我」。

 

書生一上來，就抓住「我」的手：「燕燕，我心悅你。」

 

阿爹帶著阿娘、方姨娘等人適時地出現。

 

書生撲跪在阿爹面前：「陳大人，我與大姑娘情投意合，求您成全。」

 

我從阿娘身邊走出：「書生，你莫不是讀書讀傻了？你看清楚再說，誰與你情投意合？」

 

書生身後，戴著帷帽的姑娘低喃：「書生？不是……」

 

我提醒：「姑娘慎言。」

 

戴著帷帽的姑娘意識到什麼，突然往反方向跑去。

 

好在方姨娘提醒過，阿爹早就派人攔住了去路。

 

不過跑了幾步，姑娘就被逮回來，帷帽也丟了。

 

是三姑娘陳欣瑤。

 

方姨娘頓時瘋了：「怎麼是三姑娘，怎麼是三姑娘？」

 

我好笑地問：「方姨娘，不是三姑娘，那應該是誰？」

 

方姨娘卻像是沒聽到我的話，走到書生面前：「你怎麼敢對三姑娘出手，我不是讓你……」

 

李姑姑湊到方姨娘身邊：「姨娘想讓書生怎麼樣？讓他把大姑娘騙到這裡，再帶著大伙趕過來？」

 

我嘖嘖：「奇怪，三妹妹怎麼來了？對了……」

 

16

 

陳欣瑤進了我和李姑姑的圈套。

 

我和李姑姑特意在無人處說悄悄話，讓三姑娘以為我要出去見官家。

 

陳欣瑤沒見過官家。

 

所以在大伙出現的時候，她還竊喜。

 

她還做著進宮當娘娘的夢。

 

也不想想，官家怎麼可能一個人出宮！

 

陳欣瑤眼看躲不了，破罐子破摔。

 

「你們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仿佛我做了多出格的事，反正你們都不管我S活，我不得為自己爭一爭麼？隻能怪我運氣不好。」

 

阿爹痛心疾首：「沒人管你S活？」

 

「你是在阿爹身邊長大的，阿爹不疼你疼誰？」

 

「阿爹昨天還去了你外祖家，你外祖母已經答應，要把你接去國公府，國公府表小姐的名頭，總比陳家庶小姐的名頭容易說親。」

 

「到時就在國公府出嫁，阿爹給你送上一份豐厚的嫁妝。」

 

「本想著你以後不常在家，想留你過完生日再去，你怎麼就不能再等等？」

 

陳欣瑤笑出了眼淚：「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阿爹你肯定是騙我的！」

 

方姨娘流著淚：「是真的。我本來想告訴你的，又怕你沉不住氣，讓大娘子從中作梗。傻孩子，你怎麼就幹了傻事！」

 

阿爹氣急：「還不是你慣的。」

 

書生被抓住，他向三姨娘解釋，他認錯了人。

 

但是三姨娘已經氣壞了，路邊撿了塊磚頭，就朝書生砸去，砸了一下又一下。

 

書生被她砸斷了腿，再也無緣科舉。

 

然而，陳欣瑤與他牽了手，又黑夜下孤男寡女，不得不嫁給他。

 

他們成婚那天，男方沒有辦酒席。

 

書生說，錢都用來治腿了。

 

李姑姑也查到書生為什麼想害我了。

 

因為他救了我們，以為會成為陳家的恩人。

 

他幻想著通過陳家，結交許多世家公子。

 

沒想到我根本沒把這事告訴阿爹。

 

他就把我恨上了。

 

他沒想過，我不告訴阿爹，是為了他好。

 

明明我給了他三十兩，足夠他賃個小院子，安心讀書待考。

 

17

 

李姑姑暗示我，太後想讓我進宮。

 

我與李姑姑推心置腹。

 

「姑姑，您幫我轉達太後娘娘。太後喜歡我，隻要她不嫌棄，我可以經常進宮看她。」

 

「做後妃，我還是免了吧。」

 

「我到現在還沒學會管家呢。後宮真不適合我。再說，官家的後妃是個鄉下來的，官家也沒面子呀。」

 

李姑姑笑著點我的額頭：「小滑頭，說這麼多，我看就是你不想進宮。」

 

我抱著李姑姑的手臂撒嬌。

 

沒想到隔牆有耳，阿爹把我叫過去。

 

「我聽說太後有意讓你進宮？」

 

我驚呆了：「阿爹聽誰說的？沒有的事！」

 

阿爹直接跪到我面前：「燕燕，我知道你小時候，阿爹沒能照顧你，你跟阿娘親，但是阿爹現在日子不好過。」

 

「你三妹妹出了事，國公府怪在阿爹的頭上，國公府世子天天找爹的麻煩，求求你幫幫阿爹吧。」

 

「如果你能進宮，我立馬休了方氏，以後就守著你們娘仨好好過日子。」

 

「方氏的身契在你阿娘手裡，賣了她也行，不過得賣遠一點，免得國公府不答應。」

 

我不由心中發冷。

 

他明明之前還對方氏信誓旦旦，轉眼間，他就能翻臉不認人。

 

對同床共枕十四年的方氏這樣，更不用說對我們。

 

他本來就是想讓我進宮。

 

結果官家暫停選秀。

 

沒想到現在又有機會，他哪裡還肯放過。

 

我特意派了彩草，把阿爹的話透露給方姨娘。

 

自從出了三妹妹的事後，方姨娘就被禁了足。

 

方姨娘果然在府裡有幫手。

 

不過兩天時間，阿爹就下了獄，是國公府世子動的手。

 

18

 

三妹恨極了阿爹。

 

我隻好代表家人去探監。

 

看到我，阿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燕燕，你一定要救我。方氏這個毒婦……」

 

我打斷他：「我該怎麼做？」

 

阿爹告訴我書房鑰匙在哪兒。

 

他的書房暗格裡，有國公府世子的罪狀。

 

「你拿一小部分交給陳平，讓他拿著證據找國公府世子，不放我出去，我就與他同歸於盡。」

 

我趁機進了阿爹的書房。

 

我找到暗格，果然有厚厚的三個賬本。

 

我還摸到了另一個暗格，是一箱子金子。

 

那一刻，我對阿爹的恨意達到最盛。

 

三年前大旱，家裡沒有吃的，祖母為了省下吃食給我們，自己活活餓S。

 

明明她的兒子，很有錢。

 

可他守著金山，卻沒想過老父母與妻兒，哪怕他給家裡寄十兩銀子，不，二兩銀子，祖母就不會早S。

 

祖父就不會失了老伴鬱鬱而終。

 

我翻看了賬簿，都是他與國公世子的貪汙記錄。

 

更讓人無語的，他們貪汙的，正是三年前的賑災銀子。

 

阿爹貪汙了災銀，導致我們遲遲接不到救濟。

 

也導致了祖母的離世。

 

我沒有去找阿爹的親信陳平，而是直接把賬簿交給李姑姑了，請她代呈官家。

 

我隻有一個請求：「能不能放過我阿娘和弟弟？」

 

李姑姑瞪大了眼：「那你呢？大姑娘！」

 

我苦笑：「官家至孝，早就有規定，子告父，先打二十板子。我寧願舍了這性命，也要幫祖父告他這不孝子，也要幫大楚除了這蛀蟲！」

 

我沒說出的是：也要讓他再沒機會害阿娘和弟弟。

 

19

 

證據確鑿。

 

阿爹和國公府世子貪汙災銀，官家盛怒，直接給定了秋後處斬。

 

國公府和陳家齊齊被抄家。

 

我翻到的那箱金子，隻是其中一小部分。

 

御林軍又從阿爹院子的樹底下，挖出四箱金條。

 

而國公府，找到的金子更多。

 

一時間，百姓額手稱慶。

 

方姨娘提前得到消息，抱了一小箱金子去投奔三妹妹。

 

書生見財起意，直接勒S了方姨娘。

 

他埋方姨娘的時候，三妹妹也幫忙挖了坑。

 

書生拿著金子去錢莊換銀子，被抓了個正著。

 

三妹妹幫著S了阿娘的丈夫挖坑的事，也被捅了出來。

 

流落街頭成了乞丐的郡主，指著三妹妹：「畜生！你就是畜生。」

 

她罵完又哭了，「青青，你為了這個畜生，搭上了性命，不值啊！」

 

三妹妹任由她罵。

 

書生下了獄。

 

與他一起的，還有三妹妹。

 

太後插手，讓我免了告狀要打的二十板子。

 

李姑姑幫著陳情, 證明郊外那個小莊子, 是我S豬賣肉賺的錢買的, 郊外農莊成為唯一留下的家產。

 

彩草抱著爹娘, 哭成淚人：「爹、娘, 差一點，我就又被賣了, 見不到你們了。」

 

彩草的爹娘一陣後怕。

 

這才是正常人家的爹娘與子女。

 

不像我們與阿爹, 他恨S了我，我也巴不得他趕緊S。

 

我安慰阿娘：「我們人還在就行。反正之前沒有阿爹, 日子也照樣過。大不了，我繼續S豬, 養活你們。」

 

阿娘抱著我和弟弟哭：「你們好好的, 阿娘不怕吃苦。」

 

讓我們沒想到的是，因為我舉報有功，皇上下旨, 認我為義妹，封為縣主。

 

太後怕我們吃苦, 把府邸發還給了我們。

 

我問太後能不能賣。

 

太後：「給你們的，就是你們的，怎麼處理, 你們看著辦。」

 

我：「家裡沒人做官了，養不起這麼大的宅子。」

 

太後笑罵：「縣主也有俸祿的, 還不夠？讓你皇兄再補貼一些。」

 

「行行行！」

 

我猛點頭, 「若真錢不夠, 我就找您和皇兄。」

 

我把宅子賣了, 得來的錢財交給阿娘收著：「留著給弟弟讀書用。」

 

弟弟：「錢都給我讀書了，到時拿什麼吃喝？這書我不讀了。」

 

我重重一巴掌，把他拍了個踉跄。

 

「不讀書, 你這小身板能幹嗎？家裡銀錢不用你操心, 你好好讀書, 中了進士帶我和阿娘享福, 莫要學爹那樣。」

 

我在西市開了個肉鋪。官家擔心沒人買，特意給我題詞：「御妹肉鋪」。

 

我賣的肉, 總是比別家好吃, 名氣打出後，連宮裡都來採購。

 

讓我頭疼的是，宮裡要得越來越多，我S的豬，隻夠供應宮裡。

 

那我還開什麼肉鋪？

 

我不得不限購，太後和皇上每天十斤, 宮裡其他人分一百斤。

 

聽說一向和平的各宮娘娘, 為了爭我賣的肉明爭暗鬥。

 

我的御妹肉鋪更加出名。

 

20

 

轉眼間，秋天了。

 

彩草的阿爹種田果然是把好手，莊子又多收了三五鬥。

 

阿爹最後的日子也到了。

 

我去看他, 他卻不待見我：「你這個不孝女。」

 

我狠狠贊同：「對，不孝爹帶出不孝女。我可以孝順阿娘，孝順祖父祖母，憑什麼孝順你？」

 

阿爹S後, 我沒把他埋進祖墳。

 

他有什麼資格？

 

阿爹S後第二年，弟弟中了進士。

 

消息傳來，弟弟高興暈了。

 

阿娘又開始哭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