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良心喂了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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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陳家狠毒之心昭告天下,我要S人者S於自己的屠刀之下!”


縱然在陰溝裡艱難苟活,他依舊是當年那個一身正氣的少年郎。


 


我又看到了,他眉宇間和他父親一樣的正氣果敢。


 


有一年流寇趁夜入城,一夜間火光四起,街上橫屍遍野。


 


偌大的城裡,如此多的高門顯赫人家,隻有金家打開宅門,為正在逃散的婦孺老小提供庇護。


 


那年我隻有六歲,依稀記得自己瑟瑟發抖地握著尖銳的簪子,陪小姐躲在房裡。


 


而八歲的金哥手持紅纓槍,和金老爺帶著男僕在院裡守了一夜。


 


這夜收留庇護的人裡面,竟然有偷跑出來玩的陳家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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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陳老爺登門拜訪,對著我們老爺又跪又拜,還稱作恩公。陳夫人更是差點哭到暈厥。


 


陳家還非拉著我家小姐定了娃娃親,說要和金家做未來親家。


 


金家如此名滿京城的慈善之家,怎會招惹仇敵,對外少有防備,對未來親家更是推心置腹。


 


沒想到竟然引狼入室。


 


可偏偏報應不爽,金家被害當夜,陳瀟宴又和流寇入城那夜一樣逃了先生的課。


 


隻是這次,金家不再是庇護港,而是焚化場。


 


18.


 


“我們流離失所,瀟瀟和玉豔太小了,那年也是這麼冷……”林哥回憶著說到,他一度哽咽,


 


“我金枝玉葉的妹妹,同那些骯髒的乞丐一起睡在房檐下取暖,潑天的大雪下了整夜啊!她是活活凍S的。”


 


林哥顫抖著雙手說,


 


“我這雙手抱著她的屍體三天三夜,沒有一個人施舍我讓豔兒下葬。一群惡狗趁我睡著把她僅存的屍骨都奪去了果腹。”


 


“那你後來為何假扮陳少爺回到陳家?”我實在不忍聽下去,隻能轉開話鋒。


 


林哥一聽這句,臉立馬陰沉了起來,他說


 


“瀟瀟曾說,他好像在陳宅見過帶頭衝進來那個人的刺身。原來就是這個屠夫”


 


林哥解釋道,在瀟瀟和豔兒S後,他通過藥物和年齡的加持,使得面容改變,


 


又憑著瀟瀟的遺物和對他習慣的熟悉得以喬裝成功,再利用藥理通過溶血測試。


 


幾經波折才最終得以認賊作父,潛伏在這龍潭虎穴裡。


 


“後來,外祖母發現了我不是瀟瀟。但是,她也察覺到了陳家的狼子野心,為查明真相,她與我商議以寶藏為名引蛇出洞,貪吃的餓狼肯定會忍不住再次出手暴露。”


 


“如何引蛇出洞?”


 


“這個遲些再說,當下有個最重要的事。”林哥緊張的神色一下溫柔起來,像這朦朧月色。


 


“哪裡還有比復仇更重要的事?”


 


“你呀。冉冉,謝謝你,在這些年無盡的黑夜裡沒有放棄。”


 


他牽著我的手,朝著那高懸的明月,深深地拜了拜。


 


“我……我是金家的丫鬟嘛,我是金家的人,自然……”我臉一下紅了起來。


 


“不,你是我的人,是我這些年活下去的念想。是我金玉林的妻子。”


 


林哥的眼神堅定而真誠。


 


我深知往前的路不易,但我願意,披荊斬棘也同他守著這赤子之心。


 


19.


 


我們若無其事地回到陳宅。


 


趁陳老爺這條大蛇外出進貨,我們先解決掉小蛇。


 


萍萍又來威逼我行動,為了安撫她我送了一盒昂貴的粉黛。


 


過了幾日,她的臉就開始發紅發腫。


 


“如此醜態如何在我身邊伺候?以紗遮面吧,沒我同意不許摘下來。”


 


林哥裝的極其嫌棄,待萍萍走後與我會心一笑。


 


“冉冉,又要辛苦你了……”不等我回答,他就抱起我,關上了門。


 


“林哥,這……還是白天呢。”我抿著嘴感受著他的貼近的鼻息。


 


“風雨欲來,我們唯有爭這一朝一夕的好時光了。”他眼裡淡淡的憂傷遮不住眼底的堅定。


 


我窩在他懷裡沉浸在這開始的幸福中,但命運對我們實在是過於吝嗇。


 


萍萍就這樣終日裹著面紗在宅裡行走,表舅爺看了都笑話她。


 


一天她又到找我,林哥躲在門後趁其不備迷暈了她。


 


我換上了她的服飾和面紗。


 


出門前,林哥緊緊摟著我,“冉冉,這招兇險,你可有十足把握?”


 


“林哥,別忘了,我可是學戲的呢”我衝著他佯裝輕松地笑笑。


 


20.


 


夜深,我假扮萍萍去給表舅爺送了封信。


 


表舅爺打開信封一看,油光滿面的大豬臉即刻煞白。


 


信裡是林哥模仿陳老爺字跡寫的,


 


“假玉豔已知金家血案真相,速S之,以絕後患。”


 


表舅爺哆哆嗦嗦,隻盯著信,全然沒有看我。


 


這晚林哥故意假裝醉酒睡在書房。


 


表舅爺找不到屠夫,果然安耐不住摸黑到我們房間找我,讓我速到老地方商議要事。


 


然而,待他到達,見到的其實是被下了迷幻藥裝扮成金玉豔模樣的萍萍。


 


表舅從萍萍背後走來,我躲在暗處,故意以聲誘敵


 


“這該S的表舅爺,現如今我知道了陳家S金家的秘密,應該反將他一軍,多分些寶藏……”


 


話音剛落,表舅爺快步向前一把小刀捅向了萍萍。


 


他正想舉起刀再刺入萍萍喉嚨,才猛的發現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什麼金玉豔。


 


而林哥提前通知的衙門官兵此時已然達到。


 


“是何賊人,鬥膽在陳宅後山S人,速速拿下!”


 


人贓並獲,表舅爺百口莫辯。終於,剃頭者亦被人剃其頭。


 


21.


 


幾日後,我被宣召和表舅爺對簿公堂。


 


陳家表舅爺刺S少爺貼身丫鬟這樣的醜聞已經在城裡鬧的沸沸揚揚。


 


表舅爺平日就盛氣凌人,如今落難,每個人都巴不得落井下石,看著他S。


 


衙門裡,圍觀的群眾水泄不通。


 


表舅爺衣衫凌亂被拷著手腳帶出來,蓬頭垢面地跪在公堂上對著我破口大罵。


 


昔日象徵富貴的便便大肚現已凹成窟窿,如同喪家惡犬,全無高門雅樣。


 


“是這個賤人假扮金家小姐接近陳家,我為陳家清理門戶而已!”


 


“你為何知道此人假扮金小姐,不正是你帶她到陳家相認的嗎?”主審的官人一針見血指出。


 


“我……我也是近日才知道被騙!戲子!騙人的戲子!”


 


“是如何得知?認證物證何在?”


 


“既然得知受騙,為何不即刻報官,濫用私行!”


 


“S人滅口是否有冤情隱瞞!”


 


主審的官人頭腦清晰,一連三問,步步緊逼,徹底擊潰了表舅爺心理防線。


 


圍觀群眾也齊聲附和,吶喊著要斬首示眾。


 


萍萍父母更是一哭二鬧說不為女伸冤就撞S殿上。


 


“慢著。”林哥一聲凜冽而厚重,像鳴冤鼓聲破開重重雲霧,沸騰的人聲立即安靜下來。


 


林哥大步邁向殿前,手裡拿著那封信,逼人的氣勢嚇得表舅爺縮成一團。


 


“這封信什麼意思?金家血案真相?”林哥把重新仿寫的信扔在表舅爺面前。


 


“我明明燒掉了,怎麼還……”表舅爺下意識說了出口,回過神來已經晚了。


 


“我……”他滿頭大汗地支支吾吾。


 


突然,人群中齊刷刷開出一條路。陳老爺,回城了。


 


22.


 


“老爺救我,救我……”表舅爺哭喊著拉著陳老爺的大腿。


 


陳老爺定了定,看著他,假模假樣地深深嘆了口氣。


 


“你糊塗啊,是說了你多少次不要和萍萍行苟且之事。”


 


表舅爺一臉驚恐,不可置信地松開扒拉著陳老爺的雙手。


 


“你與丫鬟私通,使其懷下野種,對方糾纏你,你為了一己私欲就斬草除根!阿彌陀佛,你這個陳家的孽障,S不足惜!”


 


他說得言之灼灼,情真意切甚至還泛著點點淚光。


 


萍萍相好聽得咬牙切齒,悲憤難忍恨不得撲上前去和他同歸於盡。


 


好一招棄車保帥,蛇蠍之人真是翻臉無情。


 


表舅爺聽著這汙蔑之詞像瘋狗扒拉陳老爺,


 


“姓陳的你手上的血還少嗎,還想多我這條?你有和證據說我私通!”


 


陳老爺顯然是有備而來,不慌不忙地掏出偽造的私通情書,


 


正當表舅爺要在圍觀群眾的痛罵中被拉下去斬首,


 


林哥氣定神闲地拿起地上的情書說道,


 


“萍萍不識字,如何寫信?”


 


23.


 


“恐怕爹有所不知,我招萍萍做貼身丫鬟,正是看上了她不識字。我讓她對外說自己略懂詩詞不要丟了我的臉,她為了這份好生計,自然是答應。”


 


林哥頭也不抬,陳老爺踉跄兩步,開始心虛狡辯“或許她是找人代筆?”


 


“如此私密不光彩之事找人代筆?爹你不是老糊塗了吧。”


 


陳老爺聽著臉一下紅到耳根,俯身跟林哥說


 


“兒啊,何必為了一個丫鬟的賤命在此處讓人笑話。”


 


此言一出,林哥激奮得拍案而起,怒目圓睜如同為數百冤魂請命的裟羅金剛,


 


“丫鬟的命是賤命,金家上百亡魂也是賤命嗎!救命恩人的命也是賤命嗎!”


 


林哥故意頓了頓說,


 


“還是,連你親生獨子陳瀟宴的命,也是賤命?”


 


面前的這位公子沒有了往常那種捉摸不透的冰冷,而是散發著磅礴堅毅的氣息。


 


陳老爺戰戰兢兢地抬頭看著面前這個“陳瀟宴”。


 


頓時像是被哪吒扒皮抽筋削骨的小龍王,精氣盡失,癱軟倒地,顫抖著問,


 


“你,你到底是誰?


 


24.


 


“哈哈哈哈,我是被你親手SS的兒子啊!從深淵煉獄裡一步步爬上來,跟你索命的厲鬼!”


 


林哥在大殿中央,仰頭狂笑放聲長嚎,


 


如圓月下終於蘇醒的狼,蓄勢待發準備給獵物最後一擊。


 


“我的瀟瀟,沒了?”陳老爺虛偽的面具徹底崩落,趴在地上做著最後無用的掙扎。


 


“瀟瀟和我們一同睡在一堆腐肉裡,S的時候還叫喚著爹爹……”


 


陳老爺聽著一口老血吐在地上,像棵被刨了根的樹,不堪一絲重負。


 


“他人沒了,還被惡狗分屍,被馬蹄踐踏,在街上隻剩一坨不知名狀的血漿……”


 


“你閉嘴,你閉嘴!不要再說了!”陳老爺發狂地抓著本已稀疏的白發,爛泥般攤在地上。


 


外面的人聲愈發吵鬧,主審大人多次喊肅靜都無用。


 


一小兵跌跌撞撞地拿著一疊紙呈給主審大人。


 


“陳老爺急急忙忙趕來衙門,怕是還未發現城牆上已被我連夜派人貼滿了,你這些年樁樁件件謀財害命的證據!”


 


這兩年來,林哥假扮狠辣和陳家生意上的人來往,就是為了收集這些證據,將陳家狠毒之心昭告天下。


 


陳老爺奄奄一息,眼神空洞地望著林哥,嘴裡似乎喊著什麼,卻聽不出聲音。


 


“我指正他,我指正這個S人兇手,他就是金家滅門的主謀!”


 


表舅爺見大勢已去,毫不猶豫倒戈“公子,你繞我一命,我給你做牛做馬……”


 


他話音剛落,一把利刀就已割開他的喉嚨。是被我悄悄放進來的,萍萍的相好。


 


25.


 


這個冬天總算過去了,春日的一縷晨光又拂過了這座城。


 


沿街的雪水化開了。


 


堆積如山的凍屍裡,有個酷似陳老爺模樣的流浪漢。


 


據說,是陳瀟宴來索命讓他感受親兒子S前的絕望。


 


我又回到小時候那棵樹下,想著當年和金家兄妹嬉戲打鬧的樣子。


 


將林哥的骨灰埋在了樹下。


 


我後來才明白他那日對我說的隻爭朝夕。


 


林哥飽受折磨來到陳府,這兩年強撐著油盡燈枯的身子夜夜伏案整理證據。


 


曾經明媚的少年已被這些陰謀詭計耗幹了心血。


 


我摸著肚子裡的孩子,打開他留給我的絕筆。


 


“吾妻冉冉,見字如面。家仇已報,得以告慰亡父在天之靈。唯恨此生苦短,未能常伴卿側。隻願來世長相廝守,此諾必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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